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花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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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花烟月-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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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与佣仆一处嬉闹。”
  啧啧啧,这夸得我,我差点儿没呛出来。
  正在憋住声音咳嗽,阿玉已倾身在我耳边含义不明地说:“性子是一等一的和顺,嗯?”
  还没听明白,他已半拥了我,含住我的耳垂。
  轻咬。
  慌乱中忙用力挣脱,未曾想他并不松口,只扯得我耳朵生疼。
  不禁恼怒地喊道:“阿玉,你小子,你小子做什么?”
  “简非?”隔壁宋言之的声音传来。
  我一怔,阿玉已慢慢坐正了,雍容端庄得令人怀疑刚才只是一个幻觉。
  “简非?”宁王爷抬高了声音,“隔壁何人?能否移步一见?”
  看着阿玉,可他神色不显,只做了个请便的动作。
  我瞪着他,小声说:“我是不会去的。”
  他坐得那叫一个闲适,斜看我,端庄雍容地说:“那就等他们来吧——”
  什么?
  果然,就听到宁王爷的声音:“隔壁是不是简非?慕容敏这就前来拜访。”
  霍,这王爷这般没架子的吗?
  宋言之轻咳一声:“可能是宋某听错了。”
  那边却已听到椅子移动的声音。
  我看着阿玉,可他仍从容沉静地坐着,无奈,只得大声说:“是简非,与朋友刚到。这会儿朋友略有些不舒服,我们正要离开。”
  “哦?果然是简非啊——”这直率的声音已到了门外。
  我瞪向阿玉,低声说:“这笔帐回头找你算。”
  他微笑欠身:“随时欢迎。”
  动作那叫一个优雅。
  笑容真叫人牙痒痒。
  已传来敲门声,我只得起身,走了出去,一揖笑道“小弟简非,不知这位兄台——?”
  那宁王爷微眯了眼站我面前,脚步骤停。
  二十来岁的年龄,瘦削挺拔的身材,俊逸而生动的五官。
  与阿玉长得很像,只是没有阿玉的冷与清,很明朗无害的样子。
  我笑着一拉他的衣袖:“不知兄台找简非有何指教?”
  他快速回神,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打个哈哈,大声说:“简非,你这容貌真是……真是……。”
  我笑着说:“兄台抬爱,简非惭愧。”
  他也笑起来,拍拍我的肩,说:“到听松阁坐坐?”
  这力气,真不是普通的大,拍得我咝咝直吸冷气。
  他一见,想帮我揉,大约又觉得冒昧,最后只得站我面前,笑着。
  我推推他的前胸,大笑出声:“兄台率真,见之令人心喜。只是现在简非有事在身,改天再约?”
  他也大笑起来,说:“好,改天慕容敏一定去找你。”
  我朝他一拱手,笑道:“如此,一言为定。”
  走进听松阁,朝里面的人笑着团团一揖,道:“简非冒昧。”
  明于远坐在最上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朝他微眨一下眼,无声地说道“抱歉抱歉”。
  他狭长的凤眼幽怨之色一闪,随即用手轻抚了唇角,作疼痛状。
  我只觉得脸上的温度似乘太空飞梭,嗖地一下,就上去了,咳一声,忙转了头。
  “守默你好,又见面了。”我笑着对明于远右侧的宋言之微欠欠身。
  宋言之看看我,又看看明于远,微笑道:“头疼好了?”
  我笑道:“好了。不过,现在我朋友似乎头突然疼起来……”
  明于远就闷声咳起来。
  我继续目不斜视,笑对宋言之:“所以简非来与各位打个招呼,这就要离开了。”
  宋言之笑得居然也是含义不明。
  他说:“既如此,简非先忙。”
  声音轻、淡。
  我朝他一颔首:“改日再聚。”
  转身对着董以仁道:“介甫兄别介意,小弟这就离开,你们还请继续。”
  最后朝那估计就叫澡雪的年轻人笑点了一下头。
  那澡雪坐得叫一个僵直,脸上笑容刷上去似的,稍一动就要往下掉。
  我一笑,微欠一欠身,朝着明于远:“扰了诸位雅兴。简非先离开了,诸位请——”
  来到天然居,坐下,拿起杯子猛喝水。
  顺顺气。
  可是看着阿玉小子一副从容自在的样子,我真是气不顺。
  他在我耳边低低地说:“我现在头疼,你送我回去吧。”
  眼中笑意浮动,仪态沉稳端庄。
  我用力一拉他,恨恨说道:“走吧,我明天头疼。”
  他顺势站起,轻笑道:“哦?那我派何太医,嗯,派柳总管去看你,如何?”
