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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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录-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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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子顿时哭声震天,“我不嫁,我不嫁,要嫁也嫁道长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赵小玉碰一声关在了门外。看着众人诧异的眼神,花痴女子哭着通红的鼻子跑了。

    赵小玉舒了一口气,刚刚坐下,又一个女子款款而入,低垂目,坐与跟前。

    女子对身后跟着的一小婢道:“你先出我有话要问仙人。”

    那小婢长相甚是丑陋,鼻翼旁竟然还长着一颗肉痣,贼眉鼠眼的德行,听女子如此吩咐,似乎极不情愿似的,“这个……这个……嬷嬷吩咐的,让小的不能离开姑娘半步,这个……”

    女子娥眉轻蹙,掏出一锭小碎银子道:“从长安到范阳如此远的行程,本姑娘都不曾动过心思,如今不过是和仙人说说话,保保平安罢了,你到门外守着,还怕姑娘逃走吗?”

    赵小玉闻言抬起头,不由得看傻了眼,这女子,头上梳着倭堕髻,柔顺的丝上,贴满了金色蝉形钿朵,耳中带着明月珠,浓妆艳抹,浑身散出一股淡淡的脂粉香。外穿一件薄红纱,内穿一件白色绮衣,粉粉白白,如落英缤纷,白里透红,印上她那张玲珑小嘴上一抹朱红,甚是好看。只是看她的装束,倒像是烟花之人,赵小玉还是轻赞出声:“白雪凝琼貌,明珠点绛唇,好个闭月羞花的美娇娘。”

    那丑陋小婢本以退至门口,一听赵小玉如此称赞,一心想揽生意,又屁颠屁颠的跑过来补了一句,“当然美了,这李娃姑娘可是咱们长安烟雨楼头牌姑娘,道长若是瞧得上眼,不妨也常来长安包道长满意!”

    看来,这女子还真是烟花中人,她这姿色,不拿那什么烟雨楼的头牌,就是那骚客们没有眼力了。看那丑陋小婢说得口沫横飞,四处乱溅,赵小玉真想把这个欠扁的丑女狠打成猪头,妈的,这人肉生意都做到道士头上来了,而且还是从长安大老远来拉得广告。

    良久,在赵小玉的瞪视中,那丑女才悻悻的带了门,退出去。

    长安烟雨楼倒是没听过,不过,李娃,李娃?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啊?难道是唐朝的名妓?赵小玉历史知识有限,一时半会儿也没想起这个人究竟是谁?

    李娃道:“仙人如何称呼?”

    赵小玉干笑两声道:“李姑娘不必过谦,我也不是什么仙人,姑娘可称贫道玉机子,未知姑娘云何而来?”

    其实,赵小玉真的对这“仙人”二字反感,如果换到现代,若是好事者在后面再加上两个字,那不成了老祖宗,她抱得名讳可也清清楚楚,这玉机子还真不能错,绝不能是那玉真子,***,一字之差便是千古淫道。

    赵小玉垂问道:“李姑娘问什么?”

    李娃低语道:“问情。”

    赵小玉闻言差点没从太师椅上摔下来,妈呀,还来!刚才送走了一个“鼻血溅”,怎么又来一个李娃?难道从长安大老远的跑来范阳“溅鼻血”?可又不太像,她赵小玉这玉机子的名号还不至于响亮到长安吧?但看她那双目含春的模样,又定是与情字有关?



………【第24节:双生花(二)】………

    想那温青青招惹何铁手,是那丫头没事找事,自找的。

    可她赵小玉招谁惹谁了,不过是求神问卜,偶尔施施催眠术,帮助那些迷惘的人找到出路罢了。本想就这样着男装扮道士算了,可为了避免她那如冠玉容颜惹事,故意贴了胡须,没想到还是惹了一身“骚”。

    罪过,罪过。

    赵小玉直起身来,那白衣道袍坠了点点银片,亮闪闪的,坠感很强,唉,说不定就是这衣服惹得祸,还不***一个空皮囊?

    她真的搞不懂,难道古代女人都花痴吗?那些烈女,贞女都上哪里去了?一见个漂亮的“男人”,就个个眼神直,还不是古代封建礼教性压抑惹得祸啊?改天真要换身叫化子衣服出来,一身脏,一身臭,看你们这群古代女人还会不会喜欢?

