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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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迷-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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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为难自己的事,他都做得出来。或许嘉嘉对他来说,也不尽然是一件可利用品而已……
  〃叔,叔,妈妈,的,脚,坏掉了,你可,不,可以,帮我,背,她,回家?〃
  解斯嘉眨巴着眼睛,热切地望着季钦。
  在他的逻辑里,每次妈妈扭伤脚,总是被爸爸背着走路。
  现在爸爸不在,由这个自己很喜欢的叔叔来代劳一下也是没两差的吧……
  小孩子童言无忌,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引来多大的尴尬。
  管陶离开从刚刚起一直背靠着的墙面,往前走了两步,低下身子去摸嘉嘉的的头。
  笑着嗔怪:〃嘉嘉,你看,妈妈自己可以走的,我们不要给叔叔添麻烦好不好?〃
  嘉嘉仍旧固执地扭过头去,冲着季钦软软地哀求:〃叔叔,拜托,一,下,就好……〃
  季钦的笑容早就收起不见。
  他目光顺着管陶的脚下望过去,果然右脚踝处起了一大片红肿,延伸到鞋里的边缘处隐隐透着青紫。
  很严重。刚刚她逞强走出那两步不用想也知道是忍着极大疼痛的。
  楼里温度并不高,他却看见她的鼻尖额上都已沁出细密的汗珠。
  但她此刻摆出的架势,却是无论如何不打算开口来求自己……
  他微微眯起些眼睛,危险的讯息从暗色的内里一闪而过。
  她这是在跟自己玩欲擒故纵的游戏?
  知道用孩子做护持……管陶,六年不见,你倒真是比从前长本事了……
  让我看看你的段数究竟修炼到哪一层……
  决断一定下,季钦不再犹豫,迈开长腿走到楼梯边上,向下两阶,上身前倾,冷冷发号施令:〃上来。〃
  想要爬上我的背,就自己走过来。
  要使手段,也不能一点连牺牲都不肯拿出来吧。
  良久,不见有人动作。
  季钦眉头一挑,耐心有限。头微侧,再次开口:〃过来!〃
  两个字的指令。不假掩饰的厌烦。
  管陶冷冷打了个激灵,腰背一寸寸挺直。
  不明就里的嘉嘉跟着催促着,小手轻推着自己的身体:〃妈妈,叔叔,叫,你呢,快,去啊……〃
  管陶终于慢吞吞的,一小步一小步地挪过去……
  走到那个人宽阔坚实的背脊前,停下脚步,呆呆望了片刻。
  从略宽的双肩顺着流线型的腰身望下来,底下是两条修长笔直的腿……
  整个身体给人的感觉,高大瘦削,却充满力量。
  她最后收回目光,脚步默默地……
  绕过这具令自己贪慕太久的身体,一手撑着墙,径自走了下去……
  不是不想学飞蛾扑火,只是我实在已经累极。
  走向你的路,是一条绝路。
  为了一时虚假的温暖和光亮,你要我抛开自尊,抛开骨肉亲情……
  太自私。我做不到。
  并非只为自己而活着,我生命的最大意义,从生下这个孩子起,就彻底改变。
  最初,我以为选择留下他,是为你。如今方知,原来,是为自己……
  季钦没有等到背上那猛然一沉的重量。
  他等来的是那个女人舍弃自己独自向前的决心。
  孱弱的背影摇摇欲坠着想要凭靠微薄的力量走出自己的视线。
  〃管陶!〃他怒不可遏地走过去,将她从台阶上打横抱了起来,快步走下楼梯。
  温热隔着汗湿的衣料传递到背部的冰冷。
  管陶慢慢阖上了眼。将头靠向他怀中一侧,掩去满面的疲惫。
  砰砰地撞击声从他的胸腔里传来,沉闷而有力。
  她听在耳里,微微有些失神……
  心若是太过冷静,两个人靠得再近又有何用?
12.回家(补全)
  【1】
  〃我要回家。〃
  眼看季钦打着方向盘要拐去另一个方向,管陶开口说了上车以来的第一句话。
  〃我送你去医院,脚上的伤不及时处理后果会很严重。〃季钦绷着一张俊脸,分明没打算理会她的要求。
  〃季先生,麻烦您送我回家。否则就请停车,我可以自己回去。〃
  管陶却偏偏不识眼色般固执起来,从后视镜里望过去,眼眸晶亮,毫不退惧。
  单独面对自己时就这样强势,方才那片刻显现出的隐忍弱态又是做给谁看的?
