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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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世-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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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尘马上心领神会,“谢谢。”还想再说什么,门被忽然的打开,林绪站在门口。

  六十三

  林绪见到她们,并没有进来的意思,只是先同徐蔓之打招呼,“太太。”然后,转向落尘,“你怎么自己先过来了,落沙要在家里等你,不肯跟我一起过来。”
  徐蔓之马上接过话来,“这孩子,还不相信姐姐在这似的,我去再给他打个电话。”她背对林绪,给了落尘一个鼓励的眼神,就越过林绪,下楼去了。
  落尘点点头,心里却根本不知道怎么说,怎么做,所有的镇定,不过是紧张而来的僵硬。落尘站在窗边,背靠着墙,看林绪关上门,一步一步走进来,觉得,比第一次见到他,还要慌张。是啊,那时的自己,对林绪的态度是无所谓,现在,是想志在必得,偏偏,又没有什么筹码。
  林绪看似要走过来,却最终坐在了落尘刚刚坐过的那把椅子上,他看向落尘,却并不开口。落尘望过去,林绪的眼中都是寒光,让人不寒而栗。林绪似乎并没有真的和她生过气,两个人之间的争执,多半也很快消弭,好像只要能够说出来,就很容易能够解决。
  可是,林绪只是坐在那,一言不发的盯着落尘看,神情是那么的冷,让她有些望而却步。很显然,林绪现在的情绪,并不适合谈话。落尘动了动有些僵得发木的腿,想往门口挪动。
  “凌落尘,”林绪忽然开口,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每个字,都咬的很清楚,像是直接由胸腔蹦出来一样有力,“你就这么目中无人么?”
  这话,把落尘问得呆愣着站在那里,自己怎么就目中无人了?
  林绪见落尘并不答话,怒气跟着上扬,他从椅子上站起,走到落尘的对面,曲起右臂,把落尘紧紧的挤靠在墙上。左手抓住落尘抗拒挣扎的双手,让落尘动弹不得。
  此时的落尘,真是有些害怕了。林绪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狂乱,眼神是寒星中露着凶光。落尘的头不能动,只能眼睛转着,急切的想寻找什么来解救自己。脑子也胡乱的想着,可想开口说话,根本不能够,脖子被林绪的小臂抵着,只能张大口呼吸。
  林绪没再说话,只是冷酷加嘲弄的看着落尘徒劳的挣扎。就是这个女人,对她怎么好,都不知好歹,占尽了上风,让自己让步至此,却还是不能让她满足。她竟然,一有事情就同楚荆扬在一起,这算什么,红杏出墙?!想到这里,林绪不自觉的,力气随着怒气升腾。
  落尘立刻感到呼吸困难,脸色红得要滴出血来,她急促的喘息着,双手双腿奋力挣扎。忽然,她一侧头,狠狠的咬在林绪右臂上,呼吸也不去管,如果让她窒息而死,那么,死之前,要让林绪也痛,哪怕只是自己伤痛的百分之一,也要他为了自己痛一下,拼个鱼死网破。
  林绪吃痛,小臂反射性的弹了一下,更向落尘的方向施了下力,落尘松口,堆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林绪也捂住被咬的地方,向后退了几步,血迹透过衬衫,慢慢晕开。
  两个人,对望着,心里都觉得,这个场景很荒谬,谁能想到,他们之间,会这样的撕咬,会这样的拼斗。林绪看着落尘坐在地上,像没有呼吸过一样,用力的喘气,忽然觉得,在生死面前,什么话都没有必要再说。同样,只要这个人还在眼前,还在身边,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呢。
  林绪试着平复着心情,“还好吧?”他走过去,想拉落尘起来。
  落尘还是有些瑟缩,发无名之火的林绪,实在是陌生。落尘想不理会他,却担心再刺激到他,就着他的扶持,站了起来。心里的憧憬,期待,以及为着将来的那么些许的打算,都在刚刚的真空中,消散了。对于落尘而言,安定,安全,这些生存所需,远比情爱这些情绪来的实在,来的重要。
  刚刚发生的事情,依然让落尘有些心有余悸,她慢慢走到椅子旁边,坐下来。林绪的手,还拉住她的手臂,随着她也走了过来。
  落尘此刻,真正觉得无所适从,因为对自己的心意,都不那么确定。爱着,只是一种感觉,而事实是,自己同林绪之间,还隔着千万重,并不仅仅是外来的阻隔,更多的是源于自身。落尘低头看着手臂上林绪的手,这只手,轻轻凉凉的,在扶持着自己,在传递着安慰。落尘把自己的手覆了上去,让两只手,两个人的温度都掺杂在一起,从这静谧的亲昵中,寻找平静。
  想了想,落尘缓缓开口:“林绪,你为了什么震怒?因为我不愿意你娶妻,还是因为我不听话?”
