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起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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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起的太阳-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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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桑德斯大致上也是这么说的。

“另一方面,”康纳说,“日本人虽然一帆风顺,但他们并不鲁莽。他们既诡计多端,又讲究务实。他们不打算给我们原始带是因为他们不想冒险。那么,你还了解到关于录像带的别的什么情况吗?”

“你为什么认为还有别的什么情况?”我反问道。

“当你看这些录像时,”他说,“我相信你会注意到一个重要细节的——”

恰在这时,我们的交谈被电话铃声打断了。

“康纳上尉,”一个兴致勃勃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我是杰里·奥尔,正在日落山乡间俱乐部呢。你离开时没有将材料带走。”

“材料?”

“就是那份申请表,”奥尔说,“你必须把表填好,上尉。当然这仅仅是例行手续。考虑到你那些担保人的身份,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事不会遇到麻烦的。”

“我的担保人?”康纳说。

“是的,先生,”奥尔答道,“祝贺你!你知道,近来要加入日落山乡间俱乐部简直比登天还难。不过,花田先生的公司不久前已买下了一个团体会员名额,并决定把它置于你的名下。我得说,你的朋友们表示了一个十分友好的姿态。”

“是的,没错。”康纳皱着眉头说。

我看了看他。

“他们知道你喜欢在那儿打高尔夫球。”奥尔说,“不用说,你知道那些条件。花田将买下5年的会员资格,5年之后,会员资格将转到你的名下。这样,等你从俱乐部退休时,你就有权把名额卖出去。现在你是来这儿取表格,还是要我把表格送到你家里?”

康纳说:“奥尔先生,请告诉花田先生,我对他的慷慨大方表示衷心感谢。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不过,关于这件事,我一定再给你去电话。”

“那好,你只要告诉我表格往哪里送就行。”

“我会给你去电话的。”康纳说。

他揿下按钮,结束了通话,皱起眉头凝视着窗外。一阵长时间的沉默。

“一个名额值多少钱?”我问道。

“75万。也许100万。”

“你那些朋友的礼物真不赖。”我再次想起了格雷厄姆,以及他暗指康纳是日本人的工具时的那种神态。对此,现在似乎无须多疑了。

康纳摇摇头。“我真不懂。”

“有什么不懂的?”我说,“天哪,我的上尉!在我来看,再明白不过了。”

“不,我真不懂。”康纳说。

这时,电话又响了。不过这一次是我的电话。

“史密斯中尉吗?我是路易丝·格伯。我真高兴,终于跟你联系上了。”

我没有听清她的名字,随口问道:“你说什么?”

“明天是周六,我想知道你是否有时间去看一下房子。”

这时我才想起她是谁。一个月之前,我跟一位经纪人一起去看了房子。米歇尔慢慢长大了,我想让她搬出公寓,如果可能的话,给她搞个有后院的房子,但结果令人失望。尽管房地产业不景气,买一套最小的住宅也得花四五十万美金。靠我的薪水,住这样的房子根本不够格。

“这次情况很特殊,”她说,“所以我想到了你和你的小姑娘。那是坐落在帕尔默斯的一所小房子,面积很小,但位于角落上,带一个迷人的小后院。院里种着花,还有一块可爱的草坪。要价是30万。不过,我之所以想到你,是因为卖主愿意收回所有的字据,你买的时候也许还能降点价。你想去看看吗?”

“卖主是谁?”我问。

“我也说不上。这是个特殊情况。房子原为一位老太太所有。她现在已进了老人疗养所。她那住在托皮卡的儿子想把房子卖掉。可是他不想全部出手,而是让财源细水长流。房产还未正式清理列价。不过我知道卖主已动了这个念头。如果你明天能赶来,也许还能拿下来。那个后院可美啦。我都能想象你那小女孩在那儿会是什么模样。”

康纳看了我一眼。我说:“格伯小姐,我得进一步了解一下。比如卖主是谁,等等。”

她听上去大吃一惊。“哎呀,我还以为你会乐得蹦起来呢。像这样的情况可不是常有的。你难道不想去看看吗?”

