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脸，往少夫人身上泼脏水吗？”
碧苏一时糊了脑子。这会儿被墨菊一提醒也是明白过来，瞬间白了脸。
“少夫人，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有罪。您罚奴婢吧！”
碧苏‘啪’的一声就跪了下来，哭着给慧娘磕头。
慧娘看着她那个样子，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不由沉了声道：“起来！”
碧苏见慧娘声音里带了气，不敢违背她的意思，赶紧站了起来。
“把眼泪擦干净！”
碧苏连忙拿出绢帕，把脸上的泪水擦拭干净。
“你去把侯爷带回来的那边镜子给我拿过来！”
慧娘瞅着碧苏吩咐道。
碧苏点了点头，抽噎着去拿了那面一尺大小的水银镜。
这面镜子还是前段日子赵弘毅给她带过来的。
说是从杂货铺子里淘换来的，是舶来品。
慧娘当时拿在手里很惊喜，她自从来到这里以后就没有见到过水银镜子。
她还以为这里都是铜镜呢，没想到竟然还有机会好好地把自己看清楚。
镜子虽然不大，她却很宝贝，平日里都是碧苏亲自收着的。
而且慧娘千叮咛万嘱咐，这镜子不结实，不能把它磕着碰着。
所以，碧苏几乎是抱着那水银镜过来的，双手捏的紧紧的，生怕一个不小心把着镜子磕坏了。
碧苏把镜子对着慧娘，抽噎着问道：“少夫人要照镜子吗？”
慧娘没好气的嗔了她一眼，道：“照照你自己？”
碧苏有些疑惑，她知道这面镜子的神奇之处。
以前，她跟那些小丫鬟们都爱往这面镜子面前凑，少夫人脾气好，只要她们小心点儿，也让她们美美。
而且她保管着这镜子，自然是看得最多的了，所以一时有些不明白慧娘的意思。
不过，她还是听话的把镜子反了过来，对着镜子里看去。
一眼看去，霎时吓了自己一跳。
她每次看去都会惊叹这镜子的神奇，竟然可以那么清晰真实的看到自己。
就连她脸上很细小的茸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可是这次是惊吓！
镜子里的自己眼睛肿的跟核桃一般，鼻子哭的红彤彤的，嘴唇也被自己咬的红肿了，眼神黯淡无光，，带着自卑和迷茫，乍一看去竟然让她想到了那些躲在深闺里独自哭泣的怨妇。
可是，她还没有嫁人啊！
“看到自己的模样了？”慧娘出声问道。
碧苏沉默的点了点头。
“你还能记起自己以前的模样吗？笑容明媚，神采飞扬，性子爽朗泼辣，咱们院子里的那个小丫鬟不敬着你。可是你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整天跟个泪人儿似的，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笑模样也少了，她们几个都不敢跟你说话。你顶着张怨妇脸。谁敢跟你说话？”
慧娘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不就是个男人，不管你是嫁给哪个男人，好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你现在这个模样，就是找个好男人也得让你吓跑了！你怎么就让个男人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儿，竟然连自己都开始质疑。碧苏，你就是你。不管是谁都不能把你变得面目全非！至于你怎么选，就趁这段日子沉下心来好好想想，多福到底是不是你想要的！不过，我提醒你，如果你不愿意嫁给多福，我也可以出面去跟吴嬷嬷说，但是以后。我可不会再让你自己挑了。我会选了自己觉得好的，直接把你嫁过去。懂吗？”
慧娘说完定定的看着碧苏，碧苏闻言点了点头。
她今儿的震撼挺大的。
她以前是最自信的，她以为自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可是绕了一圈，她竟然开始自怨自艾，甚至忘了自己本来的模样。
当她看到镜子里的那个人的时候，她第一感觉是那个人不是自己。
然后，她开始讨厌自己。