  林绪的手紧了紧,“都有吧。”其实,他无法说出,他心里的真正想法,并不是对于自己的情绪有什么羞于启齿,而是,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和阐述,只好带过。
  “如果,你娶了许小姐,也会同她这样生气么?”
  “当然不会。”林绪下意识的回答。对林绪来说,发脾气,只是同特别在意的人,否则,何必浪费情绪。许绾纨,还只是个陌生人而已。
  可这话,在落尘那里,就被理解成另外的意思,林绪同许绾纨结婚的话,会少生气,换句话说,会比较开心。
  “哦,”落尘点点头,落寞的回答,“我知道了。”脸色变得不是一般的差。或者别人在自己所爱的人面前,要伪装坚强,但在落尘,觉得那是最无谓的事情。在意就要明白的表达出来,都放在心里,两个人猜来猜去的,落尘觉得很荒谬。
  林绪打量她的神情,就知道,两个人是说岔了,“你又知道什么,自以为是,自作主张,凌落尘,你是女人中最不可爱的那种!”当初,真以为找到个让自己不讨厌,又省心的,却原来,给自己找到个天敌,明明在一起就你死我活,却还是抛不开彼此。
  林绪的话虽然说的狠,但面色却和缓下来,落尘真正在意的,又何尝不是自己。
  “嗯,”落尘点点头,并不为此生气。自己的确从来也不是可爱的女人,当初林绪会选择自己,本就是个匪夷所思的事情。可爱,是很奢侈的魅力。自以为是,自作主张,林绪总结的真对,落尘自己都没想过,或者,可以再加上,自我中心。所有的自我后面,不是只有自我么,本就是个无可奈何的事情。
  见落尘满不在乎,不痛不痒的样子,林绪真是有些头大,相处了这么久,落尘还是能让他惊讶。
  林绪拉落尘起来,现在不是争执的时机,这里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地方,有什么事情,还是回家再说。

  六十四

  等他们来到楼下,发觉今天真正是一家团聚了。落沙和王妈已经到了,林端紫带着尤他也来了,大家都在客厅里面说着什么。落尘看了眼落沙,他正坐在徐蔓之旁边,很有些孺慕的意思,拆着徐蔓之给他带的礼物,表情没有什么不对,一定是没有听说什么。见到落尘下来,落尘很开心的叫着,“姐,徐阿姨送我整套的滑雪用具呢!”他手上的,是滑雪手套,也不怕热的试来试去的。
  尤他也在一旁帮落沙摆弄着,还说着:“这个,我不是强项,表哥厉害啊,拿过青少组的冠军,他敢玩极限的。”说完,自觉失言,有些忐忑的看了下周围的长辈。林钊并没说什么,儿子媳妇难得回来,他的心情还不错。林绪马上走过来,“都是多久的事情了,你还记得,我现在哪有时间去玩,”也是要他们放心的意思。
  尤他马上会意,“是啊,你都多久没玩了。上次六儿他们还跟我抱怨,好几次都约了场打球,你都没去。”
  落沙很感兴趣,“林哥哥打什么球,篮球么?”
  尤他很惊讶,“你不知道他是打冰球的么,前锋呢,又准又狠。虽然不是职业队,那哥几个打的都棒极了,是这个,”尤他伸出拇指比划了一下。“每次听到他们在场上大喊,我都想冲下去,热血沸腾的。可惜我平衡感差,白和他混这么多年了,别说控球,滑都滑不好。”
  落沙有些向往,尤他很仗义的拍了下他,“想看他比赛啊,下次有机会,我带你去。”
  “真的啊,”毕竟还是孩子心性,对运动,有着天性的热爱,落沙大力的点头,“好啊,一言为定!”
  落尘也有些意外的看了看林绪,这个向来只在家里器械上运动的林绪,竟然是个运动高手,林绪,还有太多,太多,是自己未知的了。他有太多个侧面,每次,都让你以为,看的完全了,却原来,还有一部分,是折叠在里面的。估计,实际上,没有人敢说真正了解他,给他注解,四个字很贴切,深不可测,或者,遥不可及?
