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旧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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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负(旧时光)-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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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似乎不觉得有什么,神色淡然自若,我想若他不是皇帝,也定然会是个很有本事的人。
    他要不是皇帝,多好啊。
    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我被钟尘抱着,时光静静流逝,不知不觉到了晚上,我的疼痛缓解了许多。这一天下来,我忽然觉得有点闷,道:“钟尘,给我唱歌吧。”
    钟尘一顿,道:“我不会唱歌。”
    我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会?一首也不会?”
    他一笑:“嗯。”
    边说着,边随手从旁边蔓藤摘下一片树叶,轻轻擦拭了一下,道:“吹这个给你听。”
    我讶然道:“你怎么会吹这个?”
    钟尘只是笑,将树叶放在形状好看的唇边,轻轻吹起歌来,那曲调很熟悉,却正是那些年边塞传唱很高的歌谣,不是什么豪情万丈的歌曲,仅仅是士兵们私下传唱,用以纪念家乡的小曲。
    我渐渐回忆起,便轻轻跟着哼:“血盖千丈,怎敌故乡风景如画卷,冰霜入喉,愈念一盏接风洗尘酒。此地此时霜雪遍,应念故园,杨柳青,日光熠……”
    天边一轮弯月,静静洒下一地光辉。
    愉悦的时光终究是短暂的,第二日,钟尘手下便找到我们,将我们接回山顶,奇怪的地方是,我发现那几个手下看起来神色平常,没有一点紧张,也没有着急向钟尘禀报什么。
    不应该是这样的……在见到他们来的时候,我就做好了准备,他们肯定会先跪下说自己保护不周,然后说自己办事不力,这么久才找到我们,接着,又会小声去找钟尘禀报这些天宇国发生的事情,比如天象还有各地起义纷纷。
    前两样我都猜对了,可第三样,他们却并没有这么做。
    因为身体虚弱,心中疑惑,我一言不发,钟尘也没有再说过什么,山下的一日,此刻也随着新的一天,一同消散了。
    才出山谷,就见两台大轿子,还有轿子旁一脸焦急的坠儿。
    见了我,坠儿高兴地跑过来:“皇后娘娘!您没事吧!”然后忽然反应起钟尘也在,赶紧行礼,“皇上万岁。”
    她身后有个人,皱着眉头走过来,低声说了句“山路陡峭,小心些”,再慢慢地上前,对钟尘和我分别行礼,我这才发现这个人竟是龙辰。
    他刚刚对坠儿说什么?
    小心些?
    我几乎以为自己要出现幻听。
    钟尘对龙辰和坠儿点了点头,径自进了轿子,我也被坠儿扶着坐进轿子里,我很想问坠儿这两日发生了什么,但想起她应该都和龙辰在乡间,想来也不知道什么。
    一路我都听见坠儿小小的声音,掀开帘子,便见她站在我轿子左前方,和龙辰几乎是并肩而行,两人小声地说着什么,龙辰声音低沉,听不见他的声音,只能听见坠儿带着笑意的声音,像个小麻雀一样唧唧喳喳,却也惹人怜爱。龙辰大概也与我想的一样,不然,脸上怎么会一直挂着似有若无的笑容呢。
    这可真是稀奇。
    我见龙辰第一眼来,他还是第一次对别人有这样的表情呢,何况,还是对我身边的人。
    龙辰这样看着坠儿,未必不是件好亊,可我能确定的是……坠儿那样看着龙辰,绝非好事。
    放下帘子,我闭上眼睛,想起吴姨。
    她当初知道我舍不得钟尘,那样愤怒,若她知道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坠儿,与钟尘的重臣有些暧昧,不知她会有什么想法?
    我并不打算告诉吴姨,心里却觉得很遗憾,坠儿年纪这样小,又这样纯真,会喜欢上龙辰,也并不是不可理喻的事情,我虽不知道龙辰真实目的,却相信他绝不会单纯如坠儿,我早该想到这样的事情,早就不该让坠儿出面去摆平龙辰。
    幸亏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算长,等晚些再找坠儿儿谈谈,应该有挽回的余地。
    我满怀心思地坐在轿子上,过了很久,终于听见皇宫外大门开启的声音,接着是大门关上的声响。
    我一路上都时不时地掀开帘子,发现外边一如平常地平静,没有任何异常。
    越是这样,越让我心中觉得不安。
    等到宫中,更是一如平常的安静,我原本以为会有大臣频繁请示见面,想表达一下对钟尘的关怀,但我惊讶发现,我和钟尘进宫之事,静悄悄的,没有任何迎接的排场,似乎是一件要隐瞒的事一般。
    好不容易到了宫殿里,坠儿伺候着我洗澡。
    我浸在热水中,思绪平静了一些后,我道:“坠儿,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你知道什么,全告诉我。”
    坠儿一边替我搓背,一边道:“啊?我其实也什么都不知道,之前,我和龙辰都在乡下,玩得挺开心的,之后龙辰接到消息,说你们坠入山崖,就带着我回来了。一路上都在赶路,什么也不能打听,然后,就是刚刚了,我们到了没多久,那些侍卫就发现你和皇上了。”
    我皱眉道:“那,你们在赶路的时候,民间没有什么异象吗?”