    赵小玉心道:“李姑娘如此貌美,又是一表人才,怎能爱上我这个假道士?”只不过又不能言明身份,有心打消她的念头,叹了一口气,道:“李姑娘若是问情,那玉机子只能赠你几句诗了……”

    “花开不同赏,

    花落不同悲。

    欲问相思处,

    花开花落时。

    揽草结同心,

    将以遗知音。

    春愁正断绝,

    春鸟复哀吟。

    风花日将老,

    佳期犹渺渺。

    不结同心人,

    空结同心草……”

    看这李娃一副知书达理的模样,虽不知是何原因沦落风尘,但这薛涛也算是她们“同道中人”,虽然晚了一百多年,但这《春望词》也已经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赵小玉就是想让李娃断了单相思的念头。

    想来这一拒绝,虽来得雅俗,但她定是要如方才那女子一般嚎啕大哭吧。哭就哭吧,女人哭本来就不是罪。

    谁知这李娃闻言,反而轻声一笑,许是惯了那迎来送往,娉婷一笑,露出一个残容,淡淡道:“饶是我李亚仙残花之身,能与郑公子有段夫妻**之欢,此生便应足矣,凭的来生什么相思?”

    说着说着,脸上虽有笑,但却有一行清泪,兀自黯然滴落。她直起身,似乎心灰意冷,转身便欲离去。

    赵小玉听她说什么李亚仙,又说什么郑公子,难道她不是单恋自己啊?差点表错情,看李娃伤心欲绝的模样,又是青楼女子,想必与那郑公子又是一对苦命鸳鸯吧!

    想到这里,她舒了一口长气,脑海中突然闪过很多青楼名妓的画面,想到那“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的鱼玄机,那28岁便丢下爱郎冒辟疆仙逝的董小宛,还有那香消玉殒,余恨不禁的柳如是总之一句话,红颜舛命。

    赵小玉见那泣戾决绝转身的身影,心中突生一股怨愤,谁说自古红颜多薄命?

    她那女权主义思想又陡然萌,“这李娃今日撞见我赵小玉算是走运了,不管你爱得是哪家公子爷,就算是皇帝老子,我也定要帮你如愿!”

    赵小玉忽叫住门边人道:“李姑娘,且住,玉机子尚有话讲?”

    李娃此时已心灰意冷,道:“仙人还有何言?自古多情空余恨,小女子生来命苦,上天注定,怨不得别人!”

    赵小玉道:“命是自己掌握的,不是上天可以注定的,李姑娘如若想与情郎终成眷属,传为佳话,也不是不可,就要看姑娘肯不肯尝尽这相思苦?”

    李娃闻言,眼中一亮,这“玉机子”方才还极力让她斩断情丝,说什么“花开不同赏,花落不同悲。”何以却突然转变了态度?

    但道长的话还是点亮了她心中的希望,急道:“若是能再与郑公子相见,就算是千金散尽,只消片刻聚,亚仙也心甘情愿。”这些年来,她已是攒了一些银两,只是不知能支撑多久?

    赵小玉轻轻咳了一声,看来这李娃对那什么郑公子还不是一般的痴迷,若能促成一段良缘倒也不错,但方才只是猜中了个半分,在未了解整个来龙去脉之前,还是不敢妄下定论,如若那郑公子又是一个花花公子,就如那阿珂的郑克爽,那就算是让那什么郑公子娶了这李娃,也是痴心情人徒增相思而已。

    赵小玉口中念念有词,装模作样的拿出一块她再熟悉不过的东西来——怀表。

    她穿越过来时,这块表当时正好揣在那件护士裙兜里,没想到跟着一并穿了来,刚现它的时候,搞得赵小玉一阵呼天抢地的失悔,怎么不在身上背一把ak16?顺便一打打子弹,那她就可以在唐朝的江湖上随心所欲的“弹指神功”了,比那黄老邪都还早了好几百年。

    “天灵灵,地灵灵,妖魔鬼怪莫降临,武德神君下凡来,借我法宝来……”念毕,赵小玉的手里便多了一块金闪闪的怀表,在李娃眼前来回晃动。当然,李娃不知道这只是块怀表,还真当成了“法宝”。

    赵小玉不明白,怎么道士驱邪招魂都讲这“天灵灵”的词,不过也没办法,这古代人好像还真的信这个。

    李娃瞪大了眼睛,一双美目落在赵小玉那块“法宝”上,道:“仙人——这是什么法宝?”

    赵小玉微微一笑,想来她定是没有见过这个古怪的东西,开元年间,哪里来得怀表?便信口胡诌道:“李姑娘,这块表……宝贝,能够让你更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内心。”

    李娃深信不疑,嘴巴张成了0形:“果真是块无价之宝,不过……它真能看清小女子内心吗?”

