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年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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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年档案-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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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立凤接着说:“你爸爸那天还对我说,干工作,一是靠有尚方宝剑,二是靠

个人能力。你马立凤在天州有老龙支持,你就什么事敢杀伐决断,因为你有老龙的

尚方宝剑。我来天州,我也有尚方宝剑哪。你爸爸说完就哈哈笑了,记得吧?”罗

小倩一脸疑惑地看着马立凤。马立凤却又拍了拍罗小倩的肩膀:“好了,我上班去

了。”又对香香说:“腊肉和腊肠吃的时候要切薄一点,腊肠斜着切,腊肉肥瘦搭

配着切。”

马立凤出了院子坐上车走了。罗小倩疑疑惑惑送出院门口。

马立凤回头看了看,不禁有些可怜这脑筋不够用的小嫩雏。

马立凤一到天州宾馆皮定中房间,皮定中和秘书小苗已在等候。

皮定中很宽和地坐在那里开始:“你是市委秘书长,和所有常委都有直接工作

接触,可能了解情况最全面,所以和常委个别谈话你是最后一个。”小苗在那儿记

录着。

马立凤掠了掠头发说:“其实我对罗成的意见最少,在会上说了那两句,也就

都说完了,现在让我补充,还真是一点没有。”皮定中眯着菩萨眼看着马立凤,很

有些意外:“你真的对他没有其他意见了吗?”马立凤很坦然地一抖头发:“也可

能有人说三道四,说我马立凤跟着龙福海和罗成过不去,老龙这么多年信任我,我

当然对老龙是感念的,可我从心里很佩服罗成的干法,我毕竟还算年轻人。”皮定

中这时才醒悟到一点,指着马立凤:“其实你比龚青琏还小,你应该是常委中最年

轻的。”马立凤说:“是,所以我很容易接受罗成那种干法。只不过从个人关系上

讲,跟龙书记时间长了,彼此感情上亲切一些。罗成这个人干事有点铁面无私,六

亲不认。”

马立凤笑了笑:“所以不大容易和他亲切起来。”

皮定中想了想,大概是重新整理了思路,慈严兼备看着马立凤:“那你对举报

信、对罗成总的看法是什么?”马立凤想都没想:“我对罗成的看法起码是六四开,

六分成绩,四分不足。要是再说得宽容一点,七三开都可以。”

皮定中略皱眉想了一下:“那举报信中的那些问题呢?”

马立凤说:“问题谁没有?我觉得举报信只要常委一班人和罗成本人能正确对

待,也不是坏事。”皮定中问:“为什么?”马立凤说:“拿罗成本人来讲,他以

后该注意的地方注意一些,反对意见就少了嘛。”皮定中问:“比如哪些问题应该

注意一些?”马立凤又掠了掠头发:“要说也没什么,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罗成

平和一点。许怀琴说他有点盛气凌人,我觉得也不算说得太过分。”

皮定中目光一直有疑惑:“那关于举报信的那些问题,你是什么看法?”

马立凤说:“说真的,我对干事的人都比较宽容。不干事不犯错误,干事难免

有错误。我还是那句话,我真的对罗成没什么可补充的。我只是希望罗成平和一点,

不要搞得常委内部很紧张。”皮定中想了一下:“你觉得他搞得常委内部紧张了吗?”

马立凤说:“我这算随便一说,我觉得罗成要是能平和一点,天州这一班人还是能

合作的。”

皮定中似乎是精神过于集中了,仰起身呼了一口气放松自己:“那你觉得举报

信所举罗成十条问题,到底存在不存在?”马立凤说:“我确实没什么补充的,噢,

就是有一条,举报信上说他打着省委夏书记的旗号,说他是夏光远派来的,夏光远

对他言听计从,这一条他以后说话应该注意,别的没什么了。”

马立凤作出封口的样子。

皮定中却注意了:“你说的这一条,有什么具体所指?”

