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差点坐在药房旁边那间公共厕所的地上。
两年前她去医院看病,医生说她有抗体。给她拿了药,还让她带着爱人一起去医院做进一步检查。没想到谢万德的反应十分冷淡,带他去医院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随后的那一年多他们没采取任何避孕措施,但是她都没有怀上孕。忙碌的工作和起火冒烟的家,使她没有精力和心思再去想这件事情。
最近的这一年,他们一直分居,一直到谢万德去她父母家找她的那个晚上。
不过这怎么突然就怀孕了呢?抗体呢?
孟云心握着验孕纸,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难过。
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前一阵子,她都觉得她跟他过不下去了,都要离婚了。
她忽然感到她有了跟谢万德继续过下去的理由…为了孩子。
总不能她怀着孕,就去离婚吧。
做掉这孩子接着离婚,她实在是舍不得。她都34了。不管怎样,这孩子是她的亲生骨肉。孩子不能没有爸妈,不能诞生在不健全的家里。看在让孩子父母双全的份上,再怎么难,她也得跟谢万德过下去。
打定了主意,她慢慢的站起身,一点一点地挪动麻木的双脚,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平静地回到了公司。
晚上,她把验孕纸给了谢万德,告诉他怀孕的事情。
谢万德举着那细窄的小东西看了一会,看不出什么面部表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你想要就留着吧。”
谢万德扔下一句话,转身进厨房做饭去了。
第二天早上她跟谢万德说,要去医院看医生,看看孩子什么状况,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
谢万德还没睡醒,不耐烦地说,“上医院去这么早干什么?再说,怀孕了就怀着呗,去医院看什么?有什么可看的?”
孟云心跟他说,她以前有抗体,为什么就怀孕了?抗体还有没有?会不会对怀孕有影响?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总之她想去一趟。
“你怎么这么麻烦?农村的老娘们怀孕哪有这么多的说道?有的一直到生了也没去过医院,生出的孩子也活蹦乱跳的。”
“你不去我自己去。没准要验血,得空腹,必须早点去。”孟云心说完,收拾收拾先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排队挂号,看了医生。
医生问了孟云心月经周期、停经的日期,还有夫妻生活的情况。
听到孟云心说“已经分居差不多一年了”的情况,医生说,“抗*精*子*抗体在夫妻禁欲三个月后就会自动消失。你快一年没有夫妻生活了,所以抗体自动消失了。不过你依然要注意,多休息,放松精神,做个快乐的孕妇,才对肚子里的孩子有利。”
说完,给孟云心开了叶酸片,又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孟云心拿着药,回到公司上班。
晚上下班回到家,谢万德还没回来。
孟云心忍住强烈的孕期反应,打开冰箱,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不知为什么,她总是感到饿。
冰箱里什么也没有。
她回到卧室,靠在被子上,迷迷糊糊的,等着谢万德回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听见门响,谢万德回来了。
她抬眼看看墙上的钟,快十点了。
谢万德兴奋地打着电话,乒乒乓乓的进到了家里。
看到饭桌上什么也没有,走到卧室门口,看了一眼孟云心,说,“你没做晚饭?”
孟云心见他回来,强打精神走到客厅,问他:“干什么去了?怎么才回来?”
“和几个生意伙伴吃饭。我吃完了。你也吃过了吧?”
