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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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在上-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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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句心里话,对这件事,我虽然垂涎三尺,但没敢抱太大的希望,因为村上的适龄青年中,高中生除了我之外,还有大队会计的儿子,人家不但是干部子弟,还占了应届毕业生的优势。至于那些个初中生,则对我形不成太大的威胁。

  晚饭时,刚坐下抓起一个馒头,我妈就开了腔,唉,先别吃。

  咋啦?

  问你个事,我妈说,咋听说村上要选个学医的,这事你知道不?张强。

  我的心思正在馒头上,听我妈叫张强,我愣怔了片刻,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是叫谁。虽然张强是我的大名,也就是户口上的法定的名字,但平时,无论是自己家里的人还是村上的邻居们,人们大都叫我二傻,时间长了,连我自己都听着二傻顺口,所以,一听到偶而有人叫张强,我首先就觉得别别扭扭,就好像叫的是别人一样。

  从对我名字的叫法上,我妈就绝对让我服气。自从结婚以来,她老人家开口闭口都是张强怎么着。挂在她嘴上多年的我这不雅的外号,就像一个急刹车,一下子就给闸住了。此后,二傻这个词,就像在她的词汇中消失了似的。

  我都有点纳闷,我妈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思想怎么就转变得这么快呢?在很多事情上,我这年纪轻轻的脑子还都转不过弯来,可她老人家厉害,一眨眼就是好几个道道,眼珠子一转就是好几个点子,咱真是自愧不如,真是口服心服。我猜测,她肯定是聪明地认为:儿子尽管还是儿子,但已不是从前的儿子,现如今娶了媳妇成了家,如果还像从前那样对待,在媳妇跟前仍叫他不好听的外号浑号,怎么能让媳妇瞧得起?儿子脸上没面子,老娘脸上也不会光彩到哪里去。所以,一旦意识到这一点,我妈便立马刹住了车,这两个字再也没从她嘴里出现过。为此,我还暗自高兴了好一阵子,心想,我妈总算给我摘掉了这顶戴了二十多年的“傻”帽子。当时的那种感受,绝对不次于当年的地富反坏右的摘帽。

  倒是听说有这么回事,我淡淡地说。

  那你愿去不?

  愿去有什么用?论哪里咱也排不上辈,我吭哧了一阵子说。

  我妈剜了我一眼,咋这么说话?跟生下来就比人家低一辈似的,想去——那就再说想去的话。

  我妈又看了我媳妇一眼,那分明是说,你的意见呢?刘云。

  刘云马上领会了我妈的眼神,她接过话题,看着我说,当医生可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好事肯定人人都争。说到这里,她又转过头来,眼睛看着我妈说,让咱妈出面,帮你找找村里的领导,你又是高中生,这事兴许就能行。

  见刘云说得有板有眼,我妈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这样吧,咱先找一找,要是能行呢,你放心出去学习,家里的事,有我和刘云呢。

  这件事情能不能成,接下来便是看我妈的本事了。

  她先是找到了村支部书记张二明。二明啊,咋听说咱村上有个学医生的名额?还不等二明答话,我妈又连珠炮似的说,这种好事你可不能胳膊肘子往外拐,你要是胳膊肘子往外拐啊,婶子知道了可是饶不了你!

  村支部书记是我们的本家,论辈份该叫我妈婶子,他虽然是村支书,但他知道我妈的脾气为人,所以,从来不敢在我妈面前摆支书的谱。

  婶子你坐、你坐,是有这么个事,但村里还没研究,他信誓旦旦地说,不过你放心,只要强兄弟条件适合,让他去就是了,反正谁去都是去,咱还能胳膊肘子往外拐吗?末了,他又补上一句,村会计儿子小亮不知道想去不想去,人家可是没结过婚的应届高中生。

  听到这里,我妈心里吃了一惊,说道,对呀!他要是也想去,那可怎么办?