  我瞪他一眼:“哼,就是你自己来,我也照样头疼。”
  “哦?”他浓黑的眼睛光芒一闪,“那就试试?”
  我打个寒战。
  他低笑出声。
  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可以跳过....
为了一个人,游移了... 
                  烟霞成望
  自知心未了,闲话亦多端。
  出了门,阿玉提议步行。
  凉风一吹,看着闪烁的星光、灯火,我心底多少有些失望。
  “原本想听他们……”我看一眼阿玉,“却听了这许多没用的话。”
  阿玉也不看我,只沉静闲雅地向前,步履从容,环佩不惊,声音平淡到十分:“吟诗作赋,你不是不感兴趣嘛——,嗯,今天这几位有些意思……”
  瞧这话说的,我顿时无言。
  今天这几位有意思?
  谁有意思?
  有什么意思?
  我微摇摇头。
  “怎么?不同意?”轻描淡写的声音。
  我同意与否又有什么关系了?
  我在心里小声嘀咕。
  “简非,你的看法说来听听。”他声音低沉,语气却是不容推辞的。
  我道:“宁王爷嘛,你最熟悉的,我就不多说了。难得见到这么率真、无伪的人,不错不错。”
  他看我一眼,不置可否,只平淡地来一句:“嗯,继续。”
  我只得继续:“那位叫澡雪的嘛,估计是自诩学问高明的。有学问,再加上器宇深广,可能会更好些。”
  他略一滞,看我一眼,遂又转过头去,无波无澜地问道:“怎么说?”
  呵呵,只得向下:“学问,可以修习而来;这胸襟气度,既是先天,更得靠学养、历练了。否则,纵有所成,大抵也有限。所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没有兼容并蓄的胸怀,囿于门户,难成大器。”
  “董以仁呢?”他停了停,灯火朦胧,他的神情看不清。
  “董以仁?”想起那次与明于远说这小子懂得依人的事,不禁微笑起来。
  “怎么?”清清冷冷的声音。
  “董以仁,学问应当是好的,人也清高。读书人,有这份自诩,大约就难堕入下流;这人,太过自信了些,同时,用世之心热切了些。”
  “哦?热切不好吗?”他慢吞吞地问,不知在想什么。
  “热切,也不能说不好。有人求名,有人求利,我看他是前者多些。大抵求名者似乎比求利者要好些;不过,学问做得好的,未必经世之道也好。依我看,他是不甘于纯做学问了。所以,历练历练,会有另一番成就也不一定。”我真是越说越冒汗,越说越不确定。
  “大抵求名者似乎比求利者又要好些,”他轻轻重复一遍,“你似乎并不十分反感求利者?”
  这个,他就不能将就着听听吗?
  问得这么细,我不热也开始热起来了。
  他停了脚步,只静静地看着我,等着回话。
  我暗扁扁嘴角,继续:“这个要论起来,却是一言难尽了。”
  “哦?那你就慢慢说来听听。”他不温不火。
  我一笑,思索着说:“荣名厚利,世所同竞。大致说来,求利者,如果只是贪墨,见利忘义、惟利是图、置国家、百姓利益不顾,这样的人有几个惩治几个,是不必手软的;另一种求利者,行止并无大错,如果自己谋得一二分利,给国家的却是八九分,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样的人,在我看来,到也未必就输于求名者。”
  顿了顿,我继续:“求名者,这当中要细考究,话就长了,不细察,单单一个沽名钓誉、大奸若忠者,就够你受的。其实这名又是什么呢?青史留史,万古流芳,其实,但求问心无愧,俯仰不负天地,留不留名,传不传芳,又有什么要紧的?”
  他看了我很久,最后不冷不热来一句:“简非,你真是不学无术哪——”
  我笑,无法接下文。
  “神品——”他似自言自语,转身继续向前走,“何太医对你刁钻的口感十分佩服。”
  什么?
  这话一下子跳哪儿去了?
  还有,那何太医究竟还说了我些什么?
  不就是让他煮水沏杯茶嘛?
