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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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缘- 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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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唷,老前辈!大喜大喜。这不是孟千金还是哪一个?你看她的面貌,难道再有什么猜疑?

分明与画一般容,眉目身材件件同。当面现存真令爱,老前辈,你休错误与朦胧。

啊唷,侍讲先生,你观她可是令妹?

此情还有甚猜疑,快快当先认了伊。骨肉团圆真大喜,从今后,满门喜庆得非奇。少年元宰言完笑,又向东平千岁提。

啊,忠孝君侯,你见了没有?可是令正王妃不是?

你看分明似画间,一般态度一般颜。如今更有何疑处,还不向,皇上之前奏说然。郦相言完连道像,弄得那,东平千岁也生欢。

啊,老师大人也看得像么?然而未堪深信。

若据门生看起来,十分只好五分谐。老师竟道真真像,且观她,说甚言来诉甚怀。忠孝王爷心半信,龙图学士意同呆。观女子,看裙钗,翁婿双双动了猜。郦相时间私得意,春风罩满粉香腮。不言左右朝班内,且说那,殿上君王怎处裁。

话说元天子坐在那金銮殿上,远远看见献上来的女子走入朝内。这一派态度容光,已拿定是孟丽君了。及至临近一观,才看出只有四五分的相像。

天子当时暗忖量,送来女子也非常。乍观竟有图中貌,细看才差画里妆。如若较之初献者,自然她,红颜翠鬓有彩光。丰姿绰约虽非绝,态度姣娆也堪扬。这等佳人今亦少,算得起,如花似玉一姣娘。

咳,且住。朕看这女子既有四五分的相像,多半是孟丽君了。

一幅真容难作凭,况兼亲手自描成。只须眉目添些媚,就画作,闭月羞花绝世人。大料本身无此貌,不过是,送来女子任娉婷。既然一半相同了,试试她,真丽君来假丽君。

呀,怎么一个法儿方试得出呢?有了,前番是朕命孟龙图上来认女儿,她所以得知就是父亲。

一把扯袍扭住带,声声爹短与爹长。撒姣痴,倒言严父抛亲女;装苦楚,反言夫君弃正房。弄得朕躬昏乱了,辨不出,是真是假内中详。此番莫像前番作,另自安排一个方。休叫龙图来上殿,竟命这,裙钗下去认椿堂。她如识认无差误,就可知,不是虚充与假装。天子时间龙意定,一声御旨降端详。

咳,云南女子,你就是孟丽君么?就此平身上殿,来听朕躬晓谕。是,臣女孟丽君谨遵,谢皇上的天恩赐免。

假冒千金立起来,飘飘兰麝上朝阶。鸣玉佩,动牙牌,举袖三呼伏殿台。元帝凝眸重看看,一声旨下谕钗裙。

啊唷,献来的女子,尔果是真正孟丽君了?呀陛下,臣女埋没数年,今日蒙恩召见,若非真正丽君怎敢假充而至?

君王颠首道声然,只是其间有别端。朕旨颁行天下后,荆襄献过一红颜。那女子,握珠抱璞才偏美;那女子,似玉如花貌亦研。只为龙图言不是,朕将她,暂时收入内宫间。伊虽未赐亲王府,情实情虚尚没专。今日云南查到你,朕躬也,难凭谁直与谁偏。

啊,云南的女子,你说是真正丽君,那湖广献来的也说是真正丽君,这两个孟丽君,朕如何辨得出谁真谁假?

尔既言称非冒名,必然认得自家人。两班文武今俱在,看一看,哪是兄来哪是亲。如若果无差误处,前番假冒你为真。朝廷谕罢呼声去,暗地里,喜杀虚充孟丽君。叠叠春风生碧柳,盈盈笑晕锁朱缨。重进礼,再趋身,婉转流莺诺一声。

是,臣女孟丽君谨遵钦命,就此出认臣父臣兄。

南金时下起身来,玉佩珊珊步赤阶。口不明言心暗想,十分得意细安排。

啊唷,妙呀!我已向侯五嫂问得分明,她说是孟大人白面乌髯,长眉明目,魁伟的体段,长大的身材。少老爷是瘦瘦脸儿,翩翩体态,细弯弯两道蛾眉,水泠冷一双凤限,身躯颇不魁梧,风度十分俊雅,年才二十三岁,还是个无须的白面郎君。

若据侯家这等言,认兄认父有何难。当朝献献惊人手,管教那,孟相爷儿也信然。假冒千金思想毕,不慌不乱款金莲。临下殿,至阶前,俏眼流波盼两班。先看文来又看武,她的那,芳心一转自家言。