孟云心听完没说什么,洗漱一下进被窝睡觉了。
每天早上,孟云心忍着强烈的孕吐,起床洗漱,到班车站点去坐班车上班。谢万德虽然有车,但他绝不会主动提出早上送孟云心上班,从而可以让她多睡半个小时。因为,那样的话谢万德七点半就得起床,七点五十就得开车出门。用他的话说,就是“耽误我睡觉。”
到了班上,尽管她尽量请同事们帮忙,少做些工作,但是每天早出晚归,早上一个小时的班车,晚上一个小时的班车,对一个孕妇,还是比较辛苦的事情。
晚上下班后,拖着一身的疲惫进到家,大多数时候,谢万德都不在家,去哪里了从不告诉她,晚上回不回来吃饭,也没个声音。孟云心慢慢的自己开始做晚饭,有时候做点面条,吃一口又全吐了。有时候在楼下小饭店里吃一口。
谢万德越来越晚地回家,经常半夜三更还不见踪影。
有一天晚上孟云心半夜起夜,看见谢万德躺在谢小宝的床上。透过门缝,她看到谢万德手机一闪一灭,听见他手指按键的“噗噗”声。
孟云心回到床上,又开始失眠。恍恍惚惚的,凌晨两、三点才睡着。
谢万德越来越自由散漫。早上睡到日上三竿,晚上不见踪影。行踪神秘莫测漂泊不定。
孟云心晚上到家给他打电话,说是一会就回来,经常后半夜才听门响。
一问他去哪了,他就说,“你一个孕妇管那么多干什么?管好你自己,管好你肚子里的孩子就完了。”
家门外被贴满了水、煤气、电费的欠账单。冰箱里一个菜叶都没有。
孟云心习惯性地失眠,越来越厉害。
经常是后半夜听见门响,知道谢万德回来了,才迷迷糊糊地睡上几个钟头。
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贫血贫的厉害,走路浑身打晃。
更让她感到惊慌失措的是,一天早上她上厕所,看到了手纸上有淡淡的血迹。
她吓坏了。
扶着卫生间的门框,她大声的喊谢万德。
谢万德揉着眼睛不耐烦地从谢小宝的卧室出来,唧唧歪歪地说她无事生非、大惊小怪。
孟云心要他开车拉她上医院,他骂骂咧咧地穿上衣服,一边说着“你怀个孕咋这么麻烦”一边把车开到医院门口,说,“你去吧。我在车里再睡会。看完了回来找我。”
孟云心顾不得许多,心急如焚地排队挂号,等着见医生。
医生看完后,说要验血。
一直等到下午,化验结果才出来。谢万德说又困又饿,早就回家了。让她等化验结果出来后自己打车回家。
化验的结果,她的孕*激*素低,比正常怀孕周期的数值低。
“怎么会这样?”她问。
“你最近吃过什么药没有?有没有什么意外情况?”
“没吃啊!我几年都不感冒一回。。。不对!前几天得过阴*道炎,吃过西药!!”
孟云心吓坏了,脑袋嗡嗡乱叫,眼前一片漆黑。
“什么时候吃的?月经周期的上半个月,还是下半个月?”
“下半个月。”孟云心准确无误的答道。
医生听完脸上明显掠过了失望的表情。
“药盒还有吗?”
“应该有。在家。”
“回去看看药盒上的说明。如果是非孕妇忌用,还好。”
“如果是孕妇忌用呢?会有什么后果?”孟云心心怦怦乱跳,紧张地看着医生。
“可能会对怀孕有一些影响。比如你孕*激*素低,有可能是药物的影响。”
“那怎么办?”
“需要保胎。”
医生说完,她给孟云心开了药,嘱咐了注意事项。
孟云心拿着药回到家的时候,谢万德还在大睡未起。
看到孟云心烧开水要吃药,就说,“哪有怀孕开始就吃药的?你不怕吃药吃出毛病来生个怪胎?万一生出个怪胎,你自己生的,你自己养。”
孟云心没搭理他,吃完药,又胡乱吃了点东西,躺下睡了。
谢万德起来收拾收拾,声也没吱,就又出去了。
孟云心醒来的时候,借着月光,看了看墙上的钟,凌晨三点。她是被谢万德大声讲电话的声音吵醒的。
谢万德躺在谢小宝的床上,一只腿搭在另一只腿上,不停地摇着,拿着手机,越说越兴奋,不由自主地声音越来越大。
孟云心起身悄悄来到谢小宝的卧室门口,趴在门缝上细听。
谢万德不知在跟谁打情骂俏。
对方肯定是个女声。
她想转身回到床上,不知为什么忽然头一晕,脑袋“嘭”一声撞在了门框上。
谢万德吓得“嗖”一下坐起,“啪”一声打开灯。
看见是孟云心捂着脑袋蹲在门口,瞬间又松懈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床上:“深更半夜你不睡觉折腾啥呀!怀着孕也不消停。该睡觉睡觉去。”
然后又把电话放回耳边:“哦哦,没事没事宝贝儿。家里有个半死不活的,深更半夜的出来吓人。”
作者有话要说:
☆、女昏(三十)
几天后,孟云心想起那个被医生怀疑的药盒,就拉开床头柜,四处寻找。她看见了床头柜里谢万德给她的那个存折。
她拿着存折左看右看,越看那个帐号越熟悉。
她把保存在钱包里的一个月前在洗衣机里谢万德裤袋里翻出来的那个转账的凭条,拿了出来。
她眯着眼仔细对照了一下那个帐号,一模一样。
存折上有50万存款,存款日期是半年前。那张凭条上转款日期,是十月中旬、一个月前。
孟云心手里掂量着存折,不由得怀疑:“这存折里到底有没有钱?”