  二明真不亏是一家子,他侧面提醒我妈说,他到底想不想去,我也不知道。沉吟了片刻他又说,这样吧,我去问也不好,不如你去问问,也顺便提前做做他家里人的工作。

  我妈一拍大腿,你说得真对,还是我侄子聪明,不愧是村支书,日后让你强兄弟好好报答你。说完便直奔村会计家里。

  第二天晚上,按照我妈的嘱咐,我提了两瓶酒,二斤点心送给了村支书张二明。

  张二明见提着些东西进来,虎着个脸说,都是自家人,你还搞这些不正之风干什么?再说了,我又是党的干部,给群众办事还不是应该的?收你的礼,让别人知道了影响多不好。

  本来对送礼这事,我就觉得偷偷摸摸的见不得人,可是我妈硬让我来,听二明说了这么一通,更觉得脸上发烧。我结结巴巴地说,本来我也不想送,可我妈……

  二明挥了挥手,打断了我的话,公事公办似地说,这样吧,我看你老实得也真够瓷实,这次东西先放下,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出了二明的门口,我逃也似的跑回了家。

  过了不几天,我便接到了去城里一家医院学习赤脚医生的通知。

  那些日子我一直高兴的认为,人要交了好运气,那真是没治,就是跟前放块石头,你也挡不住。你就说当时的我吧,好事接二连三,就像决了口子的洪水,呼呼的往你这里涌,让你连准备的功夫都没有。

  前些天刚刚娶来位如花似玉的新媳妇,这事还没高兴完,你看,天上又掉下个大馍馍——去学医生。

  即使有点小麻烦也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要不怎么说人走时运马走膘呢。

  在上一篇里,曾经说到李明告诉上级要来调查偷树木的事,当时听到后,新婚夜吓得我都没了兴致。……刘云在我怀抱里正愉快得哼哼唧唧。见我出了一身的虚汗,紧抱着她的双臂也渐渐的没了力气,她羞怯但也明显的很不满地问,你是太累了还是不行?我也不知道……是不行啦……可能不是……我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似当头一盆冷水,刘云的激情骤然降了下来,她赌气地抱起枕头,躺到了床的另一头。我也由开始的担惊骇怕变成了现在的心灰意冷。我们就这样度过了难忘的新婚之夜。

  那事还真亏了刘云的一个舅舅在公安局里任职。

  我记得在年初三的上午,太阳都升起有八杆子高了,我还躺在被窝里睡懒觉,刘云帮着我妈忙活完家务,又跑到了这屋里,她用手摇晃着我说,还睡还睡,真是个大懒虫。

  还不都是让你给累的,都快睡不醒了,我伸了个懒腰说,你还真是累人,比干一天活都累。

  羞得刘云脸红得像早上的太阳,她推了我一把说,谁让你这么馋,馋猫似的。

  还不是你太馋人了?看见你就流口水,就没法控制。说着,我坐了起来,一把又将刘云抱进了怀里。

  正在这时,只听门外传来没好气的砸门声,咚、咚——开门——开门,快开门!

  谁啊?大清早的——就听我妈一边答应着一边往外走,等一等。

  我不情愿地放开了刘云。

  快起来,穿上衣裳,刘云理了理散乱的头发说。

  我手忙脚乱地穿上了衣裳。这时,我妈也开开了大门。只见门外涌进来三四个穿公安制服的人,村支书张二明在后边跟着。

  婶子,我叔呢?二明首先开口说。

  你叔身体不好,还在床上躺着,有啥事就跟我说吧。

  一看这阵势,吓得我腿都打开了哆嗦。虽然二明没说是什么事,但我心里早明白了七八分。

  是这么回事,二明装模做样地说,前些日子,村上不是丢了一些树吗?上级领导同志来调查调查。

  我心里很是纳闷,二明家里也明明放着不少这样的树,他怎么就能装得没事人一样呢?噢!我似乎明白了什么,怪不得人家当官,人家水平就是高,连这样的事都能脸不红心不跳,跟没事人一样。咱真是自愧不如,我心里为这位本家哥竖起了大拇指。

  这时,一个大胖子警察抢过了话题,偷了就是偷了,没偷就是没偷,都要给我如实交待。

  就是不交待,我们也能调查出来,另一个瘦一点的说,那样处罚起来更狠,要罪加一等。

  听到这里,吓得我直往屋里瞅,好像告诉人家,偷来的树木都在这新房里堆着呢。

  只见我妈镇定自若地说,我说偷也好不说偷也好你们都不会相信,说多说少也没用,你们还是先调查调查再说吧。

  一个年纪略大些,看上去像个领导模样的人说,还说没偷,看看你家院子里堆的这些树枝吧!这些树枝是怎么来的?

