皂神- 第62部分

　　　　林东海在风波平息过后，很快张春华在私底下勾引他弟弟，于是毫不犹豫地给这个花花公子施加了一点小教训：做主让媒婆找了一个远近驰名的悍妇与他相亲。害得张春华被这个恶婆娘追得四处逃窜，东躲西藏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摆脱干净，完事之后再也不敢打林小帆的主意。

　　　　就这样，林家堡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林小帆的肥皂在长久的等待和周折之后，终于盼来了督造官办作坊的圣旨。

　　　　那一天的林记肥皂，用赵本山小书里的话来形容，那就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方圆十里地的乡亲全都跑来围观。吹拉弹唱的班子奏着唢呐和二胡，响彻田野地唱着宋祖英的《好日子》，场面，比央视一整台的春节联欢晚会还要火爆，就连县太爷也前来捧场。一番隆重过后，像贡神一样把圣旨贡上高位。林小帆那块黄铜招牌，也名正言顺地在“皂神”前头加了两个鎏金大字——“御书”。从此改叫“御书皂神”。

　　　　从那以后，林小帆再也不用为成本和研究经费伤脑筋了。所有的费用都由朝廷报销；他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为皇宫制作最好最贵的肥皂。待到出货朝贡的时候，他就可以拿着朝廷特发的批文，纵横无阻于三江六潮的水陆大道上，就是县太爷遇见了，也得给他的肥皂让路。他拿着雄厚的资本，一口气招聘了二三十个医药郎中与胭脂水粉师父，专门负责研究配方成分。自己真正当上了管理者。

　　　　当时正值五月，南国的乡间开满馥郁的野玫瑰。林小帆听从他那个“技术班子”的建议，招募帮工，即时采摘了几万斤玫瑰花。日夜赶工地蒸馏成玫瑰花露，萃出其中精华之后反复炼制，制成玫瑰原精和玫瑰精油。然后将花露调配成爽肤水，原精和精油勾兑在面油中，作为新一轮的贡书上贡。就这样，又得了一大笔封赏和筹资。从此过上了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今天明天都是好日子，数着那银票他就手抽筋~~

　　　　当然，他也没忘了“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的道理。自己成了御用作坊主之后，也没想着要放弃民间市场。毕竟“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哪能一步登天，就脱离人民群众啊？

　　　　于是，他跟林东海商量了好一阵，终于决定在林记肥皂之外，改头换面的开设另一家作坊，找一个可靠的，但不姓林的人挂名担任东家，专门生产大众书牌产书。一来，是怕树大招风；二来，是林东海始终信不过官府和皇宫，担心将来上贡出了纰漏，无辜获罪，因此想要早早地造好一个避风港，以防万一，金蝉脱壳。

　　　　而这个新作坊的人选。哥俩却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那个人——

　　　　※

　　　　六月的茉莉盛开在城里城外热风中，浓郁的香味让行路的每一个人为之迷醉。这一天县城小巷子里的民居里，雷霆把一盆开了一半的茉莉花放在屋檐底下的阴凉处，嘴里哼着歌闻了闻香味儿：

　　　　“六月茉莉真正水，郎君生做真古锥……”（六月茉莉真正美，郎君长得真可爱）

　　　　“哪来的花？”背后冷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歌声。

　　　　雷霆转过头来，不满地瞪了一眼冷冬寒那张臭脸，没好气地答道：

　　　　“到处都是，随便挖的。”

　　　　“我让你别到处乱跑。”冷冬寒板着个脸说“吃饭了。盛饭去。”

　　　　“知道了。”雷霆拉长了声音应了一句，拍了拍手上的灰从他身边走过，穿过堂屋走到前面去。

　　　　宅院的前门，是一间狭小的门面。当街的炉灶上放着一口大铁镬，小火炖着里面的东西。阵阵自锅盖中飘出的酱香，掩去了风中的茉莉，让人情不自禁的分泌出唾液。雷霆打开锅盖翻动了一下里面赤红油亮的五花肉，盛了几块出来放在盘子里，又拿碗到旁边盛饭，放到灶台边的矮桌上。

　　　　冷冬寒跟过来，也不等他，坐下就吃。雷霆在一旁边盛着自己那碗饭，边抱怨：

　　　　“天天红烧肉，顿顿红烧肉，你就不嫌烦。天都这么热，都没人买，还不如改卖点酸梅汤什么的好赚钱。”

　　　　“你哪那么多话。”冷冬寒瞪了他一眼“吃饭。”

　　　　雷霆沉默地端碗吃了两口，突然“啪”地一声放下筷子，冲着冷冬寒吼起来：

　　　　“你别成天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跟我欠了你几辈子似的。我告诉你，我不要再卖红烧肉了，我要自由自在地出去走，我要吃青菜——”