呀,且住,禁不得孟丞相要作弄奴家,倒站在武官队内也未可知。待我观了一观西首,再去搜索东班。

聪明尖巧项南金,未看文臣看武臣。婉转秋波观仔细,斜回俏眼看分明。加检点,密搜寻,一一从头认个清。但见那,武班首领二亲王,一在中年一少郎。尽都是,交抹朝冠金灿烂。尽都是,四围龙服采飞霞。威凛凛,扶天捧日真豪杰。貌堂堂,定国安邦大栋梁。看过中年观少者,项南金,秋波熟视小亲王。但见他,交抹龙冠翠翅招,全身装束美丰标。足登粉底靴双只,腰系羊脂带一条。抱的是,隐隐花纹雕象简;穿的是,团团云影绣龙袍。面如傅粉红生晕,唇若涂朱艳带姣。秋水冷寒双眼秀,春山远映两眉高。姿容美丽心堪动,态度风光意可摇。好一个,定国安邦奇俊杰;好一个,超群出众小英豪。南金看罢王爷相,不由的,魂暗消来魄暗耗。

啊唷,好生爱人!这位少年的王爷,莫非他就是东平千岁?

怎生如此美容光,白面朱唇俏粉庞。态度风流真可爱,好一个,少年帝子小亲王。

呀,奇了!他怎么的仔细看着奴家,面带一番惊喜?

多应就是那东平,晓得了,原配重回心内欢。故此面含惊喜色,不住地,风流俏眼看频频。如有意,似生情,眉上含愁脸带春。只道奴家真正室,谁知我是假千金。今朝认出兄和父,便与你,花烛同谐百岁缘。

咳!嫁得这一位王爷,也是我项南金的侥幸了。

好生遂意好生欢,再不想,得适王亲美少年。但愿神明相保佑,轻轻成就此姻缘。如此想,称心田,不枉驰驱这一番。项氏南金私打算,含愁添喜又含怜。凝凤眼,转花颜,恋恋难舍只是观。郦相秋波偷看见,笑生双颊暗欣然。

啊唷,是了!这女子看见芝田了。

这般见爱这般欣,顾盼凝思万种情。未看文来先看武,她就知,两班内有二皇亲。真着意,实留心,算得聪明伶俐人。见了芝田如此喜,这一番,多情之态可怜生。

咳!冒名一女子,尔果是认得出父亲兄长,我就把忠孝王送与你何妨!

但是你是冒名来,怎识亲兄与父台。如若消停差指了,这一段,称心好事不能谐。

咳!我郦明堂倒恨不得指示与尔。

怎生使尔竟无差,认出了,亲父亲兄嫁少华。花烛成婚春正美,洞房合卺万般佳。好待吾,放心端立三公位;也教你,如愿于归皇甫衙。只恨不能通暗信,倒替你,担忧担虑与嗟呀。风流相国心中思,蹙蹙眉头又看她。只见那,姣娥看过武班中,说了声,没有爹来没有兄。款款凤鞋离脚步,回回玉面又朝东。加仔细,不朦胧,秋水流波认父兄。

话说项南金看得西边没有,随即走到东首来。但见那:

领班也有众皇亲,帝室宗枝驸马门。有几位,交抹朝冠分翠翅。有几位,团龙国服滚祥云。有几位,黄金幞头溶溶面。有几位,红锦袍披凛凛身。有几位,容颜似玉正青春。王公侯伯诸人下,就是堂堂一宰臣。但见那,幞头象简紫罗袍,五缕长须海下飘。目朗眉清真贵相,腰圆厚背有奇标。足间斜踏鞋双只,怀内高抬笏一条。年纪料来花甲外,精神壮健尚无消。南金看罢梁丞相,暗暗沉吟三两遭。

呀,且住,这位大人的品貌虽与侯家所言仿佛,但是年纪不对些。

五嫂曾云四十三,此官已在六旬间。料来不是龙图阁,奴且看,金幞朝袍第二员。项女南金思想罢,微微摇首又观瞻。只见那,次位廷臣亦宰公,年华却在五旬中。紫袍挂体龙翻水,绣补遮心雀舞空。白面乌髯清品格,长眉朗目好仪容。真个是,魁伟体段言言对;真个是,长大身材句句同。项氏南金观到此,就不觉,芳心欣喜动春风。

啊呀,不差了,这一位大人断断无疑是孟相了。

伟伟煌煌已合之,此时不认待何时。拉将严父参丹陛,寻了亲兄奏圣墀。诸事一完无虑矣,就好与,风流王子系红丝。

啊唷,妙呀!这还什么猜疑?只要认亲便了。

南金时下不迟延,移动红鞋抢上前。行未近,先把眉愁低柳黛;步将临,就提彩袖掩花颜。离西队,挨东班,又带愁来又带欢。别位官员多不扯,扯住了,龙图学士叫椿年。

啊呀,爹爹啊!不孝女儿丽君在此。

可怜逼嫁不能留,无奈全贞作远游。未得亲身依膝下,聊将小影慰心头。儿只说,才中青选非难事;儿只说,髻换乌纱亦可谋。不想一朝机密破,多亏了,项家继父喜收留。

啊呀,爹爹呀!数年不得相逢,今日又能重见。

自从昏夜出家门,女扮男装带婢行。避祸不能依父母,全身无奈涉艰辛。项家富室初逢面,西席为宾使训文。却被学生诸生辈,窥见了,妇人鞋履报其亲。

咳,爹爹呀!其时女儿不能隐瞒,没奈何告白东翁。

多感东人甚见怜,收为继女不扬言。重更坤道衣和服,又却男装靴共冠。思念爹娘惟有泪,操持节行原自甘。可怜一别椿萱后,似这等,隐姓埋名竟数年。

啊唷,爹爹呀!今日相逢莫非是梦?

