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爱情只有八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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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爱情只有八个月-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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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禾被我呛得无言以对。

在谈判节奏的把握中,一连串的设问句通常有出其不意的优点,可以牵着对手不断答是,从而进入到本方的圈套中,最后被迫放弃立场,这是我多年谈手的经验。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仅仅是谈判中的过度环节,雏儿常沉湎于劝说之中,还自认为功效良好。真的高手是用君子喻以义小人喻以利的手段。我初步判断陈盛给他许诺了什么好处,这是小人喻以利之功,因此,我避实就虚,用一大堆真善美的辞藻逼得刘禾做君子,看着利益也不能动手。

我感觉刘禾下不来台,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迅速进入到我的套路:“所以总经理的人选应该是你,你冷静、客观、公正,而且初来乍到没有派系。柳总宁愿服你也不服陈盛,陈盛也同样宁愿推你而不愿意推柳总。你要平衡你就做总经理,你要想公司顺利发展你就做总经理,你要大家不至于内耗而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你就做总经理。当然,你要四平八稳地做好人,你就还是推柳总做董事长然后再推陈总做总经理,再冷眼钓大鱼吧。”

说到这里,我自觉语言已经到位,效果已经出来。刘禾答应郑重考虑人选,但自觉做总经理还是不合适。

我想不能太急了,张弛有道,还是让刘总缓口气想一下,毕竟不能让他自己感觉是我说服了他。人,都有逆反心理,我越是说他做总经理理所当然他就越要考虑他能不能坐稳总经理。动摇他和陈盛之间可能形成的联盟,我想我是已经办到了。

放下电话,我松了口气,觉得宝刀未老。隐隐中觉得有点不对劲,我是否把自己表现得太过聪明了,刘禾的肚子里能不能撑船?

王律师赶到公司的时候,董事会刚刚开始继续召开。王律师用眼神招呼了陈盛,陈盛长看了一眼,轻轻摇摇头,没有说话。今天的议题是选举董事长并根据董事长的提名决定总经理人选。没有过场,刘禾说:“我提名柳青松担任董事长。”柳胖胖仰靠在沙发上,说:“我同意本人担任董事长。”然后把身体前倾,喝了一口茶,拿出一支白娇,把弄着Zippo,没点火,直直盯着陈盛。

陈盛瞟了一眼王律师,又看了看我,感觉气氛太过凝重。要过柳总的一支烟来,又拿过我的打火机,颤颤地点着了,低头沉思。

我很清楚,陈盛在走过场,他的肢体语言是说明书,他已经妥协,他只是借用耽搁这一两分钟时间保持他的尊严,同时让柳总认为他陈总是给在给面子。上午培训结束的时候,陈盛和我小谈了半个小时,表明了维持现状的意思。他认可柳胖胖做董事长,同时坚决要继续担任总经理,他跟我分析了柳胖胖的性格特点,最后他说:“柳总管销售非常适合,但管理工厂方法太简单粗暴,他做总经理绝对不行,我不放心。”我试探着问刘禾做总经理的可能性。陈盛说:“其实刘总和你都可以担任这个位置,都比柳总强,以后我们要读书、要出国、要做新项目,你是最好的人选。”

陈盛掐了烟,平静地说:“我提议我担任公司董事长。”

这一变化,不仅出乎我和柳胖胖的意料,也让刘禾大吃一惊,他瞪大了双眼,看着陈盛,用眼光质问陈盛的变招。柳胖胖和我交换一下眼神,我斜瞟了王律师一眼,告诉柳总可能是王律师的授意。

王律师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还是冷着脸,看着茶几上的杯子,顺手抖了一下烟灰,又恢复了一惯靠背的坐姿。王律师的坐姿代表着傲慢,代表着胸有成竹。我肯定他们之间做过长时间的沟通,老谋深算的不是刘禾,而是这个有全家人都在政法系统的讼棍。我漏算了他。

赵治勋的棋善于治孤更善于形式判断,总是在一味地抢占实地而不理会对方的大模样,冷静地形式判断后,在局面落后的情况下丢出一个个深水炸弹,即使局部成活也往往能搅乱局面,形成细棋后赢得先机。在与武功正树来势汹汹的宇宙流对决中保持了绝对的高胜率。

柳胖胖要求暂时休会,要与刘禾私下沟通,陈盛没有异议,表示也要私下沟通。王律师拖住我要下盘围棋,说早听说我的棋力非凡,要对决一把。我知道王律师不给我与柳胖胖沟通的机会。心中暗暗骂道走什么过场,纯属表演性质,你的目的就是让今天陈盛得到柳刘用总经理的支持权换董事长支持权的承诺。

