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凤磐凰千叶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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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凤磐凰千叶莲-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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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闭九门,坚壁以老?”朱祁钰目光如炬的盯着石亨,不若平日的慵懒,仿佛换了个人似的,威严顿生,“石将军的意思是,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正是。”石亨点头称是,冷静低沉的嗓音中略带一丝恭顺。其他人也纷纷点头以示赞成。
  就在众人交头接耳,认定皇上定然会以闭门不出之法与瓦剌僵持之时,却突然听得一旁传来反对之声。

  “微臣认为,石将军此计虽好,却并不可行!”

  话语一出,朝堂之上一片唏嘘与哗然!

  循声望去,那声如洪钟,开口反对之人正是兵部尚书于廷益!

  “哦——?!”朱祁钰闻言,剑眉微微一轩,俊逸的眉宇间透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傲然,言语举止间有着令人不及招架的锐利。“于尚书倒是说说,石将军之计为何不可行?”
  “也先率大军前来,有土木堡之胜在先,又挟持着太上皇,气焰已是极度嚣张,自认为此仗胜券在握。如果我军坚守不出,便是向其示弱,只会助长其嚣张气焰,使其更加狂妄!”于廷益沉着脸,攥紧了拳头,不自觉地拔高嗓音。他那一身朴素的朝服在整个奉天殿上,显得尤为醒目。“何不主动出击,与其大战一场?如今,瓦剌大军即将兵临城下,只有背城死战,拼死出击,将其击退,才能保住帝都,才能挽救国运,除此之外,别无他途。”

  “于尚书的意思是主张全军出城迎敌?”朱祁钰看似漫不经心地站起身,面无表情地一步一步踱到大殿中央,深邃的眸子寒光凛凛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目光冷峻得近乎有些无情,甚至在看到于廷益时,也没有一丝缓和。而后,他又以凌迟心跳的步伐慢慢踱回到龙椅之前,冷不防一个转身,紧锁着眉头,英挺的脸庞遍染寒霜:“此仗若是有个闪失,不仅仅是帝都,连同整个大明都会覆灭为灰烬,于尚书难道就没有丝毫畏惧么?”

  “数十万大军惨死,尸骨难掩,太上皇被俘,瓦剌兵临城下,大明到了如此境地,做臣子的还有什么畏惧?!”于廷益挺直背脊,不卑不亢,言语中尽是苍凉与萧索,不觉将每个字都咬得极重:“若此战失败,大明必蹈前宋之覆辙,身为大明臣子,若活着必然愧对天下之人,即便是死,又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他所言字字溅血,句句带刺,在场之人,包括石亨在内,都纷纷活似被人当胸猛揍了一拳,脸色凝重得如同大限将至。

  抬起头,他无所畏惧地望向高高在上的朱祁钰。“纵使闭门不出,致使瓦剌大军缺粮撤兵,大明不仅处于被动,落得个不敢应战的名声,更加助了长也先的气焰。退一万步而言,瓦剌撤兵而去,倘若他日再次来袭,又当如何?若要再次交战,我军将士恐怕只会记得土木堡的五十万大军败得如何惨烈!我大明开国至今已近百年,昔日高皇帝乃是布衣出身,尚可纵横天下,横扫暴元,我辈岂可因惧小小瓦剌而闭守不出?!”

  不过瞬息的工夫,朱祁钰面上那冷峻森寒的表情便一扫而空了,取而代之的是可怕的冷静。只是,他并不说话,敛眉漫不经心地轻轻压着指关节,单调而细微的“咔咔”声在这气氛压抑紧张的时刻,令人心弦莫名地凄紧。

  停顿了一下,于廷益咬咬牙,仿似下了个什么不再变更的决定。他环顾周围众人,突然再次开口,朗朗的声音顶天立地一般庄严:“藏头露尾终非长久策略,如今之计,惟有诸君协力,拼死一战!”

  “于尚书说得极好!身为文官,能有如此见地,实在不枉朕对你信任有加!”朱祁钰几乎想要拊掌大笑,满朝文武,惟有于廷益的心思与他最为契合。近日以来,总有人对他重用于廷益诸多非议,说于廷益毫无行军打仗之经验,书生上阵,与也先相比,无异是以卵击石!不过,在他看来,书生上阵未必就不行,南宋的虞允文不就是个文官么?采石一役,其用兵惊险;胆略非常;而后又能入主中枢;统筹全局,一介书生,以弱制强,拒劲敌于江北,击败金主完颜亮数十万大军。谁又料得,于廷益不是第二个虞允文?