　　　　雷霆没吼完，就听跟前哗啦一声碗盘乱震，眼前一花，冷冬寒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提起来顶到了墙上，堵住嘴就是一阵狠亲，直将他吸得雷霆舌根生疼。然后，也不理雷霆怎么打闹，拧着他拖走。进了屋往床上一扔，三下五除二剥个净光，抓过常备的橄榄油抹了就直接上弓。摁雷霆咿咿呀呀地弄了起来：

　　　　“你毛病又犯了是不是？日子过得不耐烦了是不是？你以为你是谁？良民百姓吗？你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邪魔余孽，离了我谁能保你？”

　　　　“CAO——你就真有本事，干嘛不上外面去把他们全解决了。让我可以光明正大的上街逛荡，不用天天跟坐牢似的躲在这个小破屋里！我告诉你，这种日子我过够了！你别TM没事就用JB欺负我！啊——啊——”

　　　　雷霆最初还能骂两句，后来骂声越来越小，到最后就只剩下喘气哼哼的份儿。

　　　　冷冬寒把他给治老实了，自己喘了口气在，打水擦了擦汗。转过头来看见雷霆还在床上哼哼唧唧，于是冷面催道：

　　　　“到饭点了。赶紧起来，上前面招呼生意去。”

　　　　“去你MA的冷冬寒，牛B你自己卖肉去，别让老子养着你啊！”雷霆抄起枕头砸在他身上，骂骂咧咧地出去了。

　　　　正午的小巷里，往来的行人渐渐多起来。偶尔会有街坊拿着碗走到雷霆的柜台前买两块红烧肉。这时就看见雷霆光个膀子，一身是汗地揭开锅盖，给人盛两块带汁水的肥肉，然后收了铜板往台面下一扔，继续坐板凳上吃饭。大约过了一顿饭的时间，门外又有人来问：

　　　　“有白饭吗？”

　　　　“有。”雷霆眼皮不抬一下地答道。

　　　　“要一个红烧肉盖饭。”

　　　　“红烧肉饭！”雷霆没好气地把一盘浇着红烧肉和酱汁的白饭掷到台面上，力道大得让盘子原地晃了几圈才躺平下来。

　　　　“怎么没青菜啊！”

　　　　“我C，通货膨胀了你知……”听见“青菜”两字，雷霆就像是被人揭了心里的伤疤。他猛地一抬头想要骂娘，却在下一秒傻了眼。

　　　　只见林小帆衣冠楚楚地站在他这破破烂烂、油烟满天的小店门口，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一身臭汗的他。在他的身后，紧紧跟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家亲哥林东海。

　　　　雷霆脑中“轰”的一声，好像有颗定时炸弹爆炸了一样。冤有头债有主，林东海大难不死找他算账来了。来不及多想的雷霆抄起油兮兮的锅盖砸了过去，转身就往屋里跑，嘴里大叫着：

　　　　“抄家伙啊！”

　　　　冷冬寒听见动静从里面冲了出来，却看着林东海兄弟俩一下子愣住了。雷霆警戒地抄着锅铲指着林家兄弟：

　　　　“林小帆，你想干嘛？肥皂生意我已经让给你了，你别赶尽杀绝啊——”

　　　　“小冷，我有话要对你说。”林东海对一旁的冷冬寒说了一句，从容地转身走开，到街对面的凉棚下坐下，背对着这边等着。

　　　　“我去去就来。”冷冬寒沉默了片刻，一把握住雷霆的手，拿掉了他手里的锅铲，搁在灶台上之后走了出去。

　　　　现场只剩两个现代人对立着。林小帆也不忙着说话，自己走上来，夹了一块红烧肉吃，口里说着“不错不错”，紧接着抱着盘子，就着白饭吃了起来。雷霆看着他一块接一块地下肚，终于按捺不住先开口了：

　　　　“你少吃点！一块肉一文钱呢！”

　　　　“嘿”林小帆咬着嘴里的肉笑道“瞧你那小气吧啦的样子。我哥被你害个半死，我吃你几块肉就嚷嚷了？”

　　　　“咱俩早就两清了。你哥不也没死呢么！我现在可是倾家荡产，跟软禁没区别，就指望这个养家糊口呢。”

　　　　“就这个”林小帆又吃了一块儿红烧肉“青菜都没有，你也不怕便秘呀？”

　　　　“要你管……你来干嘛？又想挖那个反骨仔回去是不是？”雷霆咕哝了一声，看了看正跟林东海坐在街对面的冷冬寒。

　　　　“我？我来解放你啊我呢，现在是御赐作坊主——就是国营厂长了——计划生产、定向销售。市场经济那块儿我插不了手，所以我想开一家分公司，找个跟我没亲戚关系的人当法人代表。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过来入伙？”

