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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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重生-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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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嬷嬷急忙搭出手,我也顾不上,急急忙忙向着门口跑去,人跑到门边上,向外一看——

    沉沉暮色,宫灯高挑,台阶之下,小禄子正一把抱住了小小的身影,自是永璂,而永璂挣扎着,嘴里叫道:“放开我!”

    在他对面,摇摇晃晃站着一个身影,自是善保,隔得远只听他说道:“十二阿哥勿惊,奴才没事!”

    小禄子亦温声不停地劝慰,我快走几步出了门槛,下了台阶向前疾走:“永璂怎么了?发生何事?”

    小禄子慌忙将永璂放开,永璂转头看我,眼睛瞪得大大的忽然流出泪来:“皇额娘!永璂没事,是善保副都统,善保他受伤了,流了好多血!皇额娘你看!”

    我一看,永璂的身上手上,都被染的湿湿的,鲜红的血在他细嫩的小手上,格外触目惊心,我心底更是一颤,而善保在那边已经慢慢地跪在地上,我望着他强作镇定的样子,以及那被血湿透了的半边身子,恨不得过去给他几个巴掌。

    容嬷嬷急得围着永璂团团转,又看善保,嘴里不停念叨:“这这……善保副都统你这是,唉,您这是何苦来呢……”

    善保跪在地上,镇定说道:“奴才无事,请娘娘劝住十二阿哥,此事不宜张扬,请娘娘下令……”他低垂着头,此刻还想到要将真相隐瞒。

    “混账!都给本宫住嘴!”我动了火气,一腔怒火无处隐藏,蓦地大声喝道。

    这一番,不消说容嬷嬷小禄子,连永璂带同善保一刹那鸦雀无声,周围有闻声赶来的宫女太监,听我这么一喝,也都吓得跪在地上,低垂着头不敢看过来。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暮色之中,善保头垂着,自是看不到脸色,我迅速镇定下来,说道:“容嬷嬷你带永璂先进内去,等一会儿安定下来再送他回阿哥所。”

    永璂弱弱地叫一声:“皇额娘……”

    “还不快去!”我厉声喝道,也顾不上是否会吓到永璂。永璂被我一喝,吓得身子抖了一下,到底不敢反驳,跟着容嬷嬷很快回了宫内。

    我咽一口气,又说道:“小禄子,你亲自去走一趟,召个经验老到的太医过来。”

    小禄子答应一声,领命而去。

    我望着地上的人,他仍旧跪在那里,一刻不动,手臂那里已经是暗深色一片,我咬了咬牙,冷冷说道:“副都统还能动吗?”

    善保说道:“回娘娘,奴才并无大碍。”

    很好!

    “好,”我说道,“那么你就随本宫进来,本宫且有事问你!”

    进了坤宁宫,我将宫女太监都挥退了下去,善保挨进门来,步履已经有些不稳,去硬撑着,我向前走了两步又站住,回头冷冷地看他。

    善保迈进门来,两道眉毛几乎蹙在了一起,过分泛白的脸上渗出透明的汗滴来,自额头滑向脸颊,再跌落地上,碎落无声。而这人竟十分的要强,自始至终一声都没吭过,只是嘴唇那边已经被咬的失色,又几乎渗出血来。

    他进了门,向前走了两步,我不再动,只站在那里,善保停了脚步,还试图行礼,身子一歪,几乎跌在地上。

    我心头重重一叹,到底伸出手去,想要将他扶住。

    似是本能,善保的手牢牢地抓在我的手臂上,他这一跌极重,带的我的身子也是一晃,差点跟他一起摔在地上,然而他反应很快,只是手抓着我的手臂略微借力,便又松开,这功夫,一条腿略屈下去,顺势已经跪在了地上,撑住了身子没有倒下。

    我低头,望着自己左臂的衣上已经多了一个明显的血色手印,血迹未干,一刹那不禁胆寒。

    善保重重跪在地上,说道:“奴才……向娘娘告罪。”

    我本来想大大的训斥他一番,然而从外面到里头,他这么一路走来,再加上方才……那股子火气不知不觉地竟熄了下去,一张口,却说不出什么疾言厉色的话来了。

    “你……告什么罪?”略微冷冷一笑,“罢了,你要说的,本宫都已经知道了。”

    善保抬起头来,晶莹的汗滴顺着眉毛行下,有的惊挂在长长的睫毛上,又滴落下来,如此剔透,仿佛泪滴。

    “娘娘……”他还试图说话,目光一转,看到我手臂上的血印子,脸上露出惶恐之色,“奴才……冒犯娘娘。”

    “你的胆子够大,也不差冒犯这一点儿了。”我摇摇头,终究是心不够狠不够硬。转过头去,深深呼吸不想他看到我有什么失态,却还是没有忍住,张口问道:

    “副都统,本宫问你——你这样做,值得吗?”

