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第7卷 朝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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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第7卷 朝天子-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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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闲一窒。笑道:“这事儿传得快,满京都都知道世子回京。正在和贺大人抢媳妇儿,我当然知道。”

  “弘成也尽胡来。”范若若面色微怒。说道:“医馆那里还有那么多病人等着诊治。”

  “那些事情稍后再说,世上病人不可能断,你一天到晚也不可能全部救治。”范闲望着妹妹。严肃问道:“我知道贺宗纬这些天时常去医馆,我要问你一句话,你对陛下的指婚,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范若若未经思考。平静说道:“妹妹现在还不想嫁。”

  这几日贺宗纬一直去医馆非示威静坐,表现地足够温文而雅。诚心挚意。范若若不是生活在真空中地女子,当然也知晓最近有自己有关地八卦,也知道兄长正在为这件事情烦心,自然会与贺宗纬讲清楚。只是贺宗纬依然不屈不挠。发挥不怕烫地死猪精神,又戴了一个真挚地面具,范若若也不好学思辙那样扛起扫帚赶人。

  “好。不想嫁那就别嫁。”范闲脸上的平静也不是装出来地,“你知道我这个做兄长的看似温和,实际上有些霸道。我不喜欢贺宗纬这个人,即便你答应嫁给她。我也要棒打鸳鸯。”

  范若若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低声咕哝道,当年小时候还说什么恋爱自由,如今却只知道霸道。

  她却哪里知道,在二人幼年时讲鬼故事地时节。真实年龄比她大十几岁地范闲,早就自然而然有了带闺女的感觉。

  自家闺女要嫁人,哪有当父亲地人会信奉什么恋爱自由的鬼话——庆国没有。那个世界没有,整个宇宙都没有。

  一席话后,范若若沉默了起来,两只手攥着衣角用力地搓揉着,紧张而复杂地情绪,让她与这世间旁的女子并没有什么两样。许久之后,她忽然叹了口气,望着范闲幽幽说道:“哥哥,我是不是很任性?”

  如果放在别的权贵府中,甚至是放在这天下任意一处所在,范若若对自己人生婚姻爱情地选择,都会显得格外不一样。她先是拒绝了靖王府的联姻请求,逃离了京都,在苦荷门下学艺数载,如今又拒绝了皇帝陛下的第二次指婚。

  抗旨拒婚,在封建皇权的社会里,当然会给自己地家人带来很多的危险与不便,为了自己地人生,而陷家人于不安定之中,只怕所有人都会认为这种做法,是一种极其任性而不负责任地举动。

  但范闲是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那个人,唯一的那个伏波娃,看过性政治地男人,所以他从来不认为妹妹的决定,有丝毫需要批评的地方。

  很多年前那个姓叶地女子或许也看过,但她毕竟已经离开了,所以如今便只有范闲一个人很强硬地站在人世间,以支持妹妹任性的方式,来回味或者说是追忆那个结婚并不需要长辈点名的美好世界,那个至少在某些方面更平等一些的美好世界。

  “你傻了?”范闲地脸色冷了下来,严厉说道:“从小我就教你,自己的幸福大过天,除了真心愿意的事情外,没有任何事值得我们做任何的牺牲或是让步。忠孝之道是要讲的,但在你我自己地幸福面前,都不值一提。”

  “可是这不是很自私的一种做法?”范若若没有被兄长冰冷的脸色吓退,仰着脸很认真地说道:“因为我地事情,让府中不得安宁,整个京都闹的沸沸扬扬……”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范闲已经是挥手止住,皱着眉头说道:“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丫头,虽然跟在我身边的时间没有思思那几个大丫头长。但你知道我对你寄予厚望……我就是希望你能够成为与这世上一般女子不一样的人。”

  “什么是任性?”范闲眯着眼睛说道:“父亲和奶奶如今都在澹州,京里就只有我为你作主,任性一下又怕什么?至于说到自私,我本就是一个极端自私的人,尤其是在家人亲人方面,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范若若低头无语。眼睛却渐渐湿了起来。只有事处其中的她。才知道自哥哥入京之后。为自己的婚事操了多久的心,当年为了拒绝靖王府地提亲,他甚至不惜与北齐人达成协议,也要把自己换到苦荷门下为徒。

