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步天下 李歆 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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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步天下 李歆 TXT- 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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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冷沉重的关门声将一干人等重新关闭在宫墙之外。

第19卷 求情10

    皇太极抱着我径直将我送回东宫,我缩在他怀里只是闭着眼睛无声地流泪。浑浑噩噩间,感觉他把我抱上床,亲自替我换下冰冷潮湿的衣裳,然后拉了锦被替我盖上。

    温暖粗糙的手指抚上我的眼角,轻柔地替我拭去泪水,我闭着眼睛,眼睫轻颤抖动,却不敢睁眼看他。

    “何苦……你这般作践自己,无非是想让我心痛。”

    我的眼泪滚落得更多。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脚步声轻微地响起,我的心倏地坠落,仿佛跌进一个无底深渊,摔裂成千万片。

    第二天一大早,诸贝勒、大臣、八固山额真及六部承政便将此案审定完毕。而后诸贝勒、大臣等一齐聚集宫门前跪乞:“大汗宽仁盛德,诸部咸服,国泰民安。一国之君闭门不理政务,实在有误国家大事。臣等恭请大汗出宫打理国家政务!”

    几十号人挤在宫门前,大声反复喊着这句话,喊了约莫一个时辰,皇太极终于命人重新开启宫门,令众人入金銮殿朝会议政。

    我身子像是被人掏空了般,腿软得根本无法下地,可转念想到代善命悬一线,我若是在这最后关头无法再争取一线生机,只怕将来我会永远憎恨自己无能。

    挣扎着下床梳洗,两眼金星直冒,太阳穴上突突跳动,像是有人一直拿锤子在敲我的脑壳,疼得我只有咝咝吸气的份。

    踉踉跄跄地走出门,身后一大群的宫女太监咋咋呼呼地嚷着“主子”,惊天动地∫嫌他们啰唣,板下脸强令他们不准跟出翔凤楼。这会子后宫大小主子都不在,全凭我一人说了算,这群奴才个个涨红了脸,却不敢放胆拂逆了我。

    我几乎是一步一爬着挪出了翔凤楼,短短几百米的距离,我却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耗去半个多时辰才蹭到了金銮殿后。

    傍着一棵松树呼呼地喘着气,天空灰蒙蒙的,似乎转眼又要下雨,头重脚轻的盐感越来越重,我甚至觉得再往前踏出一步,保不准我就一头栽倒不省人事。

    视线有点儿模糊,我强撑着预备往前挪,金銮殿外熙熙攘攘地传出细碎的人声,似乎……我来晚了,已经下朝了。

    眼前金星乱撞,我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不许晕倒。恍惚间有道模糊的人影在我跟前一晃,我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却捞个了空。

    “你和代善究竟又是何关系?”有个喑哑的声音低声地问。

    我先还傻傻地听不明白,思维停顿。

    “假如……”那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这才辨认出来,眼前这个人居然是多尔衮。“换成是我,你是否也会这般拼死求情?”

    我呆呆地靠在树干上,静静地想了会儿。如果换成多尔衮,我还会这么不依不饶地拼命维护吗?

    模糊的视线对上他的脸孔,那张酷似努尔哈赤脸孔,却奇特地混合了与褚英神似眼眸,造物主真是神奇,父子兄弟的遗传基因居然能这般的相似……

    我缓缓吸气,张嘴。

    眼前一花,我的一个“不”字尚未脱口,多尔衮突然转身,如流星赶月般大步走远。

    我愣住,有心想喊他回来询问方才廷议的结果,可望着他僵硬单薄的背影,话到嘴边终是重重咽下。

    心跳突然紊乱起来,我摁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可是……渐渐的眼前出现了重重叠影,我闷哼一声,倚着树干缓缓滑倒。

第19卷 求情11

    混沌中,间或听见有人在大声叱责,有人在嘤嘤哭泣,有人在幽幽叹息……

    清醒过来时,未央正跪伏在床沿上打盹∫浑身酸软,轻轻推了推她,她顿时警醒。

    “主子醒了?”她又惊又喜,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傻傻地看着我,“老天保佑!”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儿个下午……”未央鼻子翕张,难过地流下泪来,“不过才数日未见主子,您竟然憔悴成这样……”

    “是么?”我轻轻抚摸自己的脸,茫然苦笑。

    略略定了定神,我猛地回想起来,伸手拉住她的手,着急地问:“大贝勒如今怎样了?”

