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仁你与我相识十余载，又不是不了解我的生活作风，我对于送上门的女人向来是来者不拒的。”
“孝若，别让我以为你是一个小人。”
“你似乎也不是一个君子吧？你前几日还不是假冒我带着她进宫去了？”
“不是假冒，只是当时我要去府上找你，正巧碰见她，她不由分说就拉着我往皇宫方向去，只是她把我当作你了。”
“可你好像也任由她误会下去吧，不然你为什么不和她说清楚呢？”
对方不语，良久才道：“孝若，别忘了你府上还有那些姬妾，她是不会嫁给你的。”
“那么我也该提醒提醒你，别以为她现在还是你的未婚妻，她已经是我的了，而你家中还有一个琉儿在等着你呢。”
“其实你真正针对的人并不是我，而是卫恒。若是她真想要嫁给卫恒的话，你是阻止不了的。”至于他，恐怕她从来就未放在心上吧，早已失去了资格了。
“你怎知她想嫁的人是卫恒？不要忘了，她在有困难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我，我才是摆在她心头第一的人。”说得这么自信，他也的确这么自信，可是即便是他这个少女杀手的美男在面对杨艾时也是会手足无措的。他其实是在赌，若是输了，便真的要永远失去她了。年少难免轻狂，因为还有资本。
杨艾在房间里闷了一上午，还没想出头绪，直觉还是夏侯湛在戏弄她，等下见到他一定要狠狠地修理他一顿才好。可是她没有料到的是，夏侯真的就在下午送来了聘礼，而且还是在杨肇刚回来之后。幸亏大家都有意替杨艾隐瞒，因此杨肇还不知杨艾今早发生的事，对于夏侯湛来提亲他也没有立马答应，反而对杨艾问道：“艾儿，你可愿意？”
杨艾不禁一阵感动，换做是原先杨肇肯定是会替她回答了而不会来征求女儿的意见，而现在他能有此进步着实可嘉。
“爹爹，女儿以为女儿的婚事可以推后几个月再说。今年年初陛下曾下旨采择公卿一下的女子以备后宫，并禁断人间婚嫁，所以女儿打算明年再考虑婚事。而且，女儿的两位兄长还未娶妻，女儿这个做妹妹的怎么可以先嫁呢？因此女儿愿意在两位哥哥都娶妻之后才嫁人，望爹爹同意。”杨艾说的话句句在理，在场的人一时也不知如何反驳，杨肇也点头应允了。
“夏侯贤侄，还是过几个月再说吧。我已决定明年初就让潭儿和小忆成亲，明年三月韶儿与婷儿成亲，至于艾儿的婚事，还是等到明年五月再说吧，可好？”
“当然好。”夏侯欣然答应。
杨艾撇撇嘴，十分看不惯他这副样子，暗暗发誓：等再过半年老娘要你亲口向长辈提出退婚！
（本卷完）
第五十一章 人生有味是清欢
卷首语：
曾相信明天就是未来，情节有多坏，都不肯醒来，最后才知晓，其实被爱是奢侈的幸福，我享受不起。
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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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处都是大红色，挂满了这个宅院，一如这颜色，所有在场的人都是喜气洋洋的。
今日是杨潭与小忆的婚礼，虽然小忆曾经入了奴籍，按常理来说他们俩门不当户不对的，可是杨潭已经为她解除了奴籍，在他眼中她不是一个奴婢，而是他的爱人，他将来的妻子。
很早以前，只要一想到大哥要与小忆成亲，杨艾就有要捉弄一番的打算，可是现在她完全就没有那个心情了。人家郎有情妾有意的，双双对对，怎么可以给人家徒增烦恼呢？
原本杨艾的婚事定在了今年五月，可是就在不久前杨艾才发现自己做了个受人蒙骗的傻子，所有人都没有告诉她，其实杨肇在战场曾经受过重伤，而如今还没有好，时日不多了，大夫说最多只剩下两年的时间，难怪他要在今年上半年就把子女的婚事都给办了。为人父母，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子女吧，因此杨艾才有意将婚期提前一个月，让他安心，而成亲的对象就是夏侯湛。他说的对，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今日异常热闹，而杨艾却在他们拜堂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正欲休息，可是敲门声响起了。
“艾儿，睡了没？”
是杨肇，杨艾便起身去开门。“爹爹，您怎么来了？”扶他坐下。
“艾儿，其实爹爹是为你的婚事而来……”
“爹爹，女儿已经说了，女儿会老实嫁人的，您放心。”
