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味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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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味沧桑-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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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故发生的原因,是孙松寅的小孩子玩火造成的。孙松寅顾不得女人跺着脚大哭,冒着生命危险,蹿进屋子,抢出了一些衣服,头发眉毛全部烧焦了。别人拉着他,说啥也不让他再进去了。他又蹿到了离房屋最近的猪圈,打开了猪圈门,两头即将长成的大猪,被烈火熏烤得十分难受,号叫着蹿了出来,撞倒了一大群人,跑了个无影无踪。后来,外村的好心人听说了他家的遭遇,不忍心昧良心,把捡到的猪又给他赶了回来。
  玩火的这个孩子,还没有起正经名字,叫孙九,才十岁,是个“硬地藕儿”,既顽皮、淘气,又性子执拗。孙松寅的女人从来舍不得打他,有时气急了,打他几下,他就站在妈妈跟前硬挺着,他妈又气又心疼,说出去的责备话让人发笑:“我打你了,你还不跑哩?”孙松寅平时不动这孩子一指头,有时打一下,女人护得像“蝎子后肚儿”。
  可是这一次,孙松寅把孩子狠狠地痛打了一顿,他女人没有心疼。因为打得过重,别人看不上眼,组长刘继安上前拉住了,说你再打他于事无补,打伤了,还是罪孽。然后,刘继安把他们一家人安置到原来八队的牛屋院里。这里的牛屋多数塌了,只剩下两小间,破败得不像样子。然后,东一家西一家的给他家对了吃穿用品,乡民政所根据村里的申请,补助了孙松寅二百块钱,日子勉强过了下来。比比刘继宗家,好不了多少。
  刘继宗害的是“拉秧儿病”,不仅把自己折磨苦了,也把他老婆许翠翠害苦了。许翠翠白天要下地干活儿,回到家里,还要伺候病人,奶孩子。家里的东西已经变卖光了,也没有治好他的病。好在他现在吃药不多了,按照元叔的治疗办法,身上发软时,就喝一点“口服氯化钾溶液”。上边的脖颈挺起来了,下边的脖颈却一直挺不起来。两口子夜里的神圣工作,是别人无法了解到的。许翠翠再苦再累,也不会有怨言,只是到了夜晚,不愿意和刘继宗在一个床上睡,因为在一起睡时,太折磨人了。挨着刘继宗,就是刘继宗不摸她一下,身上都会起一层鸡皮疙瘩,心里火烧火燎的,不知是为什么。后来,索性让刘继宗睡在地铺上。刘继宗睡在地铺上了,本来应该好一些,可是这床是两口子睡惯的老物件,也照样折磨人。许翠翠干脆和刘继宗对换了一下,和小女儿打地铺,这样一来,竟然好受一些。邻居们到他家去,一眼就看出来,两口子不在一块儿睡了,看看地铺上的用品比床上的好,大约是刘继宗睡的,心里很感动,交口称赞许翠翠真是一个极为难得的好媳妇。
  

扶贫(2)
这一年的春上,县里派来了一支扶贫工作队。带队的是一个教育局的副局长。工作队的任务是,对于因灾返贫、因病返贫的农户要给予帮助,特别强调要变扶贫的“输血功能”为“造血功能”,要让他们从贫困状态下,先把精神扶起来,志气扶起来,再把生产生活搞上去。当然,这只是上级领导一厢情愿的美好愿望,像刘继宗这样的人,早已没有了心劲儿,精神和志气如同他的小弟弟一样,再扶也扶不起来。
  刘继宗和孙松寅当然都在扶助之列,教育局的那个副局长,亲自带领工作人员到他们两家和其他各家看了看。在刘继宗家,副局长一会儿用一个小纸巾,做出向上扶眼镜的动作,其实是在捂鼻子,遮掩难闻的气味儿。出门后,副局长说,一定要动员全县教职工举行捐助活动,给这些无力抗御灾害的人以实质性的帮助。在场的人很感动,连说:“多亏了各级领导,刘继宗一家应该有救了!”
