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凤磐凰千叶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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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凤磐凰千叶莲-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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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
  他绝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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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宫的路上,素衣坐在马车里,任凭马车一路颠簸,一直保持着缄默。
  殷心看她手里一直牢牢握着那装有紫翾翎叶汁的青瓷药瓶,神色恍惚地摸了又摸,知道她心中在思量着什么,也不多问,只是径自无声地叹息。
  早在出宫之时,朱祁钰就已经派沈莫言在玄武门侧门之外为她们安排好了一切,为了以防意外发生,他甚至给了素衣御赐的手谕,确保她们一路畅通无阻。负责接应的大内侍卫也皆是昔日郕王府邸中的旧部,算得上牢靠。他们只道出宫的是在独倚殿里服侍皇上的心腹宫娥,至于出宫的目的是什么,什么时候回宫,他们也都不曾多嘴打听过半句,更加没有人能猜到马车里那个端静从容的白衣女子其实就是“杭贵嫔”。
  沿着出宫的路回到宫中,第一件事便是先换回素衣的“身份”。
  殷心与素衣先等在独倚殿旁侧的偏殿净房内,由沈莫言将消息传给朱祁钰,朱祁钰再令敬事房的管事太监安排“杭贵嫔”到净房沐浴,尔后进御。这样,趁着沐浴的机会,假扮“杭贵嫔”的殊颜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和素衣对调身份。
  假扮“杭贵嫔”不过才两日的工夫,殊颜就已经大呼吃不消。自入宫以来,她扮宫女倒一直扮得颇为轻松。毕竟,有资格入独倚殿服侍的宫娥不过寥寥数人,宫里的人们都只道她是以往在郕王府中便已得宠的丫鬟,如今郕王登基,她也就一并飞黄腾达了,不只对她羡慕不已,就连尚衣监尚膳监里有资历的内侍见了她,都要恭恭敬敬地叫她一声“姐姐”。“贵嫔” 虽只是从四品封衔,但要守的规矩和礼仪与一般的宫女可大大不同。素衣向来便喜静,再加上深知进退,足不出户,要应付那些规矩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可殊颜平素就野惯了,不过两日,那些礼仪规矩便令她满腹苦水,直到恢复了宫娥的装束,还在咕哝着“这差事真不是人做的”。
  往昔,素衣沐浴都是由独倚殿里侍奉的宫娥备好热水,趁着朱祁钰在文渊阁雨众朝臣议政的时候进行。可今日,朱祁钰是下令敬事房的管事太监安排沐浴进御之事,照宫里的规矩,沐浴之后,什么也不可以穿,敬事房的内侍会将她给裹起来,抬到独倚殿去。
  素衣不曾受过如此待遇,当□的身子被两个内侍用素色绣银丝牡丹的缎子裹起来时,不由发窘,直到入了独倚殿,烫得吓人的 连也还没有缓过来。
  朱祁钰似乎正在批阅奏折,对于她的到来并未显出不正常的热络来。可摒退了内侍之后,她便能听见他搁下狼毫后缓缓靠近的脚步声,一步一步,犹如踏在她的心上,令她开始越发困窘,脸红得一塌糊涂,想要挣扎着解开那恼人的缎子,却怎么也解不开。
  “回来了?!”他明知故问般地开口,慵懒的声音如正在闭目养息的猎豹,无风无浪的表面下暗涌着危险之气。伸手替她解了那缠紧的缎子,他随即拿过一旁早已准备好的衣物,亵裤,肚兜,里衣,中衣,一件一件细心为她穿上,最后,他竟然抓过装匣里的白玉美人蓖,坐在床沿上为她细细梳理那一头细滑柔密的青丝。半湿的发丝微微纠结在一起,还残留着濡湿之气,一缕缕在他手里绕来绕去,带着与彼此意愿不协调的缠绵。
  她轻轻颔首,吐气如兰,一双幽谧的眸子沉沉地望着前方,
  “该见的人都见了?”他戏谑地扬眉,慵懒的嗓音不觉扬高,带着奔泻而出的笑意,声音与手指的力道一样轻,温柔地近乎珍宠。他似乎是有些懒洋洋地,也不在意自己现下的举止就一个帝王而言是多么的不合宜。“你那情郎肯要你回来,倒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似乎是懒得再以“朕”自称,他并不分明地哼哼了一句,接着,长吁了一口气,气息吹拂着她后脑的发丝,微微地凉。
  素衣听出了他话中对风湛雨的嘲弄,憋在心里许久的情绪再也按捺不住,一古脑地喷涌出来。“你派晁天阙去找七哥?”她很想用兴师问罪的口气,可却又觉得底气不足,到最后,那句说出口的话成了平静的陈述。
  “没错。”对于她的疑问,他似乎不打算否认,极简单的两个字,便承认了一切与他有关。只是,舒展的浓眉瞬息间便打作了一个结,唇边原本戏谑的笑意也在烛火下顿成冷笑,白玉美人蓖被搁在了一旁的几上,厚重的玉石不经意在梨木桌面上一磕,闷闷地一声响。
  他的坦诚令素衣眉心深蹙,一时反倒不知该如何回应了,只好讷讷地又问:“那么,也是你建议弑血盟与锦衣卫合作,一起营救朱祁镇?”
