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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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妻- 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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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被章乃春包了场,整个戏园出奇地安静。

    下了车,早有锦绣班班主迎了上来,年纪四十来岁,青黑脸,高大身材,满脸堆笑,嘴里“大爷、少爷、几位爷”叫了一气。

    章乃春便问:“都准备妥当了?”

    “就等着爷大驾光临呢,蓉官已在候场了。”

    说着引了众人走了进去。

    但见舞台上红色幕布紧闭,弦子手已咿咿呀呀在试音,两旁楼上楼下及中间池子里,往常坐满了人,此刻却是空荡荡的。

    班主将众人引到一个豪华精美的雅座上,一挥手,一群小旦便蜂拥而至,大家围着章乃春、白振轩和白云暖,将大官座挤得满满的。

    章乃春见白云暖面色有些不悦,便向众位相公挥挥手,道:“先看戏,先看戏。”

    当即前奏响起,幕布拉开,灯光中一个令人消魂荡魄的小旦便百媚千娇走了出来。

    那便是蓉官了,唱的是《舞盘》。
第三十五章 晒书
    踏春归来之后,白云暖就常让心砚去梅香坞那边跟随白振轩下棋。

    大约过了半月,白云暖便让心砚陪自己杀几盘棋,好检验检验她的棋艺有否精进,哥哥那个老师当得是否尽心。

    祥云纹紫檀木榻上铺着鹅黄迎春花图案的绒毯。

    这是踏春归来之后白玉书特地让人为白云暖织成的,只因那日在草地上白云暖同他说相比瓜叶菊,她更喜欢迎春花。

    白云暖和心砚一左一右坐着,绿萝、红玉站在地上观棋不语。

    榻上一张黑雕钿镙茶几,紫檀木棋盘,白玉黑玉做成的棋子还堆放在棋盒中。

    白云暖选了黑子,将白棋子的棋盒推到心砚跟前。

    心砚忙将那棋盒推回来,又抢了黑棋子的棋盒,道:“小姐,只有尊者或者棋艺高超的人才能执白子,反之执黑子,心砚无论是身份还是棋艺都不配执这白子的。”

    白云暖一听,啧啧两声,冲绿萝红玉道:“你们听听,你们心砚姐姐才跟着少爷学了半月棋,这人品就爆棚了。”

    绿萝红玉噗嗤一笑,绿萝道:“改日,小姐也送我们两个去梅香坞学棋去。”

    白云暖冷哧一声:“就你们两个,也配?”

    两个小丫头没心没肺地笑着,红玉掩嘴道:“自然是不配的。”

    “有自知之明总还是可救的。”遂和心砚下棋。

    白云暖的棋艺已是炉火纯青,心砚自然不敌,白云暖便一边对决,一边讲解,心砚不住点头,绿萝和红玉也在一旁用心听着。

    一盘棋下了半日,总算到了收官的当口。

    白玉制成的棋子在白云暖洁白修长的指间灵活翻挪着,透着漫不经心地随意。

    心砚一脸严肃,紧盯着棋盘,急得满头汗。

    白云暖遂允她悔了两步棋,她才总算不至输得太难看。

    一局罢,遣绿萝和红玉去厨房取点心来吃,白云暖问心砚道:“哥哥的棋艺或许和我不相上下,但是教棋还是本小姐技高一筹吧?”

    心砚抿了抿唇,道:“你二人各有千秋,教棋的风格不同罢了。小姐深入浅出,心砚学得快些,不过也不能怪少爷讲解得晦涩,是心砚自己笨,同样一节课,雨墨就比心砚学得既快且好。”

    白云暖冷笑道:“她原就是个极端伶俐的,只怕她到最后聪明反被聪明误,虽是亲妹妹,但是我还是提点你对雨墨不可全抛一片心,免得有朝一日后悔莫及。”

    小姐对雨墨有偏见,心砚也不好替雨墨辩解,垂了头不语。

    绿萝红玉取了点心来,大家坐着一起吃了。

    心砚道:“老爷他们在芝阑馆内趁着春阳晴好正在晒书,少爷他们都去帮忙,小姐不一起去么?往常,小姐上不得强金阁,便趁着春日晒书的时候饱览一番的。今年不去么?”