马立凤说:“我还是不补充好。”皮定中说:“对组织上应该有什么说什么。”

马立凤说:“天州市委市政府上上下下肯定把他看成是夏书记派来的人。”皮定中

说:“这是别人猜测,还是他自己说话造成的印象?”马立凤似乎不可回避地无奈

一笑:“总和他自己如何说话是有关系的。”皮定中说:“能举个例吗?”马立凤

似乎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爽快地说:“那我就说了吧,我觉得说了也没什么,我本

人就听过罗成讲这样的话。”皮定中说:“讲具体。”马立凤说:“他刚来没多久,

有一次我去他家里送腊肠。”皮定中问:“为什么送腊肠?”马立凤一笑:“我是

四川人,四川人家家户户会做腊肠。冬天初春,我经常做了给老龙送一份,也给许

怀琴、孙大治、贾尚文几位主要领导送过。罗成来了,我也给他送了一份。这也算

是一种感情沟通吧。”

皮定中点点头,看了看一旁记录的小苗。

马立凤接着说:“那天,我借着送腊肠这个由头,其实是为着和他说几句话。”

皮定中点点头。马立凤知道讲话一定要讲得逼真,九句逼真的话中嵌入一句假话,

这句假话就比真话还真了。她说:“我那天的话题主要是一个,天州市出了黑枪案

件,省报记者叶眉在这里挨了黑枪,有人怀疑我兄弟俩,还怀疑我。我当时就和罗

成说,我兄弟俩肯定和这事没关系,你更不用怀疑我。”

皮定中一听就相信这是真话,点着头。

马立凤说:“当然,我当时替我两兄弟打保票打得过于早了。我又接着和他说

的话是,我对他的工作魄力还是很佩服的,以后他在天州工作,我别的忙帮不上,

联络沟通这样的忙我还是帮得上的。我当时讲这些话,也是为了和罗成搞好关系,

像我这样做具体工作的人,总希望和几个主要负责人都搞好关系。”

皮定中又很相信地点了点头。

马立凤把真话铺好了,开始嵌入自己编的假话,而这假话已在今天早晨对罗小

倩香香说过一遍,已是半真半假,她说:“我当时对罗成说,你这种干法要能干得

长,大概能干出成绩来,就担心你在天州干不长。别的干部有这担心,我也有。当

时罗成就说,”马立凤停住了,小苗抬着眼看着她,皮定中也看着她:“往下说。”

马立凤说:“当时罗成讲,干事一凭尚方宝剑,二凭个人能力。你马立凤在天州有

老龙支持,你干事就敢杀伐决断,因为有尚方宝剑。我来天州,肯定干得了,肯定

干得下去,因为我也有我的老龙,我也有我的尚方宝剑。”马立凤停了一下说:

“那意思还不是说,夏书记是他的后台嘛。”

皮定中沉吟了一下问:“这是原话吗?”

马立凤说:“是原话,他说得只会比这多,不会比这少。”皮定中又沉吟了一

下。马立凤说:“他这样的话能和我说,肯定更会和与他关系近的人说,那像夏光

远对他言听计从这样的话,很可能出自他的口。他那天说完这话,还仰在沙发上大

笑了一阵。”马立凤知道,编故事要编得有细节,“他女儿罗小倩和小保姆香香都

在场。”

马立凤不可能编一个当着罗成一家人说话的谎,马立凤恰恰这样编了。

皮定中皱着眉不语了。马立凤又添了一句:“罗成有这个说法,从老龙到常委

一班人肯定要让着他。”马立凤说到这里大事化小地一笑:“所以可以说,罗成在

天州干了这么多令行禁止,也是借省委夏书记的权威。”皮定中蹙着眉心站起来背

着手慢慢踱了几步,又缓缓坐下:“你对你两个兄弟的事情怎么看?”

马立凤一摊双手:“我对他们的事确实不清楚。他们要是犯了法该法办就法办,

我绝不干预。”

马立凤回到市委,立刻将和皮定中的谈话报告了龙福海。

龙福海说:“罗成真的和你讲过这话吗?”马立凤斩钉截铁说:“当然讲过。”

她从现在起就要把这里外说成真话。龙福海问:“要是让你当面和罗成对质呢?”