说没有钱,存折上明明白白打印着钱数;说有钱,那张转款的凭条也不是假的。
上班的时候她偷着跑了出去,按照存折上的开户地址,找到了那个银行。
“给我看看这个存折里有多少钱?”
银行窗口柜员在电脑上一阵敲打,又拿着存折刷了下磁条,然后把存折放进打印机里,不大一会,吱吱嘎嘎的打印声过后,窗口柜员将存折扔了出来。
孟云心看着新打印出来的存款余额,跟那张凭条上剩下的余额一模一样…十块钱。
她拿着存折疑惑不解地问窗口的柜员:“为什么存折没打印出来最后的余额?”
柜员看了看,又在电脑上敲了几下,说道:“这个账户是一卡一折,用卡和用存折都能取钱。这个账户是在一个月前用卡把50万块钱转到了另一个账户上。而没有打印存折。所以存折上显示有50万,其实只有十块钱了。”
“哦。谢谢。”
孟云心脸色苍白,咬着嘴唇,摇摇晃晃地出了银行的大门。
一阵冷风吹过,她不由得按住了肚子肚子一阵绞痛,从小腹深处往四周辐射开来。
她赶紧捂着肚子蹲下,额头上不停地冒出冷汗。
她艰难地挪到路边,招手打车。
“情况不太好,有流产的迹象。你得24小时卧床保胎了。”医生看着她的化验单说道。
孟云心感到天旋地转、眼前一片发黑。
她强挺着给妈妈打了电话,不大一会,爸爸和妈妈急匆匆的来到了医院。
“拿好这个药,按照我刚才说的吃。坚持住十天,十天如果没见红,就说明有好转。”
“如果见红了怎么办?”孟妈妈心急如焚。
“如果见红了,就说明流产了。孩子没保住。不过也没什么,说明这一胎不太好,属于自然流产。好好休息,保持身心愉快,养好身体,再怀个健康的。记住啊,一定要多休息,多吃多睡。”
谢过了医生,孟妈妈扶着孟云心,艰难地走出医院。
孟云心感到自己脸上的泪水,像呼啸的北风,四下横飞。
孟妈妈扶着孟云心回到了谢万德家。
看到空空的冰箱和冷锅冰灶,孟妈妈流着眼泪,下楼去给女儿买了只鸡,拿回来炖上。
天快黑的时候,孟妈孟爸嘱咐好孟云心,又把鸡汤给热好了,才一步一回头的走了。
这一晚她睡的很沉,不知道谢万德啥时候回来的。
孟云心管不了那么多,她强迫自己睡觉,谁也不为,只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早上,听说孟云心全天在家24小时卧床保胎,谢万德不乐意了,垂头丧气:“你天天在家躺着,等着谁伺候你啊!我做生意这么忙,你帮不上忙也就算了,这还添乱。没见过生个孩子这么费劲的。”
孟云心没跟他计较:“我爸我妈每天来,不用你伺候。你该干啥干啥去吧。”
她不想和谢万德起冲突。此时她还坚持地认为:有了孩子就得过下去。就算是为了孩子。
谢万德一听,脸上露出了笑容,麻溜洗完脸,就跑了。
她在谢万德的脸上,隐约找到了谢小宝一听他爸不追究他放学为什么这么晚才到家、让他赶紧洗手吃饭时露出的惊喜笑容,那笑容一模一样。
谢万德越来越放纵自己。
他觉得,孟云心这一怀孕,就相当于给他和她的婚姻上了保险她不会再跟他闹离婚了。
她是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她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他也清楚得很。他们都是要脸面的。
“让你离婚,让你闹吧,现在你自己都顾不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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