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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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将-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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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傅容也觉得态度过于严厉,将十字弩放在桌上缓和了语气,“今日确实是我疏忽你了,若是你想出去,明日我有空闲,可以带你到街上转转。”

    “不用了。”薛纷纷只觉得手心濡湿黏腻,想必流了不少血,偏偏仍旧嘴硬,“我今天跟莺时已经出去逛了一圈,还吃了许多好吃的,不用你陪。”

    傅容让人把东西送回来是别有用意,因为武库兵器普遍不精,用着极不顺手,今日这把十字弩是最为普通的样式。他打算回来好好查看其中构造,然而还未进屋便看见方才那一幕,薛纷纷眼睛对着望山,不知缘何竟让他心头一悸。

    那是用来瞄准的准星,素来只有敌人的身影出现在其中,难以想象里面若是她会如何。

    薛纷纷已经跟着季夏进屋,方才季夏站在两人身后,将她手上受伤看得清清楚楚,在心头为小姐捏了把汗,偏偏她嘴巴严得很,端的是一声不吭。这会儿好不容易坐在床榻上,季夏摊开她手掌一看,掌心血迹模糊一片,更有不断往外冒的趋势,看得她心疼不已。

    “小姐怎么就不说呢!”她又急又气,连忙去找纱布和止血药来。

    薛纷纷嘴巴闭得严实,模样倔强的不行,“不想说。”

    莺时得知后忙打了热水来,给她把伤口清理干净,季夏在一旁上药,把刚才情况跟她说了一遍,直听得莺时也跟着跺脚,“将军怎么这么不小心?小姐也是的,凡事都爱憋在心里,真叫人急死了!”

    “说了又如何,让他愧疚后悔吗?”想必是忍痛忍的,薛纷纷眼眶儿泛红,“我才不稀罕。”

    季夏给她缠纱布的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把她弄疼了,恨不得将她手掌裹成个粽子才甘心,好在被薛纷纷及时阻止。

    薛纷纷另一只没事的手捏着她下巴调笑,“你哭什么?我还没死呢。”

    季夏嗔了她一眼,“人家替小姐难受还不成吗?”

    “当然成。”薛纷纷半个身子倚在床头,抿起浅淡笑意,“既然这样,我们打个商量如何?”

    *

    当天傅容回来后又去了隔壁耳房,一心专研那把十字弩,直到戌末廊庑悬灯昏昧,月色迷蒙才回到卧房。屋内只燃了盏小灯,悄无声息,想必人早已睡下。

    他洗漱后走入内室,果见床上一个小小人影躺在内侧,身上裹着薄毯,只余一个脑袋露在外面。大抵今日语气确实重了,傅容心中如是想到,不如等明日醒来再同她赔不是,小丫头脾气又倔又臭,想来不是那么容易。

    然而事实证明,情况远远比他想的还要艰难。

    翌日一早天泛鱼肚白,晨光熹微,不过才辰时初刻,傅容已经准时醒来。他坐起身习惯性地往身旁一看,便见床榻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张薄毯,不见薛纷纷人影。

    傅容微怔,从未见那丫头起早过,今日是怎么回事?

    正欲起床到屋外探看,行将站起却从身上掉下来一样东西,白纱布躺在地板上,上面还有早已干涸的暗红血迹。
第26章 烫金请柬
    屋里屋外都寻不见薛纷纷身影;殊不知她寅初便已收拾妥当;同何巡抚身旁下人通传后,早已坐上马车提前一步回永安城去了。

    马车内季夏惴惴;“小姐;咱们当真这样走了?”

    薛纷纷懒洋洋地打了哈欠;大清早便爬起来委实不容易,“不然呢?傅将军是要成就大事的人,怎么能让我们绊住了脚呢。”

    她手上伤口未愈,稍微一动便钻心地疼,今早换药时特意将换下来的纱布扔在了傅容身上;犹不解气。

    苏州府距离永安城还有十来天距离;薛纷纷并不急着回去;一停停走走;吃喝玩乐。没让人传信给将军府,更没告诉傅家二老她要提前回去的消息,是以傅容也不可能知道她的行踪。

    那厢傅容寻不到她人影,往家中送了十数封书信询问她的下落,就连军卫一事都疲于应付,恨不得立刻将她捉回来好好教训一顿。谁想永安城傅家二老回信竟然对此毫不知情,说根本没得到薛纷纷消息。

