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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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沉-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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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怒气息了后,五弟清醒过来。生意是没法再做下去了,人命也危险了。他立马遣散了自己请的伙计,并分给他们剩下的丝绸作为散伙费。一切安排妥当后,他携带着不多的钱财连夜逃到了另一座城市。         

  他想在此地安顿下来,继续做生意。他以敏锐的眼光相中了一间店铺,并把它租了下来。再把它改装成一个古董店,从古董市场、农家、小贩哪儿收来许多精美的古董,当然也不乏赝品。由于挨着富人的别墅区,不少富人会进来看古董。看见好看的,也不大管真假,只是为了撑面子,就买了。也有真正识货的来,给他说这是假货,那是真的,该怎样辨别,他半信。为了弥补古董认知方面的不足,他在古董市场上找了一个老头拜师学艺。                   

  老头真是奇人,古董方面的知识都了然于胸。他带着五弟四处去收购古董,告诉他那些是真品,那些是仿制品,如何区分。那样,他也就从门外汉成了内行,做起生意来,较以前顺风顺水多了。                      

  有一天,五弟和他的师父正在他的古董店内谈论一面铜镜,一群人冲了进来。“就是他!他曾领了一帮人打伤咱家兄弟。没想到躲这儿来了,不过还是被我碰到了。”一个扛着把刀的人对另一个人说,“老大,咋收拾他!”“别弄出人命来就行了!其实弄出了人命也没啥,只不过太便宜他们了!”                           

  “有话好说。你们要好多钱?我都给。那次只是个误会。”叶怒看形势不对。“误会?一个误会我弟弟就死了?”那个老大冷笑道。“我没有杀你弟弟!恐怕这真是个误会。”叶怒解释,他只砍了带头的那人一刀,并未取他性命。“不是你没杀他,而是你没看见他死!晓得他多痛苦吗?伤口溃烂,全身也都腐化了。我实在不忍心他再受苦,了结了他。是我杀了他,懂吗?我杀了他!是你害得我杀了他,懂吗?你说你该死不?”                    

  “你们当时肯定没给他清洗伤口,给他包扎。或者没带他看医生。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听着,这不关我的事。比如说我打了某人一下,后来他得病死了,你不能说是我打死了他,是吧?我是砍了他一刀,但那是不致命的,只划破了点皮。谁晓得是不是他的手下故意不给他治病造成的呢?所以,你不能怪罪我。我自然也是有错的,我愿意出钱息事宁人。”叶怒依旧镇定。               

  “他说的有理吗?”老大问刚才扛刀那个。“胡说八道,我们请大夫看了的,刀上有毒,治不了了!”扛刀的额头汗流不止。“真是这样么?以前怎没听你提过?以后再跟你算帐。就冲他挑拨离间,兄弟们上!”几十个人冲了过来,叶怒拉上他师父就朝后门跑。        

  师父毕竟年老,跑了不远就跑不动了。叶怒把师父推进人堆里,一个人引开那伙人的注意力。那伙人看见了叶怒,狂追不止。叶怒毕竟年轻,一口气跑到江边,一头砸了下去,便不见了。                                      

  那伙人在江边搜寻了很久,也没看见叶怒,就散了。叶怒躲过了这一劫,到师父家去看师父是否安好。                     

  “叶怒啊!今天这劫难,我对你刮目相看。”师父说。“师父,我只是因他们天天来我的店收保护费,气不过才和他们打起来的。我也只伤了那人的弟弟,并未杀他。请老师相信!”                                                

  “我当然相信你了!我是说你今天的表现真的厉害,临危不惧,还理直气壮。”师父夸赞。“父亲自小教育我们,不管遇到任何事都不能慌乱,慌乱起不了作用,只有理智才是致胜之宝。”叶怒说完,又想到了父亲母亲。                              

  “现在他们在四处找你,你打算咋办?”“离开这座城市,另寻他地。”“总这么躲也不是问题,现在这个世道,乱得很。我建议你加入袍哥会,那样就不用怕他们了。你意下如何?”“那不就与他们无两样,鱼肉百姓了么?”叶怒摇摇头,他不明白师父为啥要他加入黑帮。            

