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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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子君-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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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说,我如何会嫌弃你,我给你的,真的是最好的感情,相信我,真的是最好的……”卫子君又叹了声,“只有亲情才可以永远。”
    “不好,我不需要亲情,我不要做亲人,不要,我要爱情,我爱你——”当这句话冲口而出,三个人都愣在当场。
    那第三个人,是迭云。
    见刘云德一宿未归,迭云一大早便到牙帐来寻了。卫子君早已下过命令,除了他睡觉时,迭云与刘云德随时都可以不经通报自由出入。也便是这个命令坏了事。迭云才迈进来,就望见两人紧紧抱在一起,并且刚好听到三个刺耳的字眼。
    一阵裂痛划过躯体,心碎裂成两半,早已长满心头的爱恋,就这样被生生撕扯,流出淋漓的血。
    绝望地转身,失控地奔跑。
    迭云?“迭云——”卫子君大喊。
    “你看你做的好事,快去把他找回来。”卫子君一把推开刘云德,由床榻上跳了起来。
    刘云德一阵黯然,转身走了出去。
    整个上午,都没有找到迭云,据汗庭的守卫报道,他一大早驾马出去了。
    卫子君再派出大队人马出去寻找,依然没有找到。
    这一夜,迭云没有回来。
    卫子君一夜没有入眠。
    望着她熬得发红的双目,刘云德心中刺痛。“迭云该是回去了,要不我回去找他?”
    卫子君闻言上前捉住他的衣襟,“云德,你去找他好不好,他身体弱,又单纯,走时身上也不知有没有带银两……”忧心的目光带了丝祈求望向刘云德。
    按捺住心头狂涌的酸涩,刘云德站起身。“我去找他,如果找到他,便送他回去,也许,不一定回来了。”
    伸手解下身上那块雪白通透的玉佩,“这个先放这里吧,我记得第一次见你,就是用这个玉佩抵了饭钱呢,呵呵。”
    一层湿雾弥上卫子君的眼,吹笛眼帘,眼睫深处晶莹闪动。
    大手抚上她的脸颊,用力捧了一下,缓缓放下,轻轻转身……
    “云德……”卫子君抬眼轻呼了声,那人的背影已经消失了……
    外面,下起了牛毛细雨,丝丝沁凉冷了面颊,卫子君立于马上,遥望远方,直到那个身影慢慢消逝。那个身影走得很慢很慢,依旧还是消逝了。
    风吹动她散落的一丝黑发,睫毛沾上了细小的水滴,握住缰绳的手开始冰冷,好似这样立了一个世纪。
    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
    多久了?他们走了多久了?卫子君不知这些日子是如何熬过来的。本以为已经看淡,心中却依然纠痛,这痛,源自于什么却又无从知晓。
    手持金觥,把酒问天,每日的饮醉,却不知惆怅为何。
    秋来了,天也凉了,花也凋去,如同远去的欢声笑语,留在心内的只有思念。
    这欢乐,总是短暂。
    在时,不觉得,失去时,令人思念到骨头里去。
    “昨日长花一夜空,
    东篱把酒书秋声。
    却见菊花开正好,
    怎奈霜重百褶中。”
    低吟浅唱,秋思伤怀。
    饮罢觥中酒,倚坐下来,淋漓的余液滴湿了衣襟……她不想伤害人,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不想……
    她爱他们,想把最好的给他们,却无力给的更多,这情债,真的偿还不起……好累啊……
    好想睡一会儿……
    躺在冰凉的地上,霜气打透了身体,都不及这心,凉得彻骨。
    欠你们的,来生还吧。
    酒觥落地,滴溜溜滚了两圈,停住了。
    眼眸轻合,似要沉沉睡去。
    冰凉的躯体,被揽入一个怀抱,张开朦胧醉眼,弯出一记笑容,“贺鲁呀,你这个罪魁祸首。我要斩你的头……”
    “明日再斩吧,先回帐中去,晚上要下霜了。”抱起醉酒的人走向帐中。
    “明日斩?暂且留你一日,欺君罔上,当斩 ,斩……斩头……”
    将醉酒的人放入床榻,就去解她的衣襟,手却被她握住,“听话,这衣上有凉气,快点脱掉。”
    握住他的手却用力一带,整个人便被扯倒在床榻上。
    冰凉的身躯覆上,唇已被掠夺。
    贺鲁瞬间呆愣,唇上的撕咬激起身上的战栗,禁不住热烈迎合起来。
    口唇相交,唇舌共舞,狂热的舔吻吸食,喘息愈来愈急促。
    酒醉的人探手扯开贺鲁衣襟,纤长的指抚上光洁的胸膛,细密的热吻沿着颈项向下,张口覆上他胸前的突起,轻轻噬咬。
    “……唔……”贺鲁发出难耐的呻吟,酥麻酸胀的感觉由胸前弥漫,她的唇湿滑灼热,舔得他酥痒难耐。

    纤长的手,在胸膛上滑动。
    贺鲁心中溢满酸涩甜蜜,想不到自己的第一次是个男人,可是,幸好是他。
    “要我帮你吗?”酒醉的人发出低沉魅惑的询问。
    却不理会他是否回答,张口吻上他的面颊,咬住他的耳垂,好似刚刚的问话只是一句调情的询问。
    贺鲁大口地喘息,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他,可是他真的又很喜欢,那种感觉好似飞上了云端。
    就在他遨游云端之际,她的手停住了,发出了均匀的呼吸。
    她睡着了。
    含着他的耳朵,半覆在他的身上,就那么的,睡着了。
    望着她安静的睡颜,贺鲁一阵恼怒,这个妖精,把他勾引得如此不堪,他便这么睡了?便这般不负责任的睡了?
