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一颗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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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是一颗子弹-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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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队长朝他们发出警告:“韩东,你已经被包围了,投降吧——”

  韩东紧紧地握着手里的刀,恶狠狠地说:“都别动!你们再动一动,我就杀了这小孩儿——”

  王队长担心人质的安全,便妥协说:“韩东,你有什么条件说出来,不要伤害人质——”

  韩东喊道:“你们的人都放下枪,然后离开,让我们走——”

  王队长奉劝地喊道:“韩东,你以前也是名军人,你不觉得你现在成了一个魔鬼了吗?你离开部队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堕落成这个样子,我真替你感到耻辱——”

  韩东听完心有些慌了,刀子离小孩儿的脖子远了一点儿,但马上又回到了原位。

  “少给我来攻心战,我现在只想离开,只想离开这个地方,赶紧给我准备一辆车——”

  这时,韩东的父母从车上跑下来,踉跄着跑了过来。

  韩东的母亲哭着喊:“韩东,我是你妈呀,赶紧放了那个孩子——”

  韩东一看母亲哭喊着,心不由一紧。

  韩东的父亲骂道:“韩东,你个不争气的东西,我们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光了,你赶紧放了人质,投案自首吧——”

  韩东的几个小痞子一个劲地说:“大哥,不能自首呀,一自首全完了。”

  韩东的心很乱,他骂道:“他妈的!你们给我住口!”

  半天,韩东哭着说:“爸妈,你们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吧,我已经犯下了大罪,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韩东的母亲哭着说:“韩东呀,你怎么这么傻呀,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

  韩东说:“妈——,我也不知道,我好像完全控制不了自己,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也不想走到今天这步啊——,可是,我……我的心完全乱了,乱了——”

  韩东的父亲低下头自言自语,失望地说:“早知道你会有今天,我当初就不该让你当兵,应该直接送监狱!”

  王电走了过来,冲着韩东喊:“韩东,我相信你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我相信你今天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你情愿做的。看看这里吧,你的爸爸妈妈,还有你的战友他们都在看着你,他们觉得你还是一个军人,他们在等你回去,你想让他们对你彻底绝望吗?韩东,既然你有胆量做了,为什么没有胆量面对,难道你还想一直错下去吗?我知道,别看你平时话很多,其实你是一个内心非常孤独,非常脆弱的人,你总是在人前掩饰你的这种性格,以融入到我们中间来,这说明你还是非常在乎我们之间的友谊的,难道你想看到这种友谊,这种战友之情在这一瞬间消失吗?”

  韩东的手在颤抖,眼里含着泪水。

  陈炳志也走过来冲他喊道:“韩东,我是班长。王电说得对,我们大家都在等你回去,我们并没有另眼看你,从你离开部队的那一天起我们班的每一名战友都在担心着你,你难道想辜负我们的期望,辜负你父母的期望吗?”

  吴军也喊道:“韩东,你这个逃兵,你这个懦夫,你不像我带的兵,更不像个军人、战士,你竟然挟持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孩儿,你这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来挟持我?”

  韩东看着一双双眼睛,那眼中充满了期待、责备、失望、伤心、痛苦。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感觉到一种温暖,可是他已经没有资格来享受这种温暖了,他的内心已经被内疚、痛苦包围。

  “你们不要试图来说服我了,爸妈,我对不起你们,不能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了。赶快给我们准备一辆车——”韩东继续吼道。

  王电一看韩东并没有被感化,反而似乎变本加厉了,心里不安起来。

  王电来到据枪瞄准的警卫兵前接过他手里的枪。

  “快点!别让我等急了!”韩东又喊。

  韩东的父亲喊道:“韩东!你是想让我和你妈气死呀!”

  王队长一招手,一个警员开过来一辆车。

  王队长喊:“韩东,车开过来了。”

  韩东说:“你们都撤回出去!”