“不，不是这个，爹爹想知道的是，你真的喜欢夏侯湛么？他家中姬妾成群，爹爹不放心把你交给他，怕你受人欺负。相比之下，其实卫恒更加适合你，而且你不是曾经对你二哥说你喜欢卫恒么？”
可是，她没得选择，她不想背上水性杨花的名声，身不由己。若是可以，她真的是情愿出家当尼姑去，也省得为成亲这档子事烦心，可是那样又对不起杨肇。
“爹爹，你也说那是‘曾经’了，不是现在了，人的感情不会一成不变，像爹爹与娘娘的感情也许只是世间少有吧。”听说杨肇与夫人自幼相识，两人相亲相爱了二十多年，而杨肇也从未娶妾，即便是在夫人去世之后，他仍旧守身如玉，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子女身上。有时候杨艾会想，若是等到他们兄妹三人都成亲了那么杨肇是不是就要随他夫人而去了？
“那么岳儿呢？总角之情也是那么不堪时间的磨合？”
“时间可以改变一切，也许将来某一天我甚至连夏侯都不爱了，随他有多少姬妾吧。”其实她自己就是这么认为的，夏侯湛那么花心的一个人怎么值得她托付终身？
杨肇微微摇首，叹息，道：“艾儿你好好休息吧。”
“爹爹慢走！”
门刚关上，一阵冷风从杨艾侧旁吹过，杨艾感觉自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圈住了，转了几个圈儿，脑袋都晕了，忽然就倒在了床上。定睛一看，压在她身上的居然是夏侯，微弱的烛光照不亮他的面部表情，况且他还带着一个破面纱。
“起来！”杨艾使劲推开他，他却纹丝不动，只是怔怔地望着她，良久。
“你不是夏侯。”思考了很久，杨艾终于肯定了这个想法。“说，你是谁？！”
他仍旧是不语。
“要不我来猜，猜到了你就点头。”
不语。
“卫恒？司马炎？王昌？卒羽？该不会是石崇吧？潘尼……”杨艾说出了一连串的名字，把她到这儿以来遇见的男子的名字都说出来了，可是他的脑袋连动都没动一下。
一颗心重重地跌落，她说出了这么多，可偏偏唯独就没有他的名字！没有“潘岳”这两个字，或者是“潘安”，这是不是就说明他在她心中一点位置都没有？不由地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勒得她的手很疼，眉头皱起来了。
“艾艾！”声音从门外传来，有人在唤她，她还来不及阻止门就已经被打开了，而杨艾身上的那个人瞬间就消失了，可是却依然落进了来人的眼中。
“你和他在这里做什么？！”
这么一问杨艾便明白了，那人绝对不是夏侯，因为此时夏侯就在她眼前勃然大怒。
“诚如夏侯公子所言，男欢女爱本是人之常情，你在气愤些什么？”杨艾倒是不在意，直接拉过床上的被子便准备休息。“出去时顺便把门关上，谢谢。”懒得理他。
谁知他这么不识趣，非但不走，反而掀起杨艾的棉被自己钻了进来。“你干嘛？”踹，踹，踹！杨艾拼命地要把他踹出去，可是好像对他起不了作用。
“出去！出去！”杨艾动真格的了，下脚特别重。
“你不是说男欢女爱本事人之常情么，咱们也常情一回呗。”
“常情你个头！给本小姐滚出去！”踹踹踹，往死里踹！
“你最好安份点！”夏侯一手压住杨艾动来动去的双脚，“不然走火了你可要自己承担后果！”此话一出杨艾立刻安份下来了，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这才乖！”夏侯满意地拍拍杨艾的脑袋，就跟拍小狗狗的脑袋似的，轻轻拥住她要躺下去。“你要干什么？”杨艾拼命往墙角靠去，尽量与他拉开距离。
“别动！就休息一会儿。”夏侯抱住她静静地躺在床上，发觉怀中的人似乎有些僵硬。“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又是这个问题。
“一般讨厌。”又是这个答案。
“你难道就不能对我态度有点改变？”
“那也得你自己先改变了再说。”
“若是我把家中的姬妾都遣散了，那算不算是改变？”
杨艾有些些震惊，道：“你遣散了那她们将来怎么办？”
“反正她们当初也是自愿跟着我的，那不是我需要考虑的问题。”
有点寒心呀，难道那些姬妾于他而言就是暖床的么？
“随便你怎么做，反正和我没关系。”
“那就说说看你对将来生活的想法，其实我很憧憬与你一起生活的情景。”
杨艾恰恰相反，一点都不憧憬。“我只是想要一个人生活，清静，同时也充满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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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朋友一生一起走