    心下一阵气苦。
    烧灼的身体依旧难耐,她软软的身子紧紧贴着他,那张一直渴望的面孔就在腮边,叫他如何忍耐?那烧灼愈来愈烈。终于忍受不住,贺鲁冲出牙帐。
    大桶的冷水由头上淋下,却淋不灭心头的火焰,这般难耐的滋味,改天真应该让那个人也领受一番。
    待身体冰透,方穿好了衣裳,脚下失了控制般,又来到那人帐前。
    未及走近,人已被拦住,“叶护,可汗睡了,有事请明日来吧。”附离恭谨有礼地道。
    “方才能进,如何现在进不得?”贺鲁微恼。
    “先前您与可汗一起,可汗在与您讲话,属下怎敢拦阻。但是可汗有令,任何人紧张都要通报,难不成您要我去吧可汗叫醒吗?”附离依然恭谨有礼。
    “免了!”贺鲁转身离去。
    秋夜的月色清冷,一个人徘徊在帐前,没有一丝睡意。
    早知如此,他为何要跑出去呢?


    第二卷  突厥篇    第七十九章  识破
    一夜宿醉,让人卸去心中的愁。醉了,可以什么都不想,可以睡得香甜。
    一身雪白便服的卫子君,轻倚汗位,墨发玉冠,肤白胜雪,好似下入凡间的精灵,洁净而透明。
    慵懒转动手上扳指,一双清冷俊眸扫向众臣,最后,投在一人身上,“达头设,说说吧,这是怎么一回事?”
    阿史那步真凝视地上的那封密函,“可汗,这是何物?”清瘦俊颜无一丝波澜,幽蓝瞳眸淡定如水,清澈而潋滟。卫子君不由暗道,阿史那家族的人都长得这般好看吗?
    “这是在你帐中发现的,拾起来看看吧。”卫子君口气清淡,似是不耐,依旧玩弄左手拇指上的扳指。
    阿史那步真向前一步,拾起地上密函,展了开来,似是细细读过一遍,方道:“可汗,此函留有于阗藩王伏阇信的印鉴,但臣与伏阇信从无往来,他的笔迹臣不熟悉,不知是否属实,但信函中的内容,实在令臣震惊,臣又怎会勾结吐蕃,又怎会与于阗王合谋,这必是有人在陷害臣啊。”
    “哦?达头设可知是被谁陷害吗?”卫子君轻轻探身,状似急欲询问。
    “这,臣亦不知,臣一心为我西突厥效忠,好似不曾得罪了什么人。”
    “不曾?可是为何会有人背后诬告达头设呢?”
    阿史那步真一惊,“敢问可汗,是何忍诬告臣?既是可汗认为诬告,那臣便可无需理会了。”
    卫子君轻轻一笑,“这个人,说你背后筹划行刺本汗,只是你不会猜到他是谁?这个人,是本汗的爱妃热依阚。”卫子君端起茶杯,垂低眼帘,送近唇畔,忽又抬眼,凌厉的眼神由杯上方直射向阿史那步真。
    那张脸上现出的惊惶无措足以说明很多。
    随即又盯着他缓缓道:“她说……上次我拦截吐蕃大军,驻军在于阗那次……”
    阿史那步真眼神一阵慌乱,如碧蓝的湖水被投入一块巨石,脱口急辩道:“可汗,臣的确被诬告,您在于阗遇刺臣当时也不知啊。”
    此话出口,忠臣哗然,他们的可汗居然在于阗被刺?