  “你既然都知道了,又何必问我?”
  他从身后突然抱住她,似笑非笑的玩笑语气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作什么谋算。作为一个帝王,朝堂之上的威严固然是不可或缺,但他这种间或的似笑非笑,却让他看起来更加高深莫测,难以捉摸。
  “为什么如此急于此事?”素衣眉心一悸,只觉得有些惶惶不安。她试着以平淡无谓的口气开口,希望可以探出朱祁钰的口风“等大局定下了再做打算不是更稳妥吗?”
  “你以为也先退兵塞外是认输么?”不过轻描淡写几个字而已,此时的朱祁钰与之前已是判若两人。他目光犀利,如蓄势待发之豹,举手投足皆是王者之气,却仍旧在笑,温热的鼻息让她觉得颈项间痒痒的,却又伴着奇异的感觉。“瓦剌进攻京师虽然遭受挫败,但兵力并没有遭受太大损失,近日,锦衣卫擒住了安孟哥等三名瓦剌细作,得了密报,也先正调集兵力,整殇待发,打算西犯宁夏,直取江表,以皇兄为傀儡,占据南京,与京师相对抗,妄图中分天下。我若是不想办法先将皇兄给救回来,难道要等到也先的谋算成了真,再手忙脚乱?”
  素衣登时哑口无言,对他这一席话竟然无法反驳,好半晌,才讷讷地开口:“这么说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此时此刻,这句话入了耳,不像是疑问,倒像是淡淡的讽刺。
  “也不算吧。”他看似温和地开口,却出其不意地伸手擒住她的手腕,轻易就将她的双手反剪到身后,将她摆布成格外诱人的姿态,紧紧遏制在怀中,唇角越扬越高,几乎掩饰不住明显的笑意。他暧昧地凑到她的颈边,因为距离太近,灼热的呼吸抚着她的耳根。
  “那该算什么?”痒痒的感觉在颈间蔓延着,素衣无奈地闭上眼睛,决定对他的挑逗置之不理。那根本就不带疑问的问句,听来倒颇有一语双关的意味。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他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一抹深沉的笑意自唇边泛开,点染在眼底,变成不易觉察的促狭。他刻意伸伸懒腰,一副疲倦难当的模样,尔后,懒洋洋地将头靠在她的胸口,听她胸中不规则的心跳。“不是我的东西,我并没有兴趣长据,劳心劳力,不见半点好处。”
  “你真的打算在接回朱祁朕之后将帝位还给他?”素衣的声音不自觉的有些发涩。她知道自己的推测八九不离十,他一定是这样打算的。只是,她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如此坦诚的承认,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她会有什么反应。
  “你也说我是‘还’给他,不是么?倘若不是他的,为何说还?”朱祁钰微微一顿,直起身子,双手支在她的身侧,笼罩似的凑近她的脸,用无比轻柔却也平淡的语气陈述着认定的事实。“这一切,本就是他的。”
  “可现在,这一切也是你的!”她仍旧一动不动,感觉那和着温润气息的柔柔话语轻抚在颊边,自己却是必须努力地维持她的坦然和沉静,甚至连眼神,都不能有丝毫的紊乱。
  “我的?不,素衣,你错了,这些从来就不是我的。有时,握在手里的不一定就是属于自己的,你不是也一样么?”朱祁钰将她略乱的发丝撩到耳后,自然而然地,修长的手指慢慢下滑,搭上了她白皙玉润的脸廓,温热的指腹摸索着那细碎的伤痕,很有丹青妙手描摹自己心爱之作的样子。最后,他轻轻在她额间烙下一吻,亲昵地反复摩挲:“人陪在我的身边,可你的心,却不是我的。”
  那一刻,素衣没有看到,那深邃的眸子在黑暗中异常明亮,点点幽寒在瀚海中缓缓凝结,她的影子像一片孤舟,在其间摇摆飘荡。“风湛雨肯让你回来,必然也是自信留得住你的心。你虽然人在这里,可心不在,总有一天也是要离开的。”低沉得带着忧伤的话语,尾音消失在她的唇间。
  那并不是一个多么激情的吻,也没有昔日极具侵略性唇舌交缠,他的唇轻轻地挨着她的,屏着呼吸,手指捧着她的脸庞,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极轻地颤抖着。