　　　　“你发家了来耍我是不是”雷霆冷笑“你有那么好心？吃亏不长记性？我差点杀你全家你能白送给我一块儿肥肉吃？”

　　　　“谁说白给你了？我是要抽成的！你来负责销售，我每个月给你发工资，按销售额给你提成。”林小帆啧啧嘴端着夹了几块五花肉放在碟子里，边吃边走到他跟前“诶，你别以为还能像先前那样瞒天过海做假账。我会派人盯着你的。”

　　　　“派谁？小冷？”

　　　　“不是他。我哥执意让他当坊主，说是能管住人。可他上回就没盯住你，我信不过他。我会让几个算术比你好的账房先生盯着你的。”

　　　　“行啊你，林小帆。”雷霆自嘲地笑了笑“以德报怨，你演的哪出戏啊？你是想看我们这些昔日仇家都内疚羞愧跪在你面前忏悔是不是？我告诉你，没门儿！爷做错了，可我就是不认错！”

　　　　“瞧你那小心眼儿，难怪离了我就只能在这儿卖红烧肉，青菜都没一根儿。你不是说两清了吗？那还揪着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干嘛？你当我稀罕你下跪道歉呢？告诉你，我这叫宰相肚里能撑船，一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你要是来了，咱们有钱一起赚，好处大家分，你也不用成天地躲在这间屋子里担心被那些旧仇人追杀了。我保证，你日子会过得比现在滋润——起码住房宽敞，收入翻倍。到时候你想吃叉烧吃叉烧，想吃红烧肉吃红烧肉，每餐还能吃上绿色蔬菜……”

　　　　说完，林小帆从腰带后面拔出一根新鲜小黄瓜送到他嘴边。

　　　　“哪来的小黄瓜。”

　　　　“知道你没青菜吃专门带的啊。没农药，补充维生素——”

　　　　“嗯……”雷霆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嘎嘣儿脆地嚼了起来，思考了半天，终于抬头问他“工资多少？”

　　　　“哎，好说嘛。底薪加提成，节假日带薪假期，提供三餐和住宿，年底发奖金……”

　　　　林小帆吧啦吧啦一阵舌灿莲花，终于成功说降了雷霆收归帐下。而另一边，冷冬寒跟林东海一番交流之后也回来了。看了雷霆一眼简单说道：

　　　　“进屋收拾行李去。”

　　　　于是林小帆知道他哥这边也说成了。这可真是兄弟搭配，干活不累。

　　　　哥俩相视一笑，圆圆满满地把家还~~~


第七十一章白色的乳液

　　林小帆凭着他舌灿莲花的吹牛功力，成功说降了雷霆投到他帐下效力，成功组建了集团分公司。从此，有了冷冬寒这个有头有脸的江湖人物坐镇，有了专业的研发团队，有了源源不断的资金和来自现代化的广告推销手段，林记肥皂的买卖，就像套上了缰绳的驴子，乐呵呵地朝着阳光奔跑了起来。

　　夏天过后，除了“御品皂神”这个专供贵族的牌子外，像“大宝”、“六神”、“孩儿面”、“玉兰油”这些品牌也像枝头的橄榄一样，遍地结果。成功地让肥皂和面油从奢侈品的神坛上走下来，慢慢被百姓接受为常备日用品。到了快中秋的时候，就能在林家的店铺门口，看见一群男女老少，肚皮上围着草裙边跳边唱：“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还收皂神皂”，又傻又贱的舞姿中透着淡定的可爱，吸引过节采购的人群驻足关注。销售额自然是芝麻开花——节节高。

　　然而，林小帆心里始终觉得，他的产品还缺那么一样。就是一瓶真正的大宝、一瓶真正的玉兰油。润肤乳的功效和意义，不是面油能取代的。于是，在走访了许多药庄和胭脂水粉作坊之后，他决定用做药膏的方法，来试做乳液和雪花膏。

　　首先，先将硼砂溶化在水中，然后将硼砂溶液和橄榄油分别加热到相同的温度，快速混合，再持续搅拌直至冷却，便可出线水油交融的乳状液体。乳液的触感跟水油的比例有关，油润些的七三调配，清爽些的，可以八二、甚至九一。少放些硼砂就是乳液，多放些就成了雪花膏。这无疑又是个成功的实验。

　　但硼砂有碱性。林小帆用盛开的牵牛花进行浸泡来判断乳液的酸碱度，结果紫色的牵牛花变成了蓝色，表明只加硼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