《贱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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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女孩-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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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

    一股沉重的阻力,将聂翔飞弹开。

    我惊喜地睁开眼。

    朦胧的苍白中,聂冰灰如同欧洲神话中绝美的妖精静静地与她的女孩弹着竖琴,他们站在原地彼此凝视,丝毫不介意周遭有没有人为嫉妒而落泪。而那一只挡住轻薄我的胳膊,它属于一袭黑衣的白翼。

    白翼——!!!不远处的人群再次骚动起来。

    白翼的眼中露出如小兽一般犀利的光,他挡在我和翔飞之间,以他澄澈颓靡的嗓音说:“我以为大少爷会有什么闲情逸致回来圣高,若是为了个妞,未免也太不把兄弟放在眼里了。”

    聂翔飞风势凌厉地扳住他的胳膊,“记忆中你不应该是这种多管闲事的人。”

    苍白与夜黑。

    霸道任性的聂翔飞与倔强傲慢的白翼,针尖对麦芒。

    我感到浓冽的硝烟四起的肃杀之气,惊慌地望向冰灰,渴望在他的眼里寻到哪怕一丝丝的同情与袒护,而他却静静地站在咫尺,低头浅笑一声:“终于凑齐了呵。”

    远处的豆芽菜恍恍惚惚地走过来,身旁是双手插进裤兜里冷眼旁观的向伟。一瞬间,我的大脑空白成卡帧的老电影,聂翔飞握住白翼的手,忽然一转,将他重重地揽进怀里。

    独属于兄弟之间充满热血阳刚的拥抱。

    “我以为你打算在加拿大买块墓地安家。”白翼爽朗地畅然一笑,说:“我以为你忘了我们这些兄弟,听说你已经回来两个月了。”

    “你不知道加拿大的冬天多么冷。”聂翔飞支起大拇指,潇洒地用拳头捶一下他的胸膛,“看起来你们活的还不赖,有没有我这个老大已经不重要了。”

    “一直都是你在自娱自乐——”向伟大剌剌地走过来,他用那只整天挥舞鼓棒的大手敲击在聂翔飞的背上,“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从来都没有尊重过我们的意见。”

    热忱亢奋的人群顿时激荡。

    我陷入一片迷茫,心脏在隐隐作痛。豆芽菜突然拽住我的手,热泪盈眶地说:“四个人,四个人,四个人。”




Chapter 17 (5)

是的,终于四个人了。

    我知道,我最惧怕也最避免发生意外的这一天,最终还是来了——自我攻破这道厚重围墙的那一刻起,迄今为止,就仿佛一个初生的婴儿脱离血淋淋的子宫到白发苍苍濒临死亡那么漫长,可它最终还是来了,或许我们只有跨入死亡的刹那才会顿悟,原来一生的挣扎都只是为了这一刻而努力。

    然后,沸腾的人群中,我接到了薛贝贝的电话。她哭啼啼地说,昨天晚上白翼去贝贝宝迪上班,人事部表示他已经被除名了,除了多领了两个月的薪水,老板一毛钱也没分红给他。

    东方瑾的办事效率果然很高,当然,若不是对付死对头,我想他也不会处理得这么雷厉风行。我表示意外并惋惜地劝了她几句,她又向我透露说,昨晚白翼酗酒了,早上醒来发现他失踪了。

    我安抚薛贝贝说,白翼在圣高,一切安好。

    是的,白翼回圣高了,与之一起回来的还有聂冰灰的哥哥,聂翔飞。他们是圣高百年一次的“例外”,没有参加毕业会考的两个人回到高三继续念书,等待一年一度的黑色789。

    聂翔飞不住校。每天清晨,篮球场上都会泊满名贵的轿车,他的银色跑车以飞速驶入圣高大门,径直开往教学楼的台阶下急刹车停住。自从翔飞再次出现,聂家两兄弟与白翼、向伟几人便整日形影不离。网球场、冰球场、游泳馆、歌剧院、餐厅……随处可见他们勾肩搭背的身影,四人出没之处无不排场阔气乌烟瘴气,簇拥的追随者与尖叫声更是数不胜数。一夜之间,书香浓郁的圣高变成了宛如花美男漫画中的贵族学院,每个角落都是后宫粉黛争风吃醋的场面。

    我躲在女生宿舍的窗台前,微微笑地,观望远处的沸腾景象。

    这些天,我躲在宿舍里认真阅读了塔塔的遗作,将印象中的故事改编了一部剧本,除此之外,我还阅读了她留给我的法国小说,并且上网查找了一些关于康塔塔的负面新闻。圣高的校园网上仍然有好事者翻塔塔的旧账、诽谤塔塔的人格、抨击塔塔的书,我想,塔塔在众人的心目中,已经是那种很三级的女生了。

