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笑 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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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笑 全- 第4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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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珂浑一紧,下颌一收,脚跟微微后撤,已经做好突出重围的准备。

    眼看人群越来越近,那太监的面孔近在咫尺,君珂手按在腰间,指尖一弹便可抽出腰间软剑,那太监快步而来,直奔君珂,张嘴呼喊——

    “哎呀劳公公,今劳烦你,把这个收一收。”那太监直直从君珂边过去,直奔内库药房的管事太监,两人擦而过,君珂眼神一呆,手一滞,腰间软剑将出未出,赶紧唰地按住。

    “怎么了,这么急?”

    “晋东王爷和王妃敬献了一对异宝,说是半活之物,要迅速收进特定的盒子和水源之中,不然就失了效用,陛下着我立即带人过来,怕你不明白其间珍贵,帮你处理一下。”

    “好唻。”

    君珂吸一口气,原来虚惊一场。

    只是这么一来,想走的计划又被打乱,一排侍卫手按刀鞘,钉子似地站在门外,君珂不怕这些人,却总想着能不惊动宫中就不惊动,不然后离京也会千难万难。

    她只好垂头捧着盒子,立在门边,过了一会儿那太监交待完毕,跨出门来,看见她便笑道:“夫人还在这里呐,既如此,和咱家一块去吧,得走快些,娘娘已经问药好几次了,等王太医请脉完了,你们兄妹俩正好一起出去。”

    君珂无奈,只好随着这一行人往凤藻宫走,打定主意立在外等王太医出来,如果能一直不被发现最好,实在不能的话,趁侍卫注意力都在保护皇帝上,也未必不能随时闯出去。

    她深知皇宫的规矩,比如她假称为王太医的妹妹,奉旨进宫给娘娘看诊,那么只要王太医自己不说,那些太监宫女绝不会向纳兰君让求证,也绝不会主动向纳兰君让提起她,而王太医,自然是不会说的。

    王太医不主动引荐“妹妹”,众人也会觉得理解,毕竟给皇室成员看脉是关乎命的事,谁也不能贸然引荐。

    借着皇宫森严的规矩,她或许可以于最危险的地方,找到生存的夹缝。

    一行人往凤藻宫而去,引路的那个太监很是聒噪,和君珂絮絮说这宫里的道路风景,又再三关照君珂“小心那龙舌藤呐,回去要立刻煎下。”

    君珂笑道:“公公对皇后凤体真是上心,放心,民女捧得好好的。”

    “敢不上心么?”那太监忽然叹了口气,低低道,“说是每月十五三十必得驾临凤藻宫,可是陛下继位至今,也不过来过两次,还两次都没……好容易今天说要来,娘娘哪敢让一点病症影响了陛下的兴致,我们做下人的,就是要体察上意,所以提前拿了药备了,哪怕煎药吃了没那么快见效,好歹咱们用心了,主子看在眼里,也就没个由头责备咱。”

    君珂怔了怔——韦皇后不得圣意?

    事涉宫闱**,她不好问,只得抿唇笑而不语,那太监也觉得说漏嘴,赶紧低下头一阵快步走,很快到了凤藻宫,那队侍卫直接在宫门前站下,君珂随太监们入内,趁人不注意,打开盒子,将里面那个小锦囊掏了出来,倒出一截雪白的藤叶状的东西,百年龙舌藤黑色,到了千年呈现白色,品相越好颜色越晶莹,君珂看那一截龙舌藤莹润雪白,满意地笑了笑,将龙舌藤放进怀中,顺手从院子里花树上扯了一截枝叶,塞进锦囊放回盒子里。

    做好这一切,她也跟着进了殿内之前的院子里,在阶下站定,目光一扫,侍卫们分布在三进前,把守住内门口,人并不是很多,纳兰君让武功不弱,从来就不怕刺客。

    门虚掩着,停着皇帝仪仗,里头似乎有人在说话,语速很快,听不清说什么。一群宫女太监连同王太医都站在阶下,并不靠近,一个领头太监迎上来说了几句,君珂竖起耳朵,听见是说陛下携着晋东王夫妇来见皇后。

    和君珂一起的皇后宫中宫女,接了她手中盒子,便要进复命,刚上阶梯,正要推门,蓦然里头一声大叫,“既如此,你何必还要我这个皇后!”

    这一声又尖又利,刀子一般戳人,听得所有人都一呆,随即“砰”一声,似乎什么东西被狠狠砸出,轰然撞在门上,门被砸开,一道青光啪一下打在那正推门的宫女上,那女子“啊”地一声惨叫,额头鲜血迸溅,子向后一仰,栽倒阶下。

    一大片青蒙蒙的碎光溅开来,洒落白石阶面,看那碎片,却是一只青玉茶壶。

    殿内只有帝后,听那声音,是皇后砸出来的?