也许少夫人说的对，她该好好想想怎么样才能做自己。
慧娘见碧苏陷入沉思。而且情绪也稳定了下来，微微松了口气。
她算是受到教训了，以后她绝对不会烂好心的让丫鬟们自己做决定。
因为她们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是最适合的，反而容易在自认为最好的里面迷失自己。
墨菊取了烫热的布巾来给碧苏擦了脸。就让碧苏退了下去。
接下来的日子，慧娘没有在关注碧苏，因为钱大夫人让人给他送了封信来。
上面说的是薇娘的事情或者说是薇娘未来的夫家章家的事情。
本来还有两三个月薇娘就要出门子了。
章硕义在老家的两位义父义母应该早早的就过来张罗着，更应该来参加薇娘的及笄才对。
可是，章家的族长和族长夫人，也就是章硕义的义父义母，昨儿才到了盛京。
章硕义为了报答义父义母，也为了显示对他们的尊重，就带着他们去了章硕义新置办的院子。
这院子自然也是薇娘成亲的房子，他们小两口以后都会在这过日子。
这院子收拾好的时候，钱大夫人就派了嬷嬷过去看过，也丈量了新房，为薇娘定嫁妆。
可是，这族长和族长夫人一来就霸占了这院子的正房。
也就是薇娘成亲时要用的新房。
这让章硕义又尴尬又为难。
虽然他们不是亲生父母，那也是义父义母，在儒家的规矩里，那是要跟亲生爹娘一样孝顺的。
章硕义自然不敢反对，他又觉得对不起薇娘，就派人把这事儿告诉了钱家。
钱大夫人听说了自然很是气愤，可是孝道压在上头，她也不能做的太过。
钱大夫人沉思再三决定亲自拜访一下章氏的族长和族长夫人。
她一进章家的时候，章氏族长夫妇对她还是很热情的。
章氏老两口这辈子头一次上京，更是头一次见到除了章翰林夫人之外最大最有气势的官夫人，自然是小心翼翼。
可是当钱大夫人一开口，跟他们商量新房的事情，章氏族长夫妇就撂了脸子。
其实，钱大夫人也没说什么，只是说能不能让他们两位暂时住在厢房，让章硕义小两口在正房成了亲，等以后在让他们住回去，或者换成大些的院子。
毕竟章家这个院子实在太小了，只有五间正房，还是连通着的。
再就是东西厢房了，厢房的地方要比正房小了一半儿不止。
薇娘成亲总不能住厢房吧，那样也说不过去啊！
可是章氏夫妇却一点儿也不肯通融，嚷着他们是章硕义的爹娘，虽然不是亲生的，那也不能容不下他们啊！
要是章硕义当了官儿，瞧不起他们了，他们立马就走人，就连成亲也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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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五十八章 表妹
钱大夫人闻言气的浑身颤抖，好容易忍着没有发脾气，心里盘算着找章硕义在商量看看。
实在不行的话，他们就给薇娘在陪嫁个院子，这个就让章氏族长夫妇住着就行了。
反正他们有亲儿子养老送终，不可能总赖着养子。
说是养子，钱大夫人打听来的消息让她很是鄙夷。
在她看来这章氏族长夫妇不过是看着章硕义以后会有出息，又看着章硕义亲祖母没人照顾，趁火打劫罢了。
其实，章硕义的教养章氏族长夫妇根本没有伸过手。
章硕义敬他们一声义父义母是他憨厚仁义，而他们竟然如此理直气壮的要求章硕义孝顺，实在是不知羞耻为何物。
但这重新买院子的事儿得跟章翰林一家还有章硕义商量。
毕竟，章硕义要是面子上过不去，薇娘以后的日子也难过。
想到这些钱大夫人就不想再跟章氏族长夫妇在这里生闷气了，她迫不及待地想回去跟钱大老爷商量这事儿。
可是，她站起身还没等说出告辞的话，就见一个花枝招展的少女走了进来。
钱大夫人下意识的打量了那女孩人几眼。
那女孩儿模样不错，皮肤白皙却有些粗糙、五官小巧，是那种小家碧玉的美人儿。
但是她穿了一件大红色百蝶穿花纹的遍地金褙子，头上插着跟鎏金簪子，看上去有种村姑进城的感觉。
而且她自从走进来眼珠子就乱转，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
那女孩儿看到她的时候。脖子微微瑟缩，低着头连忙朝章氏族长夫人走过去。
钱大夫人就皱起了眉头。
