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岸 张鼎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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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岸 张鼎鼎- 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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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婆婆教导媳妇,也是应当的,虽说过激了一些,可也是大儿媳妇不敬在先,因此观音教的强烈要求县衙放了二狗娘。说起来,这番话也有一点道理,毕竟二狗娘是婆婆,只是要说完全无罪,那当然是不对的,更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就把人放了。

  而这边县衙刚拒绝,那边观音教就聚集了一堆人,口口声声的,就要县里放人。这种架势,就不是谋反,影响也非常严重了,县官孙鹏等人不敢耽搁,当即一边让衙役维持秩序,一边就请了户所的军队,这一帮百姓,到底不是军人的对手,几个冲锋,就把人都抓了起来,其中,就有刘武。

  英儿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刘武已经被关到了牢中,她只有让管家去交涉,好在刘武不是领头的,县中也不想将此事闹大,再加上孙鹏的面子,就准了他们交钱领人,只是刘武人被领回来了,却更加痴迷,口口声声的,要为他们的教主伸冤,任英儿又哭又求,都要往外面跑,英儿无奈,只有让人打翻了他,将他绑在这里,因他叫嚷的厉害,也只有把他的嘴堵上了。

  到了这一步,英儿也知道自己是必须告知刘文了,有二狗娘那个例子在前,自家的二哥……

  想到这里,她打了个寒战,再不敢耽搁,转身就回自己的房间开始写信,然后就命人送到了孙鹏那里,他能走官方的驿站,要比他们这私下的更快捷一些。

  “普通的信,三十天左右能到,由四哥去寄的话,说不定二十天甚至半个月就能到了,大哥那边回的也许会更快,这若是顺利,说不定一个月后就能收到大哥的回信了。”

  她这么算计着,却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完全超乎了她的意料,当王普县将县中的观音教教徒处理了的时候,更多的观音教教徒起来抗议了,而和先前不同的,他们的教主也出来了!

  一直以来,观音教的教主都是神秘的,他出教义,宣扬自己的种种主张,却一直没有自己公开布道过,而这一次,他却站了出来,宣称按照上天的安排,郑定辉主管人,而他,主管神。

  第一百六十九章

  观音教的教主一出来,事件就立刻升级了,但同时,南方各地的官员,却都没能在第一时间采取行动,因为这个教主,正是郑洪新!

  郑定辉登基不久,但关于他的祖宗八辈都几乎被各级官员熟知了,相比之下,刘家倒有些被掩盖了,毕竟这里面没什么血缘上的关系,当然无论是在朝中还是地方上,都有人对刘家奉承讨好,不过对于郑家这边也一直有人在留心。

  因为郑洪新早先和郑定辉打过官司,所以也没有人上门讨好,但也没有去欺负他的,再怎么说,人家也是没出五服的兄弟,郑定辉要是想弄个忠义两全,不落人口舌,说不定还会给郑洪新封个什么爵位呢。所以他一出来,南方各地的官员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然后急往上京送报,而他们停了,观音教却没有停,在郑洪新的号召下,无数老人孩子妇女都走了出来,支援他们的教主。

  支援什么,他们是不太理解的,他们也不太清楚为什么好好的信菩萨就变成了要管神,但长久以来,无数次的在脑中背诵教义,已经在他们脑中形成了,教主说的,都是对的,教主说的,都是有理的,教主的话,就应该赞同,所以他们来到各地的衙门处,呐喊,挥舞,有激进的,甚至进行了威胁。

  一大堆平民百姓围着衙门叫喊,这不说在大珠,就是历朝历代也是个稀罕事,而且县衙中的衙役还不管,这就更令人费思了,一开始百姓们还有点怕,也不敢去围观,过了两天见没有什么事,就有那胆大的在旁边看,还有在私下议论的。

  “这观音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信菩萨的。”

  “这信菩萨怎么就信到这里了?没说不让信菩萨啊。”

  “谁知道呢,听说那什么教主,是圣上的兄弟呢!”

  “圣上的兄弟,那不是王爷吗?那这是朝廷让信的?”

