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刻拍案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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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刻拍案惊奇-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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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我夜晚些来?或有个机会也不见得。”等到傍晚,又踅来贾家门首呆呆立着。

见贾家门已闭了。忽听得呀的一响,开将出来。孙小官未知是那个,且略把身子

退后,望把门开去走出一个人来。影影看去,正是着淡红褂子的。孙小官喜得了

不得,连忙尾来,只见走入坑厕里去了。孙小官也跳进去,拦腰抱住道:“亲亲

姐姐,我被你想杀了!你叫我日里不要来,今已晚了,你怎生打发我?”那个人

啐了一口道:“小入娘贼!你识做那个哩?”元来不是贾闰娘,是他母亲方妈妈,

为晚了,到坑厕上收拾马子。因是女儿换下褂子在那里,他就穿了出来。孙小官

一心想着贾闰娘,又见衣服是日里的打扮,娘女们身分必定有些厮像,眼花撩乱

认错了。直等听得声音,方知是差讹,打个失惊,不要命的一道烟跑了去。

方妈妈吃了一场没意思,气得颤抖抖的,提了马子回来,想着道:“适才小

猢猻的言语,甚有跷蹊,必是女儿与他做下了。有甚么约会,认错了我,故作此

行径,不必说得。”一忿之气,走进房来对女儿道:“孙家小猢猻在外头叫你,

快出去!”贾闰娘不知一些清头,说道:“甚么孙家李家,却来叫我?”方妈妈

道:“你这臭淫妇约他来的,还要假撇清?”贾闰娘叫起屈来道:“那里说起!我

好耽耽坐在这里,却与谁有约来?把这等话脏污我!”方妈妈道:“方才我走出

去,那小猢猻急急赶来,口口叫姐姐,不是认做了你这臭淫妇么?做了这样龌龊

人,不如死了罢!”贾闰娘没口得分剖,大哭道:“可不是冤杀我!我那知他这

些事体来?”方妈妈道:“你浑身是口,也洗不清。平日不调得喉惯,没些事体,

他怎敢来动手动脚?”方妈妈平日本是难相处的人,就碎聒得一个不了不休。贾

闰娘欲待辨来,往常心里本是有他的,虚心病,说不出强话;欲待不辨来,其实

不曾与他有勾当,委是冤屈。思量一转,泪如泉涌,道:“以此一番,防范越严,

他走来也无面目,这姻缘料不能够了。况我当不得这擦刮,受不得这腌臜,不

如死了,与他结个来生缘罢!”哭了半夜,趁着方妈妈炒骂兴阑,精神疲倦,昏

昏熟睡,轻轻床上起来,将束腰的汗巾悬梁高吊。正是:未得野鸳交颈,且做羚

羊挂角。

且说方妈妈一觉睡醒,天已大明,口里还唠唠叨叨说昨夜的事,带着骂道:

“只会引老公招汉子,这时候还不起来,挺着尸做甚么!”一头碎聒,一头穿衣

服。静悄悄不见有人声响,嚷道:“索性不见则声,还嫌我做娘的多嘴哩!”夹

着气蛊,跳下床来。抬头一看,正见女儿挂着,好似打秋千的模样,叫声“不好

了!”连忙解了下来,早已满口白沫,鼻下无气了。方妈妈又惊又苦又懊悔,一

面抱来放倒在床上,捶胸跌脚的哭起来。哭了一会,狠的一声道:“这多是孙家

那小入娘贼,害了他性命。更待干罢,必要寻他来抵偿,出这口气!”又想道:

“若是小入娘贼得知了这个消息,必定躲过我。且趁着未张扬时,去赚得他来,

留住了,当官告他,不怕他飞到天外去。”忙叫秃小厮来,不与他说明,只教去

请孙小官来讲话。

孙小官正想着昨夜之事,好生没意思。闻知方妈妈请他,一发心里缩缩朒

朒起来,道:“怎倒反来请我?敢怕要发作我么?”却又是平日往来的,不好

推辞得,只得含着些羞惭之色,随着秃小厮来到。见了方妈妈,方妈妈撮起笑容

来道:“小哥夜来好莽撞!敢是认做我小女么?”孙小官面孔通红,半晌不敢答

应。方妈妈道:“吾家与你家门当户对,你若喜欢着我女儿,只消明对我说,一

丝为定,便可成事。何必做那鼠窃狗偷没道理的勾当?”孙小官听了这一片好言,

不知是计,喜之不胜道:“多蒙妈妈厚情!待小子去备些薄意,央个媒人来说。”

