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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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沉-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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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女孩,女孩把书递给男孩。指尖相碰的那一刹那,男孩女孩身体都一震,然后又都迅速缩回了手。菜与书都落到了地上,且在一起。两人都弯下腰捡,额头又撞到了,相视一笑。             

  后来,每次去上学,他都会以极慢的速度,希望能在路途中见着她。而她呢?也经常要求出去买菜,为的是见到他一面。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他们到底是又相见了,可见的时候也只是相视一笑。                                                

  他毕业了。父亲突然跟他说他的婚期到了,成亲后应当好好照顾自己的妻子。成亲?他愕然,从未听说过自己与谁在什么时候定下过婚期。父亲说那是他定下的,与一个商贾。他坚决不同意。父亲怒道:“你经过商的,你应当知道,商人讲究的是利益的最大化。与那商贾的女儿成亲后,你不想经商,也能为我们家的生意找到一个良好的合作伙伴,能把风险降至最低。倘若你还想经商,那样更好,你能容易地当上商会会长。”                

  “钱要那么多有什么用,我不是为钱而活。我不会同意的。”男孩刚毅地说。“没钱,你什么都不是!没钱,你只能去乞讨,过猪狗不如的日子。我是从那种日子里走出来的,我于心铭记。你呢?从小过的衣食无忧的生活,你不懂。”       

  男孩还是不同意,甚至绝食以反抗。父亲气得没有办法,最终推掉了婚事。“小子,你会后悔的,我们走着瞧!”父亲无奈地摇摇头。            

  男孩去了以前上学遇到女孩的那里,等了一周,终于等到了女孩。男孩跑过去,把女孩往人少的地方拽。“你要干什么?”女孩有些慌乱。“想和你说几句话。”男孩转过脸回答道。                                              

  “我要娶你!”男孩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女孩呆在那里。“告诉我你家在哪儿,明天我就向你爹提亲。”女孩羞赧地指了指街尽头的那间房。             

  男孩果然去了女孩家提亲,带着媒婆、礼品。当女孩的父亲看到男孩年纪轻轻,就有一种大将风范,确实一惊。当看清男孩身着华贵的衣裳,带来的是贵重的礼品,女孩的父亲就断定男孩只不过是纨绔子弟。女孩的父亲向来讨厌纨绔子弟,又见他油嘴滑舌,印象更不好了,将他赶出门去,礼品也扔了出去。他不解,女孩的父亲关门前只说了一句,“你家没了钱,你就什么也不是。”与自己父亲所说的如出一辙,难道自己真的是那么没用的人?他不相信。“难道你就不为你的女儿着想吗?我们是真心相爱。难道你要她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从而痛苦一生吗?想想你自己吧,想想你的父母,想想吧,有多少的不幸就是包办而产生的!”女孩的父亲不为所动。                     

  当男孩的父亲听说他跑去向一个军人的女儿提亲,最后被赶了出来,直骂他罪有应得。男孩的父亲是坚决不同意与军人家联姻的,像男孩当初男孩不同意与那商贾的女儿成婚一样坚决。军人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仇敌又多,一不小心全家的性命就不保。如果与之联姻,又可能株连自家。      

  老总管可怜男孩,又开始给他讲故事。讲自己悲惨的故事,讲自己与一个富家小姐相爱却被她父亲将自己一家赶出城的故事。男孩听得哭了。“我认命了,因为我是凡人。你不能认命,因为你是不凡的人,你出生那天就那么的不凡。”老仆人对男孩说。                

  不久,男孩与女孩私奔了。女孩的父亲找到男孩的父亲吵闹,竟派来部队把男孩家团团围住。男孩的父亲慌了,找了很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帮他说话,还找来了男孩留下的书信,上面有女孩的字迹,说她是自愿跟男孩走的。女孩的父亲才终于同意撤走部队。其实,女孩给自己的父亲留了一封书信,可女孩的父亲不解气,才围了男孩一家。最后,他也想通了,自己的女儿愿意跟男孩走,又关男孩的家人什么事呢?                                           