  副局长走后,再也没有来过,留下了一个科长,在村里待了几天也班师回朝。后来,不过是送来了一批米面和一批衣服,给贫困户每家撇下了几百块钱。他们给刘继宗家的最多,一千元整。到年底时,又用两辆大车,送来了一批经过修理的桌椅,还有不少乱七八糟的读物,全部捐给了马寨学校。
  刘继宗得到这些钱后,一点也不打算归还欠别人的债务。许翠翠说:“人活得要有志气,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再苦再穷,也别欠别人太多的情!”刘继宗只得依着她。
  及到还钱时,许翠翠盘算了又盘算,实在不好还清债务。欠人家的钱太多了,只好每处都点补一点。到了最后,还有欠杜思磊的钱不够还,手里只剩二百块钱,还要留下一百块钱给刘继宗买药吃。许翠翠拿着这一百块钱,去了杜思磊家。这一去,成为许翠翠变心的开始,寨子里发生了一件人人津津乐道的###韵事儿。
  

私奔(1)
杜思磊是二十四岁那一年娶到媳妇的。这个媳妇的娶法,与他妈到老杜家如出一辙,也是在杜思磊到外村看电影时认识的,当晚就带回家,住在了一起。等她娘家父亲寻来的时候,杜思磊女人说,打死她,也不回家了。她父亲并没有打她,只是当着她两口子的面,狠狠地抽自己的耳光。不到一会儿工夫,两边脸颊就肿了起来,这一点也没有让杜思磊的女人动心。杜凤梧两口子好说歹说,把这个汉子劝阻着了,安慰他说:“她爹,你不要这么苦自己,俺家的孩子也不是东西。这样吧,我们好好地劝劝你的闺女,等她回心转意了,我们把她给你送回去。”她爹恨恨地说:“我打自己的脸,就是只当没有这个闺女,是死是活,我不管了。”说完,扬长而去。后来,杜凤梧备了厚礼,托人带着他两口子亲自上门,那老两口把他们带去的东西扔了出来。杜凤梧夫妇一点也不气恼,继续亲自上门,带了彩礼,其中有五千块钱。这一次,终于让亲家破涕为笑,承认了这门亲事。事情有了完满的结局后,寨子里的人都说,从七太爷、杜凤梧到杜思磊,一脉相承,可能与他们家的祖坟风水有关,老婆都是跑到手的。
  杜思磊娶到这个女人之后,杜凤梧没有重蹈他们两口子的覆辙,连和这个媳妇生气的机会也不给,马上就跟他们分了家。谁知,杜思磊是这个女人命中的克星,这女人生孩子的时候,请的是兰秀娟接生,当婴儿探出脑袋,在小母亲的用力下,挣扎着要冲进这个混乱、荒唐的世界上时,小母亲用力过猛,孩子一落地,就发生了血崩,流下了一脸盆子鲜血。杜凤梧马上把元叔请来,打了超几倍剂量的止血针,毫无效果。他们全家把这个可怜的女人用被子包着,飞风一样朝高楼乡卫生院跑,赶到卫生院,已经成了僵尸。
  孩子是保住了,大人却死了。杜思磊的丈人、丈母赶来,哭得死去活来。丈人对着杜思磊的脸,猛烈地扇了起来,出手的劲倒比那次抽他自己要重得多。杜思磊哭嚎着,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要以自己受虐的实际行动,还清对自己心爱的女人那份良心债。打足了,打够了,杜思磊和丈人、丈母三个人哭得抱成一团,杜凤梧夫妇陪着他们落泪。
  最后,丈人、丈母提出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要求,就是要把婴儿带走,由他们抚养。理由很简单,就是见到了这个孩子,就好像见到了他们气死人的女儿一样。杜凤梧的两个大孩子生的孙子、孙女让杜凤梧老婆早就伺候烦了,此时竟然有点舍不得,看到人家死了女儿,又这么诚心诚意,只好答应了。也提出了一个要求,说这婴儿是杜家的种,不能改姓。那两口子说,大哥、嫂子你们尽管放心,我们替你们伺候这个孩子,当然是你们的孙子,有了他,俺的闺女不在了,咱们继续当亲戚走下去。
  这以后的两年多里,杜思磊像没有了灵魂,脸蛋瘦了一大圈儿。杜凤梧夫妇心疼孩子,要他回去,他说啥也不跟爹妈合户,仍然是自己过日子。慢慢地,恢复了理智,非常卖力地干活挣钱。有了积蓄,就给丈人家送去,说是给老人的孝敬费,给孩子的抚养费。丈人、丈母让他自己留着,通情达理地说,孩子,你还年轻,终究还要娶媳妇。杜思磊说,我下了决心,再也不找女人了。老两口说,孩子,别傻,等你再娶了媳妇,领回来,我们认个女儿就行了。这么说了几次,把杜思磊的心眼说得活动起来。