    “这小丫头……”他将家书揉在手心,气恼不已。

    那日误伤她委实不对,而她竟然缄口不言,隔日就不见了踪影,想来在心中记了他狠狠一笔。平南王妃说的不错,果真被人娇惯坏了,欠收拾。

    偏偏又寻不着她人,傅容无心军务,奈何脱身无门,一直拖了足足半月才离开苏州府。

    临行那日何巡抚拉着他念叨了许久,大抵对薛纷纷提前离开一事心有愧疚,一个劲儿地说招待不周,又感谢傅容替他解决了一大难事。

    傅容忙道:“何巡抚不必客气,这是我分内之事。”

    马车已经准备好,就差他随时说出发。而何巡抚显然没有要放他离开的意思,欲言又止,“有一事不知该当不该说……”

    “但说无妨。”他道。

    何巡抚把一旁随同送别的何清晏扯了过来,“犬子管教无方,终日只愿与那书卷为伴,缺少男儿气概,委实让我操碎了心。若是将军同意,此次回永安城能否让他同您结伴?听闻将军手下士兵多出勇士,届时给他在军卫里安插个位子,训练个两三年想必才能改掉这一身的书生气。”

    何清晏去年才及弱冠,生得唇红齿白又天性软弱,偏偏何巡抚又是个血气方刚的人,两人在一起难免互相看不顺眼。

    傅容目光落在何清晏身上,一时寻不到理由拒绝,“承蒙何巡抚看中,傅容定当尽力而为。”

    如此一番,他才算真正登上马车,原本打算独自驾马回去,还能快个几天,转念一想却又不认识路,只得作罢。马车里多了一人,且是个处处透着拘谨的男人,傅容两腿架在桌几上,手背在脑后懒散地倚着车壁,睇了何清晏一眼:“何兄弟不必如此拘束,我年纪大了,不会把你如何。”

    此话说得何清晏更加羞愧难当,“那日在船上一事,是在下眼拙……”

    “确实没什么眼力见儿。”傅容淡淡下定论,“让我夫人嘲笑了好几日。”

    提起薛纷纷他便气得牙痒,纱布上血迹斑驳,加上箭头锋利尖锐,伤口一定不浅,而她竟然一声不吭地独自承受。真是……教人又气又心疼。

    一路何清晏不怎么与他说话,不是捧着书看便是欣赏字画,跟这人坐在同一辆马车实在没什么意思。途经淮安时傅容买了一副华容道摆在车厢里,闲来无事解两局,脑海里却总是薛纷纷倔强骄傲的小脸,挥之不去。

    历时十来天总算抵达永安城,傅容归家心切,却因为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得已只能先把何清晏打点好。遂先到了军卫,把他交给副将杨书勤处理:“给这小子随意安插个职务,需要体力的最好,不必手下留情。”

    话音刚落,便见何清晏脸色发白,军卫地大都是糙汉子,猛地来了个细皮嫩肉的小生,让人莫名地想摧残。

    杨书勤捏着下巴贼笑了一阵,“将军这是哪搞来的?看着稚嫩得很。”

    “别打什么歪心思。”傅容抬脚踢在他小腿上,“这是苏州府何巡抚的长子,若不是何巡抚发话,也轮不到你手上管教。”

    杨书勤这才变了脸色,收起玩笑心思,看何清晏的态度端正许多,“何公子心中可有什么打算?”

    何清晏摇摇头,苦笑道:“一切但凭杨副将做主。”

    两人话题转入正途,傅容从军卫离开,大步往将军府行去。

    *

    足足两月不见,傅家二老得知他归来,特意在正堂等候,底下八仙椅上另坐着一人。梳燕尾髻,头戴珠翠,穿杏红折枝牡丹褙子,光彩照人,正是妾室谢宝婵。

    傅容环顾一周,不见薛纷纷,上前朝二老拜道:“父亲,母亲。”

    “终于回来了。”沈景仪上前将他扶起,到底是为人娘亲的疼儿子,前后将他看了一遍才叹息道:“怎么才两个月不见,看着又苍老了几分,可是皇上给你的交代的事情过于难办?”

