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燕刀就离奇死在了自己的家里。
而我们，还没有把我们的人，安排到律堂堂主位置上的好借口。
“你们为什么都愁眉苦脸呢？”齐子成笑着问。
“难道你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华震对齐子成的轻挑有些不快。
“有你在，什么事都不用我费心嘛！”齐子成呵呵地笑：“现在就已经很好了啊！燕刀是哥哥的左膀右臂，他一走，对哥哥的打击一定很大，最少在半月之内，他对我们构成不了任何威胁，你们看，这样一来，我们就争取到了半个月的时间！”
他飞快地扫了我们一眼，接着说：
“而且，燕刀一死，其他各个堂口的堂主人人自威。他们肯定知道是我们干的，华震你再去游说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利，或许在这半个月之内，我们就可以赢得小小的优势！”
华震怔然，脸色黑下去，笑了两声，没再言语。
齐子成又对我说：
“瑶姐，你明天陪我去医院看看爸爸，我需要用他的口，指定律堂堂主。”
“为什么让我跟着去？”我不解。
齐子成笑了：
“因为，你是我的女人啊！”
于是我的脸，就跟华震一起黑了下去……
离开齐子成家，路上，华震的脸色一直都不太好。
他告诉我，现在齐子成的心，已经开始野了。
第九十五章
第二天，我与齐子成二人相伴来到齐啸天所在的医院。
金碧辉煌，像个皇宫，一点儿不似医院。
齐子成自豪地说这也是青帮的产业。我瞥他一眼，忽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个看起来不暗世事的孩子，隐隐已经开始把青帮看成自己到手的肉，随时可以伸筷子往向夹上一口。
齐老爷子的病房在顶层。
当我走出电梯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不行：
红地毯，黄墙面，金制的门把，和用上好乌木做的门。
囧……哪里像是在养病，明明是在酒店包二奶的架势……
轻轻的“咔嚓”声响，齐老爷子的门被打开了，倒身走出一位身材臃肿的男人，冲着里面鞠躬，关上门，这才回过身来。
看到他的脸的那一刻，我差点就昏死过去：
赵秃顶！
不……是王八蛋！
在我还未从震惊之中琢磨过味儿来的时候，齐子成十分热情地跟赵秃顶打起了招呼。
他称呼赵秃顶为赵叔叔。
而赵秃顶则叫他二少。
终于，赵秃顶的目光朝我瞥来，却只是微微一顿，目光亮了亮，随即装作没事人一样，对齐子成做个揖，就要匆匆告辞。
我的身躯僵直，后背被冷汗渗透。
当赵秃顶与我擦肩而过的时候，我立刻转身，换上一副笑颜：
“赵先生，别来无恙？”
赵秃顶那肥胖的身躯十分明显地颤抖了一下，回过脸，似笑不笑地与我对视。
“赵叔叔，你们……认识？”齐子成略显意外。
“哈哈，怎么会不认识？暮城的老相识啊！瑶小姐，是不是？”
赵秃顶五官挤在一起，笑容可鞠。我却可以明确地感受到他话语中的恶意，所以特别悲愤：
敢情人走茶凉放在哪儿都是一条恒古不变的真命题，屁股还热着呢，赵秃顶就翻脸不认人了。
不过马上，我就知道赵秃顶为何对我心怀敌意。
他笑着对我说，他一直记得我与顾北辰，对北朗的好。
他……是把杀北朗的罪责，加到我的头上来了啊！
“那件事情……或许您误会了。有机会，我一定亲自向您解释。倒是赵先生做事，总叫人意外，人人都知你是暮城的警局局长，竟会过来拜见齐老爷子，呵呵呵呵……”
赵秃顶脸色一青，干笑两声，大步离去。
我向齐子成问起赵秃顶的身份，齐子成并未隐瞒。
他说，赵勇，是他父亲的结拜兄弟，也是青帮中位高权重的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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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啸天病入膏肓，但仍未丧失说话的能力。
看到齐子成带着女友过来，老爷子特别开心，拉着我的手问这问那。红光满面，完全不像个病人。
我的心里却特别沉重。
因为我害怕，怕这是回光返照。