  他看也不看我,只继续,“过几天,南书房也筹划得差不多了,你就到南书房来吧。”
  我直接反应:“我只想在倦勤斋……”
  “嗯,嘻嘻哈哈与佣仆一处嬉闹。”他沉静地接过话去。
  怎么话到了他那儿全变了味?
  “阿玉——可不可以……”我拉拉他的衣袖。
  “此事已定。”他从容闲逸,说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可我不想。
  我翻翻眼睛,在心底小声地补一句。
  他突然站定了,伸手抬起我的脸,只朝我眼睛一扫,笑道:“你不想?”
  我吓一跳,被他的话与笑容。
  这笑如同雪地上的月光,唉,一样光影有寒温,他这笑真不是普通的冷。
  我辩解:“南书房是何等地方,哪容我这样的人在里面混薪响?”
  “呵呵,你这样的人……”他的声音波澜不惊,“说说看,这南书房有什么不同了?” 
  我略犹豫。
  他看我一眼:“说吧,这会儿还有什么顾忌不成?”
  我轻吸口气道:“它很有可能发展成为权力更集中的小朝廷。”
  他一下子停下来,转头看着我,灯火光中,眼底光芒不定。
  “不谈你前面的长篇大论,就冲刚才这话,你也必须去,”他前一半说得缓慢而端严,后面的似在沉思,“不学无术——,大约只有明于远,嗯,还有简宁,才想……”
  他目光深沉,不知在想什么。
  我轻叹一声,对他说:“倦勤斋最大的好,就是清静。人多的地方机心就多,何况是朝廷?我真的不能继续留在倦勤斋?”
  他静静地看我,眼中温度渐暖,轻声说:“我答应你品阶不变,这样你可以不去朝殿,但是必须在南书房,我不希望想要见你时,费那么多周章。”
  “可是——”话还没有说出来,他已伸手在我唇上一按,转身继续雍容前行。
  我闷头在他身边走着,他身上似兰非兰的香,忽淡忽浓。
  “进去吧——”清清冷冷的声音传来。
  进去?一愣抬头,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已到我家门前。
  门口停着许多官轿,前厅里灯火通明。
  “简相辛劳。”他似赞叹。
  我看着前门厅中一批候见的人,低声说:“那是,前厅里半夜都灯火不减的,要见的人、要问的事实在太多;不想见的人、不想问的事同样也很多……爹爹一天睡不到几个时辰,上次我让他学着偷偷懒——”
  他本若有所思,听到我后来的这句,斜挑了眼看看我,笑意一隐。
  “你现在就回去偷懒吧。昨天想必很累,一天下来,到瘦了不少,”清冷的声音,又补一句,“等你精神好了,我想尝尝这神品到底是什么味道。”
  我笑道:“那还不容易?只是如果不好,你可不能怪我。”
  他一笑上前,俯身就吻向我,低声说:“我很期待。”
  慌乱中,侧过头去,吻落在了我的脸颊上,他也没恼,只近乎耳语般来一句:“神品,嗯?”
  什么?
  他已一笑转身,优雅地登上软轿,去了。
  回到房里,将身上的冷汗仔细仔细地冲去,换了件白色中衣,出来时,就见明于远慵慵懒懒地倚在窗前。
  烛火光中,他眼里的光芒摇摇曳曳。
  我一笑上前,说道:“这么早就散了?不是要吟诗作赋的吗?”
  他真真假假地指控:“我兴冲冲来到听松阁,哪知——”说着,斜飞我一眼,“你要如何补偿我?”
  我笑嘻嘻,朝他眨眨眼:“赔礼赔礼,要不,我沏茶给你喝?”
  “不。”啧啧啧,回答得真干脆。
  “那我弹一支曲子给你听?”我拉拉他的衣袖。
  他作考虑状,然后睨着我,还是一个“不”字。
  “我告诉你刚才与阿玉说的话,如何?”我看着窗外,轻声说。
  有月斜上窗棂,虽是十七,清光不减。
  他不答反问:“今天是他的主意吧?董以仁去找你时,他正好在?”
  我笑着转头:“佩服佩服,你们师生二人才真像是师生,都有关未卜先知的本领。”
  他轻笑道:“好说,哪像傻小子——”伸手在我前额一弹,“说吧,傻小子今天与他说什么了,这么慎重其事地要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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