  “不知道哇。”

  ……

  君权神授,虽然一般的百姓并不知道这个词汇,但是几千年来的熏陶却让他们从骨子里有这样的认识,能成为皇帝的,那都是有来头的,那这皇帝的兄弟,也自然和一般人不同,再加上衙门的这种态度,就令很多人觉得这观音教不同凡响。而那些观音教的教徒,也更加精神,更加觉得他们的教主威武不凡,神勇无敌,叫喊起来,声音更加响亮,胳膊也挥舞的更加有力,特别是王普县那边,已经和当地衙役发生过争执了,若不是有军队驻守,加上孙鹏等人的坚守,几乎就要冲到牢里,将二狗娘抢出来了。

  不过衙门这里虽然没出乱子,刘家这边却出了问题,就在观音教和衙门发生剧烈冲突的那天夜里,一伙儿观音教教徒进了刘府,劫走了刘武和英儿,虽然孙鹏得到消息后就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并在全城戒严进行了搜捕,却一直没能找到人,从二狗娘被关到刘家兄妹失踪,前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南方各地,混乱不断。

  各地的急报如雪花似的报到了郑定辉这里,刘家兄妹的情况更是在第一时间到了郑定辉的案头,在看到那些急报的时候,郑定辉只是挑了挑眼,但是在看到刘家兄妹的情报后,他的脸色却顿时黑了下来。

  “观音教的事情,先前都有谁负责?”虽然先前一直没将观音教的事情放上议程,但郑定辉知道,这么迅速发展的一个教派,李思安不会不留心的,就算不是太在意,也总会让人盯着些。

  “此事,一直是张盘山张大人负责的。”

  张峰小心翼翼的回答,却发现,在他说出这一句之后,郑定辉的脸更阴沉了。

  “在豆满的时候,张盘山可做了什么惹怒陛下的事情?”

  他这么想着,又觉得有些不太可能,虽然郑定辉还没登基多长时间,可他心中已经悄悄的把他和英明神武之类的字眼联系到了一起,这里面自然有郑定辉先前功绩的原因,也是他过去就是郑定辉的副官,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因为他觉得郑定辉能以公事为重,以大局为重,哪怕先前得罪过他的人,只要不是犯了国法律法,都会从公处理。比如他先前是李思安安插在他身边的,早先没少把他的事情向上汇报,这虽然是执行命令,可到底不好,但在他坦承后,郑定辉却待他和先前没两样,他该有的功绩从来没有少报,该发给他的赏银也从来没有少过,现在更将他提拔到了这个位置上。

  就连对他,郑定辉都能如此,张盘山在豆满,就算有些小错,总是有大功的,郑定辉怎么也不会记恨他吧。郑定辉真没记恨张盘山,但是他知道张盘山现在在刘文手下,这也就是说刘家的事情,刘文就算现在不知,也会马上就知道。而他这一知道,必定是要赶过去的,就算坐船,日夜兼程,从京城到王普县也要半个月,一来一回就要一个月,再处理一下事情,一眨眼,三个月就过去了,要是再收拾一下尾巴,说不定能拖个半年!

  半年,他婚都能结上了!

  这么一想,郑定辉那个哀怨啊,若刘武就在面前,他能把他的头拧下来,摆治两圈!

  观音教虽然闹的势大,但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一群手无寸铁的教徒,没有积累,就算狂热,出动军队也可以立刻解决;至于那个郑洪新,更是个笑话,别说这事一看就知道郑洪新是被人利用推上来的,就算真是他做的,他对他也没有什么手足情,只有刘家,特别是刘武和英儿的失踪才是棘手的地方!

  他正想着,就有内官来报。

  “什么事?”

  内官小声的开口:“工部侍郎,刘大人递了牌子。”

  郑定辉的脸,阴沉如水,空气顿时凝滞了起来,这突然的变化,把张峰和一屋子的内官都冻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听到一个低不可闻的声音:“宣……”

  他说完这个字后,就打发张峰和屋里的人都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刘文就到了:“臣,刘文参见陛下,臣有急报……”

  “大哥,”没等他说完,郑定辉就打岔道,“大哥要说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臣……”

  “大哥,你好像很少叫我的名字呢。”

  刘文僵住了,郑定辉又道:“大哥在这个时候也不愿叫一声吗?”