齐子成十分技巧地在谈话间隙挑起律堂堂主的职位变更问题，又提了几个意见，让齐老爷子选择。
齐啸天却无力地挥挥手，说你大哥这几天一直寸步不离地照顾我，“他也说了几个人，你说，让我怎么选？唉……”他叹口气，目光游离到空旷的地方，忽然变得憔悴极了：“没想到我老头子一把年纪，马上就要入土为安，还要看你们兄弟两人自相残杀，算了，你们斗去吧！”
言下甚为失意。
我皱紧了眉，因为我捕捉到齐啸天说的那句话：
齐子胜这几天，竟然真的陪在他身边！
这么说，韩冰并没有说谎，而骗我的人，是华震？
我的大脑有点空白，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
“知道了，父亲。”
齐子成点点头，笑得很开心。他给齐啸天掖掖被子，又拉起家常。
他们父子二人回忆起小时的事。
齐啸天便说子成调皮，他就拿着藤条，追着他满院子打。
齐子成不停的笑。
我握住齐啸天的手，不停替他揉着。偶尔慈爱的目光瞥来，满是期待。仿佛这就是天伦之乐。
偶然间，我将目光瞥向齐子成，他一声不吭地听着，笑意盈然，可是那闪闪的目光之中，却没有半点欢愉。
敲门声响。
齐子胜端着一碗粥走进来。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以往的温馨不见了，代替它们的，是杀意。
一场不欢而散的会面，让齐子成离去的脚步都份外沉重。
他飞快地离开医院，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下脚步。我差点撞在他身上。
“秋瑶。”他严肃地说。
“嗯？”
“暗堂的人，能不能替我杀了我哥哥？”
我迎上齐子成的目光。
此时已入五月，天气晴朗，绿意浓浓。
我却感到份外寒冷。
我摇摇头：“太困难。”
齐子成六亲不认的态度，让我始料不及，也让我开始怀疑，我是否，选错了帮助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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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顾北辰打过去一个电话，让他小心赵秃顶。他对阿二杀北朗的事情，一直怀恨在心。
然后在晚上，我又去夜总会找到韩冰。
她正左右逢源地招呼着客人，看到我，喜悦地打招呼，又连连叫苦。
说我走之后，她手底下没有了可以依赖的人，直把她累得半死。
我笑着让她干脆别干了，这时候，韩冰就死活不同意了。
“我啊，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呢……”
“子胜最近在干些什么？齐子成那边行动很紧凑，我想，燕刀这次被杀，他就逃不掉干系。而子胜呢？”
这，才是我来找韩冰的真正原因。
我要弄清楚，齐子胜，是否真的，有了足够的警觉性，真的，如华震所言。
韩冰脸上惊讶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她只睁大眼睛，说了句真的？！接着，便是愁眉苦脸。
我想，我已经知道了答案。
而让我彻底改变初衷的一件事，会立刻发生在韩冰的身上。
第九十六章
凌晨。
当韩冰把我从梦中吵醒，并告诉我自己被强/暴的时候，我以为她在撒谎。
电话那头是“扑嗵”一声倒地的声音，接着韩冰就哭了。
我立刻明白可能是最糟糕的事情真的已经发生在韩冰身上，赶紧穿上衣服往事发地跑。
韩冰是在星火夜总会附近一处胡同内遭到袭击，我到胡同拐角处，借着月色，忽然看到一个人影，正朝这里跑来。
我的心里一紧：莫非是陷井？
躬身，将一直别在袜子里的刀抽出来，悄悄握在手里。
渐渐地，他跑近了，我也看清了他的模样。眉毛一挑：“子胜？”
“秋瑶？”
几乎是同时说出对方的名字，齐子成凶狠的眉才轻轻舒缓。他指了指黑暗的胡同深处，悲痛异常：
“大概就在这里。”
借着手机的莹光，我们找到偎在角落里的韩冰。
她正抱着头，脑袋埋进膝盖里，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遮住破烂的衣衫和胸部，手机跌落在一旁，地上，是满满地一大滩泪水。