  “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袍哥会是四川游民与天地会结合的产物,已经有很久的历史了。会中有红十条与黑十条,有内八堂与外八堂等制度与组织,入会者须视本人财力,缴纳码头钱。全川的堂口分为仁、义、礼、智、信五个班辈。一般来说,参加仁字号者多为士绅,义字号多为商贾,礼字号多为匪盗、地痞和士兵,智字号多为农民、手工业者、船夫、车夫,信字号人数少,更下一等。故有‘仁字号一绅二粮,义字号买卖客商,礼字号又偷又抢,智字号尽是扯帮,信字号擦背卖唱’之谚。更为重要的是,袍哥有浑水袍哥与清水袍哥之分。而清水袍哥不从事匪类事情。所以,你可以加入义字号并成为清水袍哥。”师父说完喝了口水,继续说:“那样的话,生意照做,还能省却很多麻烦。其实袍哥会有些码头做得很好,能做到同甘共苦。不过堂口之间也多有争端。如果你去,以你的聪明才智,一定能混得很好。”经不住师父的劝说,叶怒最终答应了。                  

  “师父,难道你也是袍哥会中的人?不然咋会这么了解袍哥会?”叶怒有些好奇。“我不是!义字号的舵爷和我交情颇好,他经常让我去给他鉴定古董。今天那些可能是礼字号的,不好惹。但如果我给他们说明了,谅他们也不敢动我!”                                                    

  “那个老大就是礼字号的舵爷吗?势力大不大?”叶怒问。“不是!只是他的一个手下。只要你入了会,有人罩着你,就不用怕了。”                         

  就这样,叶怒经师父的引荐进了袍哥会。由于得到了师父的真传,舵爷尤为器重他。没过几年,他就被提拔为提钱袋的。                                             

  “兄弟,在外处世,要以安全为重。这么多年了,婚配否?”当叶望听完五弟的讲述,问道。“还没呢!如果我那天要成亲了,我一定让人提前通知大哥、四哥、六弟。”       

  “好,好!出来这么久了要不要回去一趟?”“不了,我还有很多事。啥时候有空了,我一定回来看你们。”“那,五弟,多保重,我也该走了,几天没在家,不晓得家里咋样了!”叶望开始往屋外走了。“等等,哥!以后别出远门了,外面危险!我这儿有些钱,拿着!”叶望不肯接,“我怎么能要我弟的钱呢?况且你还没娶媳妇,娶媳妇还要一大比钱呢!攒着吧!”“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又不是全给你!看到四哥、六弟那样儿,我心里就难受。再怎么说也是亲兄弟,作兄弟的再怎么也要帮一把。让四哥和六弟放心,我很好。我会经常让人捎钱回来的。大哥,好生照顾四哥、六弟。”                                                 

  叶望和那十几个农民回到了家乡。一下子村里就传开了,说是叶家老五成了袍哥会的大人物,救了大家的命。         

  叶望用五弟给的钱给七弟娶了一房媳妇,还在村中较好的地方买了地,建了一个院子,全家都搬了过去。老屋就让他在那儿,不管它。屋的一个角落还堆着叶毓买来的木匠工具,肖大叔来看见了,说当年叶毓曾打算把这些东西送给他的,只可惜后来叶毓离家走了。然后就盯着那些东西叹息了一番。叶望亲自把那些东西给肖大叔送去了,说:“反正用不着,再说父亲不是说给你吗?他人虽不在了,承诺却还在。”                                            

  叶醉回来了一次,带了一架照相机。他说他现在已经是记者了,叶望他们不懂啥叫记者。叶醉又解释道:“就是照些照片写些文章发表在报纸上,不然报纸上那些东西是哪儿来的呢?”然后叶望他们恍然大悟。                                         