    赵小玉轻轻颌,感觉自己有点像在扮观音大师:“你看着这法宝,想着你那郑公子……轻轻的……慢慢的放松……”

    李娃果然将身子轻轻地*在了太师椅的椅背上,身子软软的,四肢垂了下来。

    这古代的女人迷信起来还真听话。

    赵小玉不觉浅笑,继续道:“想想你们在一起的日子……在心底说,我们会见面……轻轻的,慢慢的,闭上眼睛,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这个米尔顿式反向催眠术,自从赵小玉来了古代后,经过了一年的实践,她这种催眠术治疗已经练得炉火纯青,基本上百百中,但还是要排除个别一些意志特别坚定的异类,这种催眠对那种人基本无效。

    李娃被赵小玉催眠了,从李娃断断续续的描述中,赵小玉仿佛看到了一个纯美的爱情烟花故事。

    李娃原名李亚仙,本是高门闺秀,因父亲仕途失挫,家道中落,被迫沦落风尘。

    一年前一个黄昏的夜晚,是她第一次接客的日子。

    她年纪尚轻,看着同样的莺莺燕燕带着媚笑站在门口,毫不避忌的伸手拉着过往男子的衣袖揽客,羞红了脸,听见嬷嬷恶狠狠地说:“今儿个,你说什么也得给老娘接客,否则可有好事伺候你!”

    李亚仙轻咬着唇,静静倚在二楼的窗前,看着这条密密麻麻排满青楼的小街,在落日下一片樱红,那落在地上斜斜长长的身影,攒动着,裹着一层喧嚣,传进耳膜,一滴泪,轻轻滴在了红木绿框的窗棂上,浸入了那隐隐白的木头中。



………【第25节:双生花(三)】………

    人生中便是有如此多的身不由己,更何况是在江湖。

    李亚仙轻言冷笑,嬷嬷说的“好事”便是那一大堆看着让人怵的精致刑具,别的不说,但就那一根长长细细的梅花针,扎进两条雪白大腿内侧的滋味,就足以让人痛不欲生。

    梅花针,针长而细,弯曲的针形上镂刻着美轮美奂的桃花瓣,蛊惑着人心,但刺入大腿内侧,看不到痕迹,却可痛彻蚀骨。

    她亲自见过一同进来一个好姐妹双腿扎满梅花针的惨景,也听过她那凄厉的惨叫,当即她便答应了接客,看着那姐姐满面鄙夷和痛苦的神情,她知道,她的确很没有骨气,可又能怎样?

    一日为娼,终身为娼!

    想着想着,那桃花扇便顺着手指间不慎滑落了下去,轻灵婉转地跌在了地面,一如她早就甘愿沉沦的心,敲击在石子地面上,出清脆的叩响。

    一名男子,身穿青色轻容纱,腰佩冠玉长缨,头系紫色绸绳,轻轻走了过来,弯腰拾起那把桃花扇,也如拾起了她那颗甘愿沉沦的心。

    此人便是郑元和,常州刺史郑仁仰的独生子,天资颖慧,相貌堂堂诗赋自幼就在当地堪称一绝,此次来长安是来应考的。

    他顺着桃花扇跌落的方向,往上去,正好对上她那一双美目,她的两颊顿时飞起两朵红晕。

    李亚仙顿觉羞涩,急忙揽袖用轻纱遮了半边面,但又被他那冠玉的容貌所摄,不由得偷眼轻看。

    不想楼下那男子,他干脆停下了脚步,手里把弄着那桃花扇,嘴角带着戏谑的笑意,正用那双深邃的眸子望着她,直直的,恰似望进她的心里。

    李亚仙更觉羞怯,看着好招揽生意的嬷嬷已经冲到了楼下,一路拉着他上来,她的心中竟然暗自一阵欣喜。

    嬷嬷拿着李娃的“处子金”乐滋滋的走下楼去,掩了门。

    一千两啊!

    他也真是舍得啊!为她,却只为她。

    他轻轻走近,眼神定定地望着她那如初桃将开的粉面,手轻轻拂上她的脸,微微调笑着说道:“姑娘,真是面若桃花鬓如云……可知姑娘芳名?”

    李亚仙咬咬朱唇,道:“贱名何足挂齿?小女子姓李,上亚下仙。公子若是愿意,唤我亚仙便是。”

    男子笑笑,挑逗着她:“在下姓郑,上元下和,亚仙姑娘若是乐意,可唤小生郎君?”

    李亚仙顿时红了脸,眼睛扑闪着,长长的睫毛如同两排小扇子,看着一只粉白的蛾子欣欣地飞向床头的红烛上,扑哧一声,给烧折了双翼,跌落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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