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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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情人-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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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老杨商量了一下,说家里出了点事,得尽快回广州一趟。老杨说就五一吧,下星期就五一了,我把值班表重调一下。事情处理完就早点回来,院里要搞半年总结和述职了。

回到自己的格子间里小米抿个小嘴冲着我笑,伊老师五一回去探亲哪!

她笑得暧昧甜蜜,好像知道我回去会小别胜新婚一样。我在心里叹气,要真是那样就好了。我说是,你不回南京吗?她说回呢,不过不长,只待三天,三天后就回来。

我一下想起那天的那个男人,心里不免又叹了口气,对她说:“回去注意安全。“

她没了声,再抬头看她,发现她竟然眼圈红了。

下了飞机后我直接回了家,我想宝儿此刻一定在家。我猜得没错,可我没猜到还有一个人。

那不是我曾经想像过的各种年纪的男人,而是——一个50多岁的妇女。

看见我回来,她们都很惊讶。那妇女一下子跪在了我面前,我听见宝儿急切地叫她:“王嫂,快起来。”

那个什么王嫂跪在我面前,话都说不出就哇哇地直哭。我快要烦死了,一肚子的疑惑没解清楚,又从哪来了个什么王嫂,跪在我面前做什么?

我没有理会面前泣不成声的王嫂,只是疲惫地看着我的宝儿。3个月没见,她臃肿了许多,腹部明显隆起。她像是突然苍老了,脸上惊现了许多黄褐的色斑和一些皱褶。

31岁的女人,该是依然水嫩丰满的,何况宝儿素来注重保养?

她脸上挂着泪,不大方便地扶起那个王嫂,轻轻地说:“王嫂,你让我先和他谈一会儿好吗?”

刚刚被扶起来的王嫂又“扑通”一声跪下去了,哭着说:“好人哪,求求你了,有什么不对都怪我啊,千万别怪宝宝,我求你了啊——”

她左右开弓地掴自己的脸,我愕然。

求我干什么?她说“别怪宝宝”的“宝宝”指的是谁,是我的宝儿?还是宝儿肚子里的孩子?

我被宝儿拉进房间,这才慢慢回过神来,房间里的气息如此熟悉,我像是刚刚魂魄归体一样恢复了力气和意识。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我和衣往床上一躺,要是以前我不会这样做,宝儿有洁癖。可现在——鬼知道这张床有没有躺过别人。

接下来,宝儿哭泣着讲述了发生的一切,我目瞪口呆地听到了一个离奇的故事。它应该发生在小说里,出现在电视上,而不是,搅乱了我的生活。

“你,给我转业!”许久,我暴跳如雷。

“我不能没有工作。你也知道,没到服役年限,不让走的。”

“没工作我养你!”我无法忍受她满口的理由,虽然宝儿一向温柔,可骨子里的东北味儿还是很浓,偶尔会爆发出来,喝酒就是该死的其中之一!

宝儿看着我,慢慢地说:“想一想,你是什么时候才可以养我的?”

什么时候?我也记不得了。只记得我们在珠海买第一套房子的时候我的存折上只有两万多一点,那时候我已工作三年。

那时候我们都是最底层的小人物,那时候宝儿没有一句怨言。也许我该心平气和地听听她的理由,也许这一切并不能都怪她。

“这个孩子,我要生下来。”

宝儿平静地说完,脸仰得高高的,像是等着我的宣判。她的表情此刻像是《红岩》里的江姐。

“荒唐!”我气得踹了门一脚。岂有此理!

“不许生,去医院打掉!”我咆哮。

“我,已经答应王嫂了。”

“王嫂?她是你哪门子嫂啊?你和那王松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

宝儿很生气地扶住了肚子,伸出手指着我说:“无聊!伊风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你怎可以这样怀疑我?我告诉你,这个孩子,我生定了。”

为什么人在愤怒的时候几句话就会把事情搞得更糟?也许这世上所有的人都不该在情绪激动的时候谈论问题,因为这个时候你根本控制不了自己。也许我不该这样怀疑,可我相信任何一个男人面对这一幕都无法平静。我奇怪的妻,正义凛然的女军官,却偏执地相信什么上天的缘分,相信善恶因果,我见过太多的善人遭难恶人得势,我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都是扯蛋!