方妈妈道:“这个且从容。我既以口许了你,你且进房来,与小女相会一相会,

再去央媒也未迟。”孙小官正像尼姑庵里卖卵袋,巴不得要的,欢天喜地随了方

妈妈进去。方妈妈到得房门边,推他一把道:“在这里头,你自进去。”孙小官

冒冒失失,踹脚进了房。方妈妈随把房门拽上了,铿的一声下了锁,隔着板障大

声骂道:“孙家小猢猻听着,你害我女儿吊死了,今挺尸在床上,交付你看守着。

我到官去告你因奸致死,看你活得成活不成!”孙小官初时见关了门,正有些慌

忙,道不知何意。及听得这些说话,方晓得是方妈妈因女儿死了,赚他来讨命。

看那床上果有个死人躺着,老大惊惶;却是门儿已锁,要出去又无别路。在里头

哀告道:“妈妈,是我不是。且不要经官,放我出来再商量着。”门外悄没人应。

元来方妈妈叫秃小厮跟着,已去告诉了地方,到县间递状去了。

孙小官自是小小年纪,不曾经过甚么事体,见了这个光景,岂不慌怕?思量

道:“弄出这人命事来,非同小可!我这番定是死了。”叹口气道:“就死也罢,

只是我虽承姐姐顾盼好情,不曾沾得半分实味。今却为我而死,我免不得一死偿

他。无端的两条性命,可不是前缘前世欠下的业债么?”看着贾闰娘尸骸,不觉

伤心大哭道:“我的姐姐,昨日还是活泼泼与我说话的,怎今日就是这样了,却

害着我!”正伤感间,一眼觑那贾闰娘时:

双眸虽闭,一貌犹生。袅袅腰肢,如不舞的迎风杨柳;亭亭体态,象不动的

出水芙蕖。宛然美女独眠时,只少才郎同伴宿。

孙小官见贾闰娘颜面如生,可怜可爱,将自己的脸偎着他脸上,又把口呜嘬

一番,将手去摸摸肌肤,身体还是和软的,不觉兴动起来。心里想道:“生前不

曾沾着滋味,今旁无一人,落得任我所为。我且解他的衣服开来,虽是死的,也

弄他一下,还此心愿,不枉把性命赔他。就揭开了外边衫子与裙子,把裤子解了

带扭。褪将下来,露出雪白也似两腿。看那牝处,尚自光洁无毛。真是阴沟渥丹,

火齐欲吐,两腿中间,兀自气腾腾的。孙小官按不住欲心如火,腾地跳上身去,

分开两股,将铁一般硬的玉茎对着牝门,用些唾津润了,弄将进去,抽拽起来,

嘴对着嘴,恣意亲咂。只见贾闰娘口鼻中渐渐有些气息,喉中咯咯声响。原来起

初放下时,被汗巾勒住了气,一时不得回转,心头温和,原不曾死。方妈妈性子

不好,一看见死了,就耐不得,只思报仇害人,一下子奔了出去,不曾仔细解救。

今得孙小官在身体上腾那,气便活动;口鼻之间,又接着真阳之气,恹恹的苏醒

转来。

孙小官见有些奇异,反惊得不敢胡动;跳下身来,忙把贾闰娘款款扶起。闰

娘得这一起,胸口痰落,忽地叫声“哎呀!”早把双眼朦胧闪开。看见是孙小官

扶着他,便道:“我莫不是梦里么?”孙小官道:“姐姐,你险些杀害我也!”

闰娘道:“我妈妈在那里了,你到得这里?”孙小官道:“你家妈妈道你死了,

哄我到此,反锁着门,当官告我去了。不想姐姐却得重醒转来。而今妈妈未来,

房门又锁得好好的,可不是天叫我两个成就好事了?”闰娘道:“昨夜受妈妈吵

聒不过,拚着性命。谁知今日重活,又得见哥哥在此,只当另是一世人了!”孙

小官抱住要云雨。闰娘羞阻道:“妈妈昨日没些事体,尚且百般丑骂;若今日知

道与哥哥有些甚么,一发了不得!”孙小官道:“这是你妈妈自家请我上门的,

须怪不得别人。况且姐姐你适才未醒之时,我已先做了点点事了,而今不必推掉

得。”闰娘见说,自看身体上,才觉得裙幰俱开,阴中生楚,已知着了他手;况

且原是心爱的人,有何不情愿?只算任凭他舞弄。孙小官重整旗枪,两下交战起

来:一个朦胧初醒,一个热闹重兴。烈火干柴,正是相逢对手;疾风暴雨,还饶

未惯娇姿。不怕隔垣听,喜的是房门静闭;何须牵线合,妙在那觌面成交。两意

浓时,好似渴中新得水;一番乐处,真为死去再还魂。两人无拘无管、尽情尽意

乐了一番。闰娘道:“你道妈妈回家来见了却怎么?”孙小官道:“我两人已成

了事,你妈妈来家,推也推我不出去,怕他怎么?谁叫他锁着你我在这里的?”