可是，她现在已经不哭了。
就算齐子胜颤抖地抱住她的身子，抬起她的脸，那脸上，也只剩下一片死寂。
我从未见过如此空洞的眼神，没有任何光泽，仿佛是阳光永远也照不亮的寂地，汹涌地向外流淌着悲哀。
“韩冰，你说话，别吓我……”
“韩冰，求求你告诉我，这是怎么了……”
“韩冰，韩冰……”
她真的变成一座冰山，不动，不说话，不转眼睛。
我知道，她的梦已经碎了。
那个幻想着齐子胜继位之后，嫁给她，幸福过完一生的梦，碎了。被这场无妄之灾，毫不留情突然击碎。
我半跪下身子，守在韩冰一旁，看着她变得陌生的脸，不发一言。
“秋瑶，帮帮我。”
齐子胜别过脸，那双眼睛里，泪光闪闪。
“她需要时间。”我说：“现在，我们把她带走吧，不要在这里着了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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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子胜一直陪着韩冰坐在她的旁间里，我在客厅的沙发上躺着。
回来的路上，我问齐子胜为什么知道韩冰的事情？他的回答让我怀疑。
他说，他接到了一则陌生的电话。
我隐隐猜到什么，却又不敢肯定。
他会做这样的事情吗？
就算是再如何地不择手段，他，也不可能会做禽兽。
可是除了他，却再也找不到有动机的人。
一部手机在手中把玩许久，我还是没有拔通华震的电话。
算了，就算我问，他也一定不会如实地告诉我。
那一晚，齐子胜与韩冰都是一夜未睡，却没有半分交流。两个人只是脸对着脸，干坐整晚。
我挣扎了很久，于是在第二天找到华震。
在那间不大的宾馆里，华震刚刚睡醒，修长的身材穿着睡衣，朦胧着双眼，嘴里叼着一支牙刷。
好像早就知道我会来一样，咧开嘴巴一笑。又好像是被牙膏沫呛到了，咳嗽几声。
“稍等一下。”他说，洗漱完毕后走出来，额前几缕头发湿湿地耷拉下来，展言一笑，说很少见我这么早来，“有事吗？”
我点头，把我想法告诉华震。
我想让他在边城全面接手暗堂。
“嗯？”华震错愕了一下，不太相信。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勉强笑道：“凌晨发生的事情，让我再也无心边城的事情，只想快一些结束，也快一些离开。”
他皱眉许久，终于点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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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对华震说实话。
就算是承诺让华震接手暗堂在边城的行动，但木凌还是会向我汇报。
这样，我就能够用尽量知道华震在暗处的步置，然后再来选择，是帮，还是不帮。
我已经对自己的立场感到怀疑。
事实上，这种怀疑，自从冯玉娇自杀开始，就一直在心头萦绕。只是韩冰出事，才让这种怀疑，更为剧烈。
有时候我会想，也许我现在做的，会让将来的边城，变得更加黑暗。
当然华震不是傻子，他一定能够察觉出其中的蹊跷。从刚才他的犹豫，就完全可以看得出来。
但暗堂如此巨大的力量，他能够禁得住诱惑吗？
答案是否定的。
离开华震的住所之后，我故意不再参与他和齐子成的计划，就像个局外人一样。只是，让木凌，暗地里盯住华震的一举一动。
韩冰那里没有任何好转，仍旧整日整日地发呆，连工作都放弃了。
而齐子胜尽管工作繁忙，却竭力抽出时间过来陪伴。
他对着已经精神失常的韩冰许诺，就算她从此失去了语言，也会一路走下去。
躲在门外偷听时，我听到这样的保证，差点就掉下泪来。
我想，每一个我们这样的女人，都希望找到齐子胜般可以长久依靠的肩膀。
“韩冰，作害你的人，我查到了。”
屋子里的齐子胜忽然这样说，我心中一惊，连忙竖起耳朵听。
他笑着接下去，用憎恶的语气，说出那个爱怜的名字：
“齐子成。”
刹那间，我浑身摊软。
因为，我想到了齐子成幕后的华震。
这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