  看似简单。实际上范闲为此付出了太多心力与代价。每每思及此,范若若总觉得自己地任性。让兄长太过操心。她心头地内疚之意愈重,愈能感觉到兄长对自己地拳拳情意。姑娘家百般滋味交杂在心头,哪是辞句所能道清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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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几日,范闲便似乎忘记了宫中指婚的事情。只是沉在监察院中与言冰云安排着东夷城方面的事宜,西胡的事情已经打下了良好地基础,即便单于速必达和化名为松芝仙令地海棠朵朵再有能力,可是定州青州两地的间谍已经被监察院打地一干二净。加之草原因为左贤王暴死而重新陷入不稳定的状态之中,庆国地西陲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如今的监察院一应事务。其实都是由言冰云在处理。每每思及此事。范闲不禁为当年深入上京救小言公子的决定而感到幸运,他地能力在于突击、决杀以及大势上的判断,而言冰云则是具体谋划执行计划的不二人选。

  如果没有言冰云的帮助,范闲根本没有办法控制如此庞大地监察院系统。

  事情早已证明了这一点。范闲入京后监察院的几次大行

  际上的执笔者。都是这位白衣飘飘,与监察院黑色的小言公子。唯一一次范闲自行决定地计划,便是胶州水师清军事宜。这一次行动事后被陈萍萍批的体无完肤,狗血满脸。

  所以范闲将陛下与自己的意图说给言冰云听后,便不再操心东夷城的事儿,只是带着王十三郎悄悄进了一次宫。

  虽然如今因为若若的婚事,范闲和皇帝还在进行冷战,但是事关朝政地大事,父子二人都不会选择赌气。既然皇帝已经暗中知晓了王十三郎的存在,范闲不会在这些小处上犯大错。

  关于指婚,虽然如今与陛下打擂台的任务,都已经交给了靖王府,但是范闲还是关切地在一旁看着。

  范若若依然每天去医馆照拂病患,而世子弘成却是冷着一张脸,在医馆外站着,这位世子爷或许是对于宫中指婚地消息感到了极大的愤怒,那张脸阴沉到了极点,来往于医馆的病患,都不禁会心神凛惧,感受到这位贵人身上的寒意。

  李弘成如今已是定州军方的一号人物,三年来难得回京述职一次,却心甘情愿地站在一家医馆外当保镖。堂堂大将军来作门神,京都各方都感觉到了一丝凉意,即便是胡大学士也不再向范闲说更多的废话。

  贺宗纬并没有因为范闲的恐吓,就放弃了心中的念头,但他去了医馆几次,却被李弘成冷冷地赶了出去。小小医馆,竟成了大臣与将军的角力场,只是贺宗纬毕竟是位文臣,哪里能敌得过弘成装出的武夫模样。

  有间医馆……已然成为京都一景。

  范闲闻听此事,不禁大为感叹,心想鲁老夫子说的对,文字总是不如拳头有力量,微笑替贺宗纬伤感,堂堂一位门下中书大臣,却遇着自己和弘成这样两个不讲理,却又贵不可言的皇族子孙,终究也只有吃瘪的份。

  其实在这些天里,贺宗纬曾经入过一次宫,大概也表达了婉拒指婚的意思。这一点并没有出乎范闲的意料,以贺宗纬的刻厉心思,当然不会错过这样一个打击范闲的机会,纵使范闲曾经提醒过他,他依然没有放弃。

  果不其然,皇帝陛下一见贺宗纬的黯然模样,就猜到是范闲暗底下对自己亲信大臣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恐吓,龙颜大怒,急召范闲入宫,在御书房内好生一通训斥。

  范闲却只是面无表情听着,一如既往地用沉默反抗。指婚只是小事,但陛下意图利用此事,完全压垮他的心防,让他成为一个只识畏畏喏喏的愚忠之臣,却是他绝对无法接受的安排。

  他并不怎么害怕皇帝陛下的不悦,因为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范闲手中的监察院与内库,为庆国朝廷的健康发展与维系,提供了最重要的秩序和金钱支援,即便是皇帝也深知此点,知道自己越来越离不开这个得意的私生子。

  只是对于庆帝而言,他愈欣赏范闲,就愈希望范闲能对自己袒露所有的心思,听从自己所有的安排。因为他总觉得安之这个孩子,有时候有些拧劲儿,性情有些太过疏脱,甚至隐隐有要跳出自己掌心控制的感觉。

