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知为谁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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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儿知为谁红-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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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来月未进宫,思念似风筝的线越放越长,最后还是决定去一趟,到宫里混上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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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早天色灰蒙蒙的,云层涌动,急急忙忙跑到坤宁宫的门口时,雷声当头炸响,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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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拉氏见我进门,忙让睛儿端茶,关切地问道:“前些日子,听人说你被刑部伺郎关进大狱了,可把我给担心的,倒底所谓何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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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我把前因后果细说了一遍,那拉氏与几个宫女像是听大戏似的,几个人还微露敬佩之色。在人前自然也免去了一些有损光辉形像的情节,最后言词铿锵地道:“仁者不忧,智者不惑,勇者不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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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拉氏笑着斜睨了我一眼,劝慰道:“妹妹以后行事还是谨慎些,何苦受那苦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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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着应声,心想我宁可在外受苦,也不要无聊度日。真是不能理解,这宫中毫无生趣的日子是怎样熬的?说了些闲话,也不例外于女人家的养生、手工之事。窗外的大雨渐小,天空也亮堂许多,找个藉口退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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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今年的雨季似乎来得特别的早,不知是吉是祸。撑着油纸伞走在湿湿地宫道上,见前后无人,将伞柄点在食指上,仰着脖子,晃晃悠悠地玩起杂耍来。移至养心殿边上,突听得有人怒斥道:“哪个宫的?宫规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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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一惊,伞掉落在地。原来是弘时,许久未见,倒是红光满面的,看来混得不错。见我淡淡地神色,他倒笑嘻嘻地开口道:“我当是哪个丫头?原来是你,童心未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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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不想与人为敌,但也并不是一个以德报怨的人,凡是被我例入黑名单的人,我是永远也不想与之有任何交集的。我捡起伞,淡笑道:“三阿哥慢走,容月先行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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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容与他擦身而过,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相互的,他自然也早察觉出,我对他的厌恶。忽听得他戏笑道:“听说你为了状告佟方柱,被打入大狱受了罚。只可惜如今佟方柱又被皇阿玛放了,你的苦可白吃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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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一下好似掉在地上,等我反应过来,留给我的是他兴风作浪的快活身影。心火一下又窜了上来,把伞一扔往养心殿狂奔。到了门口,气呼呼地往里冲,李德全死命拦住我道:“这是怎的了?这会儿不能进去,皇上正与大臣议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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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管,你让开,我要问问皇上,这大清朝的例律是不是写着瞧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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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德全叫唤了旁边的两个小太监,硬是把我拉到后院。苦苦劝慰道:“你是不是气糊涂了?皇上就是皇上,你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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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恼,不甘,心头莫名的委屈,我的眼眶一红,泪也滴了下来,边擦泪边道:“明摆着的事,为什么皇上放了佟方柱?就因为他是皇亲国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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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德全支开了二个小太监,轻声道:“这事也不能怪皇上,是年大将军来折子求的情,西北用兵正在关健时刻,姑娘也是聪慧之人,属轻属重难道还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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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想骂声“狗屁”,怪不得天下乱遭遭的,全是人情社会。可恶的年家真跟我杠上了,恨得我咬牙切齿。看来我真的是闹也白闹,雍正你就养虎为患,让百姓看权臣跋扈,卸磨杀驴的好戏吧。冷笑了声,抬腿就走。   

  李德全在身后急唤道:“怎么就走了?啊哟,皇上问起,老奴可怎么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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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着李德全对我还算关照,不能这样把路走绝了,回头哭丧着脸,施了礼道:“公公,如实回好了,容月回去了,谢谢公公了!” 

