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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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红-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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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着时,那样活色生香的美人,死状却是那么吓人,眼睛瞪出,几乎要掉出眼眶之外。半裸的胸口上,插着一支金步摇,整个的形状被制成鸟雀地样子,雀嘴中含着一颗浑圆的明珠,这一次。不仅仅是雀嘴。整一支金步摇上都是血,一沓一沓。好似被一只血手握住扎进她美丽的胸

    先前听到的水声,是血珠。还来不及凝固的血珠滴落在地地声响。

    赵凑近前去,用手将她地双眼合起,极轻极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的嘴唇僵硬着,明明想开口问他一句非常非常重要地话,却没有力气控制住自己的喉咙。那里头地水分被人强力地抽干,龟裂,脱力。

    “蝶舞,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但是什么都不要问。”赵一直看着那支金步摇,视线没有离开过分毫,“一个人自己种下的因,总有一天会结出必然的果,莺歌她实在是做错过事情。”

    她都是为了你。她都是一心一意地为了你。

    傻傻的。以为只要她做了,你会爱她一生一世。

    “莺歌的手上是沾着血。我们先出去吧。”

    我挣脱开他地阻拦,将床上的锦被拉起,盖住她赤裸的胸膛,我不想她的身体被其他人再看到。

    “蝶舞。”赵的声音小小的,看完我做完这些,像是做了什么很重要的决定:“你很想知道铃儿看见的那个人是谁,又或者你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我没有出声,如果被他知晓菊儿已经告诉过我,那个人是谁,菊儿的命,怕是要保不住地。

    “那人是我地正妻的祖父,当朝地威武大将军,王妃早逝后,他很少再到王府里头来,昨晚不知怎么会突然跑来,而且避开了我,直接来找莺歌。”他居然没有隐瞒我,他的说辞与菊儿的是一样的,而且他的神情比我还要痛苦,“王妃的死至今是一个迷,我总怀疑是莺歌因爱生嫉,对王妃下的毒手,苦于并未有确凿的证据,而且我不想身边两个爱我的女子相继离我而去,所以并未有再追查下去。”

    直到,这支金步摇的出现。

    “那是王妃身前最喜欢的首饰,下葬时,我亲手放在她的枕边,是我亲手。”

    几年以后的某一天,这件不见天日的物件,居然自己跑了出来,第一次在我的窗前,第二次在赵的手背,第三次在花莺歌的胸口。

    “我最后看到的是,它在王爷的手里。”我说的是事实,心里头也有动摇,菊儿不是也说是她亲手将其收好的。

    “是,是在我手中,我收在了书房的架子里头,而且我可以很明白地告诉你,我是真的不想看到它,它是不祥之物。”赵苦笑着回答道。

    这会儿,它一定已经不在那里。

    “大将军必是从哪里得知,当年王妃是死在莺歌手中,为了最疼爱的孙女儿,他不惜亲手杀人,不惜在清平王府杀人。”赵望着我,嘴巴一张一合,“蝶舞,莺歌杀死了王妃,又被王妃的亲人所杀,你说,我该如何报官,如何阐述这场家门不幸。”

    他在问我,他要我告诉他准确的答案。

    我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一时又想不出来。

    “那个莺儿所见,从房里冲出去的人,就是威武大将军了。“赵回首,遥遥向门口看去,“他并未出得府去,已经被阿北制住,当然还是客客气气地请他暂留府中,我倒也想问问亲家老爷,这人命案该如何了断。”

    威武大将军并未离开清平王府,那真正是人证物证俱在。

    “蝶舞,昨晚,你可有曾看到过这位威武大将军在沁芳阁中?”

