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山河(八阿哥重生)完结+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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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山河(八阿哥重生)完结+番外- 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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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几不可见地点头,又道:“去把外面的人都喊进来。”

    “嗻。”

    胤禩将全副心神都放在老爷子的话上,此时站起来,才发现腿都酸麻了,差点踉跄了一下,又伸手往脸上抹去,只抹得满手冰凉湿滑,这才晓得自己竟是流泪而不自知。

    他本以为自己看透了这天家父子之情,先前还曾担忧过待到老爷子驾崩之时,仓促之间不知如何哭得出来,到此刻才突然发现,自己内心深处,其实一直都对康熙抱着一份孺慕之情,只是这份感情埋藏得太深,又曾被伤得太重,以致于再也不敢轻易表现出来。

    外头早有不少人候着,王公大臣,宗室诸王,跪了一地,只是没有老爷子的旨意,谁也不敢擅闯,心中已忍不住暗自胡乱揣测猜想。

    诸人见胤禩出来,都纷纷抬起头,便见胤禩泪痕未干,声音也有些嘶哑。

    “皇上有旨,宣诸王贝勒大臣觐见。”

    众人忙起身,也不敢揉弄酸痛的膝盖,按照品级一一鱼贯入内。

    见人进来,康熙只是抬了抬眼皮,嘴里吐出一句话。

    “衡臣,你来念。”

    张廷玉起身应是,顶着所有人灼灼的目光走至案前,拿起先前拟好的遗诏。

    这诏书,本应是满、蒙、汉文各有一份,但时间仓促,连康熙也没想到自己会骤然之间旧疾复发,便只来得及让张廷玉准备汉文遗诏。

    “从来帝王之治天下,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首务。敬天法祖之实在柔远能迩、休养苍生,共四海之利为利、一天下之心为心,保邦于未危、致治于未乱,夙夜孜孜,寤寐不遑,为久远之国计,庶乎近之。”

    这遗诏是他在康熙的授意下亲手拟就的,念起来自然得心应手,虽然前面的都是些感慨之辞,但事关重大,谁也不敢掉以轻心,甚至还恨不得自己多长一双耳朵,好记住张廷玉说的每一个字。

    “……太祖皇帝之子礼亲王王之子孙,现今俱各安全,朕身后尔等若能惕心保全,朕亦欣然安逝。雍亲王皇四子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张廷玉念完,目光扫过众人或惊疑、或怔愣、或愤怒的神色,跪倒在地,将阖上的诏书双手举过头顶。

    所有人犹未从遗诏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却听得雍亲王一声惊呼。

    “皇阿玛!”

    不知何时,康熙已经闭上双眼,再也醒不过来。

    一代帝王,就此长眠。

    胤禛心头惨然,他曾想过皇位会落在自己头上,可真到身临其境,却是悲伤多于窃喜。

    他们这位父亲,也许太过多疑,也许曾猜忌过每一个儿子,可谁又能说,他不是战战兢兢地在为这个王朝,为这个天下而谋划呢?

    他也腹诽过,帝王年纪大了,所以糊涂了,才会宠爱十四,让他的风头无以复加。

    却没料到,其实老爷子比谁都要清醒和明白,到头来,最看不透的,反倒是自己。

    “皇阿玛……”胤禛哭倒在榻前,抓着康熙的手,不能自已。

    众人醒过神来,也开始哭声一片。

    胤禩闭了闭眼,起身扶住胤禛。

    他虽也难过,但此刻却还不是可以放声大哭的时候。

    “先皇宾天,还请皇上节哀,方能主持大局。”

    佟国维与张廷玉也忙上前,一左一右要扶着胤禛上座。

    却在此时,外头传来一阵吵嚷,胤禛皱了眉,冷声道:“谁敢在外头喧哗!”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一名侍卫,胤禩认得他是隆科多身边的人。

    来人气喘吁吁,脚步匆忙仓促。

    “报,十四阿哥……大将军王进了京,正在宫门口,与侍卫发生冲突,提督大人不敢硬拦,特命小的前来请示!”

    胤禛脸色一沉。

    他尚来不及反应,一旁忍耐许久的胤禟已经按捺不住跳了起来。

    “我等尚有疑问,这遗诏究竟是真是假!”