我气急败坏地对宝儿说:“你可以不爱我,但你不能生下这个孩子。现在你去把孩子做掉,我们还像以前一样我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但,如果你坚持要生,我们就只能离婚了。”

我愤怒地摔了门出去,那个什么王嫂一直在惶恐地听门,看见我出来她吓一跳,我谁也没理扬长而去了。







 3。3 伊风:田螺姑娘

我从广州回来的那一天,正是五一假期的最后一天,机场里外全是人,广播里聒噪地喊着客流量历史新高一百万人次,请乘客朋友们注意随身行李安全。安检门前排了长长的队伍,据说是启用了新标准,瓶装的液体一律要托运,以致于安检台上全是乘客自动放弃的易拉罐、洗面奶甚至面膜。我晕头转向地努力挫进安检长队,光是等行李就等了一个小时二十分钟。

小米在出口处等着我,我一走出去就看见她踮着脚尖仰着脖子在人群中极为醒目,她跟着老杨的司机来接我,这多少让我有了点安慰,至少我从广州回来后我看见了一个真正欢迎我的人。

小米一见我几乎都快软下来了,说脚脖子站得酸死了,算上提前量她等了将近三个小时。我看着她呼呼地笑,鼻子里出来的是热风。

她惊奇地说:“才几天哪,我都认不出来您了,又黑又瘦!”

老杨说给我接风,司机把我们拉到一个吃云南菜的地方。老杨是云南人,总爱拉着我们吃酸不拉几的贵州菜。席间他问我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述职报告写好了没有,我一边回答一边想他今天怎么这么好,话这么多这么关心人了,一下子想到原来是没人陪他喝酒。

司机不能喝酒,小米自从沈部长那一次之后逢人就说自己有胃病,要说平时我也不喝酒,可现在心里有事,憋的难受,干脆也要了两瓶啤酒跟老杨吹了起来。

我天生的酒精过敏,一会儿就支撑不住自己了。饭吃完了,老杨和小米一左一右地把我扶进了家。刚进门老杨夫人的电话就追过来了,老杨闻风而逃,逃走前对小米说,“你给伊老师倒杯水,扶到床上去再走,走时注意把门关好。”

我的腿开始疼了起来,就往一下一下地用腿撞沙发。小米端了杯水出来,慌忙跑过来问我,“伊老师你哪儿不舒服啊?”

“没事的,我这遗传,一喝酒腿上神经痛。”我在大腿上掐了起来。

可一双绵软的小手抓住了我。“伊老师您别乱动,我给您捶捶吧。”

小米的小拳头不轻不重地落在我腿上,我舒服多了,迷迷糊糊地睡去,眼前又出现了回到广州的那一幕。

不知过了多久,我又迷迷糊糊地醒了一下,看见小米还蹲在沙发边给我捶着腿,心里很过意不去,就说你回去吧,谢谢你。

“没事的,我妈妈颈椎不好,我也经常给她这样捶呢。您闭上眼睛歇着吧,刚才手啊脚啊一直在抽筋呢,您睡着了我就走。”

我的脑子转的有点慢,想对她再说点感激的话,又觉得不用。想了想,问她:“我打呼噜了没?”

“没有。”小米抿着小嘴在一边笑了。这丫头,等我醒了再收拾她。

可我越来越难受,脑子越来越重,胃里翻江倒海,我赶不及地对小米说:“快,拿个盆过来!”

盆刚拿来我“哇”一声吐了,小米在一旁急得又给我拍背又给我拿水的,我觉得挺尴尬,在学生面前搞成这个样子,我说小米你走你走,这里臭死了。

可小米坚决不走,她用手一下一下抹在我背上,这姿势像极了宝儿,我突然一把抓住她,“我们不生孩子好不好?我说我们不要生这个孩子好不好?”

然后我大哭,人在喝醉的时候就像小孩子,什么顾虑都没有了。我觉得我太伤心了,于是我像孩子一样地哭了起来。我一边哭一边吐,这感觉真好。

被我抓住的那个人也惊慌失措地跟着我哭,“伊老师,你别吓我好不好?伊老师……”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觉得头很重,打着哈欠把房间里的窗户打开了,然后我走出房间,愣了。

小米斜靠在沙发上,正睡得香呢。我吃惊地盯着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她怎么会出现在我家里!

小米听到动静,睁开了眼睛,关切地看着我问:“伊老师,您好些没?”

我这才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很是不好意思,用手背拍打着额头。“麻烦你了,真对不起!”