    那天一大早,我趁豆芽菜去念早自习的时候,独自一人离开了圣高。我去了康塔塔的墓前,坐在她的墓碑旁边抽了两根烟,然后扯着嗓子将一曲美好的《洛丽塔》唱成了信天游。看门的老大爷一直远远地用手遮住头顶的太阳仰头看我。后来我站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朝旁边的坟墓大喊:“哎哟,你怎么才给我开门啊,我在隔壁坐了这么久冻死啦。”看门的老大爷吓得扭头就跑,我蹲在塔塔的墓前笑得泪流满面。




Chapter 17 (6)

回到圣高的时候是上午10点,我径直走向帅哥们经常出没的篮球场,站在空旷的篮球场中央席地而坐,识时务的男生们将全场赛打成了半场赛,连一句怨言都没有。

    后来,我终于等到那辆银色的跑车以光速疾驰而过……

    那天早晨,我交给了聂翔飞一本书,以及一个复制了剧本的U盘。在篮球场中央视野最开阔的地方,在无数惊奇的目光中,聂翔飞吻了我。

    我全身心地接纳了他的吻,紧紧闭着我的眼睛,双手无力地搭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我告诉我自己,我是一名为信念而生的劈荆斩棘的战士,心无旁骛,注定孤独。

    下午的文综串讲,我在女生们奇怪的目光中走进教室,看见身旁的两个座位是空的,豆芽菜没有来上课,向伟也没有。回到宿舍的时候已是深夜,房间空无一人,豆芽菜给我留了一张字条,上面莫名其妙地写了三个字:真的吗?


    翌日是周六,也就是文化祭的前一天,我早早地起床梳洗打扮,特意化了一个粉可爱的彩妆,准时地去设计社报了道——这一次的“准时”并不是因为我彻夜未眠,我的睡眠质量非常之好,甚至连一个梦也没做,熟寐到天亮。

    玻璃房子里乱七八糟的,女生们都在探讨同一件事:听说与设计社合作的戏剧社临时改动了剧本,紧急撤销了原本编排的莎剧,所以,之前为他们设计筹划两个多月的礼服也派不上用场了。

    几次电话交涉之后,阿芷终于妥协了,她暴跳如雷地将一叠厚厚的A4白纸摔在会议桌上。我吸吮一颗棒棒糖,若无其事地望过去——剧本的名字用红色断裂字体写:《假如没有翅膀》,改编自康塔塔同名绘本。

    “真搞不懂话剧团为什么要选这本书——”

    “没错呵,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它在讲什么——”

    “只剩下一天了,怎么可能重新弄嘛——”

    于是整个设计社乱了套,女生们各自赶作品,设计、裁剪、打板、缝纫,轰隆隆的机器一直没停,一整天我的耳朵都沉浸在耳鸣中。

    豆芽菜已经两天没回来了,我独自一人在老麦啃了个汉堡,回宿舍的路上看见嬉闹的女生们从身边掠过,突然发现自己居然连一个朋友也没有。

    宿舍里静悄悄的,墙上跳动着影影绰绰的影子。

    夜礼服婚纱的裙摆,绽放在空荡荡的单人床上,细密精致的纹理,简约纤细的低胸吊带,以及,最适合溅上鲜血的颜色。

    “我记得,这是你喜欢的款式。”

    我蜷缩在幽暗的床脚,轻轻地,抚摸着它的洁白与丝滑。




Chapter 17 (7)

“你穿上它,一定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新娘。我最亲爱的。我要让一切负于你的,全都归你。那些背叛你的,终会拜倒在你的华丽婚纱之下,成为你最珍贵的殉葬品。”

    夜里我接到了黎峻的电话,他说明天会来参加圣高文化祭举办的慈善拍卖会,今天开车路过橱窗见了一条很顺眼的晚礼服裙子,搞不清楚什么牌子,付了款,大概中午会送到圣高宿舍。临挂电话时,我问黎峻说,爸,你说是大海把蓝天映的那么蓝,还是蓝天把大海映的那么蓝?

