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扬起了手上的盒子:“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舒舒这才发现小蝉是带了东西来的。
“什么东西?”
舒舒好奇地问。
小蝉撅嘴:“你不先请我进去么?”
说着小蝉又撇撇嘴:“还是说如今我已经配不上进你的屋了。”
“这是哪儿的话。”舒舒好气又好笑,开了门,对小蝉说:“您请吧,奴婢我恭迎小姐大驾。”
“哪儿啊,如今您是大小姐,我是奴婢才是真的。”小蝉又说怪话。
舒舒可真有点生气了:“你说什么呢?”
“怎么,就兴你开玩笑,不兴我开玩笑啊!”小蝉嗔道。
你这语气是在开玩笑么!
舒舒想质问,却有点抹不开脸……
小婵看她脸色不好,忙收敛住了,讨好地摇了摇她的胳膊:“还真生气啦?我跟你逗着玩呢。”
又把盒子递到她面前:“你看,我特地带了东西来看你,会是故意要惹你生气么?”
舒舒一想也是,便不再气了,让小蝉进屋。
小蝉这回不敢再耍脸子了,一声儿也不吱地跟着进了屋。
舒舒点了灯,两个人在床边坐下,小蝉把盒子推给舒舒面前:“打开看看吧,看我给你带的是什么?”
“是什么?”
舒舒好奇地打开一看,竟是一盒子曲奇。
不由觉得有些儿啼笑皆非:今天这事儿闹得,来来回回都是因为曲奇。
下一刻却觉出不对来,这东西小蝉哪儿来的?!
还不是她跟四奶奶做的那个,她们做的那个她自然认得的,那小蝉会从哪儿得来这个东西的呢?
她跟她一样,也是于家的家生子,她爹娘又还不如她的爹爹和娘亲混得好,舒舒怎么想也想不出她怎么能弄到曲奇这种对于现在来说稀罕的不得了的西洋点心来。
舒舒严肃认真地跟小蝉说:“小蝉,你告诉我,这东西你怎么得来的?”
小蝉斜了舒舒一眼:“怎么,这东西我就不配得么?”
舒舒耐心地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婵不耐地打断她:“给你你就收着,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我这是为谁啊!
舒舒也不耐烦了,一梗脖子甩脸色道:“来历不明的东西我不要!”
“我管你要不要,反正我搁这儿了!”
小蝉一甩手,竟是走了。
舒舒这次被气狠了,怔怔地都说不出话来。
等回过神来开始头疼怎么处理这盒曲奇。
吃,她是无论如何也吃不下了。自然也不能送人,她还没糊涂到那个地步。
送还给小蝉?小蝉又不比她一个人住着,两人推推拉拉的被人看见怎么办?
把小蝉约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去?这当儿她还约得出来么?
那么是扔呢,还是扔呢?
舒舒又心疼起来。
对于一个吃货来说,要把吃的扔掉……这也忒残忍了些!
第八章 陷害
那么是扔呢,还是扔呢?
舒舒又心疼起来。
对于一个吃货来说,要把吃的扔掉……这也忒残忍了些!
其实算起来小蝉也是好心,这曲奇虽说来历尴尬,可终究是好东西,小蝉能想着送她足见她在小蝉心中的地位——只怕小蝉自己都没舍得吃一口呢吧。
不如先收起来,然后找个机会和小蝉一起吃?
横竖自己一个人住,估计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人发现才是。
这样想定,舒舒就在屋子里四处转悠起来,这小屋里四壁空荡,还真不容易藏东西。
最后舒舒的视线落在一个带锁的柜子上,那是她平日里用来放贵重物品的地方,其重点在于……带着锁呢,就不至于会被什么冒失鬼会撞进发现吧!
舒舒马上开了锁,把盒子放了进去。
端详了一会儿,又觉得这盒子太过扎眼——万一哪天她正在柜子里拿东西的时候有什么冒失鬼撞进来看见了呢。‘
便又顺手在柜子里取了一块布头包住了盒子,又端详了一会儿,这才把柜子关上,放心地去睡了。
后来几天舒舒总想找小蝉一起去把那盒曲奇消灭掉,顺便劝劝她,毕竟曲奇这事,看上去不大,只是些吃食而已,可这明明是连老太太都稀罕的吃食啊!