两人情投意合,亲爱无尽。也只诓妈妈就来,谁知到了天晚,还不见回。闰娘自

在房里取着火种,到厨房中做饭与孙小官吃。孙小官也跟着相帮动手,已宛然似

夫妻一般。至晚妈妈竟不来家,两人索性放开肚肠,一床一卧,相偎相抱睡了。

自不见有这样凑趣帮衬的事!那怕方妈妈住在外边过了年回来。这厢不题。

且说方妈妈这日哄着孙小官锁禁在房了,一径到县前来叫屈。县官唤进审问,

方妈妈口诉因奸致死人命事情。县官不信道:“你们吴中风俗不好,妇女刁泼。

必是你女儿病死了,想要图赖邻里的。”方妈妈说:“女儿不从缢死,奸夫现获

在家。只求差人押小妇人到家。便可扭来,登堂究问。如有虚诳,情愿受罪。”

县官见他说得的确,才叫个吏典将纸笔责了口词,准发该房出牌行拘。方妈妈终

是个女流,被衙门中刁难,要长要短的,诈得不耐烦,才与他差得个差人出来。

差人又一时不肯起身,藤缠着要钱,羁绊住身子。转眼已是两三日,方得同了差

人,来到自家门首。方妈妈心里道:“不诓一出门担阁了这些时,那小猢猻不要

说急死,饿也该饿得零丁了。”先请公差到堂屋里坐下,一面将了钥匙去开房门。

只听得里边笑语声响,心下疑惑道:“这小猢猻在里头,却和那个说话?”忙开

进去,抬眼看时,只见两个人并肩而坐,正在那里知心知意的商量。方妈妈惊得

把双眼一擦,看着女儿道:“你几时又活了?”孙小官笑道:“多承把一个死令

爱交我相伴,而今我设法一个活令爱还了。这个人是我的了。”方妈妈呆了半晌,

开口不得。思量没收场,只得拗曲作直,说道:“谁叫你私下通奸?我已告在官

了。”孙小官道:“我不曾通奸,是你锁我在房里的,当官我也不怕。”方妈妈

正有些没摆布处,心下踌躇,早忘了支分公差。

外边公差每焦燥道:“怎么进去不出来了?打发我们回复官人去!”方妈妈

只得走出来,把实情告诉公差道:“起初小女实是缢死了,故此告这状;不想小

女仍复得活,而今怎生去回得官人便好?”公差变起脸来道:“匾大的天,凭你

掇出掇入的?人命重情,告了状,又说是不死。你家老子做官也说不通!谁教你

告这样谎状?”方妈妈道:“人命不实,奸情是真。我也不为虚情,有烦替我带

人到官,我自会说。”就把孙小官交付与公差。孙小官道:“我须不是自家走来

的,况且人又不曾死,不犯甚么事,要我到官何干?”公差道:“这不是这样说。

你牌上有名,有理没理,你自见官分辨,不干我们事。我们来一番,须与我们差

使钱去。”孙小官道:“我身子被这里妈妈锁住,饿了几日。而今拚得见官,那

里有使用?但凭妈妈怎样罢了!”当下方妈妈反输一帖,只得安排酒饭,款待了

公差。公差还要连闰娘带去,方妈妈求免女儿出官。公差道:“起初说是死的,

也少不得要相验尸首;而今是个活的,怎好不见得官?”贾闰娘闻知,说道:

“果要出丑,我不如仍旧缢死了罢。”方妈妈没奈何,苦苦央及公差。公差做好

做歉了一番;又送了东西,公差方肯住手。只带了孙小官同原告方妈妈到官回复。

县官先叫方妈妈问道:“你且说女儿怎么样死的?”方妈妈因是女儿不曾死,

头一句就不好答应,只得说:“爷爷,女儿其实不曾死。”县官道:“不死,怎

生就告人因奸致死?”方妈妈道:“起初告状时节是死的;爷爷准得状回去,不

想又活了。”县官道:“有这样胡说!原说吴下妇人刁,多是一派虚情。人不曾

死,就告人命,好打!”方妈妈道:“人虽不死,奸情实是有的。小妇人现获正

身在此。”县官就叫孙小官上去问道:“方氏告你奸情,是怎么说?”孙小官道:

“小人委实不曾有奸。”县官道:“你方才是那里拿出来的?”孙小官道:“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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