她最讨厌那种畏畏缩缩。上不得台面，却满肚子花花肠子的人。
所以当初她才那么讨厌琦娘。
钱大夫人一眼就看出这个女孩儿也是那样的人。
只是不知道她的身份。
而且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出现在她女婿家里自然会引起钱大夫人的警惕。
她扫了眼那女孩儿，笑着问钱大夫人道：“不知这位姑娘是？”
“哦，这是莲花，硕义的表妹。”章氏族长夫人笑呵呵的拉着那女孩儿介绍道，“这位是钱家的夫人。听说是四品淑恭人呢！”
那叫莲花的女孩儿闻言眼睛放光的抬头打量钱大夫人，碰上钱大夫人那慑人的眼神时，微微一缩，然后才俏脸微红的给钱大夫人问安。
“莲花见过钱夫人。”
莲花的声音娇娇脆脆的倒是挺好听。
但是章氏族长夫人的介绍却让她很反感。
这是她也才明白，刚才这章家夫妇之所以如此热情，完全是看在她诰命的份上，却不是什么亲家亲戚。
可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势力。
而且章氏族长夫人的介绍也很有意思。硕义的表妹。
这可是个耐人寻味的身份。
只是她之前派人打听过章硕义家里的亲人，而且慧娘之前也托了勇毅侯详细查了章硕义身世。他根本就没有个什么表妹。
钱大夫人眼含深意的看了章氏夫妇一眼，挑眉淡淡的‘嗯’了一声，就告辞离开。
如果不是天晚了，她恨不得直接去章府问问章翰林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虽然薇娘是庶女，却是在她身边教养大的，而且薇娘品貌配章硕义这个孤儿绰绰有余。
如果他们家不给个满意的答复，他们家的闺女也不会随便就嫁！
回到钱府。她直接就吩咐小厮道：“老爷回来了，让他回荣曦堂一趟。”
钱大夫人喝了杯茶，坐在那里越想越气，越想越不对劲儿。
这事儿她没让薇娘知道。给媛娘和慧娘一人去了一封信。
她想让媛娘和慧娘给她出出主意。
她现在觉得媛娘和慧娘商量事情要比钱大老爷靠谱得多。
信发出去后，她才记起慧娘怀孕了，不宜操劳、不宜情绪激动
想去把信追回来又有些犹豫。
她想了想，勇毅侯又出去办差了，慧娘一个人在家里难免胡思乱想，有个事情分散她的注意力也好。
到了酉时末，钱大老爷才从外面赶了回来。。
钱大夫人跟钱大老爷彼此算计着过了二十多年，虽然现在两人关系好了很多，但是不得不说，钱大夫人要比钱大老爷更了解他自己。
所以，她把章硕义义父义母的事情告诉他时并没说薇娘以后日子不好过，而是说：“。。。。。。咱们钱府好歹也是书香门第，嫁个女儿却连新房都被人占了，到时候盛京的同僚、亲戚朋友去观礼，却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咱们钱府的脸面往哪儿搁啊！”
钱大老爷一听就沉了脸，重重的‘哼’了一声，“当初，是他们家哭着求着要求娶咱家的闺女，现在却找了两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养父母来打咱家的脸，到哪里都没有这个道理，明儿我就好好问问章翰林。”
钱大老爷自从联合几个世家好友，上奏折弹劾周家之后身上的气势越来越足。
这气势不仅仅是把周同礼拉下了马，而是皇帝近来对他越来越和蔼，甚至有时议论政事之时都会问一句：“钱爱卿意下如何？”
这让钱大老爷既受宠若惊，又信心倍增，仿佛头一次在两个勋贵女婿面前头一次挺直了腰板儿。
钱大夫人见钱大老爷气势汹汹，心里好笑的同时，还是本着贤妻的本分劝导哦：“章翰林毕竟只是五福之内的长辈，却不是女婿嫡亲的长辈，他们虽然说话管用，却不是人家分内之事，老爷还是好好跟章翰林商量吧。”
钱大老爷听了点了点头。
其实，他心里还睡有些心虚的。
毕竟他不过是个四品官，而人家是堂堂的二品掌院，自己跟人家差了四个等级呢，嘴上说的再好听，见到章翰林的时候仍旧免不了气弱。
所以钱大夫人这话实际上是给了他个台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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