    值得吗?

    值得跟不值得,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尤其是在这后宫里头。如我,寻常我所做的事情,都要对自己有利,做了是值得的,才会尽力去做。

    然而善保现在所做,皆是会掉头的事情。从以身试毒蛛,到现在……万一他拼不过,倒在这一关呢?他尽力所为的,无非高官厚禄飞黄腾达,但万一……因此而丧命,值得吗?

    值得吗?我很想问,很想听他亲口说出。

    善保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回答说道:“若是娘娘问奴才做这些事是否值得,奴才已经做了,也甘心情愿的做了,奴才虽然是个不济之人,但也懂得开弓没有回头箭的道理,奴才所做的一切,每一个脚印,都是无怨无悔,——娘娘说,值得不值得?”

    我只觉得心头一阵阵颤动,手中紧紧地捏了捏帕子,到底是不敢回头看他。

    无法想象此刻的他究竟是什么表情,一阵沉默之后,我问道:“你究竟所求的是什么?付出这一切常人无法付出的代价,必会有常人无法想象的企图。本宫不会相信,一个人会无缘无故、甚至付出性命的去做这些事,不要说什么你对本宫忠心耿耿之类的废话,本宫现在只想听你一句真话,是为了权势也好名利也好……甚至有什么世人不知的隐衷也好,狰狞也好,丑陋也罢,本宫想听一句真话。”

    许久许久,我甚至以为他在我身后昏了过去,正想回头看,却听到身后那个声音十分之冷静的响起:“奴才对皇后娘娘之心,天日可鉴。若是娘娘不放心奴才……以为奴才心头别有企图,奴才也无话可说,其实奴才大可以编出一个理由来搪塞娘娘,但是娘娘既然想听真话,奴才心中倒是有一句真话:说出来就是死罪。所以——若娘娘想听,就不必再问,只赐奴才死罪罢了。”

    “居然敢公然抗旨,善保你好大的胆子!不怕本宫赐你死罪吗?”我厉声喝道,转过头来。

    善保静静说道:“娘娘也知道,奴才的确是连死都不怕的。”

    我望见他血染半身,不错,他的确是连死都不怕的,是以就算被刺客重创,都一声不吭,强忍着来回复。为什么?就算是给我知晓,又能如何?难道就认为他无用、日后便不用他了?——这是我心头所想。而小禄子说他是怕我担心所以瞒着,更是无稽之谈,我从不认为一个奴才可以忠心到如此愚忠的地步,生死攸关,谁不会动容?就算前头有泼天的花团锦簇美满前程,值得他如此隐忍吗?何况就算带伤在我面前出现,我也只会赞他忠勇怜他而已,他何必如此苦了自己。

    善保是聪明人,他做事会有聪明人该有的路子,选择轻重,趋吉避凶,原本是他的拿手好戏,初次相遇时候那种八面玲珑,天衣无缝的手段,哪里去了,怎么这时侯就如此一根筋儿的犯了混了?

    “你到底……”

    目光在他的面上身上扫过,那血已经顺着袖子滴了下来,落在地面上,让地毯给染湿了一片。

    心头一刺,伸手扶住额头,微微觉得眩晕。

    “娘娘……你无碍吗?”他抬起头来,担忧看我。

    我对上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挂着汗珠的白净脸庞,善保的脸在灯光之下脆弱到几乎透明的颜色,是受伤流血过多造成,不知为何心头竟有一丝丝苦涩之意。

    “你……”我略微镇定,正想再问他,却听得外头脚步声响起,小禄子说道:“太医请这边儿……”

    “好,好。”

    我看了一眼地上仍旧跪着的他,只得一步一步后退,缓缓地,慢慢的,一直退到了上位之处,徐徐地沿着椅子边儿坐下,手慢慢地方在旁边的桌子上,脊背挺直双眸微垂,作出一副昔日的姿势态度来。

    善保也无声,慢慢地低下头,仍旧是跪着。

    门口,小禄子引着太医迅速的出现。

    那一句话,到底没有问出来。

两生花2

   太医给善保疗伤之时我刻意回避开。

    又因为坤宁宫终究不是他久留的地方,就先匆匆包扎了一下便同太医离开了。

    我自进内,见永璂还坐在桌子边上,一动不动,见我进来便起身行礼。

    我叹了口气,说道:“永璂过来。”

    永璂才走到我的身边。我望着他,才问道:“方才皇额娘一时情急,吓到永璂了没有?”