  刘文扯着嘴角,一时有点不好反应,郑定辉径自道:“早先,大哥不叫我,后来,大哥也不叫我,英儿二郎他们都有个昵称,只有我,什么都没有,大哥现在要离开了,也不愿叫我吗?”

  “……郑二。”

  郑定辉立刻笑了起来,白花花的牙配着他蓝色的龙袍还真有些灿烂,但是他嘴中上翘,说出来的话,却更带了几分落寞:“大哥待他们……总比是待我好的。”

  刘文沉默了片刻,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的道:“说起来,我早先就能留在那边的,你以为我为什么跟来上京?”

  郑定辉看着他,刘文又道:“刘府的门一开始是关着的,你以为为什么又开了?”

  郑定辉的面上带了几分惭意,刘文叹了口气:“还有你以为是谁都能……都能将我按到床上的吗?”

  “大哥……”

  “你这个傻孩子……”

  他这话音还没落,郑定辉就扑了上来,一连声的叫着他,刘文的身慰微微一僵,最终还是抬起手,在他的头上拍了拍。

  “大哥,你不要回去了,二郎和英儿的事情我一定找人处理好,我、我保证……”

  “……这种傻话就不要再说了……”

  “但是我怕,我怕大哥这一去,就不再回来了,若是大哥不回来……”

  “我躲不到深山老林里。”

  郑定辉依然死死的抱着他,刘文又长叹了一声:“你先前不是说三年不纳妃吗?”

  “那是托词,就是三十年,我也不……”

  “那就让我看看吧。”

  郑定辉猛地抬头,惊喜的看着他,刘文有些别扭,但又带着几分笑意:“若你真的三年没有……”

  下面的话他没有说,但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郑定辉又惊又喜:“大哥是说真的?”

  “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

  郑定辉盯着他,看了好一阵,然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过后,又露出了那灿烂而又有些落寞的微笑。

  第二日,刘文在朝会上请命,届时,满朝文武分站左右,当观音教的问题提出来后,众人都有几分迟疑,只有刘文走上前,持笏行礼,朗声开口:“臣,工部刘安之,愿请命彻查此事。”

  他这一开口,一半的朝臣都松了口气,但还有那喜欢找刺的跳了出来:“刘大人,此事好像和工部无关吧。”

  “此事为我大珠之事,我工部也只是大珠的一个衙门,又怎么能说无关呢?”

  “但是刘大人此去真的是为大珠吗?说不准……”

  “刘安之必秉公行事彻查观音教,找出所有幕后黑手,还我大珠一个晴朗江南!”他说着,一掀衣袍,跪了下去,“在此,臣愿令军令状,臣此去,以三年为期,必彻底铲除观音教,绝不让此邪教再祸害我大珠子民,若不能完成,臣愿为我皇永驻江南!”

  这话一出,众人的面色都古怪了起来,南边虽说富庶,可到底不比上京一带,这刘安之跑过去铲邪教,弄不好就定在那边和那东西较上劲了,这要是别人也就罢了,可他和皇上是什么关系啊,这留在上京,只要无大过,那就是功啊。这到底是真忠心呢,还是犯傻啊。不过他这就算忠心也有些忠心的不太对劲呀。

  情况太诡异,一时间也没人说话了,而不管别人怎么想,刘文只是严肃的,认真的,还有一些恳求的看着郑定辉,郑定辉也几乎是以同样的目光在看着他,两人就这么看着彼此,过了好一会儿,郑定辉在珠帘后,微微的勾起了嘴角。

  大哥,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你昨日对我的温情,你说的三年为期,不过都是要让我同意你现在的要求吧。你以为再当着众人的面这样说,我就没有办法拒绝了吧,可是,大哥啊,我就算不能拒绝,也是可以拖的呀,只是那样一来……

  郑定辉想到这里,不由得想到年初的时候,刘文冒雪押送火器,想到他裹着皮袄帮他排兵布阵,然后又想到前不久在军营中踢他的那一脚,再之后,就是那两个旖旎的、混乱的晚上。

  压抑的喘息仿佛还在耳边,他的心不由得更加柔软了……

  他的目光转回,看着那个脊背挺的笔直,眼睛发亮的人,在心底微微的叹了口气,三年,大哥,这一次可是你自己说下的……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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