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重生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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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重生手札-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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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是看到这许多超出她所能面对的事,只是让她更迷茫了而已。当刘夫人将她招到正房避开众人耳目和她说话的时候,她的内心竟然有些惶恐,这,又是有什么事呢?
  而刘夫人却很是正经严肃地说:“如今事情紧急,老太太前儿急着考校你和二丫头,是因为你姑妈来了信儿,要请个人进宫里去助她。正巧近来官家要给几位皇子公主选侍读,老太太这才不得不提前考校你们。”
  柳意之的姑妈,原名柳明仪,自十年前今上将北国从胡人手里夺回建立北兴政权伊始,她便被官家纳为妃子。因着柳氏一族势大,又颇有清名,且又颇精侍君之道懂得进退,故而,为拉拢柳家,柳明仪一进宫便被封为丽妃,其尊贵殊荣令宫内外众女子皆是艳羡。
  当时的柳明仪只有十三岁,而柳意之还未曾出生。君王宠爱丽妃,十年之后的今日,丽妃已贵为皇贵妃。故而,如今她说需一人进宫去助她,便应当是真的到了极为艰难的地步了。
  柳意之心中原本一片混沌,如今听到这个话儿时,脑子里立马便想到了这些。她心中的迷雾顿时散开:难怪老太太会急着用一个丫鬟的性命来让她和柳意如斗法,难怪柳意如会突然释然了,大约是得到了所想要的,索性不再隐忍着往日里的不满,将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柳意如是想进宫的,进宫,便意味着可享受宫中那些烈火烹油一般的富贵,可享受高高在上等着众人来跪拜的权势。进宫,也许会终与君王成路人,从此窗前数白发;也许会一朝得遇君王幸,从此便为人上人。
  而柳意如进宫,有柳明仪的筹谋,再加上她自己的心机,总是会有出路的。
  想必,是李嬷嬷告诉了柳意如进宫事宜。又或许,她和柳意之说话的时候,还并不晓得。而李嬷嬷会告诉她。
  眼下柳意之听到刘夫人的话儿,眼眸垂了一垂,脑子里还在回响着柳意如当时所说的话儿。
  她抬起了头,看向刘夫人,声音轻轻柔地,问出了她心中的疑惑:“太太的意思,是老太太选中了二妹妹,要送她去宫中?”
  刘夫人摇了摇头,目光中盛满了爱怜:“傻孩子。这府里谁也聪明不过老太太去。二丫头前儿做的那些事,着实让老太太有些心寒。老太太向来疼爱你姑妈,又怎会让她进宫去?”
  意思是,让柳意如进宫去,柳意如极有可能会在以后反咬柳明仪一口。
  刘夫人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老太太其实,是属意于你的。论手段,你不比二丫头差,又胜在重情义。老太太这些时候儿还没说,是觉着你不太听柳家的话。前儿二丫头和你说的话儿我都听见了,虽说家族于你是重中之重,但你也不能就赌上自己的一生。”
  刘夫人说到此处,方才顿了顿道:“老太太让李嬷嬷去二丫头屋里侍候,实则是教二丫头规矩,为的是不叫往后二丫头犯浑坑自家人让外人笑话。老太太心下已然有了主意,要让你进宫去的。”
  柳意之看向刘夫人问道:“太太觉着,我应该进宫么?”
  刘夫人闻言脸色一僵,说了这么多,柳意之还这副犹犹豫豫的模样!她几乎是有些恨铁不成钢了:“你也不想想,宫里那是人待的地儿么?若是进了宫,你的一辈子就锁在了那一方宫墙之内,过日子也全靠官家施舍。他宠你的时候别人面上捧你,背地里使刀子害你。他若是不宠你,连个宫女都能欺负到你头上,你说宫里是好是坏?便是因着柳家的缘故官家不得不宠你,但难保有一天官家要杀杀柳家的气焰,他不敢动大的,首当其冲的就是你!”
  柳意之脸儿一白,睫羽又垂了下去。
  “你别以为靠着手段就能过得好,那宫墙里的女子,有哪个是没有手段的?”