  季钦不再开口,一脚踩在油门上。
  车子抵达楼下时,季钦先走下去,折过来打开管陶身边的车门,转身蹲了下去。
  这次管陶没再犯别扭。
  她的脚的确是走不了,拒绝的话,季钦失了耐性难保不会又做出如刚才一般将她直接抱起来的举动。
  小区里人来人往,管陶实在是不想自己跟这个男人纠缠在一起的画面被相熟的人看见,徒增口舌上的是非。
  换句话说,她不要脸,孩子还要。
  季钦的身形很稳,背上徒增的重量并没有让他的脚步显现出丝毫的滞涩。
  管陶伏在他背上,第一次没有因距离乱了心神。
  她想,这是个好兆头。
  这个男人她得不到,放下是迟早的事。
  人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难自己。
  割舍再痛,也仅是个过程。既然是过程,就总会有过去的一天。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圣药。口口传诵的烂道理,终究还是真道理。
  所以这一刻面对这明知不可信赖的温柔,她也终于能享受得心安理得。
  反正以后是根本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的。
  出乎意料的,季钦送她上楼,将她放在床上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去的意思。
  管陶面无表情地垂着头,不说话,也没有任何赶人的举动。
  〃医药箱在哪?〃季钦绕着屋子翻找一圈,无功而返的回到她面前来。
  管陶抬头望他一眼,目光淡淡扫过床头。
  季钦顿时有种被人耍了的感觉。
  他沉下脸去,抿起好看的唇,一言不发地走到床头,拉开抽柜。
  艳丽明正的大红色,一片连着一片。
  废弃的喜帖心有不甘地提醒着那场就在不久前才刚刚夭折的婚礼。
  季钦觉得有一丝快意涌上心头。
  他跟肖颜完成不了的愿望,她一样也别想独善其身。
  但同时而来的又有几分隐约的茫然。
  安静坐在距自己不到一米处的女子,她还没有经历过新娘的身份,就先被套上了母亲的身份。
  还没有人教会她变得成熟起来,她就已经不得不孕育着另一个生命。
  甚至她都没有体会过一次完整的爱情带来的喜悦与意义,就要被迫接受生活里柴米油盐给她的考验。
  而这一切,都跟自己脱不开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跟他之间不曾有过爱情,却有一个被世人奉为〃爱情结晶〃的孩子。
  这是怎样一种微妙难言的关系?
  天意弄人四个字,放到这里也不过如此。
  季钦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拨开那一层喜帖,将埋在底下的简易医药箱提了出来。
  转身,回头,愣住。
  女子斜斜倚在叠得整齐方正的被摞上,已然睡熟了。
  并不强烈的阳光从半掩的窗外透入,打在她一边侧脸上,给原本平淡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光。
  许是真的倦了,她睡得很沉,鼻息深重绵长。
  几根不太听话的发丝落在鼻翼边上,随着呼吸起落翻飞。
  鬼使神差的,他伸出手去为她拂开,动作极轻。
  她丝毫未觉,眉头舒展,面容安详,一如多年前生涩柔顺的模样。
  季钦在心中暗自下出定义:这女人,也只有在这时候才显出几分难得的可爱来。
  为什么醒着的时候就偏偏总要去招惹得别人不痛快呢?
  管陶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她其实睡得并不安稳。
  睡梦里依稀有一双幽思深邃的眼审视着自己,似乎要将她从身到心都看个通透。
  【2】
  管陶醒来的时候,照进屋子里的光线微弱而昏黄。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是在天将亮的时候。
  自己一向少眠,早起也成习惯。
  等意识过来其实自己并没睡多久,不过是午后到夕落短短几个小时,她同时也看清了伏在桌旁浅酣的男人。
  那是季钦。
  情形好像某个似曾相识的梦境,咫尺之外的那个人,面容模糊。
  她忍不住一点点挪过去,想要伸出手去确定他的存在。
  〃砰〃。
  却忘了自己脚上有伤,行动不便,在床沿处身子一歪,栽了下去。
  这一摔引起的动静太大,季钦下意识地蹙紧了眉头,悠悠醒转。
  见到地上一个成团黑影扭来动去,先是凝视片刻,随后竟噗嗤笑出声来。
  管陶听见低笑声传来,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冲到脸上,两颊一阵阵热涨。
  不是没有姿容美好的时候,却偏偏每次都是一副蠢样子被他看了去。
  她气恼地快要发抖,平白生出些委屈来,眉眼都敛了下去。
  季钦看见她双目微红,薄唇紧抿的样子,心里一动,伸手去扶她。
  怀里的电话响了。
  他一手仍保持着要来扶她的动作,腾出一手来接起手机。
  〃肖颜……〃
  她听他叫出这个名字,用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
  然后看着那只已经来到自己面前的手,缓缓地,缓缓地收了回去。
  季钦淡淡看了她一眼,直起身子,走出房间,去客厅里讲电话。
  她低着头坐在原地,为自己刚刚那一瞬的心思觉得可耻,可笑,荒唐。
  她有多希望被他结束的是那支电话,而不是来搀扶自己那个微小的动作。
  但他怎么可能?