王律师不是正宗的统招本科,读了中央党校的函授本科后现在川大不脱产的NBA在读。用柳胖胖的话说不是学院派而具有实战的杀敌本领,我说那叫讼棍。棋如其人,王律师的棋不用定式,一上来就是凶狠地绞杀。我打过名人的谱,也背过几十个定式,不过在茶园的坝坝棋经历让我清楚对付无理手的方式就是坚决地乱战。成都草莽高手廖四鸣曾给我讲过业余棋手别用书上的定式,而是要用江湖棋的三个打两个,七个打五个的实用定招,更加凶狠地杀戮。

王律师的棋力是用一个子一块钱的赌局换来的,不会轻易地弃子,更见不得我初具规模的模样,多方开战,全面开花。我暗暗退让了实地,埋下了若干个官子便宜,不动声色地放过了他的大龙。

不知何时柳陈刘结束了个别交谈站在身后旁观棋局。柳总说:“应该杀大龙,下得太软。”

既然柳胖胖有心情看棋,说明他们都已经妥协。我开玩笑地说:“你以为都是你,在北京下棋的时候,吃了我两块棋还不准我推盘认输,非要再杀两块棋,还要收完官子点数。”

柳总哈哈大笑:“这叫不准投降,缴枪不杀在我这里行不通。”

我注意到柳总说这话的时候,陈盛明显得撇了撇嘴,闪过了一丝冷笑。

接下来的董事会开得很顺利,陈盛保留自己的董事长提名,还是投了柳青松的票。这样,柳青松得到了全票通过。柳青松作为新一届董事长提名陈盛担任总经理,也无意外地全票通过。看起来,事情就这样简单过去。

王律师打了个哈欠,说今天可以早点回去,邀约我再下一把,说要成功复仇。我欣然同意,想着这一把给他修个飞机场给他看看,再不留面子了。

围棋是个好东西,棋输了棋盘在,不服气就再来。董事会就没这么简单了。陈盛提出任总经理要保证十万的年薪,几百万资产的公司年营业额过千万,十万的薪水很合理。柳胖胖说你是大股东赚了钱也不会少分,要那么高的工资干什么。陈盛急了,说权利风险应该和收益成正比,经营权和所有权是两回事,柳总你不要偷换概念。柳总被噎得没话说,拉了我中断棋局去做总经理聘任合同。

柳总闷在房间里生气,说:“你看,我说陈盛是中山狼,得志便猖狂,就不应该让他做总经理,这个人考虑的是个人得失,忽视公司利益。”我埋怨柳总贪图董事长的虚名,而将总经理的实权拱手相让。柳胖胖坚持没错,说不可能让陈盛当董事长管公章,什么时候让他把公司卖了都不知道。

柳总说把聘任合同做得苛刻一些,最好吓得陈盛不敢接招。我说怎么写,柳胖胖说年薪十万没问题,但把回款任务定到3000万,完不成就倒扣。

说完,柳总又突发奇想:“你觉得我们竞标担任总经理怎么样,谁定的回款任务高谁就当选,以我们在公司的股份做担保,保证完成一定的利润额。”

我不置可否。柳胖胖自我感觉良好,兴冲冲找刘禾去沟通想法了。留下我独自对着电脑发呆。

董事会开得我喘不过气,我的思路完全根据柳胖胖在不停移动。真***累啊。孔子说劳心者治人,这劳心真比劳力累多了。这几天就象是打仗,我多少有些后悔到嘉熙来上班,搅在这局中不能脱困。孔子说三月不知肉味,我想我也算差不多了。我对柳总说今天太累我回家去做聘书。柳胖胖断然否定说一定要一起做。我急了,再憋我要出毛病了,我要回家做,做什么你就别问了。

三环路刚通车,我风驰电掣地猛超车,发泄着莫名的郁闷。

萧萧刚打开门,就被我死死抵在门后的墙上。我喘息着说,我要要。萧萧的热情被我瞬间点燃,疯狂地扭动腰肢,死命地撅着后臀猛力撞击我的耻骨。我喃喃地说:“江树这次出去一次没晃,真的一次没晃,我忍得好辛苦,好辛苦,你叫吧。”

我脑子里浮现着热裤与我在D吧卫生间的翘翘屁股,浮现着电台小妹一个劈叉横身对我的媚笑,浮现着哈尔滨洗浴中心那对我百般挑逗的丰胸小姐……

我咆哮着如同寒冬的饿狼猛然看到了祥林嫂那剥豆的鲜活小孩,猛然地撕扯。我看着灯泡象女人的奶,我看着沙发象女人的皮,我看着茶几腿象我勃起的兄弟,我看着干红酒瓶的塞子象是正在交媾的性器。