  杜思磊眼中有了女人之后,看看所有的女人都不如自己的老婆漂亮。后来左看右看,说不清哪一点,刘继宗的老婆许翠翠有些老婆的模样,又知道许翠翠的日子过得并不幸福,在梦中就与许翠翠###起来。
  自从许翠翠那次找他借钱以后,他心里狂喜了一阵子。后来,每当见到许翠翠以后,就对着许翠翠傻笑,往往笑得许翠翠面红耳赤,头低着,一阵心跳。两人的眼里和心里,都有了那种别样的意思。
  我们山里人表达感情喜欢直接。有一次,许翠翠见到杜思磊,声音甜甜地虚虚地对他说:“思磊哥,那点钱暂时还不上你了。”杜思磊说:“永不要提那件事儿,就算我帮你了。”许翠翠说:“那怎么行?我这个人最怕欠人家的情。”杜思磊说:“我对你有情,你也应当对我有情啊!”许翠翠看着自己的脚尖,脸红得像飞扬的彩霞,半天没有说话,良久才说:“终归要还你的。”话中的意思也不知是还钱,还是还情。杜思磊看看周围没有人,涎着脸说:“要还,你让我日一回就得了,我会喜欢你一辈子的!”许翠翠“啐”了他一口,转身跑了。就这么一跑,杜思磊越发感到,真和自己死去的老婆一个样儿。
  打那以后,两个人都洞悉了对方的心思,想往一块儿凑,又不肯多往一块儿凑。特别是许翠翠,只要见到杜思磊,狠狠地剜上一眼,赶快走掉。可是,两个人像得了魔怔,一天不见面就急得发慌。
  这一天,许翠翠拿着一百块钱,到杜思磊屋里还钱。杜思磊当然不肯要,两个人胶着在那里,用眼睛说话。杜思磊把许翠翠上上下下看了个够,最后死盯在许翠翠饱满的胸脯上。许翠翠说:“看啥看,两眼就像个贼一样,没有见过女人?”说着,伸出指头去刮杜思磊的鼻子,杜思磊趁势把许翠翠揽在怀里,一用力,抱了起来,向前几步,就把身子已经软了的许翠翠按倒在床上。
  

私奔(2)
许翠翠喘息着说:“你要干什么?别这样,别这样,让人看到了,多不好意思!”
  杜思磊也不答话,只管忙乱地动作着。许翠翠用力地推他,推不动了就掐他,嘴里说,我要喊了,我要喊了,身子却不肯动弹。
  杜思磊用上身压着许翠翠的上身,下边腾出一只手,几下就扯下了许翠翠的松紧带裤子,把许翠翠的裤头差点撕叉,许翠翠就不再踢腾,任凭杜思磊胡作非为。杜思磊一下子冲了进去,许翠翠“哎哟”一声,大叫着:“杜思磊,我要杀你呀!杀,杀,杀……”随着杜思磊一下比一下猛烈的动作,这“杀”声好像录音棚中,有调音师管着,一声比一声减小,最后只剩下“吭吭哧哧”的痛苦和欢乐的混合音响,下部有节律地###着杜思磊的冲撞,最后“哎呀”一声,平摊在床上,好像停止了呼吸,两只眼角流出大粒大粒的泪珠儿。
  许久,许翠翠推一推杜思磊说:“思磊哥,你真的喜欢我吗?”
  杜思磊狠狠地亲了她一口说:“这一年多来,我都想死你了!”
  许翠翠说:“以后我们怎么办?”
  杜思磊说:“反正我没有什么牵挂,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许翠翠说:“我们跑!”
  杜思磊说:“跑是行,上哪里跑?”
  许翠翠说:“我想了好久了,我们跑到广东去,我有一个表哥,在一个叫厚街的地方工厂里打工,一个月能挣几百块钱,我们就投奔他去!”
  杜思磊说:“好,我们着手准备。”
  许翠翠想了一想,又不放心地说:“要说,咱们走了,那个死鬼刘继宗怎么办呢?”
  杜思磊说:“我也想好了,我们不亏待他,我把自己这几年积攒的一万多块钱,大部分给他留下,咱们年轻力壮,不愁没有饭吃。”
  许翠翠一听杜思磊有这么多钱,又舍不得了。她对杜思磊说:“给他留五千块钱就不少了。这几年,我这么伺候他,也算是对得起他了。”
  他们最终离开家里这一天,许翠翠早已把刘继宗所有的衣服全部洗了一遍儿,把五千块钱塞到了床上刘继宗的枕头底下。到了小晌午的时候,许翠翠把女儿抱给了婆婆,说自己娘家有急事,自己要赶紧回家看看。这种事情发生过多次,婆婆不假思索地就答应了。
  等到了第二天,杜家和刘家都发现他们两个不见了以后,猜测这事情有点蹊跷。刘家父母和刘继宗一起分析,许翠翠应该留下点什么,他们在屋子里搜寻,发现了那五千元钱,三个人恍然大悟,这女人八成是被杜思磊拐跑了。刘家父母要告诉刘臭蛋,然后去杜家闹,刘继宗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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