    我听他此言,心中一惊,抬起眼来望着他,不知赵怎么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你看到了,是不是。”

    我抿紧嘴巴。

    “没关系,应该还有其他人和你一起看到的。”他拖着我的手,将我带离开现场,大声问道,“方才拖出去挨板子的那个婢子人呢。”

    立时有旁人回答道:“回王爷,才打足二十板子,人已经晕过去了。”

    “用冷水泼醒,我要问她话。”

    我听到自己在说:“王爷,我,我是看到了,他与姐姐在前堂喝酒。”

    菊儿,她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我必须要先保全她。

捕红  第三卷 第三卷 58:指认

    我是一个比菊儿更加称职的人证,而且态度配合,身份合适:“我昨晚回来时……”

    赵做出让我噤声的手势:“现在先不用说,蝶舞,你随我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我在原地踌躇不前:“姐姐,姐姐她怎么办。”

    莺歌的尸体还在那里,在一片绯红的帐帘之间,显得格外地孤单,眼皮虽然被赵掩盖而起,还是露出一点缝隙,黑色的眼珠从里面透出来,像是还在挣扎着看住外头,里面有太多的不甘心。

    她还这么年轻,她还这么美貌,即使是变成了尸体,还是美艳如初的尸体。

    青春年华在一瞬间被狠狠地剥夺走。

    “我会好好厚葬她的。”赵过来牵起我的手,我的掌心一直在出冷汗,所以没有挣扎拒绝,他怎么能这样镇定,花莺歌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哪怕只是曾经,他心里头难道没有一点点难过,伤心吗。

    赵,他冷静过了头。

    “我要先确认出谁是凶手,如果眼泪能救回莺歌的性命,那我宁愿你扑在她床前哭上一天一夜。”他像是猜测到我在想什么,特意解释给我听。

    说的也很在理,找到凶手,才能报仇。

    他牵着我一路走过去,路过的下人立时站定,等我们走过去,才用好奇的眼尾来偷偷打量我们,像是在猜测一个新进入府,其貌不扬的女子。怎么轻而易举地站到清平王爷的身边,我刻意地低下头,看见自己衣襟地下摆不知何时沾到一点一点猩红的颜色,还没有干透,是花莺歌的血。

    我已经看过多少死人。自己都不敢回头去数。

    “王爷。等我过去指认好了凶手,能不能替我准备素服。”姐姐新丧。我穿的还是她替我准备的粉色衣裙,腰带是淡淡地紫。上头绘着祥云地花案,太鲜艳了。

    赵点下头:“是,等一下,我让人准备,先找现成的来穿。回头再让订做衣服地婆子来。”

    我顺手将耳朵上的坠子拉下来,收进荷包里头,赵静静地看着我,两个人向前走着,他问道:“蝶舞,为什么你没有哭,我却觉得你那样地悲伤。”

    “姐姐是我在世间最后一个亲人了。”我小小声地回道,虽然我不是真正地花蝶舞,但是花莺歌对我却是极好的。哪怕是她设下局来。让我差点失身于赵,她想的也不过是能让我有个好的归宿。寻常家的女儿,能做王爷地妻子,哪怕只是个小老婆,也是难得的,更何况赵还允诺了她更多更多的。

    她欢喜地以为,我会成为她梦想变成的凤凰。

    还是那样一道拱门,我下意识地一仰头,门楣上描绘着的果然是百鸟朝凤图。

    只是一间最寻常的屋子,连窗户都是开着的,阿北闲闲地抄着双手,环抱在胸口,半边身体靠在门上,门是半开的,不怕里头的人能逃走。

    或者说,是料定他根本逃不走。

    还是那个花白头发地男人,他正坐在窗前地凳子上,这般时刻,坐姿依然直挺,气势间没有输人。

    “秦大将军。”赵对他作揖道。

    他侧过脸去,神态是微微的鄙夷,似乎并未将清平王爷放在眼里。

    好大地架子。

    赵让我在他对面的凳子坐下来,我想着才挨过板子的菊儿,很是服从的,调整一下视线。

    秦将军这时才看到我的出现,眼中是藏不住的疑惑,似想不明白赵带个女子过来要做什么,待他看清我的容貌,疑惑变成了吃惊,又变成了厌恶,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话是冲着赵说的,赵没有理会他,低下身子,柔声地问道:“蝶舞,你看清楚,昨晚在沁芳阁中饮酒的人可是他,秦天秦大将军。”

    手指直指眼前人。

    秦天险些从凳子上跳起来,不知是什么,让他非常努力地压制住自己喷涌而出的怒气,又硬生生地坐了回去。

    怎么不是他,那种奇异的坐姿,想来是常年戎马生涯,在马背上至少度过半生才会养成的,而且我还听到他当时说的话,你今天着我来此,又是为了何事,与他方才的吐字发音一模一样。

    “是,是他。”