    未央先是茫然,而后露出恍然的神情,但最后她只是避开我的视线垂下了头,“大贝勒的事,奴婢怎会知道呢?”

    “别瞒我,我知你素来机灵的!”

    未央稍稍一颤,尴尬地笑了,“再机灵也瞒不过主子的慧眼。”左右察看了下房内,确定附近并无他人后,她才小心地附耳窃语,“大贝勒的案子牵连甚大,最后外头廷议结果为,停‘大贝勒’名号,削‘和硕贝勒’之职,夺十牛录人口,罚十匹雕花鞍辔宝马、盔甲十副,白银万两,另外罚九匹马赏以九贝勒……大贝勒之三阿哥萨哈廉贝勒夺两牛录人口;岳托贝勒罚银一千两;德格类贝勒与豪格贝勒各罚银五百两;褫夺三额驸琐诺木杜棱职位,三格格削去格格封号,降为庶人,勒令禁足,不得与任何人来往……”

    未央每说一句,我胸口便像是被针狠狠猛扎一下。

    好一个秀外慧中的伶俐丫头,居然能把这些事情打听得滴水不漏。都说后宫不得干政,可瞧这一小小丫头已是如此了得,更何况是哲哲与布木布泰等人?

    不过……好在没有下最后的圈禁或格杀令!

    我长长地松了口气,未央扶我起身,在我背后塞了只柔软的靠枕让我歪着,转身神色平静地去替我倒水。

    我心中一动,望着她忙碌的背影忽有所悟,“未央,麻烦你替我回禀大汗,谢他手下留情!”

    未央手里捧着的茶盏咯的一声轻响,茶水泼出少许溅到她手背上,烫得她猛一缩手,茶盏咣当一声摔在地上。

    “奴婢该死!主子恕罪!”她面无血色地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你何罪之有?”我凄然冷笑,“你原就是大汗的奴才,他让你做什么你照着做就是了……”顿了顿,见她仍是跪地不起,显然是真的吓坏了,我心有不忍,于是叫她起来,“大汗为何不亲自来说?”

    “奴……奴婢不知。”

    她不知,我却心知肚明。幽幽地叹了口气,疲惫地合上眼睑。

    好累!

    争了那么多天,终于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了。只是这一次代善固然能侥幸逃得一劫,难保今后……

    代善啊,为何突然就固执起来了呢?为何非得和皇太极针锋相对?明知此时他就算是联合正蓝旗一干势力,也绝对撼动不了皇太极的地位。

    如今兵力强悍优势在握的皇太极,早已不同往日,特别是这段时间察哈尔部降服,进献传国玉玺,无论是天时地利人和,皇太极都已达到了绝佳的巅峰状态!

    这个时候做意气之争,果然就如多尔衮所说,是在自掘坟墓!

    自掘坟墓……

    我倏地睁开眼。

    难道说……代善他……

    “啊!”我被吓了一跳,皇太极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坐在床头,正痴痴地凝望着我。见我陡然睁眼,他同样也是一愣,四目相触,我俩均是感到一阵尴尬。

    良久过后,皇太极长长地叹了口气,“悠然,你又赢了。”

    我鼻子发酸,哽声:“谢谢你∫知道如果你不肯松口,代善必死无疑。他……其实他……”

    “他不想活了!”皇太极淡淡地接口,“他这是自己送上门来找死!他其实根本就是不想活了!”

    “啊……”

    “悠然……我比他幸运。”皇太极柔声抚摸我的脸颊,眼神感慨而迷蒙,“你重新回到了我的身边,让我有了生的希望……苏泰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海市蜃楼……她不可能取代东哥的地位。代善他,兴许就是明白了这一点,才会觉得绝望吧。”

    “皇太极……”

    “生,有时候比死更痛苦!”皇太极稍加用力,轻轻地把我带在怀里。

    生,有时候比死更痛苦!

    那样的感觉……是生不如死吗?