一切都那么搅人,一切都那么催情。我象炉盘上的开水壶,蜂鸣声把萧萧的呻吟压成了背景音。

萧萧艰难地转过头来,眯着眼断续低语:“江树,我们上床吧,我想要高潮。”

成都是个巨大的磁场,把融入这个城市的人们排成井然有序的磁力线。陈盛37岁,在成都呆了37年,耳濡目染的成都市井气息把他浸润成一个成都油子,尽管他不嗜烟酒、少碰麻将、早起早睡、酷爱运动、还勤奋工作,总是免不了被柳青松一句“成都式的卑鄙”而抹杀功绩。柳胖胖大学毕业后才来成都,10年后的今天也自诩为成都人,与普通的新成都人不同,他身陷赌博能自拔、踏入鸡窝能自清、好吃贪睡能守时、斗进碗出能重义,陈盛能挑出他百个毛病来还是要评价为“黄金搭档”。刘禾来成都最短,9年中做了8年的IT贸易,他是被迫成为成都人的,初为贪图美艳做了成都女婿,再则吃惯了川菜火锅坐惯了茶楼,离婚也离不开这个城市,刘禾宣称如果自己不算成都人真不知道应该算哪的人。不过,一口西北普通话还是让人格格不入,宾客待之。

我四岁离开成都,十一岁又回到这个城市。初回的时候总是被老师同学认为是山里来的孩子。当我把媚气的成都口音软软地字正腔圆后,一夜之间就成都人了。陈盛视我为同类,同类总是要互相提防。隐约中,我感觉他在认真地观察我,我在工作或是电话或是谈话的时候,总是有他的人在旁边转来转去,这让我很厌烦,渐渐地疏远开来。

带着这样的情绪和柳胖胖的授意,总经理聘任合同被我起草地很苛刻,苛刻地我可以想象陈盛看到这合同与王律师一道指点文字时的震怒。

柳总对这合同非常满意,极力催促继续召开董事会。

王律师又迟到了,这让柳胖胖大为光火。续开的董事会一开始就象是即将引爆的火药桶,我看看时间,感觉是在倒计时。

陈盛显然没想到我可以把这合同搞成满满的六大页,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没看出个所以然来。陈盛说:“这是我见过的最严谨的合同,比我买房的合同还要严。”言语中透露出对柳胖胖和我的揶揄。柳胖胖自顾递了烟给我,用Zippo点着了火,得意地看着陈盛与王律师传递那几页纸,如同看案板上的鱼。

王律师是专业出身,马上发现了关键部分,指点着和陈盛吱吱唔唔。陈盛的脸色越来越青,突然抬起头死盯着我。我贼一般地躲闪着眼神,很不自然,心中咒骂自己:“***老子今天怎么了,一点专业素养都没有。”

柳总倒是稳如泰山,勇敢地和陈盛对视,尽管拿烟的手微微发抖,还是硬生生把陈盛的杀气顶了回去。刘禾低着头,象个没事人,抄起手看茶几上的《成都商报》。我知道他在装,第一版他已经看了半个小时了。

陈盛问柳胖胖:“这个合同是谁做的。”明知故问的他显然是想把矛头先指向我,先避过柳总这个硬手。

柳总想都不想说:“我做的,江树打的字。”柳总向来大包大揽,不会把麻烦留给任何一个下属。我舒了一口气,默不作声。

陈盛要求休会,完全不同意关于未完成任务的惩罚性条款以及没有完全签字权。他很清楚,这样的总经理名不符实,何况销售掌管在柳胖胖手中,柳总故意不完成任务可以让他亏出所有的公司股份,那几乎是他的全部家当。

柳总不同意休会,说老是这样休会这个董事会要开到什么时候,你不敢做总经理我来做。

刘禾抬起头来说:“大家先休息一下吧,搞得气氛这么紧张,不利于开展工作嘛。”

我站起来直奔洗手间,算是转弯支持了刘禾一把。

陈盛在洗手间门口截住了我,把我拉到小房间中,坐下来就直奔主题:“江树,你觉得我和柳总谁更适合当总经理。”

我心里说当然是柳胖胖,嘴里蘑菇了半天,嗫喏着说:“其实你们两都能当。”

凭心而轮,柳总多变,容易朝令夕改,这是他的短处,而陈盛的为人处世更为老道,看起来更全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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