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天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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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天香-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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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明知之,亦负惭自蔽者数日。后形迹稍露,乃逾垣一窥公子之影。公子挽清虚,颠首招之。玄明伛偻而来。且掩其半面以谢。公子曰:“某与高士形影相随,何避嫌之有?”乃席地而坐,终日依依,至晓而散。识者谓公子有容人之度,良有以也。
公子少时为妇人女子所爱,有妆残者,必捐己以亲之。清虚先生每戒之曰:“子为色所累,必遭夭折。”公子曰:“今已衰老矣。夫大丈夫宁寸斩焚身,岂死于妇人女子之手耶?”遂谢事,甘朽林下,其族亦渐见零落。
后青帝宰世,公子之子孙渐盛,支宗繁衍,不可胜计。然成之者,清虚与力焉。而玄明、飞白,特往往来一亲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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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白散人传
散人乃神仙者流,性喜寒,为人洒落,绝无渣滓。四友中独与清虚交契,甚不值于丽香,而于玄明,则淡淡相安而已。
一日,玄明方出游,丽香俟于墙阴,犹未相接,而清虚先生摇丽香之肩而问曰:“玄明今夕来否?”曰:“未也。”曰:“子惯为玄明影射。”曰:“玄明家于东海,其来也逾万山,渡长水,所至之地,一草皆辉。某生于斯,长于斯,进不能前,退不能后,所知者不过撮土之区耳。而玄明之来否,安能逆睹哉?”清虚不悦,乃使人捉散人至。散人遣其仆霰子先报曰:“奈将六出矣。”顷之,前呼后拥,结阵而至。如衔枚疾走,不闻行声。见者皆凛凛伫目而视。玄明知之,中道而避。清虚以为得计,狂荡不能自禁。
丽香垂首斜欹,若有怒意,嘘气成雾,直浮青霄。玄明知之,乃乘呼挺身而出,与飞白相对。飞白亦仰视玄明,辉光相荡,似有争意。玄明让曰:“吾二人者,不择富贵。而子入长安,贫者蹙额,何不仁也!且自古田土不择高下,虽不洁地亦委身亲之,何不义也!人皆上进,而子独甘下贱,虽公庭之前,万舞自得,何无礼了也!辱泥涂,投井壑,而庭除之前每见侮于童子,何不智也!积厚如山,夸耀于世,方见重于人,人皆称赏,而略受温存,去不旋踵,何不信也!某之所以避子者,诚不屑见子耳,岂有所畏哉!”飞白乃回首应曰:“子真蟾蜍耳!胡不自鉴,敢与某比?某之术,倏然而灭,倏然而成,清虚且让吾之神;剪发不足以尽巧,飞絮不足以象容,丽香且让吾之色。子何人也?昭昭者未几,而昏昏者继至。安能若某之所至,旁烛无疆,孙康得以夜读,李得以擒吴,伟烈照辉,举世称瑞,岂不压倒元白邪?”