  现实再次狠狠掴了她一个耳光,想要打醒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原来她是心思阴暗见不得光的小偷,而他注定,是她偷不到的温柔。
  ******
  季钦进来时,看见管陶已经坐回到床上,偏过头去怔怔望向窗外。
  留给自己的侧脸带着无欲无求的寡淡。
  但季钦知道,那只不过是假象。
  她想要的东西其实很多,比如孩子,再比如,他。
  可惜她最后将会一无所有。
  到了那一天她会怎样?绝望?崩溃?怨毒?还是就那么放弃了,如水般的继续过下去……
  似乎都跟他无关。他只要得到自己想得到的就可以了。
  季钦走过去,淡淡做了些解释:〃原本想帮你的脚上些药,不巧肖颜那里……〃
  〃你去吧。〃管陶并没转头,仍是一副倦极的模样,〃我自己可以处理的。〃
  〃嗯,记得按时换药。晚点我会让司机送孩子回来。〃无波无澜的气氛让季钦觉得一时间有些不太适应。自觉不好再多说什么,略微敷衍两句,转身打算走人。
  〃谢谢。〃脚步到了房门前,身后却传来一声道谢。
  话里再明显不过的疏离不知怎地就引着了他的火气。
  〃不必了。你心里应该清楚,我只是为了儿子。〃季钦抛下一句硬邦邦的话,推门大步扬长而去。
  走到客厅的玄关,竟撞上了正开门往里进的解千阳。
  两个人并不曾见过面,却很容易就推知到对方的身份。
  尴尬是有的。还好,都是沉得住气的男人。
  〃你好。〃最初的一波惊愕过去后,解千阳客套开口。
  毕竟是名正言顺的一家之主。
  季钦微微点头算作回应,侧身而过。
  门在身后合上。
  解千阳深深吸了口气,走进管陶的房间。
  光线有些昏暗,那抹就快要堙没在灰色中的寂寥剪影狠狠地揪住他的心。
  他叹了口气,开灯。
  〃你怎么……〃管陶讶异地转过脸来,看清对面那一张熟悉而不同于方才的面容,僵住。
  未完的话都扼在口中。
  解千阳迎上她的惊惶,直直走了过去,从医药箱里拿出跌打药油坐到床边。
  〃千阳……〃管陶按下心神,强开了口,仍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倒是解千阳,一边挽起袖子为他擦药,神态语气都自然得很:〃嘉嘉从学校打电话给我,说你扭伤了脚,我不放心,便回来看看。〃
  管陶其实很想问问他,嘉嘉在电话里有没有提到季钦的事,或者,他刚刚进门时有没有遇到……
  但解千阳这样平和安然,她反而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气氛好像很和谐,又好像很诡异。
  药油上好了。解千阳的手法一贯的轻柔,整个过程中几乎都让人感觉不到痛。
  他没有立刻站起来离开床边,而是拿起一边的湿巾,细细的拭起手来。
  那样一个微小的动作,衬着一双略显粗糙却仍旧笔直修长的手,蓦然让管陶想起,眼前这个男子,曾经也是出身极好的。
  他在学校时便名声大噪,传说中被他看上的女生,他可一夜为她挥金如土。
  如此容貌,如此家世,如此为人,身边女子无不趋之若鹜。
  以至于他最初来到自己身边的那些日子,她夜夜都要站在镜子面前问自己。
  管陶,你何德何能?
  何德何能,要一个男人断绝关系跑出家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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