  这种感觉对于一位强大的君王而言,并不是很舒服的感觉,所以他想让范闲让步。

  ……

  ……

  进入冬月,范闲依然没有让步,他依然抬着靖王府与宫里打架。贺范两家联姻之事,在闹的沸沸扬扬一场后,渐渐平息了下来,因为宫里没有后续的旨意,而世子门神依然在医馆处冷漠地看着进来的所有医患,那些可怜的穷苦病人们,如果有姓贺的,都会取个假名,再去问诊。

  天底下唯一不怕皇帝陛下的,大概就是靖王爷,毕竟他小时候就和自己的兄长打过很多次架,即便没有打赢几场,但拳头至少尝过龙肉的滋味,一旦亲近,便少了敬惧之心。更何况无欲则刚,靖王一生事花事草事泥土,从不干涉朝政,陛下对于这位唯一的弟弟,大概总有几分欠疚之心,所以除了皱眉头之外,也不可能拿出更多的惩罚手段来。

  而李弘成在定州领军三年,身先士卒,浴血杀敌,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摆明身架,就要与贺宗纬抢媳妇儿,皇帝陛下又能如何?只是碍于天子一言,驷马难追,加上颜面上过不去,才会硬生生地坚持自己的意见。

  京都的第一场雪落了下来,范闲呵了口白雾,站在马车之旁,对身旁的王十三郎说道:“该说的事情都已经说过了,城主府那边我大庆可以给些压力,但你们剑庐内部的分歧,我就没有什么办法,想必你也不愿意让我插手。”

  今天王十三郎便要离开庆国,回到东夷城剑庐之中,陪伴自己的恩师走完人生最后一段旅程。范闲特意拔冗前来相送,二人孤立雪中,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当然,大部分的话是范闲说的。

  “我在剑庐等你。”王十三郎背好包裹,手里紧紧握着那杆青幡,望着范闲温和笑道:“早些来。”

  范闲也笑了起来,东夷城方面的事情,在王十三郎进宫之后,陛下终于点头全权交给了自己,主动权终于确认被握在手中,他的心情着实不错。

  “谢谢。”范闲微微一顿,接着说道:“希望以后不用谢你。”

  王十三郎怔了怔,才明白他说的谢字是针对什么,摇了摇头,走入了风雪之中。

  ……

  ……

  第二十九章 春来我去也

  皮大衣很暖和,看着那个逐渐消失在风雪中的人影,也很暖和,他这一世过的实在是有些惊心魂魄,勾心斗角,虽然充实却令心有些累,能够和简单而纯粹的人物交往,实在是很难得的享受。

  收回投往远方雪花中的目光,范闲忽然心头一动,产生了某种很奇妙的感觉,似乎明年春时剑庐最后一次开庐,自己也许会获得一些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他走到黑色的马车旁,抬起右膝,低着头很仔细地在车阶上刮弄着靴底的雪泥,渣渣作响。一边刮着雪,他一边沉默地思考着,许久之后才掀开车厢厚厚的棉帘,低头钻了进去。一股热风扑面而来,阔大的监察院马车内,特制的小暖炉正在释放着如春的气息,比起车外的天寒地冻来说,完全是两个世界。

  范闲接过毛巾,掸掉毛领上的雪花,说道:“人已经走远了,我们可以回了吧?”

  叶灵儿从他手中接过毛巾,低着头,长长的睫毛修饰着那双明亮的眼,以及眼中复杂的情绪。她轻声说道:“我又不是来送他的。”

  “不是来送十三哥,难道是来陪我赏雪?”范闲没好气地说道:“我是真不明白你们究竟是怎样想的,这都一个多月了,还像初见面时青州城内那般。”

  “师傅,我可没有想什么。”叶灵儿抬起头来,很认真地说道。

  “明年四顾剑就要死了,东夷城内分了两派意见,正在争执不下。王十三郎此次回东夷,只怕也得烦心,虽然他是四顾剑最疼爱的关门弟子,但毕竟没有什么人脉。”范闲想了想后。缓缓说道:“只怕最后还是要争上一场。”

  “你不能帮帮他?他为监察院做了这么多事。”叶灵儿微微惶急问道。

  “这个不用你说。他是为我做事的人。我当然要给他回报。”范闲说道:“四顾剑给我的态度足够诚恳,虽然这位老怪物肯定不想和陛下做什么交易,但和我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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