就在杨潭与小忆成亲后的第三天，洛阳城天将大雪，纷纷扬扬飘飘洒洒，竟一连下了好几天，积雪盈地二尺多厚，整个京师银装素裹大雪把路封得严严实实的，无法辨认。
“南风，这种天气你怎么也跑来了呀？”杨艾递给她一杯热茶暖手，一边给她除去衣服上的白雪。
“艾艾，我想离开洛阳，越快越好，我们过几天就走好不好？”南风有些慌张，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地握住杨艾的手，杨艾从不曾看过一向镇定自若的南风会有如此慌乱的时候。
“南风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有种感觉，再在这里待下去的话我只怕就不再是我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不再是你了？”
“我也不知道。”南风丧气地撑起下巴，“总之这种感觉很糟糕。”
“你多心了啦！”杨艾安抚她到，“其实我也很想离开这里，可是我还不能。你知道的，杨肇的身体不大好。如果有什么事的话你就说出来吧，我们一起解决。况且就算我们离开了洛阳那么我们又能去哪里呢？这个年代还不太平，没有地方比这天子脚下要更安全的了，起码二十多年内这里比较安全。”
南风闭目沉思，看来艾艾已经习惯了身边的人，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她不会走的了。
“去年七月，由于西北一带氐、羌反叛，屡次侵略，于是司马炎就派贾充今年年初发兵出征。”南风缓缓道来，“可是贾充他不愿离开朝廷，若是他远行，那么他在朝中定会失势，于是他就暗中安排事故，利用司马炎的亲信大臣和皇后在他耳旁吹风，要为太子选妃，并且贾充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当上太子妃，这样他就能免去了那份苦差事。”
“贾充要把你嫁给太子做太子妃？”杨艾无比震惊，这个太子妃应该就是司马衷日后的皇后了，可是那个皇后的名声向来不好，干政，引起八王之乱，而且被冠以历史上最荒淫最无耻最丑陋皇后的头衔，难道那个皇后就是贾南风？
“不，不是我，是我妹妹贾午。”
“呼~差点没吓死我，不是你就好！”杨艾长吁一口气，虚惊一场。“话说你其实比太子还要虚长两岁呢，应该不是你。”
“可是我有种不详地预感。”
“怎么了？”
“你不知道，在你出狱前小忆不是住在我那里么？小忆说她有天夜里看见贾午出去私会男人，若是真有什么，那么岂能让她做太子妃？而且这样也把贾家的脸面全都丢光了。”
“那该怎么办？贾充若是知道了难道会让你代替贾午嫁给太子？”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贾午她也不可能让贾充知道她的事，而且其实司马炎并不喜欢贾家的女儿，说贾女相貌丑陋，他比较看好卫瓘的女儿，也就是卫恒的妹妹卫容。”
“卫容？那个女孩我见过，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生得白皙，却是惹人怜爱，她被选为太子妃的可能性应该比较大，因为他好色的司马炎应该是不会容许自己的皇宫中有丑女吧，哪怕是他的儿媳妇。”没错，就拿去年的什么采择公卿一下的女子以备后宫并禁断人间婚嫁的事件来说，结果是皇后从中作梗了一下，挑选出来的女子都是相貌较为平凡的，而那些出色的女子全都被皇后给pass掉了，司马炎一见那些女子就全都把她们遣回家去了，为此司马炎还与皇后闹了几天的矛盾，可又迫于皇后杨艳的父亲杨骏在朝廷的势利而不得不对她低头。由此可见，这个皇后还真是个厉害的角色。
“但愿如此。”
是杨艾的疏忽，杨艾从未想过自己会对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如此的疏忽，竟然没有发现那句“但愿如此”下的绝望的表情，以致于五日后小忆慌慌张张跑来告诉她那个不幸的消息后她一时难以接受。
南风自尽了？！她怎么可以自尽！她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她怎么忍心丢我一人在这个地方孤苦伶仃的？
杨艾都不知道自己以怎样的飞速出去的，路上撞了多少人都已数不清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