康纳望着我,点了点头。他做个鬼脸,说了声可以。

“看来我得找你一下。”我说道。

“好吧,中尉,”她说道,听上去好不情愿,“来时请告诉一声。”

“我会的。”

我挂上了电话。

“到底怎么啦?”我说。因为这等于有人奉送给我们一大笔钱。一笔数目可观的钱。

康纳摇摇头:“我不知道。”

“这与微电脑公司有关吗?”

“我不知道。我曾认为这家公司是个小公司。这毫无意义。”他显得很不安。“这家公司究竟是个什么公司?”

“我想我知道该去问谁了。”我说。

30

“微电脑公司?”罗恩·莱文问道,点燃了一支长雪茄。“当然喽,我能告诉你有关这家公司的事。这是一段丑闻。”

我们坐在美国金融通讯网的新闻编辑室里,这是位于机场附近的一个电缆新闻操作室。透过罗恩办公室的窗子,我可以看到邻近的飞机库屋顶上白色的抛物面卫星接收器。罗恩吸了一口雪茄,朝我们咧嘴一笑。他在从事电视新闻工作之前,是《纽约时报》的金融记者。美国金融通讯网是为数甚少的几个电视操作室之一。这儿的电视播音员不是照本宣读新闻稿的,而是必须十分了解自己这一行的内情。罗恩就是这样的人物。

“微电脑公司是5年前由一些美国计算机商合伙创办的,”罗恩说道,“成立此公司旨在发展生产计算机芯片的下一代X光平版印刷机。微电脑公司开办之际,美国没有平版印刷机制造商——他们在80年代时就在激烈的竞争中被日本人逐出了这一行业。微电脑公司发展了新技术,并一直在为美国公司生产机器,明白吗?”

“明白。”我说道。

“两年前,微电脑公司卖给了达利—希金斯公司——佐治亚州的一家公司。达利公司的其它业务每况愈下,因而决定出售微电脑公司来筹集现金。他们物色到赤井陶瓷公司这个买主,那是大阪的一家公司,他们已经在日本生产平版印刷机。赤井公司有的是现金,而且愿意出高价买下这家美国公司。然后,美国国会提出动议,要求停止出售这家公司。”

“为什么?”

“美国经济的衰退甚至已开始引起国会的不安。日本夺去了我们太多的基础工业,60年代的钢铁工业和船舶制造工业,70年代的电视工业和计算机芯片制造工业,80年代的机床工业。有朝一日,人们一觉醒来,会认识到这些工业对美国的防卫来说是生死攸关的。我们丧失了制造国家安全所必需的部件的能力,完全依赖日本提供这类产品。所以,国会开始担忧了。不过,我听说,不管怎么说,交易还是在进行。怎么啦?你们这些家伙与这桩买卖有关?”

“从某种意义上说是这样。”康纳答道。

“真幸运,”罗恩说着,吸了一口雪茄,“如果你们参与一桩与日本人做的买卖,就好比发现了油矿一样。每一个人都会腰缠万贯。我想,你们两位可望得到厚礼喽。”

康纳点点头:“可不是。”

“我敢肯定,”罗恩说,“他们会为你们想得很周到,给你们买幢房子或者买辆车子,或者给你们低息贷款,反正是这一类的好处。”

我问:“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罗恩笑了起来。“他们为什么要吃寿司?这是他们的经营方式嘛。”

康纳说:“嗯,微电脑公司不就是桩小买卖吗?”

“是的,很小一笔买卖。公司的价值为1亿美元,赤井公司花了1。5亿美元来买它。除此之外,他们很可能另花了2000万美元去刺激目前与他们合作的官员,也许1000万用于合法支付,1000万用咨询费的名义撒在华盛顿的各个部门,还有1000万用来购买种种礼物打发像你们这号人。所以,总共花费算它两亿美元吧。”

“花两亿美元买个价值一亿美元的公司?为什么他们的支付超出公司的实际价值?”我问道。

“他们并没有多付钱,”罗恩说,“对他们来说,他们是在做一笔大买卖。”

“为什么?”