  王队长又命令部队往回撤。

  王电在一块石头后面。

  韩东早就看到了王电。

  韩东挟持着小男孩儿走下大坝。小男孩子抽噎着。韩东大声对他们吼着:“让开!”小男孩哭得没了气,昏倒了。这时所有人又都拥了上来,韩东失去了理智似地举起刀子就要捅那个孩子。

  “啪——”一声枪响。韩东捂住胸口,刀子掉下了大坝。他用仅有的最后一点力气冲王电喊:“王电——,你这一枪打得可真准——”说完从坝上摔了下来。

  那几个小痞子吓得都举手投降了。

  韩东的父母跑过去。韩东已经死了。

  9

  “什么?王电把韩东打死了?”杜长缨不敢相信。

  吴军点点头,轻声说:“是!”

  杜长缨叹了口气,说:“唉——,好好安慰一下韩东的父母。”

  吴军说:“是!”

  韩东的父母走了,是带着韩东的骨灰走的。走的时候,韩东的母亲眼睛都哭肿了。

  10

  王电的心里充满了悔恨,那一枪是他打的,是他亲手打死了自己的战友。

  王电从此一摸枪手就发抖。他一看到枪就想到韩东从大坝上摔下来的情景,他的心就一紧。他对李东刚说:“我亲手杀死了韩东,我是个罪人。

  李东刚说:“这不怪你,是韩东咎由自取。”王电说:“不,他不应该死的。”李东刚说:“即使他不死,也会坐牢。”王电说:“在我开枪的那一刻,我感觉枪声特别大,把我的耳朵都震聋了。那时,我只是担心那个小男孩儿,我生怕他被韩东吓坏了。”李东刚说:“真的不怪你,换了我也会这么做的。” 王电说:“从韩东的死时的眼神中,我看出他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他就是想让我打死他。” 李东刚说:“如果哪一天我也犯了罪,你就朝我开枪,死在你的枪下不后悔。” 王电马上说:“不要做这种假设。”又说,“我不会再摸枪了。” 李东刚说:“怎么可能?” 王电说:“怎么没有可能?” 李东刚说:“当兵怎么可能不摸枪?”王电说:“我要去喂猪。” 李东刚疑惑:“喂猪?你一个训练尖兵去喂猪?谁让你去的?”王电说:“饲养员王班长马上要复员了,连里要选一名饲养员,我已经向连长报了名。”李东刚说:“报了名,他也不会同意的。” 王电说:“可他已经同意了。”李东刚问:“你可要想清楚呀?”王电说:“我想清楚了。一来可以平复一下我的心情,二来我也有时间复习文化课,以备明年的考试。”

  11

  陈炳志就要复员了。他拍拍孙卫国的肩膀说:“卫国,咱们一块当的兵,现在我就要走了,你转了三期士官,唉呀,时间可真快呀,八年了——”

  孙卫国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表,说:“老陈,送给你。” 陈炳志接过来一看,笑着问:“这得不少钱吧?” 孙卫国笑笑说:“别提钱,提钱就俗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是用钱来衡量的。” 陈炳志不客气地戴在手腕上:“那我就不客气了,回到家里看到它就想起你来了,就想起我们一起摸爬滚打的日子来了。

  “唉——,那真是一段难忘的岁月——” 他们走到单杠下。孙卫国笑着问:“老陈,还记得刚当新兵的时候吗?我单杠一练习一个也拉不了,班长就罚我在上面吊着,一吊就是半个多小时,最后实在受不了了,你就过来提着我的裤腿儿,往上托我。” 陈炳志说:“谁让你那么笨呢?” 孙卫国往上一跳抓住单杠做了起来。做完了跳下来,呼哧着说:“老陈,我还真得好好谢谢你。你让我明白许多道理。”陈炳志笑笑说:“我能让你明白什么道理?”