    天哪……

    院子里立刻鸦雀无声,静到连呼吸声都不闻,众人泥塑木雕般站着,目瞪口呆盯着地上碎片,头不敢抬,手不敢动,生怕此刻风吹了衣襟,飘起的衣角落在贵人的视线,就会引起杀之祸。

    侍卫听见声响已经奔过来,长刀撞击在软甲之上嚓嚓作响,还没靠近内,就听见里头一声厉喝,“出去!”

    侍卫立即止步,悄无声息退出了殿内,满院子的太监宫女,呼吸更紧到窒息。

    众人之中,只有惊讶过甚,偏偏又对皇室毫无敬畏之心的君珂,愕然抬头,望向门已经大开的凤藻宫内。

    外间光线炽烈,内便显得有些黝暗,一片影里,立着纳兰君让,形笔直,明黄龙袍上却染了淋漓茶水,维持着一个侧避开的姿势,也似有些愕然地,望着他的皇后。

    而那以国母之尊,当着客人面,公然对皇帝掷壶的皇后娘娘,形小,半靠屏风,以袖掩面,一副摇摇坠模样。

    可怜的晋东王夫妇,表不比外面的宫人好多少,已经离开了座位,惶然退到了墙角。

    殿门撞开,宫女受伤,殿内几人除了皇后外,也下意识向外看,正看见立在阶下,怔怔仰头向殿内望来的君珂。

    外头光线炽烈,照得人白花花的脸不辨眉目,纳兰君让没认出君珂,回头看见皇后摇摇坠,待去扶,半路又缩回了手,冷声道:“你进来。”

    君珂一怔,傻傻地一指自己鼻尖——这一声不是喊我吧?

    殿内那几个人眼光齐刷刷转来,纳兰君让神尤其严厉,“嗯?”

    君珂吸一口气,嘴角耷拉下来,有没搞错,为毛越想向外跑越得被困住?一步步地竟不得不走到纳兰君让眼皮底下?

    既来之则安之,她稳步上了台阶,进殿,晋东王妃一眼看见她,眼神惊诧,嘴唇蠕动着没敢说话,纳兰君让倒没有看她,心烦意乱地一指地面,道:“收拾干净。”

    地上一摊水迹,打翻了的茶盏碎了满地都是,君珂哪里知道墩布簸箕之类的在哪,转到帘幕后,顺手扯下一截金丝帷幕,抓在手中当墩布,蹲下慢慢擦地收拾。

    纳兰君让可不知道自己皇宫里一寸一金的金丝帷幕,被君皇后给拿来当抹布,他烦躁地退后两步,衣袖一拂,门再次砰地关上。

    关门的声音,震得掩面哭泣的皇后,双肩颤了颤。

    “王爷,王妃。”纳兰君让声音沉沉,“皇后失礼,请勿见怪。”

    “不敢不敢。”晋东王夫妇连忙施礼,一句也不敢多说。

    “你今得了失心疯!”纳兰君让转脸对着他的皇后,声音冷厉,“竟然荒诞至此!当着叔祖长辈的面,撒泼无行,大燕皇后,有你这么做的?”

    皇后霍然抬起头来,君珂眼角一斜,心微微一震。

    虽然泪水洗花了妆,但依旧可以看出,韦皇后一张小小的脸,额头开阔,下巴微尖,眼眸灵动,长睫毛泪花闪闪,我见犹怜。

    她还很年轻,看样子不超过十七岁,有种饱受宠的大家贵女才有的憨稚嫩,一朵花盈盈,不胜凉风吹破。

    但她一抬头时那神姿态,眼眸看人的角度,怎么看都有几分熟悉。

    君珂摸摸自己的脸,在心底倒抽一口凉气。

    “大燕皇后确实不是我这么做的!”韦皇后也不拿绢帕,反手擦拭眼下泪痕,“我明明没病,为什么你要禁我足!”

    “朕看你是病得昏聩!”纳兰君让脯起伏,似在忍着怒气,压低声音,“你既有风寒之症,便当好生将养,晋东王妃是你远房姨祖母,自愿留下来陪你,你好端端地发作什么?”

    “焉知不是陛下借口?”韦皇后凄凉地道,“您忘记您上次走时答应我什么了?”说完又冷笑一声,神自嘲,“您记不得也正常,上次您到凤藻宫到现在,已经两个月了!”

    纳兰君让怔住,想了半天也没想得起来自己答应过她什么,引得她今不顾份,撒泼至此?