    黎峻想也没想,说,明年春天带你去北海道确认一下。

    大人们太现实了,这种不经意流间露出来的现实感,总让只懂得YY的我们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惧怕。其实这个问题是康塔塔以前问过我的,后来念书的时候学过,那只不过是光的散射现象而已。也就是说,大海和蓝天本身没什么关系,只是毫不相干的第三者把他们搞得好像形影不离。

    我将闹钟调迟了一个小时,漆黑之中悄悄地将被子蒙在头上,努力地竖起我的小耳朵,像往常一样等待塔塔敲响我的房门,想象着她光着脚,静静地走到我的床前,轻柔而哀伤地用冷冰冰的指尖抚摸我的脸……


    闹铃响起的时候,是早上八点三十分,比设计社的集合时间晚了整整半个小时。我慢吞吞地去浴室刷牙洗脸、洗头发、化妆,选了几套从没穿过的衣服,照镜子翻来覆去地比划了半天,然后将迷你冰箱里快过期的酸奶咕噜咕噜地喝了,打了一个很响的嗝。

    深秋的圣高沉浸在庆典中仍显冷漠,枯叶无声而落,那些脆薄的叶子安静地躺在洁净的柏油路上。高跟鞋踩上去,咯吱咯吱,是寂寞的声音。我踏上艺术大楼的台阶,看见女生们焦急地跑进跑出,于是随手拉住一个人问,同学,发生什么事了?

    她气急败坏地往楼上指了指,说,你怎么才来呀,你们社团出事了,快上去吧!

    我蹬蹬蹬地跑上二楼,发现设计社的门口果然乱糟糟的,女生们围在阿芷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我加快脚步跑过去,像个乖小孩一样连声道歉说:“对不起,我昨晚没睡好,所以……”

    “我以为你知难而退了。”阿芷的脸色很难看,她一动不动地死盯着我。我想还口抬她的杠,可是身旁的女生突然拽住我的胳膊,把我拉进厂房里。

    玻璃房的大门紧锁,挂在金属架上的衣服整整齐齐地排列,一切正常,并没有小偷光顾过的痕迹。女生迫不及待地向我透露说:“早上七点时,聂少来了,他把我们昨天连夜赶出来的几件衣服全都拿走了,说是戏剧社托他过来取的,可是刚才学长打电话过来问我们要衣服!”




Chapter 17 (8)

我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分析说:“那个大少爷又不是戏剧社的,谁把衣服交给他就去找谁追究责任,你们站在门口那么干着急也无济于事。”

    “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啊。”女生慌张地钻进衣堆里乱翻一气,嘀咕说:“已经没时间了,如果找不到合适的衣服,今年的助社金就全泡汤了,况且又是校方最重视的文化祭……”

    “反正要毕业了,留下我们高二的给你们垫底怕什么?”我誓不罢休地说:“大家连夜赶工的心血,为什么要交给外人?”

    “外人?”阿芷双手掐腰站在门口,说:“你不用问了,是我把几套衣服交给翔飞的,以他在圣高的身份地位,再怎么是外人也比不上你‘外’吧?”

    我用鼻子冷冷地哼一声,没有应她,兀自走到窗前,朝东边的白色法式建筑望去。大礼堂门口挤满了陆续进场的学生和老师,墙上的时钟指向九点三十分,距离庆典会只剩下三十分钟。

    女生们在艺术大楼等待了漫长的三十分钟,中途不停地给戏剧社打电话确认聂翔飞的去处,最终仍无结果。我趴在窗台上抽了一根苹果味的DJ,盘算着那个任性大少爷的跑车,此时此刻到底会狂驶在哪一条高速公路上……


    文化祭大礼堂,演出后台乱作一团。

    画了浓妆的女生们围拢在一起背台词。色彩缤纷的演出服从衣架子上耷拉下来,许多快餐饭盒横七竖八地摆在桌子上,地板上不知是谁打翻了没喝完的矿泉水瓶,肮脏泥泞的黑鞋印乱七八糟地踩在没人穿的演出服上。

    我很快找到了坐在角落梳妆台前的男女主角,桌上摆放着康塔塔的书,以及两份崭新的剧本,男生穿了一件西方中世纪宫廷式的褶襟束腰衬衣,发型干净自然,高贵优雅。女生的妆淡淡的,由于时间太久而有一些融了。

    “……我说过了,我把演出服交给了聂翔飞,现在联系不上他,我们也没有办法!”阿芷与戏剧社长的最后交涉十分不愉快,她举着手机,掀开舞台边缘厚重的帷幕,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发出嘈杂的声音。

    “我想,男生的衣服大概可以解决。”戏剧社长想了一下,说:“你去年给莎剧设计的那套白色礼服,如果把多余的袖纽剪掉,重新缝合缩口,再把没拆开的燕尾拆开……这样一来,和昨天E…mail给我的照片上新设计的那件差不多,我想可以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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