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郎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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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郎莳花-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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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坏人!”

“你别哭了。”

“我偏要哭!”

“那你哭吧。”

“会痛!”

“咱们回去擦药。”

她不作声。

“海棠?”

“我讨厌你!”

春风中,传来一声叹息,长长的、无奈的,包含宠溺和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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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雁宫里哪来这么难喝的茶?又涩又苦!

孛古野将茶杯放上茶几,拧眉问道:“海棠才几岁而已,能嫁人吗?”

厄鲁图嗅了嗅清茶的淡香,这才满意地轻啜了口香茗。

“本王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满十四了吧?”

“是满十四了。”铁兰公主点头。

满十四了?孛古野屈指算了一下,脸色更加难看了。“南夏律法规定,女子十五成亲,海棠不过十四,你们急什么?”

“话不能这么说,她入我乌焱国籍,自然得循我乌焱国律法行事。”厄鲁图说道。

孛古野一时词穷,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厄鲁图装作不知道,没事般地问:“听说过年前须葛喜大人便派人登门提亲?”

“不只须葛喜大人,木悟大人也派人来了,可你们知道海棠那性子的。”铁兰公主叹了口气,“再说驸马也不愿她嫁人做妾。”

“那丫头模样生得好,又是皇室姻亲,做妾是委屈了点。”厄鲁图转头看向孛古野,恶意地问:“你说是吧?”

孛古野恨得牙痒痒的,却只能点头。

“这么说来,石天忍倒是个不错的人眩年岁相当,又是南夏人,可立她为正室,倒也不委屈那丫头。”

“石天忍还被软禁在顾园里!”孛古野插嘴道。

厄鲁图回眸,佯作不解地看着他说:“所以才要凌海棠嫁他呀!是你说让他娶妻生子,落地生根,几年之后,自然就忘了南夏,自然便肯降了。”

他是说过这话,但他没想到他们竟要海棠嫁他!

孛古野捏紧拳头,“海棠不适合!她根本不会劝他投降!”

“孛古野,你在说什么啊?你前些日子不是才说石天忍若有了子嗣,便会懂得为孩子着想,他日即使派遣他出征南夏,与他的兄长石天毅对垒,他仍会念着留在上京的妻儿,也不敢有反叛之心,根本不用劝降。再说,”厄鲁图勾起一抹笑,“他娶的不是宗室女子,自然该明白,到时,咱们是不会客气的。”

孛古野听得心惊胆跳,已经能够想像得到那笨丫头拼命劝石天忍逃回南夏,不用管她和孩子的模样。

“姑姑,你就让杜大人带她去瞧瞧石天忍吧,父皇那儿,本王会帮你说去。”厄鲁图不再理他,转头说道。

“谢谢大殿下!”

“母后前几天还问起你,你要不要顺道过去见见她老人家?”他委婉地送客。

“我这就过去。”

铁兰公主也是机灵之人,闻言立即起身告辞。

一待内侍领她出去,厄鲁图拿过手边的药瓶。

“哪,云白伤药,上回父皇不是也给了你好几瓶吗?”

“用完了。”孛古野闷闷地接过。

“这么快?也没见你受什么伤埃”

“不过拿你一瓶伤药,罗唆个什么?了不起下回还你便是了!”孛古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忿忿地起身离去。

“好大的火气。”

厄鲁图笑着摇摇头,耳边传来环佩轻敲的响声,他的笑意更深,回身将来人拥进怀中。

“在笑什么?”

“本王在笑……”他吻了吻怀中的人儿,笑着轻喃,“幸亏本王爱上的不是南夏国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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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族人就是蛮族人,丝毫不懂什么叫“一诺千金”!

明明就说好,在她脸上的伤痊愈之前,不用练习骑术的,他现在突然变卦拉她出来不说,还不许她抱怨。

杜海棠皱着眉,鼓着腮,气呼呼地掌着缰绳,载着孛古野漫步在城郊。

随着日影西斜,杜海棠终于忍不住开口,“孛古野——”

“专心骑马!”他冷冷地说。

杜海棠立即闭嘴。孛古野的心情似乎不太好,现在两人又在马背上,还是别惹火他,免得他这回真将她丢下马去。

可是她的背都快僵得没感觉了,若是孛古野再不许她下马,

她的背脊只怕会硬生生折断。

杜海棠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软着声音哀求,“可是人家的背好酸……”

孛古野接过缰绳,右手揽住她的腰,往后一带,让她倚进他的怀里,杜海棠登时红了脸。

“你干嘛?”

