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策 彼时大荒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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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策 彼时大荒 完结-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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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唉!庞统急了,套起衣衫就要下床,拉住将至门口的公孙策,这位大夫我急火攻心旧疾新伤齐发,还望大人妙手回春给我看看?
            他心下这一急,连本王都不说了。

            公孙策皱着眉头一脸嫌恶,你要不要脸,你不要我还要呢,给人听见多不好!

            有什么不好,谁敢说不好本王让他去抗辽!
            庞统撂完狠话一对上公孙策整个人就软趴趴的,公孙公子,本王这回是真差点就马革裹尸为国捐躯了。
            我夜观星象,知道此役避无可避,必是短兵相接血流成河,但若决意出战,必能马到功成,了结宋辽之间常年战祸,那么,即使要我死,又有何妨?说我为了老六那是胡话,我从不做为他人作嫁衣裳的傻事。我确是造过反,但我也是为了大宋。我不能死在疆场,因为我答应过你,就算死,我也要回来死。

            公孙策听了感动,半天没吭气。一开口便说,你乱答应什么了,我怎么不记得了。

            呸!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说的就是你这种!

            承蒙王爷夸奖,在下今后再接再厉,定不负王爷所望。

            公孙策,庞统这回没叫他先生,也没喊他公子,也许他们之间最亲切的称呼,就是这一声连名带姓。
            辽人提出要和亲,皇上有意封我做迎嫁大将军,我有伤未愈唯有拒绝,但这个功劳,我不想给别人,你,代我去。庞统这语气根本不似商榷,明明就是命令,可这时,公孙策却没有立马尥蹶子不干。

            我?无官无品,我凭什么?

            你若是愿意,皇上不日就能让你官复原职。

            迎嫁大将军?我是文弱书生啊,你看我人比黄花瘦的,怎么做将军啊?

            平虏会护你左右,辽国皇室将公主送到边关,你将她带回来便是。他们死伤惨重,不会横生枝节多起变故了。

            公孙策考虑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该不该答应,问能不能带展昭去。

            庞统傲然冷笑道,这事儿你得启奏圣上,我说了不算。本王要是能作主,也绝不会答应,本王已经派了平虏保护你,你干嘛非把展昭那小子栓在裤带上?

            没他我睡不着。公孙策脑子一热脱口而出,庞统的眼神恶毒得几乎要将他杀死。
            展昭,给本王滚出来!本王要把你大卸八块!

            展昭在内堂正跟护院互瞪比谁眼睛大,刚听见庞统大吼,几名手下就亮家伙不畏生死地要和展少侠动手。
            被展昭一个眼神喝住,做挥刀欲砍状,却不见刀落下。
            我是四品带刀侍卫啊!你们胆敢袭击朝廷命官?我还是叱诧江湖的少年剑客啊!以后你们黑道白道都不要想混了是吧!




            6。
            带刀侍卫昂首挺胸正视这遍体鳞伤还强作高傲的飞星将军,初生的牛犊总是不畏虎的。他鼻腔里哼了一声,似是对眼前之人十分的不服。看什么看,我不欺负伤残人士。

            始作俑者不但不赶紧打圆场,还优雅地正正顶上峨冔抚抚自己的胜雪白衣,偷偷在笑。好啦好啦,公孙策轻轻扯了扯展昭的袖子要他别剑拔弩张的。
            王爷,天色已晚我等告辞,王爷保重啊保重。拖了展昭就逃。

            公孙大哥,庞统干嘛冲我发火啊?你在里头跟他撺掇什么了呀?!

            咳咳,公孙策避重就轻,岔开话题,王爷……举荐我做迎嫁大将军,前往真定迎接辽国公主入关,你怎么看?

            展昭一听就急了,皇上今儿没提过这事儿呀,辽人要和亲么?和什么亲呀,缓得了一时缓不了一世,同意和亲只会给他们时间休养生息东山再起,到时候过个三年五载,一样扰我宋土安宁,不能让他们死灰复燃呐!