  叶毓走后,他的七个孩子就成了地地道道的孤儿。孩子们整理父母的遗物时,发现母亲留下的绣得非常漂亮的花,和父亲留下的三本书。刺绣,他们舍不得卖,平分了。书,他们就让大哥叶望保管。             

  在这一年里,他们听说了许多有关父亲的传闻。有人说他曾看见叶毓拿着罗盘在测什么,问叶毓,叶毓说他在找宝藏,然后眨眼之间就不见了,那人还以为遇鬼了。有人说,他见到叶毓并问叶毓去哪儿,叶毓说到西方极乐世界,然后就飞天了。还有人说,他看到叶毓以一敌十,把十个土匪打跑了,突然漫天金光,佛祖出现封他为斗战胜佛。                         

  肖大叔一家可怜这群孩子,经常帮助他们。肖大妈见老大叶望到了结婚生子的年纪,给他说了个大山里的姑娘。很快,他们就结婚了。                                                 

  一天,叶望和他妻子去了大山里看望他的岳父岳母。老二叶醉见老大成了亲,自己也不小了,心痒痒,就跑出去玩,希望能遇上一个称心的姑娘。老五出远门做生意去了。其余的都在家里干农活。       

  突然,没有任何预兆的,一支军队包围了村子。村子里的人都恐慌起来了,说这是抓壮丁来了。很多人想躲避这场人为的灾难,都听说过被抓的壮丁没几个能活着回来。老三、老七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本就无所牵挂,死不死又有什么关系呢?也许被抓了反而能成就另一个自己。老四老六不这样想,或许是他们性格使然。老四在军队抓他前果断地刺瞎双眼,老六见四哥如此坚决,他也下了决心,挑断了两脚的脚筋。         

  十几天后,大哥带着大嫂回来的时候,家里只剩瞎了的老四和脚筋断了的老六。“其它的兄弟们呢?”大哥问。“二哥五哥不晓得哪儿去了,三哥七弟被抓走了。”六弟答道。         

  后来听说,肖大妈的两个儿子儿子本来也该被抓走一个的,但由于有关系,就成了免征户。村里一下少了很多人。老二去外面逛了一段时间回来,老五做生意回来,听说家里的遭遇,与弟兄们哭作一团。                      

  “外面都不太平啊!我亲眼目睹很多人走着走着就给部队抓走了。要不是我躲着,也回不来,见不着你们了。”老二说。“现在天下乱呀!我本想做点生意,赚点钱的,没想到货又被土匪抢了。回来家里,三哥、七弟又被抓壮丁了。哎!”老五感叹。                           

  老二决定出去闯荡一番,老五决定继续做生意,都外出了,家里只剩老大、老四、老六。老四的心情愈发不好,“本以为不去打仗,留条命就很好,才横下心弄瞎了双眼。哪晓得瞎了还不如死了痛快,一死就百了了!”老大和老七都拼命地劝他看开些,父亲不是经常说么,天生我才必有用。                                              

  父亲!老大想到了父亲,也许只有父亲才能帮他们,老大想。他拿出了父亲留下的三本书,把三本书分了。他给自己留了那本风水书,给四弟那本与《易经》有关的书,给七弟那本医书。                                  

  后来老大成了风水先生,老四成了算命先生,老七成了乡间医生。或许父亲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了吧,不然怎么能这么巧,他们想。这终究是他们的猜想,亦是一个谜。               

  老大托人给四弟找了个媳妇,反正老四看不见,相貌上的要求也就省略了。但必须得识字,且勤快,能照顾好老四,还得把老四所得的那本书上的字念给老四听。那本书承载了老四最大的精神寄托,老四觉得那本书是拿来拯救自己的。      

  老七坦荡得多,他急于学会医术,那样就会有很多人找他看病,那样他就不会孤独了。每天,老大背着老七去远近闻名的一个赤脚医生那儿学医。两年后,赤脚医生过世了。老七继承了赤脚医生的医术,并欲将它发扬光大。老七让老大帮他弄些医疗器械,还弄了一些药物回来。老大有求必应,他可怜他的这两个兄弟。                                     