    这位皇后,原本不是朝中内定的皇后,他当初的文定对象,该是姜家的孙女。姜家出了个姜云泽,引得他对姜家女子心生不喜,最初的意向便搁置了下来,之后父皇继位,他被封为皇太子,太子妃的人选迫在眉睫,京中仕女的画像捧到面前,也有这韦家小姐,但却被母后否决了,说韦家儿子太多,女儿却极少,这韦家小姐是国公心肝宝贝,向来惯太甚,又喜欢舞枪弄棒,闺修不足,不堪为大燕之母。

    他本也无所谓,娶谁不都一样?直到有一,偶然造访韦家,后花园光宛宛,韦家人陪着他正应酬,忽然一只毽子横空飞下,砸了他的头,他一抬头,屋顶上有人笑声如莺啭。

    “喂。”她道,“对不住,上来捡毽子,看见景致好,看住了,不小心毽子又落了下来。”说完笑嘻嘻给他作揖。没等他谦虚回应,又匆匆转头,招呼底下那群急得要命的侍女家丁,“上头景致真好,拿小菜来,我要就景吃酒。”

    国公的脸涨成猪肝,捋着袖子咆哮,将孙女儿赶下了屋顶,又向他再三赔罪解释,纳兰君让却难得地,淡淡一笑。

    屋顶上景致好……

    屋顶上景致,确实好,看过烟花,啃过鸡爪,在彼此的眼眸里彩光纵横,将深深宫闱疼痛旧事掀起。

    那是他一生里,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人说起自己恐慌无助的童年。

    回宫后他便不顾众臣和母后反对,直接订了韦家这位憨而活泼的孙女。

    仿若当初屋顶惊鸿一瞥,和心底某个影子印证,然而当真的大婚,他才察觉,一切的人为镜像,只不过更深切地提醒,不过虚幻。

    南辕北辙,谁也做不成谁的影子,那个人从来独一无二,无可替代。

    内心里因此有了失望,也有了愧疚,韦家那朵鲜嫩的花,终究因为他一时的怀念和怅然,葬送在这深深宫廷,注定要寂寥开谢到老。

    越愧疚,越不愿看见她,怕那少女沉溺太深,将来也如他一般,陷入永不救赎的相思之苦,所以别说平从无恩之事,连每月的例行临幸,也不过草草,还越来越少。

    皇后是怨的,他知道,不然也不会如此健康活泼的少女,入宫不久便频频生病。只是他再也没想到,一帆风顺的世家贵女,那般的怨积压久,终究要有爆发的一,恰逢此时,晋东王妃觐见,他一时好心,让晋东王妃在宫内多盘桓几日,陪伴皇后,却忘记今晚他应该宿在凤藻宫,而他已经两个月没有来凤藻宫了。

    当然,他还不知道,皇后为了他这两月一次的驾临,准备衣服准备了三天,半夜即起,盛装打扮了一天,导致着凉,又赶紧着人看病拿药,生怕因为身体原因被拒承恩,好容易盼得他来,却带着外人,最后还让外人在此留宿,生生将她苦苦期盼的希望湮没。

    入宫不久、娇惯成性、又因为太后病重少人提点的小皇后,长久压抑的堤坝被委屈和失望的潮水所冲毁,她觉得绝望,觉得愤懑,一瞬间什么都忘记,忘记自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忘记前是尊贵无伦的天子,忘记面前还有前来参拜的臣属,只想冲破这滚沸腾的绪,颤抖中,摸到手边东西就砸了出去。

    青玉壶碎成万千片,她似也心碎。

    “我……”纳兰君让见她神,心中忽然也一软,韦芷才十七岁!她本不该做这个皇后,成为被困深宫的金丝鸟!

    “别哭了。”他语气软了点,其实听起来还是**的,“你怎能令远道而来的王爷王妃受此惊吓。论公,晋东王是国家股肱;论私,也是你亲族长辈,速速向王爷王妃致歉,别忘了。你是我的皇后!”

    他自认为这意思是向皇后表明自己对她的看重,蹲在一边慢吞吞抹地的君珂手一颤,暗暗叹息——傻子!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你这不是火上浇油嘛!

    果然皇后听得这一句,不仅没有收了泪眼,反而腾地一下站直,直上前两步,踩着一地碎片就奔晋东王夫妇而来,看也不看君珂一眼,君珂要不是收手得快,险些被踩了手指。

    她直直立到晋东王夫妇面前,以手加额,肃然躬,竟然行的是大燕的侍尊长参拜之礼,唬得晋东王夫妇连忙跳开,连连摇手,“使不得,使不得!”

    纳兰君让眉毛一挑,也有了些火气,为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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