谢天谢地谢君王,钦召来都得见将。万事千情言不尽,儿只好,回归家内诉衷肠。南金言讫斜遮面,跪在了,孟相龙图学士旁。

话说项南金这一相认,弄得个孟龙图父子恍惚痴呆,武宪王爷儿又惊又喜,倒把一位保和学士心内也怪异起来。

明堂一见大惊疑,色变心摇意更迷。柳叶眉边春浅浅,莲花面上笑微微。心道怪,暗称奇,此女如何辨是非?

啊唷,真正奇绝了!这个女子,怎么认得父亲?

多少文臣与武臣,单单扯着是严亲。她莫非,异传曾卜金钱卦?她莫非,妖术能驱木偶人?她莫非,同在云南曾见过?她莫非,神灵变化故知情?今朝此事真奇绝,好叫我,盖世聪明也不明。

呀,这也罢了,他或者偶然看着就认得不差,却怎么连我留真容的勾当也知起来?

这件奇情实怪哉,冒名女子怎知来?还要说,亲身不得依于膝;还要说,小影聊将慰亲怀。还要说,髻换乌纱应可望;还要说,才充青选不难哉。这般情节因何晓?莫非神仙降世来?郦相明堂心暗异,笑看着,冒名顶姓女裙钗。

话说郦丞相猜疑不出,只是笑看着南金。那孟龙图看了她的光景,听了她的言词,不觉将信将疑,竟有五六分认为真女。

呆呆观看女姣娥,疑假疑真理会无。眉色带惊心骇异,容颜含喜竟猜摩。看了她,拉将袍服原思退;见了她,跪倒身躯又要扶。慢慢迟迟难决绝,吞吞吐吐只含糊。低头欲认南金女,回眼还瞧郦保和。年少三公观孟相,故意地,一声失笑叫龙图。

啊唷,龙图公老前辈,还有疑我之心么?

眼前放着贵千金,还要观吾假冒人。何故疑心如此重?连一个,亲生令爱也难明。少年元宰言完笑,孟相当时假当真。竟不回观贤宰辅,公然要认项南金。微启口,半躬身,垂手相扶叫一声。

啊唷,你说是吾女丽君么?再认一认谁是尔的兄长。

南金闻说暗生欢,立起身来整整衫。答应一声先领命,故意地,袖遮粉面拭泪容。

咳,爹爹,女儿虽则出外几年,哪有个不认识父兄之理?

虽则出门数载长,何曾一日放心肠。爹娘面貌焉能漠,手足形容岂得忘。既是爹爹如此说,奴就去,拉将兄长见椿堂。南金言说犹悲泣,袖掩花容退步行。只见她,退行几步就抬头,丝袖遮腮举风眸。离了龙图朝下看,有一位,少年官宰好风流。

但见那孟龙图的肩下,又是一位大臣。观他的态度姿容,真个是无双第一。

黄金翠翅展乌纱,凛凛威风实可夸。穿一件,绣蟒紫袍飞碧浪;披一副,团云朝补映红霞。羊脂宝带腰间束,粉底乌靴足下登。翠青青,眉似含烟初放柳;姣艳艳,脸如带露半开花。风流态度全无比,美丽姿容只有他。真个是,掷果潘安都莫论;真个是,凝脂杜李总休夸。就犹如,清辉朗照连城玉;就犹如,国色天香出世花。项氏千金观到此,芳心不觉不惊讶。

啊呀,奇哉奇绝!那位小王爷已是无双,怎的又有这么一位风流宰相?

年纪轻轻二八然,竟是个,天姿国色美婵娟。面如傅粉双腮嫩,唇若涂一口鲜。漫说满朝人莫及,就是这,风流王子比犹难。佳品格,好容颜,女子之中也未观。如此青春如此貌,怎么又,堂堂做到这般官?

咳!想些什么!想些什么!他就是美姿容,也与奴无涉。

南金时下另端详,逐一观瞧意不慌。六部公卿俱看过,回眸又,秋波盼盼郦明堂。猛然望见龙图后,有一位,年少官员白面郎。只见他,端然蟒玉一朝臣,立在东班第二层。两道蚕眉青细细,双痕凤目水泠泠。态偏俊雅容颜瘦,体不魁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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