孛古野没理她,马鞭一抽,马儿立刻放开步伐,飒风呼呼自耳际吹掠而过,花草树木飞快地往后退去,没多久,两人来到小溪边,他勒停马儿后随即下马,将手伸向杜海棠。

“咱们来这里干嘛?”杜海棠仍止不住脸红心跳,傻呼呼地问。

“你要不要下马?不下马,咱们就再骑一段!”

他面无表情地说,杜海棠赶紧将小手递给他。孛古野微一使力,将她扶下马来,目光一触及她脸上再度冒出血珠的伤痕,忍不住又蹙起眉头。

南夏国女子的肌肤怎么嫩成这副德行?随便吹个风也能让伤口绽开?

“有没有带手绢?”他问。

“有啊,干嘛?”

“你烦不烦人?老是问我‘干嘛’!”孛古野一把夺过手绢,牵着她走到溪边。

“你又没回答人家。”杜海棠小声地咕哝,跟着他坐到溪畔的大石头上。

孛古野濡湿了手绢,转身抬高她的下颚,轻柔地拭去她伤痕上的细沙。

“会疼。”她本能地躲开。

“废话,当然会疼!”孛古野立刻将她的脸扳了回来。

杜海棠这回没再躲开,只是蹙着眉头,让他为她擦脸,反正她自个儿擦药也是会疼,倒不如就让孛古野服务,再说受伤的这几日都是孛古野替她上药的,她也早习惯他刻意放柔,偶尔却仍是过重的手劲。

孛古野的手指裹着丝绢轻轻地抹过她嫩白的脸蛋,划过她粉红色的唇瓣,忍不住在心底赞叹起她精巧的五官。冷不防和厄鲁图的谈话闯入脑海,竟让他满腔的赞赏转为诅咒。

美又如何?

就是因为海棠长得好,所以他们才会将她当成招降纳叛的工具!若可以选择,他倒宁愿她生得平凡一点,丑陋一点,他就不必将她拱手让人——

这个猛然窜出的想法,惊出孛古野一身冷汗。

拱手让人?他什么时候将海棠当成自己的了?

他发愣得太久,杜海棠从疑惑转为不耐烦,终于忍不住拉下他的手。

“你在发什么呆呀?”

孛古野惊觉自己的失态,不禁尴尬地涨红了脸,“本王没有发呆!”

他凶恶地瞪了她一眼,才从袖袋里取出向厄鲁图讨来的云白伤药,塞进杜海棠手里。

“自己擦!”

“自己擦就自己擦,凶什么凶。”她喃喃地抱怨,自个儿倒出药汁,胡乱地抹着。

“你没擦到伤口!”孛古野看得皱眉,伸手又拿回药瓶,将透明的药液倒在掌心,用手指沾着仔细涂上她的伤口,“疼吗?”

“还好。”她小小声地回答,不明白孛古野今儿个的态度怎么忽冷忽热,阴晴不定。

“等会儿回去,坐我后头,别再吹到风了。”他将木塞塞回瓶口。

“我不用练习骑马了吗?”杜海棠兴奋地问。

孛古野难看地扯了下嘴角,“伤好再练。”

“啊?”她哀叫了一声,整个人委靡下来。

孛古野见状,不由得失笑。

除去她老是开口闭口的臭蛮子,除去她倔得教人失去耐性的硬脾气,海棠其实挺可爱的,好吧,他承认他是有点喜欢她,有点想将她据为已有。

但这又有何不可呢?

他是乌焱国三皇子,父为皇,母为后,内定的储君人选是他的同胞兄长,放眼天下有什么东西是他得不到手的?

“海棠,你别嫁人了!”孛古野突然说道。

“谁说我要嫁人了?”杜海棠瞪眼。

看来她还不晓得杜兴邦打算将她许给石天忍,不过她也没必要知道了,永远永远没有必要知道。

他扬起唇角,“乌焱国女子大都年满十四就嫁人了,拖太久可是会被人笑的。”

“我又不是——”

“嗯?”孛古野挑眉。

杜海棠偷偷地蹬了他一眼,不甘愿地改口,“你不也没依规矩成亲?怎么就不见有人笑你?”