            公孙策颇觉欣赏地瞧着展昭,原来这江湖真不是白闯的,长点脑子了呀。
            可是不和亲,那还得打,庞统现在这副死样子,你要皇上派谁去打?满臣文武,哪一个有领兵之才?范仲淹?韩琦?西夏贼心不死,此二人常年镇守陕西,远水难救近火。而大宋对辽连年征战,已是万骨成枯,百姓不堪其扰,民怨载到。

            展昭撇撇嘴默然,他身手不凡这话不假,可却没有行军打仗的能耐,这还得仰仗蹑足行伍的猛将强兵,才能保我一方平安。

            庞统一旦将我的意思上奏,皇上就会给我册封。这回是给足了由头让我重回官场啊,我这清心寡欲洁身自好,是万万不愿意去到那个纷繁复杂的大染缸啊,展昭你说,他这不是难为我么?

            展昭算是听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了,虽说这差事非他所愿,但八成已是揽上肩了,不过是要装腔作势故作进退两难之态罢了,不必理他。
            公孙大哥,这辽国的公主要嫁的是谁啊?

            历来和亲,多半是和皇上成亲,嫁入宫中封为贵妃。当然,也有许配给皇子宗藩达官显贵的先例,不过当今圣上并无子嗣,说到宗室藩王……
            公孙策突然打住,有人年过而立尚未娶亲,战功赫赫理应犒赏。不对不对,他转念想到,此人手握兵权,一直是皇上的背上芒刺,又怎能予之壮大势力的机会?万一与辽人结亲勾结,果有颠覆疆室之患。想到此处,公孙策心中一阵长吁。

            诏书来得很快,公孙策低眉顺眼接过圣旨,在手里攥着。
            这事儿也办得忒紧了,没两天走马上任的就要去迎驾,合着每次给他公孙策加官进爵都是早有准备目的明确呐?这对他也太放心了。
            临行前一日,他走到庞府门外,想起自己曾说过不再踏足此处一步,便犹犹豫豫踯躅起来。
            不就是天打雷劈么?有什么大不了?本公子倒还就真进去了,我看这朗朗乾坤的给我一雷鞭!

            这回没人再敢拦着公孙策的去路,别说他现在官拜二品得罪不得,尤其是那一干下人早给他们家王爷调教过了,就算是拦下了圣驾也不能把公孙先生给堵门口,有意或无意而违者,一律入伍上阵戍边抗辽,刻不容缓。

            庞统已经下了床,他独坐在景色别致的院落中,左右一个侍奉的人也没有。天气烦躁,他居然还披着几层重衣,手中一斛清酒,石桌上摆放着几样精致的点心。
            等等,他重伤初愈,而今居然喝起酒来,当真是不要命了么?

            王爷,你有伤在身,不宜饮酒。

            公孙公子呵?多谢你善意提醒,不过你还真不怕这晴天霹雳啊,居然敢上本王王府来了。庞统嘬着酒,笑得不怀好意。

            公孙策背负着双手,看来漫不经心地答道,我向来不信鬼神之说,自然也就坦坦荡荡。

            听着了笑话一般,庞统轻嗤,那你当时伸手指天,到底是想骗谁呢?

            公孙策气急,又是伸手指着庞统,模样嚣张得让王府里的家丁们替他捏了一把冷汗,这公孙公子,竟敢这么对王爷说话,真是不怕死啊。
            你你你,姓庞的,我从前只知道你目中无人,现在倒是尖酸刻薄起来了。

            庞统大笑,这还不是跟你公子你学来的?常和公子往来,本王可是受益匪浅呐,牙尖嘴利,跟人死磕,全仰仗公孙公子身为表率呐。

            王爷,公孙策恢复冷静,可脸色仍是难看。我不与你做口舌之争,我今日来,是要向王爷辞行的,明天我就随迎亲队出城了。

            庞统眉脚微挑,却仍是将一杯琼浆直灌入喉,清冽如饴。应是心神俱荡,而他却皱眉。

            我走了。

            庞统并不留。看那人轻衣飘裾,举步轻盈,沿着蜿蜒曲径,没入嶙峋山石,葱翠掩映中。
            他深深叹了口气。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将军。不知何时平虏已来到他身边,悄无声息。究竟是平虏的轻功日益精进还是自己麻痹大意呢?

            什么事?