  柳意之此时此际又有了一种被人操控着人生的悲哀。还有谁的话可信呢?太太这一番话,可以说当真是站在她这边儿巴心巴肺地为她着想的。
  若是要她将往后的一生都锁在那宫墙之内,她也是不甘愿的。她的未来,她想起了公仪简说出“兼济天下”时的神采,她的未来,虽说不能如先生所说那般的兼济天下,却也是要自由驰骋的。
  一个人,若是被斩断了翅膀,那又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分别?她不想做行尸走肉,她想要,做一个活生生的人。
  柳意之垂着头,让刘夫人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而此时的刘夫人却仍旧在担忧,怕柳意之年纪小,因为宫墙里表面的繁华迷了眼。她有些着急,故而专横地道:“此事我已打定了主意,万万不可将你送进去。你只需照我说的做便是。”
  柳意之没有急着点头,只是抬首勉强笑了笑:“太太一心为我,原是一片好意,我本不该多说,然此事毕竟事关重大,还请太太容我多想些时候。”
  刘夫人看柳意之如此模样儿,觉着很是有些优柔寡断。前儿柳意之坚持要自己料理紫儿的事情时,倒是有几分孟限往日里的风骨,只是也只有那一段时候罢了。
  望着柳意之和孟限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的眉眼,刘夫人心下有些伤感,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想起:“阿限,你放心,我定然会替你护住子持的。”
  刘夫人没有再逼迫柳意之,只是使丫鬟上了一杯茶让柳意之喝了,让她回去再想想。柳意之本不愿喝那茶,但又觉着刘夫人似乎一心为她着想,若是她防范得太过明显,必定会伤了刘夫人的心。
  当柳意之离开刘夫人处后,就径直去了柳璟的院子里,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和柳璟说了。而后她还告诉柳璟:“哥哥,我本不是个优柔寡断之人,只是觉着,不管何事,谨慎些总是好的。我并不觉着老太太就看中了我,平心而论,进宫之路,由二妹妹来走才最为恰当。我都能看到的事情,老太太又如何能看不到?”
  柳璟心口一窒,对着这样脆弱的柳意之很是心疼。母亲去世前再三叮嘱他要好好护着弟弟妹妹,可他做了些什么呢?他把他们都教给了母亲生前的挚友,自己也安心得依赖着继母。
  柳璟对外头的事情到底还是晓得些的,且他常常行走在外,也时有和皇子公主们打交道的时候,故而……
  柳璟叹了口气,将柳意之的头按在他的肩窝上,声音有些沙哑:“这次,我们听太太的罢。她说得对,老太太极有可能打着让你进宫和姑妈一起侍候官家助姑妈争宠、让二妹妹去做皇子公主们的伴读的主意。”
  柳意之整个人都蜷缩成了一团,她靠在柳璟的怀里,多日里的所积压的恐惧、迷茫、委屈,皆化作了晶莹的泪水溢出眼眶,顺颊而下,湿了柳璟的衣衫。
  肩头的湿意让柳璟心中闷痛闷痛的,他抚摸着柳意之的脊背安抚着,想起连日里来的一切,方才觉着,唯有让柳意之知道得越多,她才越能做出她真正想要的抉择。
  隐瞒,从来都不是保护的最佳选择。隐瞒会让人产生误会,会让人阴差阳错做下错误的判断错误的决定,故而,他要将他知道的都告诉柳意之。
  他一边儿轻轻拍着柳意之,一边儿道:“有些事情,我还是都告诉你罢。先说最近的紫儿。你应当晓得,官家将北国从胡人手中夺回建立北兴政权才十年,不管是胡人那边还是离得近的突厥,甚至是南国,都对北国觊觎已久。北国和南国原本是一体的,只是后来胡人进犯,将如今北国的土地占了去,只剩下南国在长江以南划江而治。后来因着胡人虐杀汉人歧视汉人,官家才拉起一支军队起义,将咱们的领土从胡人手中夺回。这十年来官家一直严抓边防,又轻徭役免赋税,使百姓得以休养生息,天下也还算得上是太平。但这只是面上看着好而已,实则不管是突厥还是胡人,皆屡次派奸细来北国,通过牙婆混入大户人家。紫儿,就是胡人派来的奸细。”
  柳意之闭着眼,柳璟不敢去看她的模样,害怕自己一时心软不忍再说。
  “当时紫儿被发现后,老太太便让怀月杀紫儿,试你和二妹妹。怀月,是老太太放在二妹妹房里的人。”
  “至于太太,我曾遣人查探过。太太曾和母亲是挚友,当年二人皆在闺中之时便交好,还是伯牙子期一般的知己。后来母亲遇到父亲,嫁进了柳府,而太太则在家里带发修行,当了女道士。后来母亲身死,太太担忧我们兄妹三人,方才还了俗嫁进柳府。”
  柳意之紧紧地攥着柳璟的衣襟,听到他说这些话儿时,心中是极不好受的。
  “哥哥,不论当初太太和母亲有多好,咱们谨慎些总是没错的。为什么咱们的日子,要让别人来指手画脚呢?我曾相信太太,但是,哥哥,是不是因我往日里总愿意揣着明白不愿说将出来只是装傻,所以众人便觉着我是个傻的?”
