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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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绿-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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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绶承让厨子煲了萝卜羊肉汤来给我御寒,腾腾的热气,躁了一屋子。特意招呼蒙里奇一块来用饭,高大的小子却推搡了半天不肯上桌,我只好指着玉林,“她都可以,你为什么不可以?”
  玉林会意起身拖他来一起坐了,才算安分。
  羊肉汤味道其实不错,放了山楂,有极淡的甜,我兜了半碗,把勺子递给玉林道,“也给客人盛一碗,都尝尝,看看比起科尔沁来的可有什么不同?”
  “格格,都说茶是故乡浓,这肉自然也是科尔沁的香了。”她嘟着嘴,拿眼角瞥身旁埋头咀嚼的某只,“喂,你说呢?”
  “奴才吃着并无分别。”
  玉林瞪大眼睛,“怎么可能?”
  “一样的肉也能有不同的做法,格格这儿的烧法,奴才还是头一回吃到,不过……味道是好的。”我微微动容,他注意到我的目光,便缓缓低下头去。
  看来是聪明的人,最难得的是还顶着一副憨厚的外表,“那吩咐厨子再多做锅,也分给今儿你那些当值辛苦的兄弟们驱驱寒气,尤其是……”我微微顿了顿,“四处走动过的。”
  “谢格格体贴,今儿出去寻过人的共有八位兄弟。”他不卑不亢道。
  “他们自然该挑几个赏得厚些。”我笑,喝着汤慢慢将心中的不安压弹下去。
  
45、陌上花调

  晚上裹着小皮袄,早早地爬上暖炕看书,莫名的焦躁挥之不去,最后决定睡觉。睡着后就不用烦恼这些有的没的了吧。玉林来放下帐子时,我问,“雪还没停么?”
  “岂止没停,还越下越大了呢。墨宝不知去了哪里?”她像是意有所指,我嚼了两下她的话中话,伸手拍拍她的肩,说,“不用担心,早点休息吧。”话音还未落,屋外忽然响起一声喑哑的马嘶,接着是人声和骤亮的松脂火把。看我皱眉,玉林便道,“奴婢去瞧一瞧。”
  可她才起身,门就被人推开了,铜拴子落在地上,发出尖厉的“哐当”声,震彻耳膜,对面像汹涌而至了一个不同的世界,夹杂着风雪瞬时将人吞没。很快,我的手腕便落在一道铁箍般的紧握中,一股大力将我拖下床来,膝盖重重撞在一旁的凳角上,我听到自己还算稳定但愤怒的呵斥,“你放手!”
  多铎眼中布满血丝,看我的目光却有轻微的失神,这时,小邓子从门口挤入,扑上来抱住他的腰,连声哀求道,“主子,您别这样,奴才求您了!”
  我暗自叫糟了,想先斥退他却还是晚了一步,多铎冷哼了声“滚!”,提脚将他踹了开去,若不是后头有人挡着,大概会直接撞在廊柱上。我心有余悸,只庆幸玉林一开始就被蜂拥而至的众人挤倒在地,没得冲上来的机会。
  “十五爷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见教?”我扶着门沿站起身,心里知道今天的事怕是不能善了,白日里那剂猛药是下过了头么吧。
  他给我的答复是冰冷的目光和连拖带拽的动作。身旁企图分开我们的侍卫谁都不敢真的动手,从里室到外室的几步路,只充满了绶承令人毛骨悚然的嗓音,“快!快!拉开他们!哎哟哟,这怎么成?你们这群窝囊废!”
  我冷眼瞧着蒙里奇三番五次挤入内想为我解围,均被人有意无意地拦下,遍体的寒意越来越甚,一切都像是场预谋。手不知撞在什么上,凉意激得我打了个哆嗦,几乎是同时,那铁器已被我“唰”地抽了出来。
  瞻前顾后的念头在脑中瞬时化作一片绵绵的白色,仿佛是自护的本能,我没有丝毫犹豫就举刀向前挥去。
  一时四周所有的脸忽然清晰可见,手腕上猛然袭来的剧痛,让我抓握不稳,刀从掌心翻滚着跌到地上,锵然作响。
  还是小看他了,我从来不晓得他有那么好的身手,现场示范空手夺白刃。这种颓唐在思考自己哪一只手腕会先被他扭断时化作惊恐,身体凌空,头贴到他面颊,然后在他双臂的范围中,我闻到烈酒熏人的味道,他喝了酒?