            平虏垂首道,末将明日也将随公孙先生一起出行,也想跟将军辞个行。

            庞统狠狠瞪去,辞什么行!要走便走,别学那些文人装模作样。

            将军,末将此行必定竭尽所能保护公孙公子,将军不用担心。

            庞统抖落着华裾站起身来,我不担心,我担什么心?俗话说祸害遗千年,那公孙策三坟五典八索九丘无不涉猎,为人精明识时务而知进退,就算把他丢到辽军大营里照样活蹦乱跳,我才不担心。

            将军,可有什么话要末将向公孙公子转述?

            蜩螗伏树,哦哑啁哳,这不风之日,似拢起一阵云霓,当头压来,抬眼费力,昏昏欲睡。庞统迈步往庭院深处踱去,他有些累了,他的嗓音被蝉鸣掩去七八分,平虏使劲儿听才得见分明:
            真想看看公孙策穿铠甲战衣的样子啊……

            公孙策本就身薄无力,这一副钢盔战甲往上一挂,简直要将他压垮。
            展昭,我不穿这个行么?

            展昭早已笑得前仰后合,一句整话也说不溜,公、公孙大哥,都说穿上龙袍不像太子,你、你果然是披上战袍不像将军呐,跟只小鸡似的。

            怎么说话的?公孙策松了松勒紧了的领口,他艰难地支起脊梁骨,走走走,硌得我浑身疼。

            这日天气一样燥热,展昭跟着公孙策一直送到城门口,一路上除了一些送行的百姓,什么特别的人也没见着。
            护城河水也似蒸腾,大好晴空下波光粼粼,倒映着环水沿岸上的垂柳行舟,却离那城门下犄角里的一座华轿太远,远到大约谁也没瞧见,任他寂静地伫立远观,遥寄那一份深不见底的牵挂,转身便要假装拿捏得好,若有还无,浅尝辄止。

            公孙策坐在威风凛凛的骏马之上,喉前的红巾,环节如蝶,无风而不飞扬。怀中是纶音圣旨,身后是仪仗大队,声势不可谓不浩大。
            他想环顾,却不堪头上重量,又碍于皇室庄重。
            庞统,你若是不来倒罢了,来了若是给你看到我这个样子,只怕又要给你取笑。

            公孙将军,我们该启程了。
            平虏作揖向展昭告辞,便寸步不离地跟在公孙策身边。

            庞统不知在轿中坐了多久,久到他几乎瞌睡,忽而听到马蹄踏来,才打起精神。

            王爷?
            那声音不是展昭还有谁?

            是展护卫啊。
            庞统自窗格掀起纱帘,抬眼看看。

            王爷,躲在城脚下偷偷摸摸地作甚?

            天干物燥,这里凉快。展护卫,莫不是这也在阁下职权之内?

            没有没有,爱在哪儿纳凉是王爷的自由,卑职又岂敢僭越。展昭故作卑屈实则取笑道,我只是过来跟王爷说一声,公孙大哥已经走远啦。


            7。
            公孙策一行越往北上,越觉寒意,就连平虏也甚是奇怪,这时候不该这么冷。
            公孙策瑟缩着庆幸,亏得是有这介胄深重,还可抵御寒风。

            他们走到双喜镇前,公孙策停下马来,嘴边漾起笑意。那一年那一天,他也是这般身负皇命,来到这个宋辽边陲的小镇,误入一家名叫风月楼的馆子,于是又见包拯。一样人人眼中的风光无限,一样不为人知的心存侥幸,却得到了意外收获。不知这一次,是不是一样那么好运。

            按规矩他们住进了驿站,那个紧紧挨着风月楼的驿站,那个一墙之隔。
            公孙策约莫是累到不行,本想挟缝偷溜到隔壁的力气都被抽走,懒懒地只好洗洗就睡。却始终难眠,总觉得在他周围有无数双眼睛正观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起身寻觅,只寡然觉得冷,却谁也没遇见。
            或是太想念,或是冻坏了脑子,总之,效果都是一样的。

            公孙公子,怎么了?
            平虏跃然眼前,夜深人静见公孙策出来,茫然四顾,以为出了什么事。
            他始终未曾唤他做将军,在他的心里,只有庞统是唯一值得他敬重的将军。想到这里,公孙策木讷的神色开始慢慢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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