    坠儿道:“对哦……虽然乡间十分封闭,但关于天象的事情,按理说是可以传到那边去的,毕竟百姓可都是很迷信这些的!但……但根本没有……我以为是因为乡下消息封闭,所以也没太在意,现在一想,是很奇怪。”
    我瞪大了眼睛,道:“快,现在帮我穿衣,随便叫个跟着去了祭祖仪式的宫女来来!”
    坠儿见我的模样,吓了一跳,连连点头,给我穿好衣裳,飞快地出去找人了。
    没一会儿坠儿就领着个宫女进来,我坐在屏风后。
    她估计很惊惧自己为什么会忽然被皇后召见,哆哆嗦嗦地道: “皇……皇后千岁。”
    我道:“起来吧。”
    “谢皇后。”
    “你是一同出行祭祖的宫女之一?”我道。
    “回皇后娘娘,是的。”
    “你知不知道,本宫与皇上,坠崖的事情?”
    “知……知道。奴婢十……十分担心,唯恐皇上与皇后娘娘您有什么事。”她哆哆嗦嗦地拍马屁,“好在皇上与皇后娘娘吉人天相,没一会儿就被找到了。”
    就连坠儿都发现了不对劲,她道:“没一会儿就找到了?!”
    那宫女吓了一跳,道:“对……对呀,怎么了……”
    我道:“没什么,继续说!”
    她道:“说……说什么?”
    “继续说,没一会儿,本宫与皇上就被找到了,对不对?”
    “对,对……”
    “嗯,说得很好。然后呢?你描述一下,之后的事情。”


    那宫女大概更加疑惑了,但还是道:“然后皇后娘娘,您和皇上就一路平顺地上了山,在太庙完成了祭祖仪式……”
    “我看起来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皇……皇后您大概是为天下百姓担忧,从头至尾,没有说过一句话。”她大概在很努力地想措辞。
    “那本宫问你,最近这几日,民间可太平?”我深吸―口气,道,“别拍马屁,知道什么就直接说什么。”
    那宫女道:“太……太平,就是,发生了一起小小的农民暴乱,不过,很快就镇压了。哦,还……还有,发现了一块麦罚巫吹墓庞瘢窦涠荚诖担且蛭噬鲜歉龊没实郏呐虏畹阕寡拢纪瓿闪思雷妫咸煲模崩饪楣庞瘢髂曜谑粘梢欢ɑ岷芎谩!
    坠儿已经是目瞪口呆。
    我扶着额头,道:“行了,下去吧。”
    那宫女忙不迭地跑了。
    坠儿吞了口口水,道:“怎……怎么会这样……”
    我忽然觉得好笑。
    钟尘啊钟尘。
    算你狠。
    我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钟尘会这么轻易放你走?他大概早知道我们有计划,他只是将计就计。他不知道我们具体的计划是什么,但毫无疑问,只要准备两个替身,就一定能行。发生什么亊,都起码可以保证祭祖仪式如期举行。而祭祖,除了带上皇后之外,是可以带一个宠妃的,按理说,他应该带曲魅。我本以为,他是因为我师傅的事,不想带曲魅与我见面,可我刚刚才知道,原来,曲魅就是我替身。那假皇后不说话,当然不是心情不好,而是根本不能说话!”
    坠儿道:“怎……怎么会这样……”
    “暴乱被镇压,天象被篡改,钟尘,你什么都想到了?”我低声喃喃,像是被人狠狠地捶了一拳。
    在大家看来,钟尘根本没受困山谷,一切照旧,所以原本设定的让吴姨他们发动暴乱起个头,激发其他人贼心,让各地起义不断的事情,根本无法完成。祭祖之事既然如期完成,那天象被纠正过来,更是轻而易举!
