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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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家小妹-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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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课堂上的尴尬气氛倒是被他几句话变得活跃起来了。荀巨伯还在后面来了句“种猪好像也是过的这种生活”。大家哈哈大笑,陶渊明反讽了句“有出息”;然后便问起了秦京生。秦京生一脸向往地道:“学生希望日后能够飞黄腾达;入则高厦,出着华车,高官厚禄;富贵双全。”

    陶渊明点点头,道:“你该请马太守给你讲课;如何高官厚禄,富贵双全,那他是行家啊。”

    这话明显是讽刺马太守,不过马太守强忍着还是笑了起来,倒是坐在梁月身边的马文才脸色铁青。陶渊明哼哼了两句,又将目光对上梁月,实际他比较好奇女扮男装的梁月究竟为何来尼山求学,再比如,她的品性应该是和梁山伯他们相近的,偏偏却与马文才关系极好。

    “梁月,你来说说看。”

    梁月站起来对陶渊明作了个揖,道:“学生胸无大志,最要家好人相欢,此生此夜永长安。”

    陶渊明捋着胡子,道:“你这想法却也贴切。”贴切一个女子想要的生活。

    梁月听完评价,又笑着谢过坐下去了。陶渊明这时问起马文才,马文才站起来,道:“开疆辟土,征战沙场,扬名天下。”

    马文才这个志向倒是大家都知道的。陶渊明听罢,道:“沙场杀伐,首重战略。你有何妙法可出奇制胜啊?”

    “昔日苻坚以投鞭断流之势,渡江南侵。谢玄将军淝水一战,虽然寡不敌众,以少胜多,却也赢的惊险。学生生不逢时,否则谢将军不必赢的那么辛苦。”马文才自信满满地道。

    马文才所举的例子是晋孝武帝元年间,前秦苻坚一统北方之后挥鞭南下,想要占领东晋,一统天下,彼时朝中有反对也有支持的意见。苻坚执意南下,并说“吾之众投鞭於江,足断其流”,意在表示自己人马众多,兵势浩大,不怕区区东晋。当即出师八十万众,强渡长江。而晋朝则是派出了谢玄和谢石带领八万精兵对抗。

    梁月心想如今朝中还是王谢二家的天下,谢安和谢玄虽然的确是有实力的人物,而且他们招募天下勇士所集结成的北府军也的确是骁勇善战,可谓百战百胜,时下人怎么说她就不知道了。但是依她作为后世人的看法,当时的情况下,八万精兵对“八十万”大军,兵力相差了十倍,谢玄要是没有得到被前秦俘虏的原襄阳守将朱序的内幕消息——苻坚的大军尚未集结完成,城内只有二十万大军,而采用他之前“消极防御”的战略,未必能和苻坚消耗的起。梁月认为八万精兵对抗二十万大军,想要取得绝对的胜利那可不是容易的,谢玄之所以能战胜却还有敌方的几个因素:苻坚挥军南下,北方军士多数不熟水性,不具备地利;其二主将苻坚骄傲自满,所谓骄兵必败。

    尽管最后谢玄以少胜多赢的漂亮,但是马文才说谢玄赢的辛苦,却是事实。

    陶渊明听罢,便道:“愿闻其详。”

    “北方军伍长与弓马骑射,南方之师应借地利之便,在水战策略上下功夫。假如由我掌印抗敌,我要在江岸设下大量的拍车拍船。趁敌军渡江而来,进退两难之际,以拍车拍船用巨石攻击,敌方自然尸沉江底,溃不成军!”

    梁月听了忍不住叫好,如今是冷兵器时代,所谓的拍车拍船便是“石包”的一种,至于“石包”是最早期的抛射石弹的器械。“拍车”就是最早的抛车改进过的,变化方向能更加灵活。至于“拍船”就是将抛车装在船上的。马文才的办法只要操作的得当,那我方几乎能做到零伤亡。

    “啪啪啪”几道掌声,只有梁月一个人叫好,她看别人都说一副沉思的样子,等她这一鼓掌,大家干脆都去看她了。她缩了缩脑袋,抬头怯怯地看着马文才,道:“……那什么,我吵到大家思考了吗?”

    马文才嘴角一弯,示意她不用理会别人。梁山伯忽然道:“文才兄,这万万使不得啊!”

    马文才转身皱眉道:“为什么使不得?”