    卫子君唇角弯起,他终于跳进陷阱了。
    那日被刺,她命人严守口风,此事,除了贺鲁,哥舒伐,热依阚知道,再也没人知道。
    “爱臣消息当真灵通!这事并无人知晓,爱臣是如何得知的?”卫子君面露惊讶之色。
    阿史那步真额上渗出细小汗珠,“这,臣是由伏阇信那儿听来的,他曾为没有保护好可汗而自责。”
    “爱臣与伏阇信关系很好?方才好似听爱臣讲,你与伏阇信从无过往呀。”卫子君迷惑地眨了眨双眸。
    汗,越流越多,渐渐变大的汗滴融在一起滚落下来。“是无过往,臣的属下与他倒是有些熟识的。”
    “如此,达头设觉得那日于阗行刺一事当是何人所为呢?”
    “这,可汗不知,臣又怎会知晓,臣会努力帮可汗查出凶手。”
    卫子君含笑道:“那日,从贺鲁身上取下的箭,与刺杀先王的那支是一样的,而我的附离,却不小心在你的附离帐中发现了一模一样的箭,你说,这是巧合吗?”
    阿史那步真扯开一记微笑,“可汗,真要是下人们做出如此不轨之事,臣绝不饶恕。”
    卫子君弯了弯唇,“不必达头设操劳,我已经派人将那几名附离带来王庭,还有那个伏阇信,实在口无遮拦,本汗倒是很久没见他了,有些想念了。这几日,达头设就不要回去驻地了,留在汗庭陪着我吧,也一起见见他。”
    眼见着阿史那步真越来越苍白的脸,卫子君挥挥手,招来两名附离,“达头设好似不舒服,你们带他下去休息吧。”
    两名附离即刻会意,一左一右架起阿史那步真往外走去。
    走之门口,阿史那步真回头望了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太过复杂的情绪,好似无尽的仇恨夹杂了无尽的情感,似是一个漩涡,将卫子君吸了进去。
    呆愣看着那目光出神,直到一声通报唤回了思绪。
    “可汗,有信报。”
    “何事?”揉了揉太阳穴,昨晚的酒害得她现在还头痛。
    “颉苾达度设与沙钵罗叶护的部族发生冲突,打在一起,现在已经死去上百人了。”
    卫子君轻叹了口气,“真是乱啊,内讧!你们二人不和,何苦牵扯部族。”声音陡然厉了起来,“你看你们!一个叶护,一个设,都是位高权重,不想着富国强兵,却搞些个私人恩怨!你们一日内即刻给我息事宁人,否则,我不认为你们还有什么资格坐这高位。”
    众臣都是一惊,一向温雅的可汗发火了!
    这么多日子过去了,派出去的人还没有回来,抚了抚那块玉佩,也不知那两人是不是出了事,心中的不安惦念,一日多似一日。
    慵懒斜坐身后的树干,阳光正好,芳草幽香,只是那草渐渐的黄了。秋日的空,积云高远而辽阔,鹰隼击空,北雁长鸣,一片叶,飘零而落,在空中打了个旋儿,飘落卫子君的肩头。
    低头专注的神情异常吸引,艳阳穿透羽睫在玉颊上投下一片光影,手中的动作轻柔缓慢,一把木剑渐露雏形。
    “又给我做这些假玩意,谁稀罕!”身边的小人不满,扭转粉红的小脸儿,一双灰褐色的大眼猛的一翻。“你就不能给我个真的。”
    “羝蓝还小,要那些真玩意做什么,不小心会伤到手。”温和的话语似是永远不会对她发怒。
    “杀你,我拿到兵器第一个就是杀你。”羝蓝恶狠狠地道。
    卫子君呵呵一笑,“要杀人,没有兵器也一样,你看我,身上从不带兵器。”
    羝蓝哼了一声。
    “给,漂亮吧。”卫子君将刻好的木剑递给羝蓝。
    “也不刻个名字。”羝蓝不满意。
    “对哦。”卫子君在剑柄上刻下了羝蓝的名字。
    “你的呢?你的名字也要刻上。”见卫子君翻转剑柄,就要在另一侧刻上名字,羝蓝制止道:“不要分开,两个名字并排刻在一起。”
    卫子君皱眉,“那我的名字就偏了啊,这样一面一个不是很好,为何非要刻在一起呢?”
    “因为我要和你一起死,我死了也要拉着你。”
    卫子君嘴角一抽,这丫头真狠啊。
    死吗?抬眼望向广翱的旷野,她会死于这片土地吗?
    “可汗——”远处驰来一名附离。
    卫子君极目眺望,眼中顿露惊喜。
    是派去大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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