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眼睛。
只见小家伙灵活得一扭身子，人已经转到了关玉婵的另一侧。跟着夏冷岩学武功的这段时间，小东西的拳脚功夫进步得虽然不是很明显，但逃跑保命的功夫却是学了个十成十。
就在小键越说关玉婵的嫌疑最大的时候，屋子里所有的目光都自然而然地集中到了他们两个人的身上。谁都没有注意到原本坐在孔幽尘身侧的李纤若正在缓缓地移动着她的身子，她原本空洞无神毫无光彩的一双凤目此时已然盛满了阴狠与怨毒。
凤目恶狠狠地射向了关玉婵。目光之狠，眼神之毒，令人观后不禁心生恶寒。她扶着桌子，身子颤抖着站了起来，大有随时扑过去与关玉婵拼命之势，那股子狠劲仿佛要将关玉婵生生地撕碎般。
坐在她身侧的孔幽尘早已发现了她的反常，却装作毫不知情地对站在她另一侧的陈妈小声嘀咕道：〃唉，四妹妹也是个做了娘的人，怎么还这么狠心呢？超儿和悠然还那么小，他们是那么的可爱，她……怎么下的去手！换做别人此时去杀了她的两个孩子不知道她会怎样？真不敢相信，平日里满脸是笑大大咧咧饿四妹妹竟会生了一副蛇蝎心肠！真相剖开她的肚子看看，她的心肠是否都是黑色的。〃
李纤若颤抖的身子微微一震。
孔幽尘说的没错，超儿和悠然已经死了，齐天啸对自己又冷若冰霜，几年来都不曾到栖凤阁过过夜。孩子死了，在夫君面前又不得宠，自己这辈子……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了。这一切都是源于那个坏女人，是她杀了自己的孩子，是她毁灭了自己所有的希望。
她要报复！
她要让那个坏女人也尝到失去孩子时那种掏心挖肝，彻底绝望的滋味！
她表情木然地缓缓站起身来，拖着沉重的步子，僵硬地向门口走去。不知是因为大伙的注意力太集中没注意到她，还是压根就没想在意她，反正一直到她走出大门口都没人过来制止，唯有她房里的宋妈十分担心地拿起大氅跟在她身后一步一走地出门去了。
出得门来，李纤若也不说话，只是晃里晃荡地径直向后花园的方向走去。
宋妈一路小跑得从后面赶上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夫人您不会栖凤阁，这是要去哪里？〃
李纤若有气无力地转过身子，眼神空洞地望着宋妈轻声道：〃您不用担心我，我只是心里堵得慌，想去花园里透透气。你去听雨轩帮我好好听着风声，然后回来告诉我。我实在没有心力去听两个孩子是怎么死的了。〃
宋妈含着眼泪为潺潺地应道：〃老奴知道了，老奴这就帮您听风去。只是，你自个儿可要注意些身子。〃说完心疼得将怀中的虎皮大氅披在了李纤若稍显瘦弱的身子上。
望着宋妈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后，李纤若原本空洞无神的双眼刹那间变得幽深阴寒起来。她将插在头上那只长长地发簪轻轻拔下握在了首宗，露出来的那一段她用袖子小心地遮盖好，随后折回头向雯琦园走去。
雯琦园内，小玉萌和小玉霜正围着院子里的花坛在那儿玩耍着，一个叫不上名字的小丫鬟在旁边侍奉着。一见李纤若表情僵硬地进的园来，小丫鬟赶忙上前给她请安。两个小丫头也停止了游戏，亲热地围上前来搂着她的腿喊二姨娘。浑然不知一场灭顶之灾正悄悄地降临在他们的头上。
看着两个孩子对自己仰起的可爱的笑脸，李纤若心底里那根母性的心弦被拨动了。她极其勉强地挤出一丝微笑并蹲下了身子。小玉霜立即像块小牛皮糖似的搂上了她的脖子。李纤若顺势用另外那只手将小玉霜揽进了自己的怀中使劲抱了抱，小玉霜那软而小的身子紧紧地靠在她的怀中让她根本下不了手。
她犹豫了起来，握簪子的那只手也不停地颤抖着，内心也在不停地挣扎着，良心的谴责不停地撕扯着她的心。可是转念一想，孽是她们那个狠心的母亲做下的，跟这两个孩子毫无关系。可是转念一想，自己那两个可怜的孩儿又何尝不是死得很无辜？那个坏女人杀他们的时候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犹豫。
痛苦地闭上眼睛，死去的两个孩子房子棺木中时那令人揪心的惨状立即浮现在了眼前。思及到此，李纤若不再觉得自责，仇恨已经完全蒙蔽了她的双眼，那只握有簪子的手缓缓地抬了起来，又似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对着小玉霜的喉咙使劲扎了下去。