  于廷益纵是字字句句都说到了自己的心坎上,朱祁钰却仍旧面色平静如常。“挽社稷于狂澜,乃是国士之恢弘功业!既然此仗避无可避,倒不如爽爽快快与瓦剌一拼到底!”终于,他眉峰聚拢,眼眸中迸射出诡谲难测的光芒:“于尚书,朕今日便将京师所有人的性命都交托与你了。”顿了顿,那狭长的凤眸闪过一抹若无其事得了然,声音却是一派平稳,毫无异样:“还有——朕的性命!”
  于廷益因他的言语而心弦一震,良久,那清瘦的脸庞微微抽搐了一下,显出凛然大义来,沉声从唇缝中挤出四个斩钉截铁的字:“微臣遵旨!”

  他自然知道此仗的重要性,这一个月以来,皇上以身作则,积极备战,京师早已恢复了帝都的气势,绝非之前人人自危,忧心惶惶的危城。这一个月里,真正的变化并非兵力,也绝非囤粮,而是在于人心!正是因为有一个坚信大明必胜,宁死不肯南迁的皇上,才使土木堡之败的阴影未能捕获人心,才能使众人从那惨烈的失败与绝望中自解而出!

  于廷益紧紧闭上眼,回转身,等到再睁开之时,眼中已是一片庄严与正色。缓缓扫了众人一眼,他厉声下达了自己的第一道命令。“今日起,兵部一切日常事务皆由侍郎吴宁处理!”他徐徐扫了众人一眼,每说一个字,口气就强硬一份,到了最后,几乎是斩钉截铁:“九门乃是京师之门户,诸将率兵列阵京师九门之外,镇守迎敌,如有丢失者,立斩不饶!都督陶瑾阵于安定门,广宁伯刘安阵于东直门,武进伯朱瑛阵于朝阳门,都督刘聚阵于西直门,副总兵顾兴祖阵于阜城门,都指挥李端阵于正阳门,都督刘德新阵于崇文门,都指挥杨节阵于宣武门!特令总兵官石亨镇守德胜门,连同副总兵范广、武兴镇守,以及兵部尚书于廷益!”

  稍稍顿了顿,沉稳又富含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要颁布的是军纪!
  “凡守城将士,必英勇杀敌,战端一开,即为死战之时!大军开战之日,众将率军出城之后,立即关闭九门,有敢擅自放入城者立斩!锦衣卫巡查城内,但凡查到有盔甲军士不出城作战者,格杀勿论!临阵,将不顾军先退者,立斩!军不顾将先退者,后队斩前队!敢违军令者,格杀勿论!”
  于廷益此言一出,午门上除了朱祁钰,其余举座皆惊!

  方才,于廷益所言之军纪意味着但凡出城者,只能死战退敌,方有生路,如若不能取胜,则是必死无疑!

  朝堂之上的众人万万没有想到,平素看上去温文尔雅的文官于廷益竟然有如此强悍坚韧的一刻!不仅主张主动出击,胆识过人,所颁军令之严厉,根本更是闻所未闻,甚至连久经沙场的武将们也不禁瞬间便变了脸色,感到说不出的心惊,满脑子只有一个字——杀!

  此刻的于廷益依旧沉着镇定,只是,那种沉着镇定语以前的他相比似乎是变了一个人。他已经不再是众人印象中那个言谈温和的儒雅文官,如今,他蜕变成为了意志坚定,果断严厉的兵部尚书,那杀气腾腾厉声宣布军纪的模样实在令人胆寒,没有人再敢以书生上阵斥责他未曾指挥过打仗的弊端。而他的身后,是大明的景泰皇帝——那位原本不过问任何朝堂争端与社稷之事的郕王,现在,却是敢将自己的性命交托于一个从未带过兵的文官手中,也誓要与瓦剌决一死战!

  于廷益最后看了一眼朱祁钰,那眼神,没有一丝胆怯与退缩,坚定而毫无惧意。少年时,他曾立志若文天祥那般“留取丹心照汗青”,于是孤灯寒暑,苦读不辍,最终踏入仕途。数十载的磨砺和考验,也曾青云直上,也曾郁不得志,也曾登堂入室,也曾身陷牢狱,数次眼见死亡近在咫尺。死且不惧,如今,还有别的什么可惧?

  朱祁钰也不若平日的慵懒,一抹深沉的笑意自唇边泛开,点染在眼底,目光如炬,熠熠生辉。他知道,这一刻,纵使多么不甘不愿,自己也是大明的皇帝!与也先的交战必然轻松不了,残酷的战场之上,弱者是无法生存下来的,惟有最为坚韧刚毅的强者才能存活,继而建功立业!
  如今,没得选择!他们都必须做强者!