  虽然人员众多,但一顿饭吃的也并不熙熙攘攘,毕竟,有个敏感问题,是大家都知道,却也都清楚不应该在此刻提及的。林钊只说了句,“致东他们会在国内呆一阵再走,以后,你们每周回来吃饭。”最近这一年,林宅的聚餐是不如前几年那么严格了,大家都是谁有时间,就回来一次,回来了,也未必在家里吃饭,多半是看看老爷子,也就走了。所以,林钊这么一说,谁都没有异议,只尤他低喊一声,“天!”周末可是约会的黄金时段啊,现在的小姑娘,都贼着呢,看你周末约不约她,就知道你对她是不是真心了。铁的纪律又定下了,不是煮着的,没煮的鸭子都要飞了。
  林端紫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就知道他心里抱怨什么。尤他把手伸向她的方向,装作抓住她射过来的犀利,拿到自己眼前,张开手,配合着全身一震,向后仰去,一副被电倒的样子,瘫在椅子上不动了。林端紫又横过来一眼,尤他就像被充电了一样,恢复有些做作的自然,四处夹菜,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大家都看着他在那耍宝,就是林钊那么严肃,也被逗得有一丝笑意,诡异的气氛,才不那么浓重了。
  饭后,尤他拉着林绪到书房说话,“我说哥,你到底想干吗啊,今天我又牺牲自己救场了。”
  林绪扯了一下他只动嘴角的微笑,“理解不了么?”
  “和许家攀亲,谁说是棵大树好乘凉,但万一树倒了呢,能说散就散么,回头,再把林家饶上。”
  对这件事,林绪是打定主意不辩解什么,也不争取支持。现在看来,爷爷是作壁上观,父亲他们是不大赞成。
  “难道,你真看上许家那只孔雀了啊,骄傲得就差飞了。”尤他真是有些急了,这门婚事,还是刚刚听说的,要不是这两年工作让他多少能沉住气,根本挺不到现在才开口问。对于许绾纨,尤他觉得,用孔雀来形容,自己还是留了口德的,那个女人那么厉害,咄咄逼人,真应该送到古代回回炉,起码学下四德,别总是趾高气昂的,把谁都不放在眼里。
  “你认识许小姐?”
  “何止认识!”说了这一句,尤他忽觉失言,掩饰的说:“最近不是常在酒会上遇到么。”
  “反正,哥,不论你听不听我说也好,我是不同意你和她结婚的。”说完,尤他就称有事,先走了。
  尤他刚出去,林端紫就进来。
  林绪无奈的皱了下眉,姑姑也一样是来投反对票的,从她的神情,就显而易见。
  “我还没唠叨呢,你皱什么眉!”林端紫先声夺人。
  “姑姑,我是有点累而已。”对这个一手把自己带大的姑姑,林绪总是尽量顺从,这样近似于求饶的语气,也只有对姑姑才会用到。
  “你个坏孩子,结婚的事情怎么能这么草率,谁都不商量。”
  “落尘进门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大家盲婚哑嫁,也是各过各的日子,没什么不好。”
  林端紫有些认真的坐到林绪的身旁,她一摆出那种要竭尽全力的关心人的架式,林绪就没办法,最后总是妥协,所以,林绪忙起身,“姑姑,订婚的日期,我会再通知您的,很晚了,我带他们先回家了。”他关门的时候,隐约听到林端紫在说着什么后悔不后悔的话,估计是在为他的任意而为念叨吧,姑姑,像身边的一个靠枕,需要的时候,总会让你休憩,但顾不上休息的时候,她就会一直缠到你倒下为止。
  林绪想带着落尘他们尽快离开,这件事,他不想再谈论。临走的时候,林致东叫住他,说明天会去华林找他。这次,林绪没客气,语气恭敬,态度并不耐烦,“您有什么事,现在说吧,明天的日程很紧。”对这个父亲,林绪觉得,只是有个称谓罢了,至多是大事上以家长的身份露个面,对他,甚至都没有对徐蔓之熟悉。
  林致东有些尴尬的立在那里,接不上话。落尘忙同他们道别,带着落沙和王妈先出门了,那个温文尔雅的先生,任是谁给他难堪,都会让旁人都不忍心看下去。
  林绪站在那,等着林致东开口,他尊重的,不过是这个人赋予了他生命,给了他一个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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