鸳鸯蝴蝶篇 第一百八十章 阴差阳错齐赴黄泉
手起簪落，簪子深深地扎在了小玉霜那小小的咽喉上。
簪子拔出时，一股炽热的鲜血从小玉霜的咽喉处直接喷了出来，不偏不倚的全数喷到了李纤若毫无血色的脸上。血，顺着她略显憔悴的面颊缓缓流下，沾满鲜血的簪子也跟着跌落到地上。
“二姨娘。”稚嫩的声音含糊不清的响过后，小玉霜缓缓地耷下了小小的头颅，她瞪着大大的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李纤若，直到死，小玉霜也没明白，平日里总喜欢给自己和姐姐零食吃的二姨娘为什么会突然间这样对自己痛下杀手。
旁边的小丫鬟和小玉萌早已被眼前这惊心的一幕给吓傻了。
李纤若在看到小玉霜咽喉里喷出来的那股血柱后也如雕塑般僵在了那里。
她不敢相信，那细细的小脖子上的血洞竟然是自己扎出来的。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同那个蛇蝎般狠毒的关玉婵一般无二，对这么小这么可爱的孩子下了毒手。看着手上刺目的红色，她像见鬼似地推开尚被自己捏着脖子的小玉霜，惊恐万分的站起身来。她难以置信地瞪着双眼，揪着自己的头发，惊声尖叫着冲出了院子。
听雨轩大厅内。
躲过了关玉婵一击的小健越调皮的眨着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笑嘻嘻的道：“四姨娘，就算我揭了你的老底你也用不着这么恼羞成怒的急着对我下手吧？已经杀了那两个孩子还不够吗？难不成你想将我们几个赶尽杀绝？那样的话我老爸会断子绝孙的。哦，不对，我忘了你还有两个孩子，而且你还可以帮他再生。不过很可惜的是……你已经没有那个机会了。”
小健越的话音刚落，听雨轩大厅的们“哐”的一声被人撞得四敞大开。
王府内的一名侍卫抱着浑身是血的小玉霜闯了进来，后面跟着跌跌撞撞的小玉萌和几个下人。
“娘！爹！霜儿她……霜儿她……她被二姨娘用簪子扎破了喉咙，已经没气了！”小玉萌满脸是泪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得通红。
也许是母子连心使然，最先听见小玉萌那凄厉哭声的是关玉婵。
她像被雷击中般呆在了那里，也只是那么一呆她便清醒了过来，随后便像发了疯般冲向门口。
紧跟在她身后飞身冲向门口的是齐天啸。
在距离那个下人三步之遥的地方关玉婵骤然停下了脚步。
她难以置信的盯着侍卫怀中那个软绵无力了无声息小人儿，那小小的头颅无力的垂在侍卫的胳膊上，她咽喉的流血处已经被人用帕子堵上了，只是那块帕子已然看不清原有的颜色。那张天真的小脸儿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变得白皙透明。
齐天啸稍微有些颤抖的从那名侍卫手中接过孩子，摸过她脖子上的脉搏后，她只觉得喉头发紧，胸口一阵闷疼，泪水迅速冲进了他的眼眶。
“爹，妹妹她……是不是……已经死了。”小玉萌像个小大人似地轻轻拉了拉齐天啸的衣襟。
“没有，她……只是睡着了。”齐天啸痛苦的伸出手掩上了那双一直瞪得大大的眼睛。
“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怎么可能？”关玉婵狂叫着推开旁边的侍卫，将齐天啸怀中的孩子一把夺了过去，齐天啸冷不防的向后倒退了几步。
“萌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谢雨菲眼中噙着泪走过来蹲下身子搂着尚有些战栗的小玉萌轻声问道。
不知是因为她原本就生性沉稳，还是因为她已经是个大孩子的缘故，她虽然眼神充满了惊恐与焦急，但依然还是有条不紊的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告诉了齐天啸。
听到小玉萌的话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僵在了那里。
血色迅速的从关玉婵的脸上迅速褪去，“我要杀了那个臭女人！”不等齐天啸伸手阻拦，关玉婵已经像阵旋风般夺门而出，她急掠的身形几个起落后便不见了人影。