  我妈仍然故作镇定地说,兴别人偷树,还不兴我们捡些树枝。怎么来的?捡来的呗!

  捡来的?说得倒轻巧,谁信,大胖子说。

  捡来的就是捡来的,不信,你去问公安局王震东吧,一直站在一旁的刘云这时说。

  王局长和你是什么关系?大胖子眼珠子骨碌碌转动了一阵子,疑惑地问。

  他是俺舅,俺是他外甥女,刘云昂了昂头说。

  这事先了解到这里吧,那个领导模样的人沉吟了一会又说,下一步具体调查调查再说,说完,他带头往外走去。所有的人也都在他后面跟着,突踏突踏地走了。

  不用说,大家也会明白,这事再也没有人来问过。

  去学医生固然是件好事,但想一想要在城里学习一年多的时间,要离开新婚不久的妻子,也就是要与一妻子分开长长的一年,我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这原因也不全是舍不得离开媳妇,主要还有不好说出口的一面——那就是心里有点担心害怕。你想,媳妇这么年青漂亮,万一耐不住寂寞,万一有个红杏出墙,万一变成我们村的第二个拐子大妈,那可就不光是得不偿失的问题了,后院失火,那简直就是毁了堆了。

  我心里矛盾了好几天。最后,脑袋都想得发涨,才想出了个妙招。

  临走的那天,我低垂着头,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来到了我妈屋里,告诉我妈,最近刘云添了个毛病。

  我妈吃了一惊,啥毛病?不行就赶快去医院看看。

  看倒不用看,她只是晚上睡觉老做恶梦,我虚张声势地说,有时候吓出一身冷汗,有时候都能吓醒,醒了还吓得直打哆嗦哩。

  我还以为是啥毛病,吓我一跳,这都正常,我妈说,我刚结婚那阵子,也是这样,新家新户的,时间长了就好了。

  你还是陪着她睡稳妥,我走了,她一个人在屋里,恐怕不行,万一真吓出个病来,说啥也晚了,我说。

  我妈见拗不过我,只好说,好好,你尽管放心学你的习去吧,晚上我过去陪她睡不就行啦?

  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 想看书来

第六章6。2


  在城里学习期间,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要是用个比喻的话,那可真是比上足发条的钟表还要紧张。想重温与媳妇在一起的愉快时光,只有在梦中才能挤出点时间。

  有一次做梦,还真闹出了笑话。

  那天晚上我睡觉早了点。躺到床上时间不长,便看到朦朦胧胧的天空中,高悬着一轮皎洁的明月,静寂的月光里,忽然走过来一位年青的女子,开始还看不太清楚,也好像不认识,待走近了一看,竟是我媳妇刘云,心中正在纳闷——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出来干什么?这时,刘云竟泪如雨下,一边哭一边埋怨我,说出来这么长时间了,也不回家看看,还说有人欺负她。听到这话,气得我暴跳如雷。刘云见我真生了气,又破涕为笑,说只要你回来就好了,说完,拉着我就要往家里走……

  可是,一转眼的功夫,刘云又看不到了,急得我到处跑着喊着地找,但无论如何也见不到她的影子,我泄气地想,不找了,爱跟谁跟谁去吧。刘云像一只轻盈的蝴蝶,又从一片花丛中款款地飘了出来,我赶紧扑过去说,你藏哪里去了?快急死我了……

  我紧抱着刘云不松手。这时,就觉得身上挨了狠狠的一拳,我这才极不情愿地松开了手,只见邻床的同学小王从我怀里挣脱出来,他一边咋呼一边往外跑,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这一闹腾不要紧,同一宿舍的五六个同学都醒了,待他们弄清了是怎么回事,差点笑个半死,说看这小子是想媳妇想疯了,亏得没跑到女生宿舍,要不然,还不拿你当流氓给逮起来。

  转眼便到了五一劳动节,都离家三个多月了,在这莺飞草长的季节,更容易引起思家想媳妇的念头。无论如何也憋不住了,再不回去看看,我都怀疑我会不会发疯。

  于是,趁学校放假这难得的好机会,我归心似箭地坐上了回家的公共汽车。在车上,我的思绪比汽车跑得还要快。我看到刘云又瘦了不少,我虽然不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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