成 败


    十四阿哥胤祯以贝勒之身敕封大将军王,本身就是一桩超越身份的荣宠,即便这几年十四得了不少宗室大臣的支持,康熙不仅未曾出声反对,甚至让十四掌兵出征,领数十万兵马,任抚远大将军。

    这一切,满朝上下无不将其看作康熙对十四的眷爱,包括胤禟在内,他自大阿哥倒台之后,便满心筹划帮忙十四谋取储君之位,从未想过皇位会落入他人之手的可能。

    方才遗诏的内容,对胤禟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惊愕过后,是愤怒和不甘。

    原本他还存着一丝理智,按捺住暴跳而起的冲动,只是当外头传来十四在宫门与侍卫被拦住的消息时,他又想起这里跪着的皇室宗亲,还有一大半是原先支持十四的,不由重燃起一丝希望,借机发难。

    满室寂静之中,只听见胤禟的声音在殿内回荡。

    “遗诏起草时,我等都不在场,张廷玉宣诏,皇阿玛已经不省人事,焉知不是受人胁迫,才有这里头的内容?”

    一旁的胤俄见势不妙,忙死死拽住他的衣角,先将胤禟拽下来,可仍是迟了一步,这番话一出,胤禟与新皇之间,必无转圜的余地。

    胤俄心道不好,余光触及四哥阴冷的视线,手也不由松开,只得暗骂胤禟糊涂。

    唯今之计,只有八哥才能救得了这糊涂蛋。

    这么想着,胤俄不由抬起头,偷偷搜索胤禩的身影,却不知他在方才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已先行离开,去料理宫门口的变故了。

    说皇阿玛受人胁迫,不正指的是自己矫旨欺君,大逆不道?

    胤禛心头冷笑不已。

    不待他出声,张廷玉已沉声道:“九阿哥请慎言,先皇下令起草遗诏时,臣等随侍左右,不曾听错听漏过半句,当今皇上,确确实实是先皇钦定之新皇。”

    话刚落音,那头佟国维已经率先拜伏下去。“奴才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这一动作,便有大半宗室大臣也回过神来,忙跟着拜倒在地,口呼万岁,这其中就有简亲王雅尔江阿。

    胤禟咬牙切齿,看着这些昔日所谓的盟友,一个个背弃而去,投奔新主。

    领侍卫内大臣博定,虽然与十四阿哥交好,也曾约定了发生变故时的应对方案,可直到此刻,还踪影全无。

    任是胤禟再笨,也知情势不妙。

    可不等他反应过来,余下的人也都跪了下去,一一行礼。

    “张廷玉,好你个狗奴才,你除了会跟在别人后面放屁,还会做什么?!”胤禟怒极反笑,指着张廷玉破口大骂,恨不得将最难听的话加诸在对方身上。

    张廷玉跪在那里,挺直了腰杆,垂首不语,面沉如水。

    胤禛已经恢复了平静,闻言淡淡道:“九阿哥被邪物魇住了,只会胡言乱语,来人,塞住他的嘴,送他下去好好休息。”

    门口响起应诺声,两名侍卫上前,一左一右擒住胤禟,也不知在他嘴里塞了什么,胤禟动弹不得,口中呜呜作响,被人拖了下去。

    胤俄张了张口,想为他求情,可转念一想,又闭了嘴。

    这会儿他们这四哥只怕还在气头上,老九估计一时半会也不会有大碍,还是等八哥回头亲自去劝吧。

    安定门外,隆科多正骑于马上,左手勒缰,右手持刀,盯着眼前大队人马,全身紧绷,如临大敌。

    “隆科多,是谁给你的胆子,连爷都敢拦了?!”

    十四一身戎装,脸上风尘未退,看着他冷笑道。

    他回京叙职,需得移交印信才能回来,所以没了调动大军的权限,可身边也还带了一两千人的亲兵,来势汹汹,令隆科多不敢掉以轻心。

    “奴才职责所在,还请十四爷见谅。”隆科多拱手道,“请十四爷单独进城。”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爷是圣上亲封的大将军王,你一个小小的九门提督,还敢如此造次,爷就算要硬闯,你又能怎么着?”