  回到花房,还是忍无可忍,一口气堵得难受。气得把雍正赏的花瓶都摔了个粉碎,新竹与海棠上前劝阻道:“小姐,您这是何苦,亲着痛仇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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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咽不下这口气,这欺侮人也太直白了,我是傻瓜吗?生来是被人耍着玩的吗?被人看着笑话的吗?你们都别拦我,我要打破这万恶的旧社会。”我挣开她们的手,把所有能拿到手的东西,摔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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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竹与海棠吓得在一旁哭泣,而我已没了眼泪,思及自己走过的几十年,似雾非雾,空空如也,真是心灰意冷,把自己锁在房里,任外面人怎么叫我都不响挪动一步。天色渐暗,早就饥肠辘辘,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空乏其身,饿其体肤,原来还能使脑袋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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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想着要不再逃一回,去找子俊他们。又一想,那还有脸去见他家人。叹了口气道:“我悔,我真后悔,当初就不该去西湖,如果不去西湖,我就不会穿到大清来,不来大清,就不会碰到这些人,不碰到这些人,也就没有这么多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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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梯口传来“噔噔”脚步声,新竹哽咽的声音:“小姐都一天没出这个门了,不吃也不喝,也没个声音,我就怕小姐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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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胡说八道,她花容月要是寻短路,天下还有活着的女人?”十三的阻止声在门口响起。这十三倒底是夸我还是骂我,又是谁多事,找他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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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开门,有话好好说,何必跟自己过不去?皇上这不急忙派我来瞧你了,多大的人了,闹情绪,传出去让人笑话。”十三在外面苦口婆心,我听着又气恼起来,我如今就是一个大笑话,年妃、齐妃、佟家大概都笑掉大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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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我的无动由衷,房里毫无动静,也让十三惊着了,他索性撞起门来。本来门上也就一块薄薄的木板插着,十三一脚就蹬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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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紧闭着眼睛,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十三用手指在我的鼻下探了探,又轻拍拍我的脸道:“真寻短见啊?别啊,快起来,有话好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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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冷不住轻笑了声,猛地睁开眼,撅嘴道:“谁寻短了?我犯得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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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竹在一旁拍着胸口道:“小姐,你吓死奴婢了,我给小姐备吃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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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黄的烛光下,十三坐在床前,摸了摸额头,突然沉默不语。看他愁眉不展,我心里真是万分过意不去,谦意地道:“我没事,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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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立了起来,走至窗前,背对着我叹息道:“容月啊,你不上朝不知朝中的事,如今西北战事拖累整个朝庭,若再不结束,国家都要拖跨了,皇上的位子也难稳。皇上如今是顶着莫大的压力支撑着,希望你能谅解他的一片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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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的话让我觉着自己无理取闹。起身走至他身边,一起望着漆黑的夜空道:“十三爷别太担心,这天看似漆黑,可是你知道吗?其实只被云层短暂的遮住而已,说不定明天就是云开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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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的对!”十三郑重地道,自信的笑容回到他的脸上。十三一走,我长叹了口气,或许真地是我不顾大局,越活越回去了。   


 



      



18


  翌日傍晚还是不放心,让新竹帮着精心打扮了一番,领了包换洗衣物进了宫。宫里幽静地出奇,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的脚步声,时不时传来一阵鸦雀的声音。   
  
  记得有个导游说,故宫里成群的黑鸟跟努尔哈赤有关,据说当年努尔哈赤兵败,只剩一人,天黑不明逃到绝路上,后有追兵,前有悬崖,正当他以为命归于此时,一群黑鸟从四处飞来,停到他身上,啄食杀敌留下的肉沫,敌军在朦胧中误以为他是一块黑石,才让他侥幸逃过一劫。   
  
  李德全见我进来,笑着退了出去。雍正一阵猛烈的咳嗽,顾不得请安,上前轻拂他的背。他感觉到异样,才抬头看来,捂着嘴,咳得满脸通红。忙又递杯水给他,他猛喝了口,才淡淡道:“今儿想通了?”   

  我边拂他的背边询问道:“皇上,都咳成这样了,为何还不歇着?吃药了吗?是受凉了吗?”   

  在他深邃目光地注视下,我才意识到自己话语连珠。他放下笔轻握着我的手,感叹道:“还是你这丫头关心朕,朕知道,你为了朕会想通的。来,陪朕去斋房。”   

  我一愣,这宫里有斋房吗?我怎从没听说过?给他穿好靴子,边走边问:“皇上,身体不适改日去,不行吗?”   

