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女早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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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有女早长成-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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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天白日之下,后面两人一身黑衣,为首的又遮住半面,决不可能是出来看风景的。即淩轻蔑一笑,朗声道:“世风日下啊,大白天赏景看花也能碰着匪徒。”
  小蛮往后退了两步,手中多了一节长鞭,小声道:“小心些,来者不善。”
  
  说话间刀影闪动,陶威紧紧附了上来,招式灵敏身法绵密,一望而知绝非易与之辈。手里两把短刀舞得风生水起,即淩拿折扇堪堪挡下一阵,逼得倒退数步,不待修整,陶威又追了上来,也不知他如何动作,挽出几朵水泼不进的刀花,硬生生近了即淩面门前数寸。即淩身子一低,折扇上运了几分力道,隔开双刀,脚底一点,腾空而起,只朝陶威喉舌处去。陶威也不慌忙,拧身避开,执刀砍向即淩双足。即淩一个旋身,脚尖踩在刀面上,借力朝后又退了几丈。
  他们斗得惊险,小蛮自然也叫两条黑影缠上。黑衣人俱是用掌,面对使长鞭的小蛮毫无不避反迎,只见他二人身形移动,快如闪电,饶是以敏捷见长的兔妖也几乎看不清他们动作。小蛮久于深山,并无多少实战经验,碰上使巧劲的黑衣人全无对策,勉强过了几个回合,耗了大半气力不说,连他们衣角也未沾上半分。
  黑衣人此行目的只为拖住两人,并不急于取胜,二人轮流迭上,分明是要用车轮大法,耗光小蛮力气,再一举活捉。
  
  一行人打打退退,从谷口再回谷里。小蛮已露疲态,挥鞭的频率力道大大下降,眼见力气将尽,小蛮怒火炽盛,哇哇大叫:“你们两个阴险狡诈卑鄙下流的人,只会使这种不要脸的法子,有本事,你,”直指主其中一人鼻子,“来和我一对一比试,输了我才服你。”
  “下者斗力,上者斗智。”陶威与他人缠斗,还能如此悠闲回小蛮话,可见他先前道与即淩不相上下实是谦虚之说。“只要能拿下你,你服与不服,有何打紧。”
  “你无耻、你耍赖!”
  “赢了就是赢了,你一只小小兔妖,自然不懂什么是成王败寇。”  
  ……
  两人不住对话,在小蛮是气极激愤,脱口而出,在陶威却是故意引他说话,诱他分心,好快些成擒。
  
  小蛮来来去去就那么一句,哪里说得过陶威,气息一岔,挥出的鞭子被黑衣人握住。黑衣人用力扯进鞭子,眼看小蛮处境危急,即淩寻好角度,折扇掷出,砸在黑衣人面门上,顿时引得他弯腰捂面,小蛮趁势夺回长鞭。
  “小蛮,不用和他们多话。你好歹是只妖,就不会用些法力么!”即淩额间已是细汗密布,从前不好好练功,此时真是后悔莫及,若有常舟青为一半功夫,哪会教人缠成这样。偏偏他修得法术又重在防御,对付妖还有几分用处,对人……况且这人迫得紧,根本不给他一丝间隙用法,近身作战,占不了半分优势。
  “对啊,我可是妖!”小蛮这才开窍,双目微眯,静守气海,手朝黑衣人一点,“定身术!”
  黑衣人轻声嗤笑,身子压根未被定住,反而趁虚而上,一掌拍在小蛮身上。小蛮只觉这一掌力道绵密,随之体内气力似乎要被接触到的手尽数抽出,惊讶之余竟不能作出丝毫反抗。
  这两个黑衣人原是不惧法术,莫怪闻人乐遣他们随陶威一道过来。
  即淩亦看出几分门道,心念一动,被掷出的折扇重回手中,旋身之际,飞速掏出一张符咒,道:“炎火!”
  顷刻,折扇便裹了一层火,再次飞向黑衣人,黑衣人不得已只得收掌,小蛮顺势一滚,总算避开攻击。另一人上前,却不惧这带火的折扇,单手握住,轻蔑一笑,那火便灭了。
  这两个黑衣人究竟何时来历,看着戾气颇重,又绝不是妖魔,浑身倒有一股幽暗的臭气,到底是何来历?
  