    十四横刀立马,眼中杀气凛然。

    他带兵出征,虽没亲上阵,可见多了死人,自也练出一身剽悍之气,怎会将隆科多放在眼里,只不过顾虑他身后的佟家,还有佟家对于老爷子的意义,方才有所顾忌。

    隆科多不再答话,手心已经沁出汗来,却仍死死抓着长刀,不敢有丝毫松懈。

    先皇驾崩的消息,早在宣读完遗诏,胤禩就命人暗中将乾清宫把守起来,不能走漏一点风声,故而十四一无所知,否则早就冲杀进去,哪里还会在这儿揣度形势。

    十四本想着胤禟或博定那边会派出人马来接应,却没料到至今连一个人影也没见着,又冲进去以后,被康熙怀疑是居心叵测,不由有些焦灼难耐,胯|下战马仿佛察觉到他的情绪,也跟着不安起来。

    “十四爷……”平郡王讷尔苏驱马上前,低声探问。

    还未等他说完,远处便隐隐传来钟声。

    先是一下,再又一下。

    直至后来,竟有延绵不绝之势。

    胤祯倏地转头,望向钟声响起处,脸色煞白。

    皇帝驾崩,必撞钟数下,以示国丧,举国同哀。

    这钟声与平日报时的钟声大有不同,一听便知,故而隆科多也是大惊失色。

    “爷要进宫去瞧皇阿玛,狗奴才少拦路!”十四回过神来,咬牙狠狠道。

    此时天已蒙蒙发亮,借着微光,依稀能瞧见那张年轻的脸上扭曲狰狞的神色。

    隆科多哪里还敢放行,一挥手,后面步军统领衙门的人也跟着围上来,双方形成对峙之局。

    “冲进去!”十四不再犹豫,一声令下。

    眼见就要上演喋血宫门的戏码,忽而闻听一声高喊。

    “皇命在此,谁敢放肆!”

    十四一震,抬眼望去,只见一队人疾驰而来,为首的人面色冷肃,一反平日温和,却正是廉郡王胤禩。

    借着喊话的这一会儿功夫,胤禩已经策马奔至隆科多身前,勒绳止步,正对着十四一行。

    “皇上有旨,命抚远大将军,十四阿哥胤祯入宫觐见。”

    “胤祯何德何能,竟能劳动八哥出马!”十四嗤笑一声。

    胤禩扫视一圈,目光落在他身上,缓缓重复了一遍:“皇上有旨,命抚远大将军,十四阿哥胤祯入宫觐见。”

    “皇阿玛已经驾崩,又哪来的皇上?”十四面无表情。

    “先皇驾崩,留下遗诏,命皇四子胤禛继承大统。”

    十四愣了半晌,蓦地哈哈大笑。

    “四哥好快的动作,令十四佩服不已!”

    胤禩不理会他的嘲讽,从袖中拿出一方玉印,正是康熙平日里常用的印章,以此作为信物。“皇上口谕,宣胤祯入宫觐见。”

    十四双目通红,盯着他咬牙道:“八哥,我也敬你爱你,你就这么不待见我,非得看着我死吗?”

    胤禩暗叹一声:“十四弟言重了,你凯旋而归,本该盛大相迎,可如今先皇驾崩,诸事需要料理,故而只有我出来接你,随我进去给皇阿玛磕头请安吧。”

    十四沉默不语,晨风扬起他的衣袍边角,带起猎猎声响。

    他若就此下马进宫,意味着就此认输,接受胤禛即位的结果。

    若是抗旨不遵,则成王败寇,只怕就算留下一条命,也要被圈禁到死,不得自由。

    “新皇即位,大局已定,我携皇上口谕而来,尔等还不跪拜相迎,是想造反不成?”胤禩也不逼他,转而扫过他身后的人,一字一顿道。

    讷尔苏一个激灵,看着十四毫无反应的沉默身影,又思及九阿哥那边至今毫无动静,怕是大势已去,再挣扎也是徒劳,反倒落下罪名,惹来祸患罢了。

    这么一想,他暗自苦笑,下马跪倒在地。

    “奴才接旨。”

    他这一跪,后面不知所措的人马,仿佛一下子有了依凭,纷纷跟着下马,跪成一片。

    余下十四一人独坐马上,分外显眼。

    他从小到大,备受宠爱,一帆风顺,既无哥哥们被皇阿玛猜忌的历程,又无须战战兢兢看着他人脸色,更不曾如胤祥一般被圈禁十年,磨尽锐气。

    在他身上,有的只是骄傲,属于天家的骄傲。

    他曾踌躇满志,壮怀激烈,想着凯旋归来,皇阿玛龙心大悦,从此荣宠更上一层,指不定老爷子百年之后,遗诏上就有他的名字。

    可惜,千算万算,一朝出走,回来已是风云变幻,改朝易代。

    原是成竹在胸,胜券在握,转眼却满盘皆输,面目全非,让他如何甘心。

    如何甘心?

    胤祯抬眼望向天际,此时云层之间慢慢分开,露出一道金色光芒,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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