第20卷 封妃1

    皇太极最终没取代善的性命,甚至还把他受罚的十牛录人口和萨哈廉受罚的两牛录人口一并归还,大和硕贝勒的名号也继续保留,只是略惩小戒地罚了银两马匹充数。

    这场冷战过程激烈凶险至极,最后却是不了了之,代善平安无事。然而这场冷战余波却未就此平息,莽古济所属的正蓝旗受到沉重打击,就在三格格被降庶人的第八天,天聪九年十月初二深夜,莽古济的同胞兄弟,正蓝旗旗主十贝勒德格类在家中猝死暴毙,他的死状居然同三年前的莽古尔泰如出一辙。

    对于这种隐讳之事大家彼此心照不宣,礼部承政萨哈廉照例发丧,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丝毫没看出有任何的不妥。

    十月十三,清早起床,我瞥见暖阁窗下的炕桌上,用一块玛瑙红玉蟠龙镇纸压着一张雪白的宣纸,走近一看,上头用楷书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汉字——满汉一家。

    我拿起纸张细细端详,只觉得这笔墨力透纸背,磅礴之气跃然纸上。

    正心有戚戚焉,忽见未央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双靥透着潮红,“主……主子!快,快换了礼服去翔凤楼!”

    我诧异地瞅了她一眼,“做什么?”

    未央兴奋道:“方才大汗在殿上宣旨,昭告天下,将女真族名改为‘满洲’,以后自称为满洲国汗……”

    手一松,薄薄的纸张轻飘飘地落地,那样的白底黑字清晰可辨。

    “呵呵……呵……”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

    满洲……满清……满汉一家!

    “主子,您怎么啦?大妃她们都赶着换装往翔凤楼去了。”

    “知道了。”我弯腰捡起那张纸笺,沉闷多日的心情豁然开朗,我含笑取了桌上的狼毫笔,蘸着半干的墨汁,在“满汉一家”边上的空白处工工整整地补了两个字——大清。

    “哈哈!”我扔掉毛笔,开怀大笑,不顾未央见鬼似的表情,攀住她的肩膀直到笑出了眼泪。

    满洲——满族!

    大清——清朝!

    终于要来临了……我的皇太极,终于向着开国称帝的目标迈出了历史性的一步!

    他会成为大清开国第一帝!

    他会——名垂“清”史!

    天聪九年十一月,皇太极命额哲奉母苏泰居孙岛习尔哈。

    十二月初,诸位贝勒、大臣因作出决议,派遣文馆巴克什希福、刚林、罗硕、礼部启心郎祁充额四人为代表,向皇太极递交奏折,曰:“今察哈尔林丹汗之子额尔克孔果尔额哲及部众悉数归降,又获历代帝王争夺之传国玉玺,天助我国之象实可见矣。今请仰体天眷,早定尊号。”

    折子递上来当天,皇太极便明言拒绝,随手将奏折搁在翔凤楼书房的桌子上。众人以为这位满洲国汗故伎重施,再现当年称汗时的欲擒故纵之计,于是纷纷再次上奏恳请皇太极定号称帝,皇太极仍是不允,众人大惑不解。

    这一日趁着兴致好,我带着三格格、四格格、五格格、六格格、七格格并一大群乳母嬷嬷、宫女太监在翔凤楼外的空地上堆雪人,打雪仗。

    正玩得不亦乐乎,忽然围在身边的奴才们自动闪开一条道,我眯眼望去,却见一身朝服的萨哈廉正急匆匆地走了过来,我眼尖,一眼便辨出他夹在腋下的深色薄子乃是本奏折。

    萨哈廉想不到我敢公然带人出后宫到翔凤楼外玩耍,愣了一下,站在原地似乎在踌躇着到底该上前行礼,还是该假装未见。

    我扑哧一笑,不等他抉择,先行招呼道:“萨哈廉贝勒若是来递折子的,还是请直接拿回去吧。”

    萨哈廉脸色蜡黄,神容憔悴,似乎身体抱恙,有病在身。

    他先是眉头一皱,张嘴却是欲言又止。

    我知他这是对我干涉朝政之事反感,于是也不以为意,喝令乳母嬷嬷们带着各自的格格,先行回后宫去。

    “快过年了呀!”我懒洋洋地抬头望天,天空碧蓝透亮,几缕白丝状的云彩横跨整个皇宫上空,“萨哈廉贝勒真是公事繁忙啊!”

    萨哈廉眼眸一亮,似乎终于省悟到了什么,干涸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几分亲热和讨好来,“应当的,为大汗分忧,乃我辈应尽的职责!”

    我淡淡一笑,他肯俯就接我的话茬,可见也是个聪明人。

    “这折子……”他闷咳两声,顺势将折子递向我。

    我并未伸手去接,反而侧身避过,半真半假地笑道:“朝政之事,我可不懂。”装出一副天真的单纯样,反问他,“倒要请教贝勒爷,这折子都是什么人递的呀?我见大汗每每把这样的折子丢在书案上,都堆了厚厚一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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