  那一瞬间漫长得犹如千年之久,恬淡的温暖立刻融化了令她瑟瑟发抖的幽寒,化作星星点点的雨水,击打在平静无波的瀚海之上,掀起微微涟漪。
  正在此刻,沈莫言的声音在殿外响起:“皇上,微臣有事禀告。”
  朱祁钰松开她,起身走过去打开殿门。素衣只听见他们似乎在轻声嘀咕着一些什么,具体是什么事却听不清,也可能是她们故意不让她听见。。
  “你先睡吧,外头有些杂事。”片刻之后,朱祁钰回来了,揭了锦被裹住她:“我去去就来。”
  紧紧拽着那绣着比翼凤凰的锦被,她听着他的脚步声匆匆离去,脑中只余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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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是御花园的僻静角落,可如今却因为明晃晃的烛火和聚集的众人而显出少有的热闹。
  也不知设的是哪个教派的神台,台上铺着黄布,摆着瓜果供品,设有烛台香龛,神台的两侧还各摆着一个用布头扎的人,透着古怪和诡异。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手持火把的大内侍卫就已经将这御花园的一角包围得水泄不通了。火光影绰中,朱祁钰匆匆赶来,随行的还有锦衣卫知同、大内侍卫统领沈莫言。
  跪在朱祁钰跟前的是两个小太监,一高一矮,看他们那模样,至多不过十五岁,干瘦的身子笼在有些旧的宦官袍下,风一吹,显得那袍子布袋似的晃晃荡荡。站在一旁的则是好几个宫装女子,她们都是朱祁镇的妃嫔,甚至连昔日的皇后钱氏也身在其中。
  “出了什么事?”
  朱祁钰挑起浓眉,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个小太监,紧眯的黑眸中闪过一丝微愠。尽管薄唇上挑,做出了一个类似笑的表情,但这并没有冲淡他此刻凝重的神色,那双在黑暗中闪烁的眼,映着烛火,看来更是慑人,叫人不由胆寒。
  “方才,几位娘娘正在——”高个子的小太监低垂着头,在沈莫言的示意下率先开口。他抖抖擞擞地刚说了个头,矮个子突然撞了撞他的手,吓得他立即噤声,懊恼自己口不择言说错了话。虽然进宫才两年,他却也知道宫里的规矩是极多的,一个不留神说错话,掌嘴还是小事,要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说不定连脑袋也会丢掉。如今,跟前这几位都是太上皇的妃嫔,在当今皇上面前,称她们为“娘娘”似乎是有些不合宜,可他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称她们什么,结结巴巴地,好半天才继续往下说:“奴婢刚才路过,看到——”他似乎是不敢直说是谁,只是模棱两可地扔出后半句,眼睛滴溜溜地盯着那神台下:“看到有人塞了个东西在那下头……”
  朱祁钰并没有再看向那个小太监,随着那断断续续的陈述,只是静静打量着眼前的几个女子,眼眸深处流转着诸多揣测。
  那几个女眷都低垂着头将脸藏在火光的阴影中,也不知是怕还是冷,他看到其中有人在不住地发抖。
  倒是钱氏威仪不减,不等那小太监说完,径自缓缓行了个礼,细长的眉眼间勾画着冷清的线条,唇边强挤出一丝没有任何温度的笑,柔柔的声音一出,便让那小太监噤声了。“请皇上莫要怪罪。今日是太上皇的生辰,虽然他北狩未归,可臣妾等身为人妻,怎么能忘了为他祈福?”听起来很是冠冕堂皇的理由,可她的声音里却出现了不争气的颤音,也间接暴露了那借口之下可能潜藏的不可告人。
  “生辰……祈福……”朱祁钰细细咀嚼着钱氏的话,表面上不动声色,只是暗暗向身侧的沈莫言使了个眼色。
  沈莫言立即上前,躬下身,以手撩起了那神台下的黄布,不过片刻,便从那神台下摸出了个布头扎成的小人,毕恭毕敬地交给朱祁钰。
  朱祁钰接过小人,只见那小人身上血迹斑斑,胸口上还贴着一块有字的布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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