    “文才兄退敌之计,虽然甚妙,但大量巨石和船只沉入河底,势必抬高河床,淤塞河道。近几年长江水患严重,百姓累受江水肆虐,如果为了一时之胜利,而不顾黎民百年之生计,导致江水溃绝,可比战争死的人要多上千万倍。这样的赢,又有何义?”梁山伯一心为天下苍生思考。马文才冷哼一声,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妇人之仁,不足与谋!”

    梁月倒是知道马文才要表达的意思,大家现在是在说战争好不好,转换到民生上面有意思吗?要不是梁山伯不是哥哥的前世,梁月早就反驳了。

    “论文韬武略,文才兄将来必是卫国栋梁。但眼前世事纷乱,战事连连,百姓急需休养生息,穷兵黩武只会使天下苍生沦为刍狗啊。”

    “懦弱畏战,自甘败亡才会沦为刍狗。”

    梁山伯与马文才二人争论不止,还要反驳,讲台上的陶渊明已经开口阻止,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也别争了,这种经世卫国的大事,还是请位居庙堂的马太守,来评评理好了。”

    其实梁山伯和马文才的争论又不是什么他不能决断的事情,但是陶渊明让马太守来评价真是用心不良啊!梁月本来就有些气闷,荀巨伯居然在后排还叫道:“先生,让马太守评理,这岂不是要让我们看一出父子连心的戏吗?”

    陶渊明斥责了他一声,然后道:“怎么说话的?马太守身居高位,岂是偏心自己儿子的人?马大人,你说是吧?”

    饶是梁月敬重陶渊明,和荀巨伯是好友,也不由腹诽,这到底是谁和谁在演心连心的把戏了!这般情势下,马太守要是说马文才一句好话,那都是偏袒了!

    马太守倒是点点头,道:“老夫认为……”

    “马大人!梁山伯拟就的治水方略,可是连谢丞相和谢道韫先生,都称赞的哦。”

    荀巨伯这厮居然还说话!不管这厮是不是自己的好朋友,这些话对于马文才来说都有失公平!不过马太守是尊长,他要说话,梁月自然不能无礼出声。只听马太守无奈地道:“梁公子年纪轻轻,便得谢丞相青睐,来日必成大器啊!”

    “爹!你怎么……”马文才一脸不敢相信,愕然地看着马太守。马太守沉声呵斥道:“放肆!”

    梁月也是惊讶,没想到马太守居然不顾公平,碍于荀巨伯的两句话,就做出这样的判断!

    “我……”马文才被其呵斥,不甘不愿也只能闭嘴,神色更兼几分委屈。马太守道:“注意你的身份,你现在是在这里上课的学生。”

    “是,马大人!”尽管再委屈,马文才还是忍了下来,但是他不甘心,指了指梁山伯的方向,道:“那马大人此言的意思是梁山伯比我强?”

    马太守也有些憋屈,不过马文才没看出来,他道:“我是说,谢大人看中梁公子的治水大才。”言下之意,果然是看在谢安的面子吗?

    马文才不服气道:“学生就是不明白,凭什么听凭谢丞相的一言两语,就可以下定论。难道仅凭位高权重,说的话就是正确的吗?”

    “文才,注意你的言行!”

    “我就是不服气!”

    马太守听了,怒上心头,抬手要打人,梁月一直看着,心中一急,一把抱住了马文才的腰往边上一躲,马太守的一巴掌就落了空。虽然马太守这一巴掌没有打在马文才的脸上,但是大家都看愣了……

    “小越,你让开。”马太守脸色黑黑的十分难看。

    “我不让开!”梁月两手张开,挡在马文才面前,尽管她个头娇小,完全挡不住人高马大的马文才。她道:“我为什么要让开?!马文才明明没有做错事情,也没有说错话,您为什么要打他?!”

    “先贤也说过,举贤不避亲,为什么到了我们这里,说句公道话就成了父子心连心演戏了?!说什么要公平,要公平,你们说什么谢安大人和谢道韫先生!难道不会觉得自相矛盾吗?孔老夫子也说,有教无类,我看你们今天分明是对人不对事!”梁月目光直逼荀巨伯和陶渊明。之前她迟迟不说话,是以为马太守应该会说句公道话,可是没有想到……她知道马文才不会在乎荀巨伯和陶渊明说什么,但是马太守的态度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可要不是荀巨伯和陶渊明咄咄逼人,演了一出好戏,马太守未必会这么说。

    荀巨伯和陶渊明被梁月这么一说,登时都十分尴尬。尤其是荀巨伯,他和梁月的交情向来好,刚刚的事情,他的确有心思偏袒梁山伯,事实上……的确和梁月说的一样,不公平!对马文才不公平!