  柳意之的声音闷闷的:“不管做什么,多一个人,总是有多一个人的险处。哥哥,不管你多信一个人,都不要将你觉着重中之重的事说将出去。这话,是母亲说过的,那时我才三岁,尚不懂得其中的深意,却将此话牢牢地记在了心里,哥哥,你还记得么?”
  柳璟点头,眼中满是追思:“自然是记得的。只是要做到,却是很难。如今,你不也没有做到?”
  “你是我哥哥。”所以,她做不到。或许有一天,她能够做到。
  柳意之和柳璟两个人相互偎依着坐了许久,当真的是把掏心窝子的话都说将出来了。等到时候差不多的时候,柳意之才回去。
  她总觉着,现下有些事,她不能即刻就想得明白,但总有一天会想明白的。脑子里的乱麻一团一团的,现下理不清,那便不理。她总该做点什么事,好占据有些乱的心神,让它们彻底地平静下来。
  当看到墙上挂着的琴时,想起了先生在竹下抚琴时候那种极致的宁静,柳意之便吩咐了绣春几句,唤了玲珑和红香,让她们俩抱了琴和她一道儿去绿卿小苑。
  她,要去找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先生

  
  主仆三人一路分花拂柳,走过曲径,不知过了几处亭台楼阁,总算是到了绿卿小苑。
  当柳意之将琴抱将过来走进绿卿小苑之时,只见里头的翠竹依旧是绿得发亮的,曲径旁边虽然芳菲落尽,但绿叶仍旧葱茏。整个小苑里看上去颇有几分云蒸霞蔚的世外之感。
  先生这里,就好比一个世外桃源,总是宁静的。宁静而致远,这种淡泊,又似乎和整个柳府格格不入。
  柳意之走了进去,只见公仪简并未像以前那边坐得规规矩矩的,颀长的身子随意地斜躺在矮榻之上,右手的手肘放在凉席间,小臂向上,支起那精致的头颅。另一只手则拿着一本书,仔细看时,方才晓得是《庄子》。
  其随意之处,其周身所流淌出来的那种逸士高人的气韵,让人不得不驻足远观,生怕将他扰了去。
  公仪简听见有响动,抬眼时方才见一个稚气未脱的女童立在门口,正是柳意之。
  他放下了书,起身淡淡一笑。柳意之此时已然无暇顾及还未长齐的门牙,只是立在彼处,声音细细地喊了声:“先生。”
  公仪简点了点头,指着某处,笑容是云淡风轻的:“在那处坐下罢。”
  柳意之闻言,便在彼处坐下,将琴搁在那琴桌之上。而后公仪简点了点头道:“琴桌上有一本琴谱,要比寻常的琴谱简便些。你先将指法练熟罢。”
  柳意之低头应是,便将手放在了琴弦之上,只是手指迟迟未动。她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是和这个世界割裂了一般,只有那一团团理不清的乱麻。她像是一个人被隔绝了起来,那些纷扰,那些疑惑……
  即便此刻她已不愿想起,但看着眼前的伏羲琴,想起自己在绿玉馆练琴时柳意如的话,便咬住了下唇。
  先生的琴音,她是听过的。其琴音清微淡远,中正广和,让人听着听着,心就跟着静了下来。而她的琴音,非但不能和先生的媲美,还……她又怎可献丑?
  公仪简仍旧闲适地侧躺在踏上支颐看书,不曾听见声音的响动,只见柳意之坐在琴前发愣。眼前这个小女童的心思,便是不用猜也知道,故而公仪简头也不抬地说道:“没有学会走,必然不会跑。要学会走,必然是要摔个一两跤的。”
  柳意之听出公仪简意有所指,脸上便讪讪的。她动了动唇,深深地吸了口气,方才回道:“多谢先生教诲。”
  她的手指开始动了,只是练习指法时,琴音虽然没有个章法,却没有她在绿玉馆时强自照着曲谱弹曲子时的艰涩难听。
  约摸练了半个时辰,指法已经有些熟悉了,柳意之方才住手。而因着琴音的庄重和淡静,她心下也微微地平和些了。她本想将近来之事都一一地和先生说一说,想要问一问先生的意见,但又想到先生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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