  老大想念他的兄弟们了,更想念父亲母亲。要是母亲还在世就好了,她的几句说辞就能赶走一切烦恼,她总是说父亲能解决一切问题。要是父亲没有出走就好了,他确实能解决一切问题,老大深信。他能靠一己之力把千斤的石缸运上山,他能准确预言石块从山头落下去砸了多深的坑,也许他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切,老大想,也许父亲晓得这是命,非他力所能改变,于是他出走了。      

  老大买了罗盘等仪器,还买了道袍。从此开始了作为一个风水先生的生涯。最先,没有人知道他会看风水,于是他免费干了几次。他没要钱的那几家主人觉得不好意思,也觉得他选的地头不错,于是帮他宣传了一下。自然,村民都知道他会看风水了,生意也就好了。逢人乔迁、丧葬,选地头必找的人就是他。                          

  “这儿树木过盛,不是建房的好地方。树木多,必然虫蛇多。夏天蚊虫侵扰,蛇蝎游荡。日月精华又均被所挡,阴气过重。这儿土地吸湿很厉害,建房后由于湿气太重,所住之人易患风湿。冬天,寒气逼人。所以,最好不要选这儿。”老大拿着罗盘四处看了看,还抓了一把泥土用手搓了搓。“但是我只有这一块地离肖家院子近一些,我可不想住得太远。发生了事都不方便!”请老大看风水的人说。           

  “倘若你真的要在这儿建房的话,就要先坎一部分树,并且还要挖一条深沟排水。二个月后再建房。那样基本上就没问题了。树不能都砍了,那样也不好。从‘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句俗语就可窥知树的避暑功效,所以屋前得留几棵树。具体留哪些,我可以根据你建房的要求确定。”老大对那人说。                                         

  “我可不想两个月没地方住。我现在就要建房。你说要砍树,我偏不砍,你说要排水,我偏不排。倘若我哪天住不下去了,证明我输了,我再给你钱。怎样,这个赌敢不敢打?”那人向老大挑衅。“好啊!到时候别忘了来找我。”       

  老大离开那个地方,走了没多远,听见两家人在争吵。“不是你偷的,还有谁?我家的鸡围在篱笆里的,又飞不出去。我家的狗又没叫,除了我家里的人还有你家的人,别的到了这里他都会叫个不停的。”丢鸡的那家女人说。刚说完,狗就叫起来了,原来是听见了叶望的脚步声。                      

  “你凭啥认为是我家的人,我告诉你,不是!你有证据吗?没有!简直睁眼瞎,净说瞎话。你看见我家的人去偷了的吗?你在我家看见你家的鸡了吗?还胡扯!”另一个妇女反驳。                                               

  “这不是叶望吗?来,来!你给我们评评理,看我说的错没错。我家的狗见了外人都会叫的,除了我们两家,你也看见了。去!死狗,不要叫了,这是客人。你看,它还叫,你就晓得了。你想,除了我们两家的人它不叫,昨晚、前晚他没叫,鸡又没得了。不是她家偷了的,难道我自己偷了怪她?”丢了鸡的这个妇女听说以前叶毓的父亲解决了村里许多的问题,相信他的儿子应该不会比父亲逊色多少,找他,希望他支持自己。                            

  “这个也不能说一定,那也只是你的猜测,不是吗?”丢鸡的妇女脸色铁青,另一个妇女洋洋得意。叶望继续道:“如果你们相信我的话,我来搞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最好搞清楚,不然的话我会告她偷我的鸡。”丢鸡的妇女指着叶望说。“你最好搞清楚,不然的话我会告她坏我名声。”另一个妇女说。                

  叶望突然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她们追寻的偷鸡贼。叶望并没有生气,他的脾气很好,也是热心的人,决定把这件事弄明白。                                              

  这是夏天,蛇鼠如果出来觅食的话,狗很难发觉,他想。可是,蛇鼠能吃掉一只成年鸡吗?且不留痕迹。不大可能。或者,蛇把鸡拖走了。它能翻过那么高的篱笆或垂直的比篱笆还高出一截的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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