“赵四，赶紧派人去找二夫人，找到以后马上带过来，记住千万不要让四夫人伤害她！”齐天啸边吩咐站在门口的侍卫，边像只苍蝇般尾随着关玉婵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望着二人相继掠出门的背影孔幽尘的眼底闪过意思冷漠，“二夫人太冲动了，没凭没据的她怎么能去杀四夫人的孩子呢！就算是有了实证那也不能把怒气撒在孩子身上！唉，阿弥陀佛，她也真下得去手。陈妈，你说像现在这种情况……殿下会怎样处置她们？”
站在她身后的陈妈眼神稍带异样的看了她一眼，表情也流露出些许的不自然，“老奴……不知道。”
孔幽尘轻捻着手中的佛珠并未回头，只是淡淡的从鼻腔中轻声哼笑了一下道：“哼，陈妈，我看你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意说而已。怎么，难道你现在还有不能在我面前说的话么？”
“老奴不敢。老奴不是不能说，而是真的猜不透殿下的心思。”陈妈抬头皱眉望了孔幽尘的后脑勺一眼道。
并未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孔幽尘冷冷的看着正搂着小玉萌的谢雨菲轻叹了口气道：“我猜……他谁都不会杀。”再次哼笑一声后她接着道：“别看他平日里一副冷漠的样子，真是让他硬下心肠对自己最亲近的人下毒手，他根本就狠不下那个心。亲情……是他最致命的弱点！”
任何一件事情都不是能提前预料的，因为，真正无法预料的是人的心。
不知是幸或不幸，当齐天啸赶到王府后花园的时候，远远地望见李纤若披头散发浑身是血的倚在假山石上不停地喘着粗气，站在她面前的关玉婵横剑于胸，手中握着一把比匕首长不了多少的短剑，剑尖上的血花正悄然跌落到雪地上，皑皑的白雪地上早已开满了鲜艳的红梅花儿。
关玉婵龇咬着牙不知道正在对李纤若说着什么，而李纤若则靠着假山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每喘一口气，她右面胸口上的那枚红色血花便会随着那些血泡的涌出而开的更红艳一些。
“呸！我狠毒？亏你说的出口！你杀超儿和悠然的时候你就不狠毒？你这个贱人，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李纤若拼尽了全身力气一口鲜血吐在了关玉婵的华服上。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他们根本就不是我杀的！”关玉婵柳眉倒立冷笑着尖声道。
“不是你还有谁？除了你没有人会介意超儿的存在。是你，是你杀了他们！是你毁了我所有的希望！你这个蛇蝎心肠的贱人，今天我跟你拼了。”李纤若挣扎着站起身子，摇摇晃晃地对着关玉婵就扑了过去。
“我已经说过了，那两个孩子根本就不是……”关玉婵的话还没说完，李纤若已经和身欺上前来，那十只涂满了丹蔻的玉指死死地掐在了她的脖颈上，也掐断了她的后半句话。
此时的李纤若早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对于关玉婵的解释她哪里还听的进去，她使了浑身吃奶的力气掐着关玉婵的脖子，今儿个就算是死，自己也要拉着这个恶毒的女人一起去见阎王。
关玉婵岂是省油的灯，原本她就是来要李纤若命的。所以就在李纤若合身扑上来时，她手中的短剑也狠狠地向前递了出去。
“住手！”急掠而至的齐天啸一声暴喝，手中的佩剑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挑向了关玉婵的短剑。
听到这声爆喝，关玉婵和李纤若不约而同的转过脸看了齐天啸一眼。也仅仅就那么看了一眼，二人的身体却已经无法来得及改变原有的动作与姿势。
此时的李纤若是疯狂的，她死死地掐着关玉婵的脖子不撒手。看到齐天啸递过来的长剑，她不但没退，反倒狞笑着拼尽最后一口气将关玉婵对着剑尖的方向使劲推了过去。
她要与这个恶毒的女人同归于尽。
齐天啸见状想收剑已经来不及。
一阵兵戎入肉的闷响，关玉婵手中的短剑完全没入了李纤若早已鲜血淋漓的前胸。
齐天啸手中的长剑也从关玉婵的左肋下刺了进去，好在齐天啸眼疾手快的减弱了剑势，所以这一剑刺得并不深，并不足以致命。
同时中招的李纤若和关玉婵不约而同的皱紧了眉头，二人面带痛苦之色，相携着缓缓跪倒下去。齐天啸见状赶忙弃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