  即淩心知这八成是要拖住他,洛白那死孩子又傻得很,保不准此时早跟人跑了,若再不快些到时连人影都不见了。
  小蛮吐了两口血,用手拭去,灵光一闪,大声吼道:“啊,我想起来了!上回同闻人乐斗时,也有几个人这样的黑衣人突然从暗处冒出,他们和闻人乐是一伙的!”
  这么明显的事实,还须你说?即淩暗道不历人世的畜生果然要愚笨一些。
  陶威哪儿容得他多想,双刀又跟进,又是几个回合,两人转至谷中小溪内。春日虽暖,溪水却还泛着微冷,溪里小鱼叫这两人扰得扑腾直跳。
  即淩拳脚功夫差陶威一截,但他身法轻盈,陶威一时也奈何不了他,只是有些狼狈罢了。落入溪水中,忆起师傅平日教过的一句话“以水为御,最难攻破”,忽而想起一阵。
  
  谷中此处虽平缓,上游处岸边却是乱石嵖峨,参差不齐,且有一段落差极大,溪水奔流而下,加倍湍急,往下一段,大小乱石堆中水涡回旋冲击。不过小小一条溪水,在那一段竟隐隐有咆哮如大河之势。
  即淩心思微动,再分神略察看地势,冲小蛮喊道:“我们不是他们对手,往上游去,等入了密林他们定不能如何。”
  小蛮皱眉,不过是开始稍稍不敌,怎么能跑呢?却瞧见即淩朝他使个眼色,心想说不准他有什么计谋,便顺着他说的话,渐渐将黑衣人引向上游。
  陶威心中虽有疑虑,但笃信自己实力,与即淩且战且退也往上游去了。
  
  洛白头一回坐上马车,兴奋得四处摸来摸去,一辆本就只能容四五的小马车看她神情倒像是坐上了皇家御车。
  闻人乐只是笑笑,随她胡闹。倒是那杆赤朱枪太长,车中并不全然能放下,还有一小截露在车外。
  这东西过于招摇,稍有眼色的人都能认出,这么带在身边怕会召来不少麻烦。
  “洛白,我常听闻修道之人惯使的武器总能将其缩小了藏于身上,或是念个咒语便能让它不见,你可会?”
  洛白本趴在车窗上看外面的风景,听罢,回过身点头后又摇头:“你说的那个,庄里人确实会,常舟师兄的偃月剑、即淩的玄铁扇都是这般。不过……这赤朱枪是一个美人昨日才送我的,我不会将它藏起来。”
  洛白随意一说,闻人乐用心记下,对她口中“美人”的身份好奇不已。能把神器赤朱枪转手送人,那个“美人”不知是何来历。
  
  “哦?赤朱枪可是神兵利器,那人居然送与你了,他是?”
  “也算不得送,他说这东西本就是我的,只能说是物归原主。”洛白沉下眼眸,望着赤朱枪,有些茫然。她每每握住枪时,总觉得莫名的熟悉,好似枪原本和她就是一体,偶尔甚至能感知枪身上的零碎记忆,偏偏凑不全,看不清,让人莫名心烦。“那个美人嘛……即淩说不能告诉别人,要是我说了以后他都不准我吃花瓣了。”
  虽不知那人是谁,但一句“物归原主”已让闻人乐大骇。在客栈里他和即淩说得那些话不过是随意言之,没想到竟一语成谶。眼前这个人,居然真有可能是战神凤栖!她不是早在诛仙阵中魂飞魄散了么?!
  洛白愣神回来,却见闻人乐一脸惊奇,不知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仔细一想,即淩不让说的她确实都没说。罢了,猜不透这人的心思,又趴在车窗看起外面,良久,轻轻叹了句:“好几日不见墨夷,有些想他了。”
  
  车行不久便出了镇,入官道,两旁地势渐低,农田齐整。四周人声不高,倒有鸟儿成群掠过,充盈娇呖婉转的尖啼。
  洛白折腾着非要驾车,车夫拦不住,惊慌失措看向闻人乐。洛白行事全凭性子,从未驾过车,闻人乐也犹豫半晌,可她一脸哀求,神态可爱间又有几分可怜,由不得人不答应。
  一手拉着缰绳,一手甩着马鞭,此时洛白看来倒有些桀骜不驯的风韵。她玩得酣畅,听车夫教了几句,径自驾起车。马奔腾起来,车速越来越快,看得车夫心魂难定。
  “小公子,小公子……”
  洛白哪里喊得应,索性站起来,挥着马鞭长声嘶吼:“驾!驾!”
  修长凤目深邃黑亮,衣袂飘飘,天际白云悠悠,自她身后漫然而过,愈发衬出她英气勃勃。那么耀眼,让人移不开目光。
  传说中这位女战神豪爽潇洒,不拘一格,身姿不凡,如今看来当真如此。
  