  “诸位终日谈论忠义,如今兵临城下,嘴上功夫又有何用,报国杀敌,死而不弃,才可展现身为大明臣子之忠义!”

  于廷益朗声说完最后的话语,众臣依旧鸦雀无声。他们许是知道,连大明天子也将性命豁了出去,身为兵部尚书的于廷益自然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否则,他没必要将兵部的日常事务都交予侍郎吴宁,而将自己安置在德胜门作战!德胜门地处京师正北,一旦开战,必然首当其冲。这一仗必然是背水之战,绝不可有任何闪失,若是失败,大明半壁江山必然不保,国运也必然将从此改变。
  这场仗,于廷益输不起,在场的众人输不起,就连大明也输不起!大明已经输掉了一个太上皇和五十万大军,若是再输,惟有亡国一途!

  此仗,非胜,即死,攸关所有人的性命!

  率军之将,惟有如于廷益和皇上那般——将一切都豁出去!

  丙辰日,也先率军抵达紫荆关,久攻不破之下,叛阉喜宁引导瓦剌军由山间小路越过山岭,绕道身后,腹背夹击紫荆关,直到备守都御史孙祥与都指挥韩清皆战死,紫荆关才被攻破。瓦剌大军便由紫荆关与白羊口兵分两路进逼北京。

  同日,镇守九门的诸将皆率兵至城外,做好了一切部署。于廷益亲自率先士卒,躬擐甲胄,以示必死,泣以忠义谕三军,并要求身在城中的锦衣卫立即关闭诸城门,以示众人背城死战的决心。众士卒将领皆是士气高涨,勇气倍增,擦拭兵器,只等痛击瓦剌。

  已未日,也先率军抵达京师,驻扎在西直门外。也先得到细作跛儿干传来的消息,据说明廷内部一片混乱,京师布防也必然已是个空架子,只要兵临城下,自然会不战而胜。他本以为明军不堪一击,可当他兵临京师,预备整兵出战时,却惊诧地发现,那些他本认为不堪一击的明军已经临阵城外,只等着他开战了。

  到底是跛儿干等人的消息有误,还是明军在使诈呢?

  也先虽然嚣张跋扈,但却并非庸才。看到明军严阵以待时,他便已觉察出了几分不对劲,为了试探明军实力,他命令千名瓦剌士兵挟持着俘获的大明百姓向西直门发动了试探性进攻。
  西直门的守将乃是刘聚,此人向来镇定而冷静,见也先派遣小队人马前来,知其用意,立即派遣部将高礼、毛福寿迎敌。

  瓦剌的士兵显然还没有从土木堡的胜利中清醒过来,他们依然认为眼前的明军会像土木堡的那些人一样,任由他们随意宰割。兵书有云,骄兵必败。这些盛气凌人的瓦剌士兵在彰义门北被高礼和毛福寿所率的明军痛击,一触即溃,四散奔逃,数百人被杀,就连所挟持的百姓也被明军救回了。
  也先见明军阵容严整,不敢再贸然进攻,便采用叛阉喜宁的建议,声称是送上皇回銮,借此试探大明的虚实。

  朱祁钰知道其中有诈,并不派人“迎驾”,而是立任通政使参议王复为右通政,中书舍人赵荣为太常少卿,由此二人带着羊酒出城,到也先营中朝见上皇。也先与伯颜帖木儿披胄张弓矢,坐镇营中,得见王复与赵荣后,并不受食羊酒。悉知前来者并非明廷高官后,继而轻蔑地表示:“尔等乃是小官,若要商谈战事,可令皇帝遣胡濙、于廷益,王直、石亨、杨善等前来!”不仅如此,还大肆索要金帛财物。

  王复与赵荣将消息带回城内,原本主张南迁的廷臣得知有议和的可能,便开始动摇,犹豫不决地在动武与媾和之间徘徊。他们入宫朝见朱祁钰,本想怂恿朱祁钰议和,可朱祁钰却是不见任何人,只差金英传了一句话:“朕已将性命交予于尚书,是要开战,还是要议和,悉问其意!”
  众人别无他法,只好硬着头皮前往德胜门,假托是朱祁钰之意,询问于廷益该要如何处理此事。于廷益在战前早已与朱祁钰有所共识,绝不议和,不仅识破了也先威逼利诱和讹诈的手段,也知道前来询问的众人皆是胆小怕事之辈,随即神色肃穆地搁下一句狠话:“社稷为重,君为轻,于廷益今日只知京师城外皆是瓦剌劲旅,其他诸事概非所敢闻。”

  没错,既然君臣早有共识;皆已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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