舒舒又有点苦恼小蝉的态度,怎么说呢,怪怪的。再回想起来之前小蝉说过的话,竟是忌她攀了高枝做了大丫鬟一样。的确,论资历,论伶俐,再论模样,怎么也轮不上她做这个大丫鬟才是,可她就是走了狗屎运,做成了大丫鬟了。可那又怎么样?总不能她拂掉四奶奶的好意再做回以前那个小丫头吧。
又或者小婵在想,明明她们一样的,凭什么就她走了这狗屎运?
只是舒舒每每这么想起又连忙把这个念头甩到了脑后,自己也忒小人之心了。
无论如何,从她一进竹园她们就在一起了,细算起来,如今也有三四年的情谊,会这样浅薄?
却一直没找到机会,小蝉像是在躲着她似的。
这天午后,舒舒照旧在用井水湃莲花茶,忽然有点感应,好像什么人在看她似的,一抬头果然看到拐角处有个人影影影绰绰地站在那里,依稀是小蝉的身形,忙问了一声:“小蝉吗?”
那人影经这一问反而闪进拐角里再寻不见了,舒舒连忙去追。
追到拐角处却什么都没有看到,走廊上空空荡荡的,又往前寻了一会儿,还是没找见,只好怏怏地回去继续湃自己的莲花茶。
送茶给四奶奶的时候,四奶奶看她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便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舒舒忙强颜欢笑。
虽说四奶奶待她亲厚,她总不能没遮没拦的把曲奇的事情说出去。
又觉得自己的笑容太假,便说了一半:“最近小蝉好像总躲着我似的,刚才湃茶的时候我明明看到个人像她,叫她,她却不听,反而跑了。”
茹竹正在给四奶奶梳头,听到嘲笑说:“原来是小孩儿家拌嘴闹生分了。”
“才不是。”舒舒撅嘴,却说不出真情来,闷闷地自去给四奶奶倒了茶送过去。
四奶奶笑着接过茶说:“这几天每天歇晌起来都有一杯凉丝丝的莲花茶等着我,我都快养成习惯了,要是哪天没有了可怎么办?”
“呃,夏天总要过去,莲花总会谢,这莲花茶总会没有的啊。”舒舒实事求是地说。
“这夏天还没过去不是?”四奶奶笑道,把莲花茶送到唇边抿了一口,随即微微皱了下眉:“今天这莲花茶似乎有点涩。”
“涩吗?我按前几天一样做法做的啊。”
舒舒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想把杯子要过来尝尝。
随即又醒悟过来,忙缩回手打了自己一下:“这可真是该死了,竟然就想去抢奶奶手里的杯子。”
又抱怨说:“都是被奶奶惯坏了的,让我越发无法无天起来。”
茹竹在旁边忍不住笑着拿梳子打她:“你个小蹄子,奶奶疼你你还说嘴!”
四奶奶笑着看她们闹,跟舒舒说:“这也没什么,只是这杯子终究是我用过的。”
茹竹打趣道:“奶奶的洗脚水都是香的,这点儿口水又算什么!”
舒舒立刻接道:“那好,今天晚上奶奶的洗脚水就赏你了,你就美美的喝吧,喝不完还可以留着明天继续喝。”
“你才喝洗脚水!”茹竹又笑着拿梳子打她。
四奶奶也觉得好笑,莲花茶的事就这么岔过去了。
傍晚的时候四奶奶开始闹肚子,开始的时候还只是普通的拉稀,一会便直接便水了,直拉得浑身虚脱,躺在床上爬不起来。
茹竹撇了少爷来照顾四奶奶,急得把舒舒揪到了外间,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今天中午都给奶奶吃了些什么了?奶奶怎么就拉成这个样子了!”
舒舒也很着急,回忆了一遍却怎么也想不出是哪道菜出了问题,明明四奶奶吃过的她也吃了的,怎么四奶奶拉了成这个样子她却一点事儿都没有?
后来还是茹竹陡然想起了来:“对了,那个茶,莲花茶!我记得奶奶喝第一口的时候还说了一句今天这茶有点涩。”
说着她气急败坏地揪住舒舒的衣襟拼命摇晃,连声音都大了起来:“那莲花茶怎么了?莫不是你给奶奶在茶里下了什么药了,快说!”
又哭道:“奶奶对你这么好,你还给奶奶下药,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舒舒一听茹竹说起莲花茶就信了三分,她也想起来,的确今天只有莲花茶是四奶奶喝过而她没有喝过的,而奶奶也的确说过今天的莲花茶有点儿涩,可明明从头到尾她都守着莲花茶的,除了……
舒舒想起那个依稀像是小蝉的身影,她能说出去吗?就算她说得出去,会有人信吗?