“我没事。伊老师您昨晚太可怕了,全身都起红疙瘩,折腾了大半夜呢,我看你难受得乱捶。”

“我这遗传的,跟我妈一样,喝一点酒就难受。”

“伊老师您以后少喝点儿酒,这样多难受啊,我看着都难受。”

“这不是昨天没人陪老杨喝嘛,我要再不陪他,他自己一个人喝可就没意思了。我平时都不喝酒的。”

小米不理会我的解释,像是看穿了我心里的事一样,径自跑到厨房去端了一碗粥出来。“我昨晚给您熬了点粥,喝吧,这会儿胃里是空的呢。我先回去了。”

“天哪,这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你昨晚都没睡吧?我很感动地看着她。既然熬了,就一起喝了再走吧。”

“不了,我还得回去换套衣服。”她红着脸,我看见她的衣袖上有混杂不清的油迹和水剂,看样子是已经冲了一遍没冲掉,一定是我昨晚吐的。

我尴尬无语,想让她放在我这边的洗衣机里洗却说不出来。小米对我温柔地笑笑,眼神里的慈爱竟像个小母亲。

“伊老师,没有什么事是不可以解决的,如果你有什么烦心事的话,就给我打电话,我陪你聊天,就是不要再喝酒了。你是个心眼实在的人,老天会保佑你的。”

小米像清晨的露水一样蒸发了,我对着白花花的米粥发愣,难道我昨晚对她说了什么?







 3。4 米米:让我惶恐的草莓男人

我认真地装扮,认真地收拾自己。

洗头梳妆,涂眉描眼,穿上最漂亮的粉红色公主衫,我们去基辅吃俄式西餐。

我想我是神经了,不就是一顿感谢饭吗,不过是他喝醉了我照顾了一天晚上而已,我是学生他是老师,我应该的。

他怎么那么从容?

跟我肩并肩地从院里走出去,一起上的出租车,也不怕被别人看见,还走得那么近!不怕闲话吗?

他怎么那么从容,我就不停地问自己。真是见鬼了!我不够好看吗,我不是女人吗?我越想越紧张,上楼梯的时候还滑了一跤,伊老师伸手扶住了我。

真幸福,再摔一跤!

面前的伊老师,总是那么亲切大方,很绅士地为我拖开了椅子,倒像是我拘泥了一样。

有身材高大的俄国人在我们左右唱歌跳舞,周围有那个年代的中国老人深情地和着他们的歌声,氛围很好,金碧辉煌、流光炫彩,却恍惚不属于我的感觉。

伊老师还是那样温和地笑,他不难过了我真高兴,心情都变得轻快起来。

草莓草莓,我兴奋地看他,红了脸;

他不知道,呵呵……

是那天伊风喝醉了。老杨接了电话就回去了,我留下来照顾他。

他反复地叫着一个女人的名字——“宝儿”。

他说宝儿我发誓我爱你,他不停地说,不停地哭,像小孩子,哭得伤心极了,不停地有鼻涕流出来。

这是一个温情的男人,是一个宁愿自己受伤也还要别人幸福的男人。我想我被震撼了。

我从未见过的男人,我在内心里一直期待着的男人!我想我内心里是喜欢这样的男人的,他们温暖、亲切并且阳光,总是让我想到冬天里的太阳。

我盯着他看,不时地拿起毛巾给他擦鼻子和脸颊。我突然发现他长得很好看,他俊朗的面容有一种说不出的缠绵和温存,尤其是嘴唇,它们饱满而润泽,显得非常性感,像大理石雕塑出来一般。

他的嘴唇上有一颗痣!哦,他的嘴唇像草莓!我的小腹里涌起一股暖流。

草莓一样的男人的唇!我低下头,偷偷地、偷偷地吻。

柔软的嘴唇,我一边吻脑子里一边飞起了幻想,我站在那里依依不舍,问我自己还要不要再吻一次?

然而他醒来了,他突然睁开眼睛对我说宝儿只要你快乐我发誓我爱你。

他说完瞬间倒下,跌落在沙发里。我的腿从发软变得哆嗦,我以为他发觉了,谁知他还在梦中。

宝儿是谁?不管怎样,我低下头,偷偷地偷偷地吻。

我一边吻一边惶恐,有一些遥远的记忆它追着我来了,我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3。5 米米:一件衬衣引起的风波

那天杨主任让我去三楼院办找汤秘书拿一份资料,我拿回来以后看见蔡民贤和一个女孩站在三楼的平台上说话。蔡民贤我见过,是人事处的副主任科员,常去我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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