    “去,为什么不去?”白云暖笑道。

    随即让绿萝去屏风衣架上取了披风,只携了心砚,便往芝阑馆去。

    站在宝芳园通往芝阑馆的二楼回廊上,远远的,便望见芝阑馆的园子里摆满书案,仆从们进进出出,忙着晒书。

    强金阁外人上不得,只白玉书和白振轩父子将书一摞摞搬到楼梯口,仆从们接了,在园子里一本本翻开晒起来。

    明媚的春阳晒得满园子书香四溢。

    人丛中,白云暖看见了奔忙的母亲和真娘,也看见了温诗任和温鹿鸣父子。

    心砚道:“小姐不知道吗?等过些日子晒好这些书,温公子就要离开白府回老家去了。”

    白云暖疾行的步履顿了顿。

    心砚又道:“原是那回踏春回来,便禀明老爷就要回老家去的,老爷苦苦挽留,温公子也没有改变心意。最后,老爷只好说春日晒书季,府内事务繁多,请他多留几日,帮忙晒书,等晒好了这些书,那时再辞行也不迟。温公子这才答应多留几日。心砚去梅香坞跟随少爷学棋的时候,听少爷提起他正苦苦挽留温公子呢,希望他能回心转意,继续留在白家,攻读课业,不要回老家务农。”

    “回老家务农?”白云暖蹙了蹙眉头。

    “可不?温公子说老家尚有几亩薄田,自己有手有脚,不应做只寄生虫,他说他可以边务农边读书。”

    白云暖心里生出别样的情绪来。“寄生虫”,那可是自己对温鹿鸣的羞辱之词,没想到他这一世倒是个骨气硬的。

    “小姐,听松塔说老爷在书香堂时还问过温公子,执意离开白家是不是因为小姐你怠慢了他……”心砚有些怯怯地看着白云暖。

    白云暖却是不动声色,只是问道:“那温公子是怎么答的。”

    “温公子说当然不是。”

    说话间,已下了游廊,进入芝阑馆的园子。

    “小姐来了!”

    小厮们见白云暖突然出现,都兴高采烈地嚷起来。

    白姜氏忙将手里的书交给真娘,一边从怀里掏出手绢擦拭额头的汗,一边走到白云暖跟前来,“阿暖,你怎么也来了?”

    “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白云暖温顺一笑。

    白姜氏指了指温鹿鸣的方向,“你去鹿鸣那边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说着又召唤心砚随自己走。

    白云暖没想到母亲竟派了她这样的差事,只好悻悻然走向温鹿鸣。

    日光正盛,温鹿鸣正将一些书翻开平放在书案上,好让阳光将滋长在纸张中,靠纸张和墨水生存的虫子晒死。

    温鹿鸣见着白云暖并无不悦,而是礼貌性微微一笑,倒衬得白云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想起踏春那日,瀑布旁自己对温鹿鸣说出的那番尖酸刻薄的话,白云暖生出一丝愧悔的情绪。

    一时站着,沉默无言。

    站了一会子,便让日光晒得鼻尖冒汗,白云暖便要去解披风的带子,不料温鹿鸣却道:“春日的天气看起来暖和,却是乍暖还寒,小姐还是不要脱那披风,免得着凉。”

    白云暖鬼使神差便松开握住披风带子的手。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听说你要离开白家了?”

    这白家本不是温鹿鸣的家,他要离开白家与自己何干?为什么此刻自己却像犯了错一样充满心虚?

    温鹿鸣没有停下手头的话,云淡风轻点了头,“嗯。”

    “是因为……因为我在踏春那日同你说了那些话你才决定要离开的吗?”

    “是也不是。”

    温鹿鸣的话令白云暖满怀困惑。

    温鹿鸣笑道:“白家毕竟是白小姐的家,不是温鹿鸣的家。因为鹿鸣,却让白小姐在自己的家中呆着都不得安适,那是鹿鸣的罪过。白小姐没有什么错,鹿鸣与白小姐之间没有缘法,是鹿鸣无福,怪不得白小姐,所以不管白小姐同鹿鸣说过什么都和鹿鸣的决定没有任何关系,其实鹿鸣很感谢白小姐能够开诚布公、坦诚相待,讨厌就是讨厌,喜欢就是喜欢,白小姐是个真性情的人,不会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所以这一点还是让鹿鸣欣赏的。”

    温鹿鸣的笑容干净而清澈,倒叫白云暖很不是滋味。

    以德报德,以直报怨,是本分。

    以德报怨,那叫施怨的人情何以堪?