    永璂摇摇头,说道:“永璂很好。是永璂惹皇额娘不痛快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问道:“永璂你知道为什么皇额娘命人将你带进来么?”

    永璂再度摇摇头:“不知道呢,不过皇额娘这么做,一定会有原因的。”

    我点头说道:“永璂说的对,善保他替皇额娘去做一件事情,十分紧要,不能让别人知道,若是你将他受伤之事嚷嚷了出去,给人知道反而会害了他。”

    永璂顿时紧张起来:“皇额娘,那刚才我……”他皱着眉,十分悔恨,“我见皇额娘说话儿避着我,又担心善保他,所以偷偷出去看他,我见他停在那边不动,就像吓他一跳,故意从后面扑到他身上去……不料、不料他痛得哼了一声,差点跌倒地上,血就从他的手臂上涌了出来,永璂……实在是吓坏了……”

    他的声音颤抖起来,伸出袖子,抹着脸上的泪,却不肯哭出声来:“皇额娘,是永璂做错了,请皇额娘责罚。”永璂说着,蓦地跪倒地上。

    我伸出手,将他拉起来:“你毕竟是小孩儿心性,哪里知道那么多?别说是你,就算皇额娘也给他骗了过去……”我叹一口气,想到方才善保倔强的样子。

    永璂靠在我的腿边上,闻言问道:“皇额娘,善保为什么要瞒着您呢?”

    “这个……”我迟疑了一下,眼前又出现他跪在那里死撑着的样子。

    永璂想了想,说道:“皇额娘难道不知道么?”

    我皱眉低头,看向永璂,问道:“莫非永璂又知道?”

    永璂说道:“以前我受了伤什么的,每每都藏起来,不愿让皇额娘知道,因为怕皇额娘看了会生气,会骂我不小心……”

    “皇额娘怎么会骂你呢?”我急忙伸手握着他胳膊:“可不许这样!”

    永璂点点头,说道:“皇额娘疼我,永璂是知道的,可是先前,我若是不小心伤着了,却还是不愿让皇额娘知道的,虽然心底想着皇额娘知道了会更疼我……但是又怕会惹皇额娘伤心……让皇额娘替我担忧。”

    我伸出手来抱住永璂,一时无言。

    这一番话,竟有些似小禄子跟我说的,只不过,永璂是自个儿的骨肉,骨血连心,说出这些体贴入微的话来,也不足为奇,可是善保呢?

    头疼。

    永璂又说道:“皇额娘您别生气,永璂知道皇额娘很忙很累,永璂现在只想快点长大,能够保护皇额娘,现在既是不能的,那如果让皇额娘少替永璂操一点心,就是好的。”

    我听了这话,身子如过了雷一样麻麻颤颤的,双手拥着永璂,满心只是无语,闭着眼睛,只觉得身子浮浮沉沉的,难以安稳。

    让宫女送永璂回了阿哥所,那边小禄子也回来禀告:“回娘娘,善保副都统的伤已经叫太医看过,也上好药包扎过了,奴才再三吩咐他,近日里不用他当值,让他好生在家中休息了。”

    我答应一声,说道:“甚好。——那伤,不打紧吧?”

    小禄子说道:“奴才实话实说,那伤的确是有点重的,不过太医说只要休息妥当,他又经常的去探望着,是绝无性命之忧的。而且只要精心调养个十几天,伤也会很快好起来。”

    我点了点头,吩咐说道:“你再去通知太医院,把那些上好的药品补品之类的,不许缺了,能用什么就用什么,若是没了的,只管来告诉本宫,本宫派人送去。”

    小禄子微笑说道:“好教娘娘知道,奴才知道娘娘一片体恤之心,事先已经如此叮嘱过太医了。副都统那边,要用的必定是一件也缺不了的。”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难得你懂本宫的心意……嗯,这次善保劳心劳力,差点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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