清虚因二人凛色交射,各争容彩,乃与丽香从中解纷。散人笑曰:“玄明以满足自恃耳!”玄明亦笑曰:“飞白以撒泼自放乎!”丽香曰:“二公之才,皆皓皓乎不可尚者,正相映以扬休光可也,而乃争高下间哉?”二人感而谢焉,遂为莫逆友。自是宇宙重光,皆二人力也。
后散人遇词客于庭中,客曰:“想公久矣。公能爽吾愤耶?”散人不应。客怒,令童子扫其党而烹之。散人知不免,乃投于鼎镬,尸解而去。时玄明在上,丽香在前,而清虚往来于左右,皆不能挽而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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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明高士传
高士生于东海,而其长也。又涉于西海,辙迹遍天下,人皆仰之。未有一登其门者,惟唐玄宗幸其第,遂有广寒宫之名。
高士为人丰采无比,圆神不滞,且识盈虚之数,不以显晦介意。清虚、丽香、飞白三人皆亲炙其辉,而丽香犹一步不忘焉。清虚、飞白忌之,遂加屈辱之苦。丽香望救于高士,高士自昼至暮,始素服而来。
丽香方负罪鞠躬叩首以谢,而高士惟冷视而已,不能扶之起也。丽香怒曰:“高士以经天纬地之才,昭明洞察之德,乃不能驱清虚于空谷,扫飞白于炎方,使我草莽之士垂首丧气于此耶?”高士曰:“居,吾明与子:子非岁寒材也,求免于飘零足矣,而欲拔萃以取荣哉?”丽香益怒,复求解于清虚。清虚不觉大笑,奋然一声,飞白惊倒。丽香遂排脱而起,自是感清虚而疏高士矣。
高士一夕为阴谋所掩,卒然临之,魂魄俱丧,平生所有,吞并殆尽。九州之人,无贵贱,无大小,皆焚香秉烛以救之。而三人者,则如常而已。然清虚犹凄然有惨意;飞白犹暗然有悲色;而丽香则迎笑而问之,若有幸其磨灭者。既而,高士幸完璧。清虚、飞白从而短之,高士曰:“丽香非有他也,限于力也。某与丽香可以神交,不可以力助;可以形影,不可以形求。何我韬晦之时多,相会能几何哉!”丽香闻之,叹曰:“一疵不存、万里明尽者,吾高士也!向压于飞白而不救者,亦限于力耳!某诚非才,何以知高士之量!”寻续旧交,遨游良夜,或平原旷野之中,或岩古壑之岭,或琼楼玉宇之上,或纱窗静槛之下,四友无所不至。所至之处,清气郁然,非寻常俗比矣。
然高士少时爱学美人眉。丽香谓曰:“以某之色,得君之眉,媚不
可言矣。至老年,血魂消瘦,每持一钩,钓于江汉间。”飞白谓曰:“独钓寒江,宁舍我为伴耶?”清虚乃笑曰:“吾稍奋焉,则公等或昏昧而逃匿,或弃职而捐躯,尚能相安相得于宇宙间哉?”三人拱而谢曰:“愿淡洵以交,万年一日。幸毋相忄专,以至于是。”清虚曰:“戏之耳!”复叮咛以为永友,期与天地相终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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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乐趣
风月场中毛女、云雨帐内将军,二人但遇就相争,不顾忘身丧命。
一个喜钻窍寻孔,一个喜啖肉吞□。要知胜败与输赢,且听下回词咏。
诗曰:
散闷无拘不作忙,只凭谈笑度时光。
聊将大艳风流传,说与知音笑一场。
话说乌将军与毛洞主的故事。这将军生在脐下,长在腰州,姓乌名龟,表字骨轮,列号风月散人。其性有刚柔兼济之才,其身有变化多端之术,弄手段能缩能伸,显威风可小可大。喜时节似铁加钢掘上而掘下,闷来时如绵去种倒东而倒西。窃玉偷香,不亚於西厢张珙;取勇当先,胜似那江东楚王。莫道不可将凡比圣,圣凡皆赖此物而生。
忽一日,奉□太保命令,兵前往裸人县,剿捕毛洞中女寇走一遭。唱:一边点动人和马,炮响三声离了老营。抗枪舞棒军呐喊,叉手趋脚将威风。碗子盔边生紫雾,龟背壳上蚌青□。这一去,高山峻岭堂条路,铁壁 墙撞透明。