  “放我下来,你别碰我!”我的挣扎在他眼里大概就是不自量力,这样的位置,他低头便吻得到我的脸,“你知道不可能。”
  没有人作声,众目睽睽下他冰冷的唇带着灼热的气息滑过我的额头、眉尖、鼻骨、面颊,最后是双唇。我不断躲避他的吮噬,实在躲不过便狠狠地反咬回去,血腥气子蔓延开来和他的吻一样叫人作呕,终于他顺着我的唇角渐渐移到脖颈,“嗤”地扯下了一粒纽子,当他的舌尖舔到我的颈窝时,颤抖再也克制不住,“不要在这里……”
  心底有什么在一瞬间支离破碎。这样的羞辱已经够了,若再下去……恐怕仅剩的理智不足以支撑我在一切结束之前远离崩溃。
  “你终于答应了……”他抬首看我,像是不敢置信,又像是得偿夙愿,我闭上眼,寒气从敞开的领口一直蔓延到最接近心房的地方。
  像沸水在离开火源后逐渐冷却,一切都在急促的马蹄声中远去,只有雪花扑簌簌地打在面上。我被他抱下马,环顾四周陌生的景色问,“这是什么地方?”
  “这地方美不美?”他不答反问,伸手拖了我往前走。
  夜色里隐约是梅影错落,暗香绕指,可惜我无心欣赏,身上只有件还没来得及脱的银丝滚如意纹小袄,冷得直发抖,而手腕上的痛,更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现在的处境——虽然看来我们似乎并未跑出太远,但只凭我自己,这大风雪天恐怕也找不出回去的路。
  “你看,”我一顿,肩上已多了件厚重的大氅,多铎折下一枝白梅递到我跟前,“正配了你呢。”说罢,不待我回答,便动手将其插到我鬓边。
  我睁大眼睛,那种莫名的恐惧又涌了上来,不由得退了一步,可他的手已箍住了我的腰,急促的呼吸吹在我领口,偏首咬住最上头的一粒襟扣,“哧”一声竟然撕开了大半副小袄,寒风灌进衣襟,激得我打了个哆嗦,奋力想挣开他的索求,“你疯了!”
  “我是疯了……”他吻着我的锁骨和胸前的肌肤,一手捏紧了我双臂,一手托住我脑后,喃喃道,“你知道的,全都拜你所赐……”
  拜我所赐?原来竟是我咎由自取?脑中一片混乱,胸口却有一蓬怒火,熊熊烧着。大氅早被踩到了脚下,他的手却从松散的中衣里探入,在我胸前游移。我挣脱不得,只仓惶地弓起身子,退了两步后背贴上了一株梅树树干,便被他倾身压住。
  “齐尔雅真,我要你一辈子都离不开我……”他带着快意在我锁骨骨节的突起反复舔噬,手却由逐渐我胸口的浑圆揉捏着滑入了我两腿之间。窒息感瞬时侵占了每一寸神经,我想抓住什么,却只有指甲划过雪地上,发出的徒劳的嗤嗤声。
  “你会后悔的!”我的冷笑声尖锐地刺破,而绝望所导致的泪水,开始顺着脸颊流下来,“这么做的后果……”
  顷刻他已剥去自己的衣裳,赤身贴上来紧抱我在怀里,像每一个在酒精蛊惑下的人可能产生的幻想般喃喃自语,“你不会离开我对不对……”
  背脊下是透过大氅传来的冰寒,唯一的温暖来自彼此相贴的肌肤,我近乎麻木地抗拒着,眼泪是结了冰吧,恍惚中我甚至不确定它是否真的在干涸的眼眶中出现过。
  所有的力气终于在那一刻到来时全部逃走了,伴随着赤裸裸的入侵而来的,是漫长而无止尽的疼痛,仿佛钝刀割肉……
  我咬紧嘴唇,却抑制不住呻吟出声,只死死瞪着天空,想尽力忘记正在进行,而我却完全无能为力的这一切,耳边犹是他的粗重喘息。
  空中掠过数只白鸦,是回家么?天墨玉一般颜色,被疏落的梅枝分成得零落不堪,一块,两块,三块……
  梅树因我们激烈的运动而不住晃动,花瓣纷扬而下,从肩到小腹,随处可见的吻痕,像无声宣示着他对我的占有权,再分辨不清心口的感受。
  在他离开我身体的时候,我从来没有如此清晰感到过,所有的温热都褪得一干二净。他不再是我试图倾尽全力来维护的那个跳脱飞扬的少年,亲吻我的不再是一尘不染的双唇,怀着的是让我不得不承认真挚而坦率的感情。
  他用最直接的方式来宣告对我的拥有,也是失去。所有的努力换来的不过是这样的不堪与凌辱,曾经那些美好的,天真的,幸福的……在今夜彻底跌落尘埃,灰飞烟灭。
  呼吸安宁后,我们彼此对视,他脸上有云淡风清的笑意,而我不敢相信他竟是在笑着!笑着握住我的指尖一下下轻吻,然后将它按到自己左胸,“我说过,你一直都在这里。”
  我猛地抽出手来,掌心似乎还能感到他的心跳,不,我真该祈祷这只是一场噩梦。
  拖着一身酸软的肌肉,在雪地上摸索是否还有未遭毒手的衣服,结果只找到从中裂成两截的小袄。我咬牙爬起来,还没站稳便被多铎从后搂住,“雅儿……”他摩挲着我肩颈,双手环过我胸前,身上的温度烫得吓人。
  我僵硬着不动,方才的一幕不可避免地开始重放,这个身体的第一次,不仅毫无快感可言,简直就像一场浩劫。现在他要拖我再经历一遍吗?