“这是因为,”罗恩说,“如果你拥有可以用来制造某种东西的机器,譬如说计算机芯片的机器吧,你就拥有了依靠这些机器才能运转的后几道程序的工业。微电脑公司使他们得以控制美国计算机工业。与通常一样,我们对此听之任之,就像我们丧失电视工业和机床工业一样。”

“电视工业发生什么情况啦?”我问。

罗恩看了一下表。“二次世界大战后,美国成为世界上电视机的主要制造商。像齐尼思公司、美国无线电公司、通用电气公司、埃默森公司等27家美国公司在技术上远远领先于外国制造商。除日本之外,美国公司在全世界取得了成功。但他们无法钻进封闭的日本市场。他们得知,如果想在日本推销产品,他们必须同意日本公司可以使用其技术。在美国政府的压力下,他们无可奈何地照办了,而此举意在拉住日本作为反对苏联的盟友。”

“现在看来,同意转让技术是个坏主意。这意味着日本可以把我们的技术据为己有,而我们却失去了日本这个出口市场。不消多久,日本着手制造价格低廉的黑白电视,出口到美国——而我们在日本却无法这样做,对不对?到1972年,美国市场上销售的黑白电视60%成了进口货。到1976年,黑白电视百分之百成了进口货。我们丧失了黑白电视机市场。美国不再制造黑白电视机了。这个行当从此从美国消失了。

“我们说,这无关紧要:我们的公司已经转向生产彩色电视机。然而日本政府提出了一项发展彩电工业的精密计划。日本又一次获得了美国技术转让,并在其予以保护的市场中对技术加以改进,反过来又洪水般地向我们输出产品。这些产品再次挤走了众多的美国公司。与原来的情况一模一样。截止1980年,仅有3家美国公司仍在生产彩色电视机。到了1987年,只剩下了齐尼思公司。”

“可是日本电视机物美价廉。”我说。

“日本货可能是更好些,”罗恩说,“然而它们价格便宜仅仅是因为他们的销售价低于成本,从而可以清除美国的竞争对手,这叫倾销。按美国的法律和国际法来看,那是非法的。”

“那么为什么我们不加以阻止呢?”

“问得好,尤其是因为倾销仅仅是日本人众多的非法销售术中的一种。日本人还统一售价:他们有一个称之为‘旬末恳谈会’的例会。经理们每隔10天在东京的饭店里聚会一次,确定商品在美国的售价。我们提出了抗议,但会议照常进行。他们串通一气做出安排来促进产品的批发销售。日本人向西尔斯等美国批发商支付了数百万美元的佣金。他们在关税上大肆舞弊。他们摧毁了美国的工业,使得美国工业无法与之竞争。

“当然喽,我们的公司提出了抗议,并提出诉讼,要求给予补偿——联邦法院中对日本的倾销、舞弊等垄断行为进行起诉的案子有数十件!倾销案通常在一年之内得到解决。但我们的政府不提供任何帮助,而日本人又是拖延的能手。他们用数百万美元收买美国院外活动集团中的说客们为他们辩护。等到12年后审判案子时,市场之战已经结束。当然,在这段时间里,美国公司根本不可能回击日本,甚至连一只脚都跨不进日本的大门。”

“你是说日本人非法接管了电视工业?”

罗恩耸了耸肩。“没有我们的帮助,他们根本不会成功,”他说,“我们的政府在纵容日本,他们把日本看做一个刚露头的弹丸小国,而美国的工业被认为是不需要政府帮助的。在美国,始终存在着厌恶商务的倾向,但我们的政府似乎从未意识到这一点。而在日本则不一样。当索尼公司开发移动电话时,我们没有说:‘多好的产品,现在,你得向通用电气公司发放技术许可,通过一家美国公司把它卖出去。’当他们寻找销路时,我们没有对他们说:‘噢,对不起,美国的商店都事先与美国的供应商签订了供货协议。你得通过这儿的一家美国公司进行销售。’如果他们寻求专利,我们没有说:‘申请专利需要8年,在这期间你们的申请必须公开,以便我们的公司能够了解你们发明了些什么,并可免费复制,这样,等我们给你们颁发专利证书时,我们的公司已经以自己的方式掌握了你们的技术。’”

“这些事我们一件也没有做,而日本人却全做了。他们的市场关闭,而我们的市场敞开。这不是一个公平的竞技场,事实上,甚至连竞技场都不是,而是一个单向的通道。”

“目前,这个国家出现了一种商业上的失败主义趋势。美国公司的资产是以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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