    这一系列的计划通通失败,我额上已经有些汗水,我唯一不懂的是,既然钟尘安排了替身,吴姨她们该和普通百姓一样知道“钟尘”根本没亊,那起义根本不该进行!为何却还是照旧进行了起义?我们能有多少人,怎么能和钟尘的人抗争?
    当然,最可笑的还是我。
    在谷底那一天一夜,我和钟尘约定,不理外界之事,只当一对寻常夫妻,我却一直在觉得愧疚。
    那事实上呢?
    原来都是假的。
    钟尘什么都知道。
    我原先还奇怪,为什么那侍卫那一推,会那么刚好,将我也给推下去。想来是那侍卫的随机应变,山谷可以困住钟尘,也可以困住我。
    不,我甚至怀疑,在我发病,在山洞中痛苦的时侯,钟尘外出,并不止是寻找木柴。虽然山路崎岖,但要找我们,如果用尽全力,怎么也不要两天!那些侍卫一定很早就和钟尘联系上了,但既然外面一切平安,钟尘自然乐得以山谷继续困住我。
    钟尘那样的人,从来没在乡间生活,能摘到果子倒没什么,可那么快速度,就带回鱼,还两次都是,现在想来,必然是那些侍卫帮他了。
    只恨我这副没用的身子,连动也动不了,钟尘在外面和属下商量着,要镇压暴乱,商量着一切的时候,我还傻傻地在山洞里等着钟尘,等他回来,乖乖地躺在他怀里。
    钟尘一定觉得我很可笑吧?
    自以为掌握了一切,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我简直要被我自己笑死了。
    时至今日,我为什么还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自己?
    我到底还要被骗几次,才能彻底地醒悟过来?
    胸口一股气息跌宕,我终于是没忍住,吐出一口血来,坠儿吓了一跳,尖叫着拿了一块手帕替我擦拭,我闭着眼睛,心如死灰。
    擦拭的动作忽然停止,而后坠儿讷讷道:“皇……皇上……”
    我睁开眼睛,果然看见钟尘,他与我一样已经梳洗过一番,又如以往一样,光鲜亮丽,眉间一股威严之气。
    钟尘拿过坠儿手中的手帕,道:“你下去吧。”
    坠儿担心地看了我一眼。我朝她点点头,她不安地退了下去,偌大的宫殿中只剩下我与钟尘二人。
    我没说话,钟尘也没有,他用那条手帕替我擦拭嘴边血迹,我忍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将他的手拍掉:“皇上,您一直这么假惺惺,难道不会累的吗?”
    钟尘握着我的手,不管不顾地替我擦拭嘴唇,道:“阿昭,你身子怎么又差了?竟然还吐血。”
    我只恨我吐早了,要是现在吐血,能吐得钟尘一脸。
    这个想法实在很有趣,我竟然忍不住笑起来,胸腔里还闷闷发痛,我低头,低低笑起来。
    钟尘看着我,眼神平静:“阿昭想到什么,这么好笑?”
    我越想越好笑,大笑起来。钟尘静静地看着我,似乎在等我笑完。我终于歇了一点,道:“皇上不笑吗?”
    “我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亊。”
    “好笑的事,的确没有。可好笑的人,不就在您面前吗?我这么大的一个笑话,皇上看着我,为什么不笑呢?”我捂着嘴角,道。
    “阿昭,你在说什么?”
    我冷冷道:“皇上,我们已经离开山谷了,您应该叫我皇后,而不是阿昭。如果您这么舍不得这个称呼,应该让那些侍卫假装晚点找到我们,这样,阿昭就还存在,还是那么傻,什么都不知遒,真的将你当做一个普通的丈夫,哦,阿昭的心里,还在愧疚呢,还在想,自己做了一些不对的事情,要不要告诉自己的丈夫呢?等那个阿昭回到皇宫,她就死了,皇上难道不知道吗?”
    钟尘道:“是吗?可我看,阿昭还好好地在我眼前。”
    我道:“阿昭死了,她以前也差点死过很多次,但终究还是活着。可是这次,她彻彻底底地死了,死在宇山的山谷中,死在那首歌谣里,死在那一晚的月亮下。现在皇宫里,只有皇后,还有绛穆族的公主!”
    我终于说出这个禁忌的名讳,钟尘果然微微变色,而后道:“皇后!”
    “看,皇上,您也知道不是吗?您不肯承认我是绛穆的公主,好,我退一步,我不说了。但我也不想承认我是曾经的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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