  孙卫国说:“你让我明白带兵是一门学问,这门学问不是用文字和言语来表达的,而是用心,用行动。”他接着说:“你让我很惭愧,带兵这么多年我总是依着自己的性子来,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怎样把兵带好,所以我总是落在你的后面。” 陈炳志说:“刚当兵的时候,新兵连指导员说过一句话让我一辈子都记得,他说,班长是军中之母。既然是军中之母,就得有个做母亲的样子。唉呀,当班长这些年让我也学到了不少,我想这些东西到地方上也会有用处的,不管什么工作,不管与什么人接触,只要用心,就会赢得尊重。唉呀,只可惜,我没有站好最后一班岗,我带的兵里居然冒出了一个罪犯?唉——”

  孙卫国安慰他说:“别再想了,事情过去了。”又问,“你回去有什么打算?”陈炳志说:“还没想好,不过一切还得从头开始。” 孙卫国说:“肯定会有困难。”陈炳志:“嗯。我早已经有了足够的思想准备。”夜很宁静。只有两个人谈话的声音。

  12

  当王电向连长申请当饲养员的时候,吴军当即表示不同意。吴军说让一个训练尖子去喂猪,这么赔本儿的买卖,我不做。王电你也不要想。你不要忘记你是一名军人,事情既然做了就要勇敢的面对。你这算什么,你这是逃避你知道吗?你要这样你跟韩东没什么区别?

  董文博想说,老吴,你说重了啊!但是他没说。等吴军气下来了,董文博说:“这样吧,老吴,我看王电的状态确实应该调整一下,毕竟韩东的事儿对他的打击很大。就让他先干着,等新兵下了连,我们再换人。怎么样?”

  吴军说:“就这样吧!”随后又说,“我瞧不上你,知道吗,王电。”

  董文博说:“你去找司务长,就说你接王宏祥的班儿,去吧!”

  王电沮丧地出了连部。

  董文博笑着对吴军说:“老吴呀,你这脾气也太怪了吧?”

  吴军说:“我就是想刺激刺激他,让他快点摆脱阴影。我还等着他给我参加大比武呢!”

  王电接手了饲养员的工作。老饲养员王宏祥在教了他几天之后便退居二线,只等着复员了。王电每天喂完猪就看书,书看累就去跑步。

  王电又掏出父亲给他的那颗子弹。他看着光滑的弹面,映出微弱的光芒。父亲说它承载了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而王电却在日记上写下:我听到它在哭喊,这一枚小小的子弹,失去了灵魂,只留下空洞的躯体。

  陈炳志来找王电,看到王电正在烧猪食。

  陈炳志也不再担任班长职务,现在一班班长由李东刚代理。

  王电看到陈炳志来,说:“班长来了。”

  陈炳志问:“怎么样?还习惯吧?王宏祥下班排了?”

  王电说:“还行。王班长下班排了,不快要复员了嘛。”

  陈炳志点点头:“嗯。”

  王电把猪食倒到猪槽里,来和陈炳志说话。

  王电:“班长,是不是韩东的事儿让你转不了三期?”

  陈炳志苦笑:“不是。是我不想干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要回家建设我的家乡。”

  王电:“班长,我真舍不得你。”

  陈炳志说:“有聚有散,缘起缘灭,这也是自然规律,我们也不必太过感伤。”

  王电语重心长地说:“谢谢你班长。”

  陈炳志说:“谢什么。王电,记住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的父母兄弟还有一种情谊比任何情谊都要坚固,甚至在某些时候可以托付生命,这就是战友之情。我们虽然就要分开了,可是我们彼此都会记得那些在一起的日子,在那段日子里我们一起成长,一起战斗,一起经历生死的考验。”

  王电沉重地点着头。

  陈炳志接着说:“王电,你是不是还在为韩东的事儿而耿耿于怀?”

  王电说:“偶尔还会想起。”

  陈炳志说:“是呀。他也是我们的战友,他走到这一步我们也感到非常的痛惜,心里难受是正常的,不过不要成为你的负累,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特别是在部队,你不是还要考军校吗?如果一直被这件事所牵附,肯定会有影响。”

  王电说:“我已经好了,前天摸枪手也不抖了。”

  陈炳志:“这就好。作为一个军人,心理素质至关重要。”

  “班长,我能给你说说我的心里话吗?”王电犹豫地问。

  “当然,闹了半天你都没给我说心里话呀?”陈炳志笑着问。

  王电解释说:“不……不是,我的心里一直很矛盾,有时候觉得军人是一种非常高尚光荣的职业,以时候又觉得军人无非就是一个合法的杀人集团,你说是不是我的心理出了什么问题?”

  陈炳志笑着问:“王电,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你知道吗?”

  王电说:“我连我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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