    “当时,你在哪里?”赵又问。

    “我在门外头,见他们聊得正欢便没有进去。”至少当时花莺歌的神情是很愉悦的,手搭在他肩膀时,他也没有躲避开。

    他们是熟识。

    “这个,这个是哪里来的疯丫头,我没有见过她,我从来没有见过她。”秦天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她是莺歌夫人的亲妹,花蝶舞,暂时也住在府中,秦将军以前的确没有见过她,她也没有见过秦将军。”赵凌空拍一下手掌,“带人上来。”

    这一次,又会是谁。

    两个力气极大的婆子押着铃儿,像是早就候在门外头,只等待赵的指令,铃儿还是双目呆滞,嘴里堵着破布,她的两腮竟然还在鼓动不停,从我见到她的时候,或者更前,她一直规律地重复着相同的话,自己都不能控制住。

    秦天脸色大变,他也认出了这个丫鬟。

    “将她口中的布头去掉。”赵一声低喝。

    铃儿的双手依旧被扭向后头,其实她根本没有伤害别人的可能,到底又在防范着什么,她的嗓子已经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声带最底的位置用气声吐出来的:“有人从夫人房间里冲出来,将我撞翻在地,我看到他的脸——”

    “铃儿,铃儿。”赵像是也怕再次惊吓到她,放柔声音唤了两声。

    铃儿茫茫然地看向他,倒是还能认出他来,略微迟疑的:“王爷。”

捕红  第三卷 第三卷 59:完美的局

    “铃儿,那个从夫人房间里冲出来的人,你认得他吗?”赵像是在引导着她的记忆。

    铃儿呆呆看着他的脸,很用力地点头,嘴里继续说着:“那人像是受到了惊吓,头也不回地跑了,我发觉不对劲,走进屋子里头去看夫人。”

    “铃儿,你看着我的手,对,就是这样,看着我的手。”

    “我轻轻叫了两声夫人,夫人没有答我,我缓缓向屋里面走去,然后看到夫人横躺在那里,满身都是血,地上也都是血,她已经死了,夫人已经死了。”嘴里的描述依然停顿不下来,她的视线已经按照赵的指引向着秦天所坐的方向看去,声音与画面像是完完全全地脱离开来,叫旁人看着格外诡异。

    “啊!啊!啊!”一长串的惨叫声从铃儿嘴里发出来,她不知从哪里生出力气来,居然能挣脱开两个婆子的锁控制,向着秦天扑过去,十指尖尖,恨不能抓下他的生肉来:“就是他,就是他,就是他。”

    就是他什么,后面的话,已经不用再详细地说下去。

    在场的众人,心里头已经清清楚楚。

    我侧过脸去,不忍再看。

    秦天所有竖立起来的防线全部崩溃,他死死抱住自己的头,哑声道:“不是我,不是我杀了她,我醒过来时,她已经死了,她已经被杀死了。”

    赵挥一挥手,铃儿被拖走,她的价值被完美地放大到了极点。暂时是不需要她了:“好好看着她,好吃好喝地照顾。”

    两个婆子应着,破布又被再一次塞了回去。

    秦天放下双手时,双目赤红像是要流下血来。

    “秦将军,即便是你知道芳华当年是死在花莺歌手里。你也不用为了替最心爱的孙女儿报仇。亲自动手,你可以将莺歌杀人地证据告诉我。为了芳华,我自然会对莺歌依法处置。绝对不会手软的,但是你一个冲动之下将花莺歌杀死,当年的案子,线索中断,你却成了下一个杀人凶手。”赵微微叹口气道。“芳华,芳华如果泉下有知,于心何忍。”

    “你不配提她的名字。”秦天一声厉喝。

    “芳华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她在世时,我们夫妻恩恩爱爱,举案齐眉,她去世后,我一直都没有续弦,莺歌夫人还是过去收在房中地。也是芳华认可地人。试问当朝文武官员还有如我赵一般痴情的男人吗。”他明明是说得很认真,我为什么听出一丝讽刺之声。好似那些他所谓地真相都是假的,太像是真地假相。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是假亦真。“人不是我杀的。”

    “认证物证俱在,秦将军还要抵赖到何时。”

    “杀人的凶器并非我带进府中。”

    “那是芳华身前最爱的金步摇,秦将军特意选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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