在路行程多风景,中间少带骨碑名。将军挂印俱人马,正马军随拗马军。兵似群鸦来噪△,将如楚汉惯争锋。
这一去揉碎梅花诚妙手,劈破莲蓬手歪断根。鳅如菱窝钻到底,双龙入海定成功。短枪刺开格子眼,双弹打破锦屏风。
只用孤红一拈香肌俏,引得我临老入花丛。过了九溪十八洞,见了些金菊到芙蓉。剑行十里人马进,不觉春分昼夜停。对对蓝旗报回玉,拍马已到黑松林。
两乳尖幽屯驷马,杜家在上扎辕营。中间揭起青衿帐,五爪将军两下分。坐下腰州□太保,捉下能争惯战人。
话说□太保便问:「是何人出马?」声音未竟,只见黑松林下闪出一将,生得粗粗大大,又不细细长长。要知此将住何方,腰州府成群结党。道:「末将不才,出马一遭,不 兵卒,只须二子 。」
一骑马冲出营来,但见洞门外好景:阴崖险峻,玄孔深幽;两行黑松掩映,一股清水奔流;前尖後长,犹如边城围绕;中间水发,恰似湖海汪洋。观不尽洞门好景,高叫:「红心小卒,报与你毛洞主得知,叫她强将出马,弱将休来!」
这小校不听便罢,既然听说,即到里面声言:「祸事!外边有一独目将军,甚是雄将,声声叫杀,句句不饶 。」
毛洞主听说,带 水手,身出洞来。且看来将如何排兵,怎生打扮:戴一顶紫巍巍一抹耿不呆的檐盔,披一 细毛织就的乌油龟背铠,使一根光筋缠就□木炳的点钢枪,骑一匹追风赶日惯战竖头马。
这将军更看那女怎生模样,如何装束:她生得丹△眼,悬胆 ;一张没牙口、两片粉红唇;戴一顶前尖後长荷包样扁食盔,披一 里红外白、青边黑缝两片顽皮甲,使一条不伸不缩明伤人、暗埋伏紫金□,骑一匹能颠惯跛赤眼清 大口无头马。
问知:「来将通名,不消问吾。」
言:「乃是威镇腰州乌将军是也!今奉腰州□太保命令, 兵讨伐作乱淫寇。早早下马受降,免遭千戳万岛之苦。若是牙崩半个不字,凭著俺景东人马大披挂的将军,填凿洞口,杀进子宫,拿住你等,刺血饮马,取髓补精,那时悔之晚矣 !」
这女子微微冷笑,答曰:「但见你人物标致,未知你出马鏖战如何?此时休要逞罗罗,管叫你一会儿刚强性过,那时节洞门伏首,休教二子来拖。直杀你人困马乏要求和,那时方才怕我!」
这将军也不答话,两手拈定光金似铁硬的独龙枪,照著那女子分心就刺。这女子也不慌,也不忙,△点头侧身躲过,取出五采盘桓锦皮套数,及驾相还,两下皮鼓打动,怎见得好杀。
唱:你与你主争自在,我与我主助风情。你使懒汉推车法,我使驾牯去催更。倒浇蜡烛身流汗,隔山讨火洞门红。正是两家盘桓处,中间捎带果子名。
两个栗子答了话,一对枇杷大争锋。只爱平坡员眼口,金桔怀内有风菱。怠杏高时莲子放,胶枣乌梅紧皱纹。小红染污葡萄被,樱桃口内咬橙丁。柿 脸儿通红了,榄橄回味各人心。
只战得月暗秋窗嫌夜短,风吹竹径恨更钟。第一合才用机关无胜负;第二合再加手段见输赢;第三合打起精神嗷战久;第四合看看筋力不从心。当时恼了毛洞主,怒发冲冠起歹心:「我今若不显手段,乐得冤家丢精神。」
口里念动妖邪咒,款款轻轻叫了几声。金莲高峰两腿里,悠悠戏沟洞红心。
乌将不识轻生计,尽力具兵重扑门。佳人见来心内喜,放出大水要淹人。五爪将军忙来展,怎当他急浪滔滔里外生。烟漫阴崖傍岸柳,撞塌洞口正当松。
常言道:势硬难熬软。话不虚传果是真。三略六韬虽是晓,二十四解欠分明。怎当他手歪上手歪下来得快,左别右扭不饶人。翻身再摆龙翻里,拿住将军胯下存。
腰腿困难咂争,手软心忙没了神。再著一会儿不丢了跑,定死在佳人手相中。
幸亏二子多能干,倒把将军拉出洞门,虚点一枪逃了命,到底难熬久战人。
前走的厌头塌脑腰间将,後赶的跛口张牙再兴兵。一身英雄随流水,五陵豪气逐东风。好似猛风吹败叶,犹如急雨打残红。雨散云收鸳帐冷,香消风尽绣楼空。
编成毛女乌龟传,说与风流子弟听。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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