舒舒也哭了起来:“我没有下过药啊,我好好的给奶奶下药做什么?”
“不是你又是谁!”茹竹厉声哭骂,连声音都忘了压住:“你个怎么也养不熟的白眼狼……”
才骂道一半就被四奶奶在隔间喝止:“茹竹!你都胡乱说些什么!”
“奶奶,都是他捣的鬼!”茹竹哭着揪住舒舒回到了卧房。
四奶奶已经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见状喝道:“你哭什么!又只管揪着舒舒做什么!我又没死了!只管在那儿乱攀!”
茹竹不敢再哭,却仍旧揪住舒舒不放,分说:“奶奶,明明就是她,是她在莲花茶里做了手脚!”
“胡说!”
不等舒舒为自己分辨,四奶奶就喝住了茹竹,且动气地都咳嗽起来。
茹竹忙丢下舒舒去给四奶奶抹背。
四奶奶缓过气来说道:“那莲花茶我又不是第一天喝,要出事早出事了,怎么还会等到今天?”
舒舒听了连忙点头。
茹竹不服地瞥了她一眼,嘟囔:“谁知道她之前是不是故意麻痹您呢,说不定就是为了让您这么以为呢!”
四奶奶都被气笑了:“好吧,姑且就当舒舒像你说的这般有心计,那她为什么要害我?把我还成这个样子她又有什么好处?”
“这……这我哪儿知道。”茹竹词穷了。
四奶奶因说:“但凡人做个事总有个目的缘由,你连目的缘由都不知道就咬定是舒舒,舒舒真要被你冤屈死了!”
“奶奶……”
舒舒委屈了半天,又自责了半天,此刻听了这句话感动地连话都说不出来,只一大颗一大颗地往下掉眼泪。
“好了好了。”四奶奶伸出手去,却够不着给舒舒擦眼泪,有气无力地说:“舒舒快把眼泪擦擦,茹竹你也别闹了。不就是闹个肚子嘛,这原不是什么大事。可能是我歇晌的时候贪凉没盖被子受了凉而已,歇一歇,只怕明天就好了。”
又说:“舒舒,你也别恼茹竹,她也是太着紧我了。”
“嗯,我不恼茹竹姐姐的。”舒舒忙伸出手来,胡乱用揩去脸上的泪水,破涕为笑。
“唉幺——可真是累死我了,你们啊,让我想歇一下都不成。”四奶奶叹气,看这件事终于了了,不由松了一口气,刚才被气愤激起来的那股子劲也随着这口气笑了,立刻就不由自主地向后躺倒下去,差点没压到茹竹。
茹竹忙伺候四奶奶躺好。
四奶奶挥手让她们离开:“好了,事情了了,你们让我安安静静地躺一会吧。”
“嗯,奶奶歇着。”
舒舒和茹竹一起告退。
走到外间,茹竹忍不住低声跟舒舒说:“我还是觉得是莲花茶有问题。”
舒舒默然不语,虽然她很想说: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茹竹看舒舒不言不语的样子,动了动嘴,终究却什么也没说。
这当儿她还想起来舒舒给四奶奶倒茶之前说的话了。
她想提醒舒舒小心。
又想警告舒舒不要因为她的问题再祸害到奶奶,只是这些话她并不好说。
最后只叹一口气:“你好自为之吧。”
舒舒默默点头。
舒舒内心感激极了四奶奶。
舒舒不认为四奶奶真的认为自己受凉了——只是受个凉能拉成那样,这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吧?
想是四奶奶为她遮掩罢了。
四奶奶应该是信她不会故意害她的,大约是以为她不小心弄错了配料什么的,可其实,这样简单的莲花茶能弄错什么配料?
只是越发感激四奶奶她就越气起小蝉来,真想现在就指着她的篦子问她究竟是怎么得罪她了,竟想出这么一个恶毒的主意来陷害她!
陷害她就算了,还牵扯到了四奶奶!
舒舒又想起那盒来历不明的曲奇来,莫非也是她故意用来陷害她的?
亏她还心心念念惦记着要跟她一起吃,还劝她什么的!
——可是这一切不过是她的个人猜想,没有一点儿证据。
连那个人影究竟是不是真的就是小蝉她都不能确定。
如果万一不是呢?
再有,如果四奶奶其实真的只是受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