    见白云暖心事重重立着,温鹿鸣笑道:“小姐得空何不搭手晒书?我这外人都忙得不亦乐乎,小姐是白家的正宗千金,袖手旁观可不应该。”

    温鹿鸣说着,伸过一本书来。

    白云暖只好接过那书,利落地翻开平放在书案上。

    见温鹿鸣没事人一样忙碌着,白云暖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

    雨墨走出白府偏门时才松了一口气。

    适才喜伯问她去哪里,她扯了个谎,说是少爷让她上街办个差事,喜伯便也没有细问,便给她开了偏门。

    远远的,雨墨便瞅见大树下停着一辆红帷马车。

    那马车踏春之时她见过,章家大少爷章乃春的马车。

    走到马车旁,雨墨咳了咳嗓子,便见章乃春从马车内探头出来,一招手,便拉了雨墨上车。

    四儿驾了马车嘚嘚离去。

    “不要带我去太远的地方,少爷他们在晒书,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梅香坞来,我得赶紧回去呢!”雨墨道。

    章乃春从怀里掏出一根红色丝绦和一锭金子,“那就哪儿也不去,就在马车上吧!教会了十连环,这锭金子就是姐姐的了。”

    雨墨睃了章乃春一眼,冷哧一笑,接过了那红丝绦和金子。

    章乃春立即眉开眼笑起来……
第三十四章 约定
    心砚端了托盘向白云暖疾步又小心地走过去。托盘上放了一碗热腾腾的海鲜粿汤,她道:“小姐,刚出锅的,香喷喷,热腾腾,吃了既饱且暖。”

    心砚身后跟着绿萝和红玉,绿萝着一件绿袄子,红玉着一件红袄子,一个端着桌板,一个捧着绒毯。走到白云暖站着的草地上,快速铺上绒毯,放上桌板,心砚将托盘搁到桌板上,拉了白云暖坐在绒毯上。

    绿萝和红玉又奉上银筷和金匙。

    “小姐,请慢用!”

    白云暖夹了一片粿正要往嘴里送,瞥见三个丫鬟六只眼睛齐刷刷盯着自己,像六个发光的小太阳,便把筷子往碗里一扔道:“众目睽睽,这样让我怎么吃啊?”

    “用嘴巴吃啊!”红玉淘气地应了一句,随即换来绿萝一顿揍。

    白云暖和心砚都笑了,心砚道:“小姐,你可是嫌烫?”

    “有点。”

    “那心砚吹凉了喂你。”心砚说着拿了银筷和金匙,夹起一片粿,吹了几下就放在金匙里喂白云暖,白云暖笑着张嘴吃了。

    绿萝和红玉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一个主子三个丫鬟正其乐融融,章乃春猛不丁窜了出来,白云暖呛了一大口,立时咳嗽起来。

    三个丫鬟赶忙给白云暖拍背,心砚呵斥道:“章大少爷,瞧你火烧屁股似的,都把我们小姐呛着了。”

    章乃春哈腰弯背不住赔罪:“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白小姐你没事吧?”

    看着白云暖咳得眼泪汪汪的,他又是心疼又是无措,要不是碍于男女大防,他恨不能自己上去替她拍背。

    白云暖咳了一阵,终于嗽出卡在喉咙口的粿片,心砚舀了一勺汤让她漱口,她这才缓过劲来。

    睃着章乃春,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冤家还真是冤家!

    章乃春见白云暖只是哀怨地盯着自己,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感动得一塌糊涂,登时跪坐在地上,带了丝哭腔道:“白小姐没事就好,要是有事……”

    “要是有事你十个脑袋都不够赔的。”心砚啐了章乃春一口。

    章乃春忙点头哈腰:“是是是,心砚姐姐教训得是。”

    看着他恬不知耻的赖皮样,白云暖觉得有些无奈,问道:“你来找我有事?”

    “小姐不是让我练习九连环吗?我已经全部学会了,想来和小姐切磋一下。”章乃春伸长脖子,巴巴地凑过脸来。

    白云暖冷笑:“会几种花样了?”

    “九种全会了。”

    章乃春目光雪亮,正等着白云暖夸奖,不料白云暖却道:“怎么,温贤弟就教你九种么?他没有把他的绝学第十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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