    “所谓是非,时下人说了不算,自有后来人定论!昔年诸葛孔明火烧赤壁,未曾不是烧死曹操百万大军!难道诸位也觉得诸葛先生残暴不仁?!古往今来,哪一次战争没有死亡?战争的存在是要消灭战争,抵制暴力,绝大多数时候要用到暴力!一味的妇人之仁,只会让战争旷日时久!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国之贫于师者远输,远输则百姓贫;近师者贵卖,贵卖则百姓财竭,财竭则急于丘役。旷日时久的战争只会越发让民生艰难,若有速战速决的办法为何不用?!”

    梁月说到这里,看向梁山伯,道:“大哥,你所说的的确是有道理。”随即,她看向陶渊明和马太守,“但是,这不能表示文才兄的计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战场厮杀,你死我活,虽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然而,不是每一场战争都能全军为上!如淝水之战,本就是一场艰难的战争!文才兄的计策对于我东晋子民来说,本就是上策!”

    “不、瞧我都说了什么,一开始我们明明是在讨论战策,到了最后却变成了什么?”梁月厉声道,“在座的各位,你们扪心自问,你们今天是就事论事吗?!”

  ☆、第68章

    梁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学堂的;总之在她说完那席话后;学堂内一片肃静,马太守最先反应过来;却是一开口就斥责梁月,马文才冷笑连连,拉着梁月就跑出来了。梁月琢磨着吧;马太守应该是想先声夺人,他开口责罚了自己;陶渊明那边就不好多说什么了。但是马文才似乎对马太守成见很大呢。

    一路跑回了宿舍;房门一关上;马文才就将梁月抱住;梁月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厮却是抱着她一起躲进了柜子里!这个书柜便是之前弃而不用,上次马文才躲过的地方!这柜子容下马文才一人已是显得拥挤,此刻,两人躲在里面几乎全身都贴在一起!梁月又窘迫又羞恼,道:“文才兄,你干嘛呢?有话我们出去说。”

    马文才一把抱住梁月,将脑袋抵在她的脑袋上,道:“小月,一个人在黑暗的地方真的很可怕,你陪着我,好不好?”

    梁月知道他刚刚受了刺激,但没料到他也能说出这么抒情的话来。可梁月很快想起了马文才之前躲在狭窄的空间里,浑身瑟瑟发抖的样子,她的身子僵了僵,道:“文才兄,你为什么要一个人躲在黑暗的地方呢?”

    马文才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越发将梁月抱紧……

    “从小,他就告诉我,成王败寇,胜者为王,要我事事都争个第一。”

    马文才嘴里的“他”自然是马太守,他苦声说完,顿了一会儿,又道,“尽管,他对我管教严格,稍有做不好的,便对我杖责打骂,可是,我却有个世界上最好的娘亲。每次受了他的训斥,娘就会很温柔地看着我,摸着我的头,告诉我,我在她的眼底是最棒的。受伤了、饿肚子了、生病了,娘总是在我的身边……直到……直到我七岁那一年……”

    像是想起了什么很可怕的时候,他提到母亲时候的温柔语气忽然变了。

    颤抖着、极力隐忍着一般。

    “一次射箭比赛,我输给了他一个手下的孩子。回到家里后,他便取出家法,斥责我、鞭打我……娘正好端着燕窝进门,看到他打骂我,便哭着阻止。她叫他打她,不要打我……他就真的将娘打了……我哭着喊不要打,可是他却不听我的……娘说,才儿,你别阻止他,他打了我,将怒气发泄了,就不会打你了……后来……后来,娘终于把他惹怒了,他将桌子上的东西都甩了出去,滚烫的燕窝就全部洒在了娘的脸上……”

    梁月肩头一湿,伸手紧紧抱住此刻脆弱的像个孩子一样的大男人。

    “我以为只要我好好练武功,他就不会生气了、不会打我,不会打娘了。可是……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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