马立凤说:“我当着罗成面也要说他确实讲过。”

晚上,孙大治林娟夫妻俩请马立凤吃晚饭,她便想到自己撮合他们破镜重圆的

功德。到了酒楼小包间,林娟指着桌上的鲜花和蛋糕说,今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孙大治一指林娟:“她说,今天谁都不请,一定要把你请到。”马立凤因为兄弟俩

的事正要和孙大治套近乎,这正是近水楼台得了月,便格外的阿庆嫂,一顿饭把夫

妻俩哄得笑声不断。

饭吃完了,马立凤同夫妻俩一同下了酒楼。

夫妻俩相挽着先走了。马立凤被一个半生不熟的人叫住,说有一样东西要转交

给她,便在酒楼停了一停。看见机关打字员艾小丽挺俏地穿着米色裙也从酒楼下来,

她问:“小丽怎么来了?”艾小丽抖了抖头发说:“我来看大家怎么高高兴兴地生

活。”便招手再见走了。半生不熟的人将一个密封的信封交给马立凤。马立凤问:

“这是什么?”对方说:“你一看就知道了。”说完匆匆走了。

马立凤打开一看,是一个款式新颖的手机。

一张纸条写了一句话:八点以后请开机。她认得是马大海的笔迹,立刻左右看

了看开了手机,然后匆匆出了酒楼,开上了车。

已经过了八点,路上手机就响了。

她接通,是马大海打来的。马大海告诉她,他们现在外地,全换了手机,这个

送给她的手机请她不做别用,专门用来和他们兄弟俩联系。马立凤问:“你们在哪

里?”马大海说:“这就不对你说了,打个电话为的是让你放心。”马立凤问:

“情况怎么样?”马大海说:“别的还都行,就是小波每天精神紧张得不得了。不

过你放心,有我护着他呢。”又问:“罗成滚得了滚不了?”

马立凤说:“滚得了滚不了,做一种努力,留两种准备。”



贾尚文这几天日子不好过。这不好过别人看不出来,只有自己知道。

罗成骑车下乡了,市政府这一摊日常工作都交给他主持,他对这毫不在乎,本

来就是准备当市长的人,安排这一摊事也不能说不是里手。领导组的事,罗成交给

孙大治主持,贾尚文配合,这贾尚文也并不觉得太添累,遇到大事,打电话和罗成

商量又很方便,一部手机到哪儿也能找到罗成。贾尚文现在心头真正的累,是脚踏

两只船。

他看透龙福海已经对他有点起疑。龙福海虽说面上还把他当做自己人,贾尚文

见龙福海也一如既往周到侍候,但是,彼此都有一点说不清楚的隔。回到家,他躺

到沙发里长嘘短叹。宋晓玲说:“你到底烦什么,讲一讲就理清头绪了。”贾尚文

点着烟,仰脸看着自己喷出的烟在上方画问号:“跟你讲也没用。”宋晓玲坐近他,

把他腿搬到自己膝上,慢慢捶着。贾尚文又叹一声,坐了起来。摆在他面前的难处

这两天正折磨他。和省委调查组谈话,他谈了个哼哼哈哈。皮副部长问他,说话怎

么这样模棱两可?他当时笑笑说:“我这个人对人事关系比较马虎,对出现这样的

举报信没有思想准备,觉得常委一班人大面上都过得去,工作也还正常,彼此风格

有些差异是天经地义的。老龙和罗成关系有些紧张,这也是一般一二把手之间难免

的,我看着不太敏感。”

他与调查组的个别谈话同在常委会上的态度其实一样。

和省委调查组谈话后,龙福海问他和调查组谈得怎么样,他当着龙福海又说了

个哼哼哈哈。

宋晓玲说:“既然只能哼哼哈哈,那就哼哼哈哈呗。”

贾尚文说:“一个月前哼哼哈哈能哼哈过去,这一回哼哈在龙福海这儿就交待

不过去了。他本来就对我心存怀疑了,这一回要不死命地替他干一下,把罗成往坏

了说,那侍候他那么多年全成气泡,一吹了了。”

宋晓玲说:“那你为什么不死命地为他干一下?”

贾尚文说:“一个,我现在对罗成确实下不了黑嘴,一个,龙福海已经起疑了

我,我即使再跳出来替他卖命,也肯定是晚了。与其卖了白卖,不如就这样哼哼哈

哈,让他不满意也就算了,犯不着再多得罪一个罗成。”宋晓玲眨着眼睛说:“你

既然想明白了只能这样哼哼哈哈,还烦什么?”贾尚文一下站了起来:“调查组再

几天就走了。”宋晓玲说:“那怎么了?”贾尚文说:“我在想,是不是干脆反戈

一击,把龙福海那一套全抖落给调查组,豁出去押这一宝了。”

宋晓玲说:“那你肯定就死踏罗成一只船了。”

贾尚文摆双手叹气道:“总比一只船踏不着强吧。也可能就这一下说不准就把

龙福海干掉了,罗成一统天州,我不就跟着干了?”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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