  他边走边叹息道:“朕心里郁闷,找文觉大师悟禅去。”我正疑问,他又轻声道:“文觉大师是西岳华山的住持,得道高僧,朕刚请进宫来,听他一席话,总能让朕心绪平静。”   

  后面跟着五六个太监随从,我又不好多问,只好紧跟着。他又咳得身体起伏,我与李德全惊慌地扶住他的手臂。泪水含在了眶里,心酸地道:“皇上,你又瘦了,臂膀上的肉都掉一圈了。” 

  李德全知趣地让其他人都退后紧跟,他轻拍拍我的手道:“你为朕难过,朕心里高兴,等到国事安定下来,朕答应你好好修养几日。”   

  我吸了吸鼻子,嗯了声。对他的怨,早被抛至九霄云外,此刻只想静静地陪他走下去。约走了十来分钟,绕到一个小院,我虽是导游出身,实是个路盲,七绕八绕摸不着方向。   

  李德全紧忙上前,敲开了房门,一个穿着一身袈裟已是古稀之年,骨瘦如柴却目光炯炯有神的老和尚迎了出来,十指相合低头道:“文觉见过皇上!”   

  “大师无需多礼,里面谈。”老和尚抬头,眼神猛然射向边上的我,一脸惊色,摸了摸白胡子,朝我道:“阿弥陀佛,这位姑娘的面像实属罕见,能否让贫僧搭搭脉相。”   

  我面上淡然,心里早就慌作一团,这会儿好似自己是白素贞,文觉是法海,一种原形毕露的感觉。我傻笑着往雍正边上挪了挪,雍正疑惑地打量了我与文觉,抬手笑道:“还愣着干什么?大师能为你把脉,那是天大的恩赐。”   

  “皇……上,我又没生病,把什么脉,我先出去了!”我急忙抽身,不明事由的雍正一把抓我的左手,递给了文觉。   

  颤颤惊惊地看着文觉忽低头思索,忽又目光锐利投来,吓得我大气不敢出。难不成这世上真有能看出异像的人?他一眼识破我是魂魄附身?我愧啊,早知道该多避着些和尚道士。   

  心里问了一百个怎么办?雍正不解地道:“大师,不过一个普通丫头,还能有什么不同?” 
  
  文觉不理,又拉起我的右手,我是一副被护士打针的表情,别开了头,欲哭无泪。忽又听得他道:“姑娘生辰八字如何?”   

  雍正见我迟迟不答,顺口道:“她是康熙二十四年十月初一生的。”   

  文觉捋着胡子,沉思不语,雍正淡淡地道:“容月你在门外候着。”   

  我厌恶地瞄了瞄老和尚,惊惶失措地出了门,险些摔倒,灵机一动,假戏真做,颠倒在门口,侧耳偷听。   

  “皇上,贫僧记得皇上是十月三十月末所生,而姑娘是十月初一月初所生,首尾相结,阴阳交替。而皇上命中旺火,而这位姑娘却是极阴之人,正好灭了皇上的心火。”   

  我这才松了口气,敢情就这点花头,害得我还怕自己被当另类灭了。雍正不解地问道:“何谓极阴之人?”   

  文觉缓缓地道:“奇的是贫僧在这位姑娘身上,竟摸到一条实脉一条虚脉,贫僧佛法尚浅,不明其中的道理。极阴之人身体温度低于常人,贫僧说句大不敬的话,介于常人与死人之间,因此她的容颜也不易衰老,贫僧也是听高僧讲过。”   

  我全身一阵颤抖,这老和尚的眼睛也太毒了。信好生在十月初一,若是花容月生在其他的日子,企不是必死无疑。细思他的话,难道原主人因为我的介入,而脉相尚存,那么她的魂魄何在?朵儿生死也是命中注定?难道还不全是我的女儿?   

  又听得:“大师果然佛法精深,解了朕的疑虑。按说这丫头已是不惑之年,面容未曾多变,虽说她重于保养,朕想也不至于,听得有人说她是妖孽,但朕不信。”   

  别人说我是妖也就罢了,这家伙也疑我,气得我撅起了嘴。“皇上,真正的妖与仙贫僧未曾见过,贫僧以为妖为恶也,仙为善也。贫僧记得怡亲王的生辰也是十月初一,皇上与怡亲王注定这世为好兄弟,而这位姑娘与怡亲王也是缘份不浅。”   

  见李德全走进了院,我假意捂了捂膝盖,迎了上去。用手指了指里边,在石桌上坐了下来。这个老和尚说得头头是道,不会是像江糊骗子一样,先调查过,然后投其所好,迎合圣意,正好有点歪打正着吧!   

  真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有时不服都不行。夜幕降临,院里的景致都模糊了,雍正才叫唤李德全。李德全提着灯笼,照着雍正出了门。我心里七上八下的,退至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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