  叶醉说他从报社里借了架照相机回来,这家伙能把人的样儿留下来,厉害极了。然后他又说,要是兄弟们都在就好了,照张全家福多好。                 

  叶醉给大家照了一张,叶望他们等着照片出来。“照片要洗才能出来,我拿到报社去洗。洗出来后派人捎回来。”“用水洗不行吗?”“当然不行了!”几天后,叶醉就走了。从那以后,叶望时不时到镇上去买几张报纸。                               

  报纸上说日军全面侵华,向这儿打来了。叶望看到这儿,心有些凉了。万一打到这儿来怎么办呢?叶望想,都会死的。                                              

  他急忙回家和四弟六弟商量。最后,达成了一致意见,到深山里躲过这一劫。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村民,动员村民参军或找个地方躲过小日本。然后就领着四弟六弟一家,带了尽量多的粮食到了深山里的岳父家。岳父待人甚好,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当听到小日本打来了,岳父叹了口气说:“当年就是和小日本打仗打输了,我的祖上觉得一个天朝竟赢不了扁舟小国,觉得颜面无存。看见清政府的*不堪,觉得无可救药。才进了深山。今天,小日本又打来了,竟企图霸占整个中国。中国啊中国,该醒醒了!”                        

  在深山里搭了几间小屋给四弟和六弟住。叶望突然觉得自己原来可以如此清闲,原来自己无事可做时也会遐想联翩。小时候,看见父亲无事做的时候坐在石头上沉思,不明白父亲在想些什么,在写些什么。对了,父亲曾经经常坐在石头上用一支钢笔在一个牛皮笔记本写东西,叶望想起来了,可为什么父亲的遗物里没有那支笔和笔记本呢?回去一定要好好找找!                               

  叶望没有继承父亲爱思考的习惯,他善于给自己找事做。他听岳父说山里有许多珍惜的小动物,于是打上了主意,尝不到海味就尝尝这些山珍。                                          

  他向岳父借猎枪,岳父不借,说他的猎枪是用来保护人的不是用来打猎的,子弹很金贵,再说猎枪那么大的声音万一把日本鬼子引来了咋办。岳父觉得自己的女婿除了考虑不周到,其它都好。既然女婿想吃山珍了,他这个做东道主的怎么也得做的像样,于是带着女婿去打猎。                                  

  岳父不愧是老手,设计的圈套周全,兼顾各方面,猎物很容易就受引诱进了圈套,进了后被捕无疑。叶望虽然有些呆板,不能自己设计一个陷阱,但看了几遍后,模仿岳父的还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七个月倏忽而逝,叶望估量着差不多了,欲出山看看小日本走没走,总不能一辈子窝在深山里。向大家说了,妻子和两个弟弟都不同意,说危险。而岳父却鼓励,说男子汉应当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叶望到底还是出山了,走之前叮嘱妻子如果自己很久也没回来,就不能轻易出山。妻子答应了,送他很远,一路嘱咐他一定要小心,为了她和孩子,还有他的兄弟们。他点了头。                                                 

  回到村里一看,了无人烟。他想到镇上去看看能不能碰到人,打探一下情况。走了不多远,被人喝住了。“你干嘛的?是不是汉奸?”一个土头土脸的人问,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同样的人,竟都提着枪。他大着胆子问了一句:“你们是干嘛的?”“你说呢?”那人嘿嘿地笑。他忽然有些怕了,他不想死,妻子孩子弟弟们还等着他。                                

  “你是叶望,望哥吧?”队伍中有人问。“你是哪个?咋晓得我?”叶望反问。“仔细看看,不认识了么?真是贵人多忘事!”叶望看了那人的脸,又想了想,拍了一下额头,恍然大悟般地说道:“原来是五娃呀!差点没认出你,你不是参军了吗?”                                    

  “你们认识?他可靠吗?”带队的人问五娃。“我以人格担保,他是好人。”五娃拍了下胸脯,又转向叶望,问他:“望哥,怎么只有你在这里?村里的人呢?哪儿去了?”“我们不是听说日本鬼子打来了么?躲的躲起来了,跑的跑到其它地方去了。我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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