    傅容一顿,“大抵是连日赶车,休息不周的缘故。”

    前头坐着傅钟毓放下茶盏发话:“皇上给你交代事情是看得起你,你身为臣子定当尽心尽力,切莫有诸多抱怨。”

    傅容迎上他目光,父子相处难得和谐,“父亲说的是。”

    他在左下方八仙椅上落座,正欲开口询问薛纷纷情况,谢氏已然端了杯茶水到他跟前,婉言劝慰:“将军路上辛苦,先喝杯茶润润喉吧。”

    傅容接过放在一边,并不急着喝。

    倒是沈景仪先发话:“你离家两月,谢氏每天都到我那里请安,难为她有如此孝心。现下你既然回来,不如跟着回屋一趟,多说些体己话宽慰宽慰,免得让人心里委屈。”

    再看那边谢氏,面含桃花,羞羞怯怯地垂着头,端的是一副可人模样。

    却让傅容提不起半点兴趣。

    他开门见山:“不知母亲可知纷纷在何处?”

    沈景仪被他驳了面子,稍有哂色,“这会儿大抵在御雪庭里。”想一想又略略疑惑,“我倒正想问你,为何你同她一块归宁,最后只见她一人回来?”

    总不能说他们吵架了,傅容随意找了个借口从正堂脱身,正欲往御雪庭去,却在廊庑被人叫住,“将军……”

    转身一看谢氏立在几步开外,殷切期盼地望着他:“两月未见,将军当真没有一点话要跟我说吗?”

    傅容只得停下脚步,两人素来接触的少,傅容一直不知该拿何种态度对她:“这两月辛苦你日日去请安,若是有何需要的直接同账房管事说,不会亏待了你。”

    “将军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见他有要走的趋势,谢宝婵上前两步捏紧了手中绢帕,“您是要去看薛夫人吗?夫人明知你今日回来,却也不来正堂接待,摆明是不将您放在心上,您又何苦……”

    她话至一般蓦地停住,只因傅容沉下脸色觑了她一眼,“谢氏应该清楚,我最不喜搬弄是非之人。”

    说罢转身离去,留下谢宝婵一人红了眼眶。

    *

    薛纷纷已经回来有大半个月,手伤养得差不多,只掌心有一条不长不短的疤痕,嵌在细嫩的掌心分外明显。这会儿正在摆弄手里一张请柬,看得专注,眉心微微拧起,似在犹豫不决。

    眼前视线忽被挡住,她抬头看去,傅容身影挡在门口,遮住了大半光线。

    傅容迎头对上她视线,目露不悦面无表情,大步走到薛纷纷跟前直接将她扛起,不顾身旁丫鬟阻拦,抱着她往内室走去。

    未料想他是这反应,薛纷纷惊吓不小,一个劲儿地挣扎:“傅容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任凭她如何捶打傅容都无动于衷,走到架子床前把她往上面一放,欺身压上,“放你下来?再让你一不留神就跑的无影无踪?”

    薛纷纷抿唇,迎上他目光不畏不惧,“我是为什么走?跟将军在一起真是没法过日子,动不动就要受伤。”

    经她提起傅容才想起这事,捏过她小手拿到跟前一看,便见一道新长的疤痕横亘掌心。傅容眸中微闪,粗粝拇指在上面缓慢摩挲,登时所有的气都消散了,心中难掩愧疚,“当时为何不跟我说?”

    薛纷纷被他碰得手心泛痒,动了动想要挣脱,却被他握得牢固。“我才不说,说了有什么意思,就跟我求着你原谅似的。”

    “怎么有你这么倔的!”口气虽是责备,但细听之下却有爱怜意味。傅容捏了捏她手心,心头像被什么堵住似的,无处发泄。

    垂眸恰好看到薛纷纷另一手里的烫金请柬,“这是什么?”

    薛纷纷循着他视线看去,“哦,这是刚才宫里命人送来的请柬,说是邀请我后天过去一趟。”
第27章 香烤小猪
    傅容正色;将请柬拿到手中观看;便见上面署名是凌妃。

    凌妃与杜雪霏是本家,未出阁前两人关系交好;出嫁之后依然联系密切;凌妃常常邀请杜氏前往宫中会面。然而自打杜氏过世后;便很少与将军府来往,前不久听闻凌妃诞下一小公主,未料想没等将军府有所表示,宫里已经遣人送来请柬。

    请柬便请柬吧,为何偏偏是送来薛纷纷这里?这凌妃打的什么心思;让傅容眉头禁不住紧蹙。

    “你打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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