  良久身后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咱们回去吧”,说着紧环住我的双臂放松了下来,我觉得自己开始能够呼吸,心头一松,便感到彻骨的寒冷,天,我可不想冻出病来。
  大氅已然皱得不成样,不过比起我的衣裳应该还是好一些,我紧紧裹在其中的时候,他半是哄劝半是强迫地替我套上鞋袜,然后才背过身去把自己收拾妥当。
  倦怠与寒冷让人昏昏欲睡,而梦境总是更安然的场所,在马背上颠簸时,意识慢慢飘远了,也许要久一点的时间才能消磨尽所有的恨意吧,原谅我现在很累,什么都不能思考……
  今后的生活会天翻地覆……
  醒来的时候手脚已经不再冰冷,躺在暖炕上看到头顶上方的纱帐,太过真实反而像是在做梦。伸手捋开了搭在颈间湿漉漉的头发,一动多铎便也醒了,双眼迷蒙地望着我,“雅儿。”
  我不理会他,翻身坐起来,继续睡下去是不可能了,黑沉沉的天,不知是什么时辰。好在这里是我自己的房间,要找几件衣服出来不是问题。掀被下床,先看到一地他散乱的衣裤,怔一怔想自己不至于睡死到他欺上身还不醒的地步,便低头找鞋子。
  在得出没有这个结果前,我只觉腰上一紧,就被他拽回床上,立马条件反射地一把抓过被子,能遮住多少算多少。他一手便将我两手紧握在掌心里推到头顶,戏谑地笑着低下头来轻咬我露在被子外的肩,腾出另一只手来探入被子里上下摸索。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毫无愧疚地进行这一切,只在他进入我身体时,死命地攀紧他的肩背,潮涌般的剧痛一波一波地袭来,仿佛有几百年那么漫长,足够一本清史从头写到尾。
  完事后我已再不想什么去取衣梳妆,只合眼任由他拥着吻着,予取予求。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在屋外若隐若现的狗叫中,浓重的睡意卷来,上下眼皮很快便重新搭在了一起。
  这不安稳的一觉,纠结在潮湿的床垫与被褥间,身上仿佛能感到雪粒融化后残留的痕迹,颈背间沁出的汗,冷却后依旧难受……最叫人受不了的是他紧抱着我,后背能是他胸口骇人的温度,而搭在我小臂上的手却掌心冰凉。
  也不知道这么昏昏沉沉的过了多久,忍耐到达极限的时候,我自动清醒了过来,“喂,醒醒,”推他没有得到回应之后,只好脱开一只手去摸了摸他额头,不出所料的烫人。
  不会吧,弄醒他实在是个麻烦,我有些焦躁地发作起来,重重拍了拍他面颊,“多铎!”
  “雅儿,冷……”他低声喃喃着似要伸手来搂我腰,半途却收回去捂住了嘴。这个动作让我一个打挺就跳下了床,眼疾手快地捉住他手臂扯了一把,他正好俯到床沿,才没吐在被衾之上。
  而我赤足站在地上,回过神来,反看得目瞪口呆。这样叫人发指的夜,我还没有吐,他居然吐了一地?三秒钟后,回身倒了半杯冷茶拎他起来,“漱口!”
  他好歹还算配合,乖乖地倚着我该干什么干什么,末了趴在枕上低喘,只呼吸滞重,看来好受了一些。
  我找蜡烛点上亮,报膝靠坐了会儿,身体慢慢冷下来的同时头脑也逐渐降温,确定自己现在已能足以面对任何目光,就起身以最快的速度找出了一套由里至外的衣裤鞋袜,给自己换上。清洗是来不及了,虽然恶心,却不至忍不过去。
  出门前,在床边微站了片刻,发现自己即使看到他因为高烧而通红的两颊,也没有办法忘掉今夜的屈辱与不甘,可是却不能决然转身离开,不能抛下就不闻不问。
  慢慢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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