“本王是拖得久了些。”他忽然俯首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

杜海棠被吓了一跳,双手捂住额头,愣愣地看着孛古野,一时间忘了出声喝骂。

“所以……”孛古野笑得无比温存,爱怜地轻揉她的发,“就是你了。” 



第五章 

很多时候他会想,如果没有遇上海棠的话,今天他会是什么样子?,

也许他会立某个不知名的女子为妃,在儿孙环绕中合上双眼;也许他会纵马踏过南夏西陵诸国,在史册上意气风发的留下名字……

但上天让他遇见了她,一切全脱了轨。

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三皇子,而是贪婪脆弱的普通人;他不再是踌躇满志的征服者,而是惶然无措的失心人……

他闭上眼睛,仍记得她奔出偃城时,并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孛古野,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厄鲁图心焦地问。

“皇兄,你还记得你曾说过,海棠过了扬水不开花,过了庸关不成活吧?”

“那又如何?”

“是我强求了。”

是他强求了,才会错估情势。

是他强求了,才会低估她眼中对返国的渴望。

即使在松手让海棠离去的当下,他仍愿意相信她不会就这么一去不回。

然而眼前看来,他是错了,错得离谱。

他强求来的海棠,不会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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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就是她了,结果她就变成他的侍妾了?

天底下哪有这种事的?

杜海棠想大叫,更想大哭,一身刺眼的红在在提醒她,她是寄人篱下,作不得主,贴满双喜字的富丽宫殿则不断昭示着木已成舟,她真的嫁给了一个乌焱国人——她娘真的会杀了她!

一阵忙乱后,她一个人坐在喜床上,忍了数天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孛古野走进寝殿时,见到的便是这幅景象。

纳妾不同于迎娶正室,仪式一切从简。但是今天的仪式更是简化到不能再简化,海棠甚至只草草穿着喜服,便被送进宫来,只因那满朝颟顸官员以祖宗家法为由,坚持异族女子不得入皇室。

原本皇子立妃是大事,一时半刻无法完成,他倒也不反对先纳海棠为妾,挡掉她与石天忍迫在眉睫的婚事,然而这样形似私奔,以免引起百姓议论的作法,不只海棠觉得委屈,连他都替她心疼。

“伤口才好,别又哭坏了。”他坐在她身边,伸手想为她拭泪。

“别碰我!”杜海棠硬生生地格开他的手。

孛古野皱眉,“海棠!”

她吸了吸鼻子,自己擦干眼泪,抬眼瞪他,“人家在难过,你还凶人家。”

到底是谁凶谁呀?

孛古野无奈地勾起嘴角,起身端来桌上的甜酒,“喝吧。”

“这是交杯酒?”她迟疑着不敢接过。

孛古野以为她不敢喝酒,点点头道:“甜的,不会苦。”

“是不是喝了以后我就是你的侍妾了?”

“没错。”

他笑着将酒杯塞进她手中,不料她竟忙不迭地甩开酒杯,像要甩去什么毒蛇猛兽,“我不喝!我要回家!”

“海棠!”孛古野一个箭步挡在企图夺门而出的杜海棠面前,浓眉拧起,已快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你在胡闹什么?”

“我没胡闹!你自己才在胡闹!”她的泪水再度夺眶而出,满腹委屈地说,“你怎么可以娶我?你是乌焱国人!”

“乌焱国人如何?”

孛古野沉声一喝,杜海棠立刻胆怯了。

她知道平时她再怎么和孛古野吵,他都不会真拿她怎么样,可是一旦提起南夏乌焱之别,他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但是,他真的是乌焱国人,真的是他们南夏国不共戴天的仇人啊!她如果嫁给他,便和她爹一样成了遭人唾弃的叛国贼,会遗臭万年。

她咬着下唇不说话,孛古野却是愈来愈气闷。

他是堂堂乌焱国三皇子,文攻武略俱是上乘,生得更是一表人才,多少名门淑媛想和他攀亲事,而她竟然为了这桩婚事委屈落泪!

“你哭只是因为本王是乌焱国人?”他闷声问道。

“这还不够糟吗?”她泪眼汪汪地瞅着他。

他在她身上花了这么多的时间和心血,仍没能扭转她对乌焱国人偏狭的看法,当然很糟!简直是糟糕透顶了!

但幸好,她排斥的不是他这个人。

也许过个几年,有了孩子之后,她那固执的小脑袋会想通,不觉得嫁个异族人有啥了不得的——那些落地生根的南夏降臣不都是这样吗?

孛古野勉强压下怒气,将酒杯搁回桌上,“不喝算了,睡吧。”

“你也睡这儿吗?”她瞪着屋里仅有的一张大床,怯怯地问。

“不然睡哪?”他白了她一眼,径自宽衣解带。

杜海棠脸一红,急忙背转过身子,“你、你、你——”

她还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孛古野长臂一伸,已将她搂进怀里,温热的气息吹拂上她的颈畔。

“你连脱衣都要本王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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