  日渐西沉,彩霞漫天,夕阳如血,照得平原上都成了红色,像燃着的火。
  宿雁归巢,耕夫返家,远处湖光粼粼,金光点点——这便是天下!
  豪情壮志,计划绸缪一时俱在闻人乐心头涌现,他素来沉稳静默,此时也激起一腔心绪。
  洛白是头一回见着这般景致,却又觉得似曾相似。不,她应当见过比这更美、更壮丽、更引人心神飘荡的人间……那时,她似乎坐在云端,手里是赤朱枪,喝着琼浆玉液,身边还有……还有谁?身影这么熟悉,偏看不清面目……那人说:“你看,这就是天下。”
  她心里想着,嘴边不自觉说了出来。闻人乐听罢,怔了怔,心想这人竟和我有一般心致,倒也算知己。再拿出那只银色短笛吹起来,音色醇亮,中气深厚,悠悠扬扬,一时传遍四合。
  声声激昂,音高处宛若凤鸣,徘徊天际;低回处翩若游龙,傲视海面。其中百转千回,无一音不显吹笛人雄心壮志。
  
  洛白右手紧握住马鞭,品味着笛音,心中反反复复只是暗道:太熟悉了,太熟悉了!和记忆碎片中某人的气息如出一辙,或许不如那人霸气,这番心意却一般无二。只是……只是那人究竟是谁?
  “洛白!”
  “小公子!”
  闻人乐和车夫同时出声惊呼,却是洛白忽然倒下,车辆正疾驰中,她滚了几番,险些叫后头骑马跟着的护卫踏上。那护卫反应还算灵敏,即刻拉起缰绳,总算从马蹄下拉回洛白一命。
  




擦身而过

  天已暗下来,暮合四野。
  官道边不远处有个小林子,草木并不繁茂。洛白莫名昏迷,一时也赶不到下个城镇,闻人乐当下决定自己带着洛白留宿林间,其余护卫按预定路线继续驾车骑马往溧川去,引开后面追着的即淩。
  “少主,您一个人实在危险,况且您又带着九鸾,至少让属下跟着。”林核初闻安排,自然不放心。
  闻人乐把洛白背在背上,右手拿着赤朱枪,一拿才知这枪竟有这么重。“不必了,你们快去罢,莫忘了我交待的事。”
  林核知劝不住少主,只得离去。
  
  在林中寻了处地方,既不至离道边太远,又没深处林中央。生了火,闻人乐将洛白靠在树上,方才探了她命脉,平稳无奇,应该只是昏睡而已,倒是她身子冰冰冷冷有些怪异。思及这人适才在街上的吃相,闻人乐一笑,还是替她找些能吃的东西罢。
  这不大的林子里能吃的东西实在不多,倒是有几只野兔四窜,奈何手中无兵器,那些兔子野惯了,跑起来飞快,压根抓不住,只得退而求其次摘了许多果子。
  还未等回到原处,雨丝不知何时飘起,无声无息浸湿树木山林。春日深夜寒气逼人,山野又兼淫雨,躺在树下那人也不知受不受得住。
  
  雨刚落,洛白便醒了,四处望了望也没见着闻人乐,她倒不担心,随手布个结界将自己和火堆罩起,抱膝坐在树下。
  适才她又做梦了。梦里有个穿火红战衣的女子,笑得张扬,坐在一棵很大的梧桐树顶端,看云起云灭,听风吟风啸。梧桐树正东方的水,涨了又退,退了再涨。沧海桑田来回几次,她终于起身,身后遗落数载寂寥。
  那个女子,有着和自己一样的面容,不过是额间多了记火凤印,时明是灭。
  这便是那个桃华上仙说得,自己不记得的过去么?
  她自记事起就在一片林中,与鸟兽争食,要避天灾避雷雨,并不觉得自己与那些山林里的生灵有何差别。后来凤梧醒来,在林中发现了她,又千里迢迢将她送到无尤山,第一个记住的人便是墨夷。墨夷待她多好,她记得清清楚楚。桃华上仙却说,墨夷有事瞒着她,到底是什么……
  她浑浑噩噩数载,此刻茫然起来,心中有个无底洞,黑魆魆的,神魂在其中不断陷落,好像真的忘了什么……隐约又觉得,记不记得也无所谓。
  
  结界外,细雨淅淅沥沥,低洼处蓄起小水坑,水中青草尤显得翠绿,偶有虫儿点水而过,圈圈水纹漾开。
  洛白看得忘了先前的迷惘,除了鞋袜,索性踩水为乐。水花四起,笑声吟吟,惊得林中鸟雀纷飞。
  闻人乐归来便瞧见这一幕,暗叹这人好有灵气,又见那纯净若新生婴儿笑靥,怔了怔,道:“你昏睡了这么久,该饿了吧。我摘了好些果子,回来的真是时候。”
  一听有吃的,洛白又成了那个没心没肺的死孩子,接二连三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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