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天下续集十里红莲艳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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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容天下续集十里红莲艳酒-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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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腿间有血丝。
  而他,正在用一张软巾擦拭那些血渍。
  记得有人说过,迎面走来两个穿一样衣服的女子,如何辨别哪个是妓女,哪个是黄花大闺女——吹来一阵风,黄花大闺女先压裙,妓女先压发。
  这样关键的时刻,白翎居然仍背对着我,以掌击起水花,直冲我面门。
  我立刻回掌。
  等水花消失以后,他已经戴好斗笠,正在穿裤子。
  “你何时醒的?”他不紧不慢道。
  “我一直醒的。”我走近两步,挑挑眉毛,“所以,该看到的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也看到了。”
  白翎没有说话,但身子明显一震。
  嘿嘿,臭小子,比黄毛丫头还真好骗。我咂咂嘴,沮丧道: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为什么呢?”
  “你少装。”
  “原来你暗恋我已久,是因为……唉,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你……”
  “告诉我,为什么要瞒着我?”
  “不要再说了!”
  我嘴巴上是淫笑,心里却咯噔一跳。这白翎竟然真的暗恋我,指不定还是我认识的人。这下子尴尬了。他每每提到重莲,都是一副酸相。不晓得人还当他是暗恋重莲呢。
  给不喜欢的男人喜欢上,真是一件痛苦的事。
  遇到这种难缠的家伙,跑得越远越好。
  “凰——”
  “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我只看到了你的命根子。都是男人,有什么……嗯?你刚才说什么?”
  “没事。”
  他走到一边,用软巾擦拭发上的水珠。
  轻乌帽,长白裘,这小子整体效果真的不是一般好。就是骨架瘦瘦,再少点肉,整个看去就有点弱不禁风。还好个子蛮高,说难听点撑死一竹竿。要矮了,又一姬细腰。
  我就不大明白了。这些个人都是男人。而重莲还不算个真男人,宽肩长腿,骨架还相当舒展,怎么蜕变的?
  “林宇凰。”白翎忽然转过来。
  “别叫这个,我提心吊胆的。”
  “你可以回去了。”
  “你叫我来,不是有事要说么。”
  “本来是想让你陪我睡,但现在好像不大可能。”
  这小子说话真不含蓄。不过也不知道是哪个菩萨爷爷这么好心,把他给搞到硬不起来,不然今儿我吃不了兜着走。
  “大尊主,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花遗剑的事,我不帮。”
  “好吧,我不强人所难。是这样,我背上被人种了蛊,听说是殷赐做的蛊。他和步疏关系不错,想来和你关系也还说得过去,你帮我请一下他可以么。”
  “在哪里,让我看看。”
  我拉开衣服,露出后背:“不是很明显,但有个小豆。”
  他走到我身后,把我挪到灯光下。
  可能是用冷水沐浴的原因,他的手指很冰凉,跟上次一样冰凉。他手指按在我的背上,有些颤抖。
  “嗯,我看到了。”
  “大尊主啊,你声音怎么这么抖?着凉了?”
  “没……”这话刚一说完,他似乎吸了一口凉气,然后重重地咳了几声,又忍住咳嗽,憋得我都想跟他一起咳了。
  他飞速抽出腰间的药瓶,倒药丸子,吞下去,咳嗽还没停:
  “殷赐现在已经走了。你下个月初……到,咳,到少室山找我,我会找解药给你。”
  少室山?
  缺右眼说的果然没错。天山的弱点是少林武功。白翎来洛阳还这么忙,肯定是为了去寻找和尚们的弱点。
  “可是我走不出洛阳。”
  “没事,我会……咳咳,会放你……”
  我实在看不下去,拍拍他的背:
  “唉,你也是个病壳子。”
  他愣了很久,忽然重重把我推开:
  “滚!”
  没料到这家伙病不轻,身手也不弱。
  我拍拍手,转身就走。
  又不是我家媳妇,我干嘛让他?
  白翎还在那里咳嗽。可是刚走到门口,他就追上来,咳嗽声还一直跟上来。快到我背后的时候,我忽然转过去:
  “什么事?”
  他定在原地,不动了。
  “没事我先走了。谢谢你啊。”
  他没有说话。
  我赶快溜。
  这下惨了,惹了不好惹的人。这世界上最不好惹的,就是感情丰富的人,这种人分三类:一,女人。二,重莲。三,林轩凤。
  白翎大爷看上去又是一个很容易“痴情”的人。上苍保佑,他千万别跟我玩真格的啊,他把我当兔儿爷都比跟我动感情好。
  前面的已经让我吃不消,再来一个我这老命也别想保了。
  一盏茶过后抵达自己的房间。
  房内黑暗,我走到窗边,摸索着寻找火折子。
  就在这个时候,窗外闪过一道黑影。
  火折子是摸到了,但我站着没动。
  时间凝固一般,万物静止。
  我捏住火折子,慢慢寻找它的端,另一只手摸到油灯。我把油灯抬起来。
  一把剑冲破纸窗,刺向我。
  我往后一闪,油灯的尖锐部分扎入握剑人的手背。惨叫一声。竟是女人。我刚想反击,窗口翻倒,一大群女子蹿进来。
  原来殷赐说的是这个。
  女子们将我团团包围。
  “不要杀,先折磨一下他。”
  “把脸划花。”
  “不,切了他。”
  我道:“妓女身上死,宦官也风流。你们鸡奸我吧。”
  鸦雀无声。
  这些个人里居然还夹了个杜炎,我大叹白翎的崇拜者群真是强大。
  “杀了这个淫贼!”
  “大尊主是怎么看上他的!龌龊!”
  这些女人真的是妓女么?这种等级的黄段子都不得?
  语毕,长剑簌簌刺来。我轻而易举闪躲。殷行川料事能力还不及白公子,妄称仙人。我正想红裳观都是一些草包料的时候,老大来了。
  月下一身紫红衣裳,鸢尾花瓣一般艳丽惊人。
  簌簌簌簌几剑,我连忙用台灯接招,勉强能应付。
  但周围的女人又围上。
  已经相当勉强。红裳手一挥,几支闪闪的飞镖击来。
  我闪开,再当当挡了两剑。
  几支红缨针飞来。
  再闪。但人太多,已经快反应不过来。
  根本没时间去拿天鬼神刃。凰羽刀又不在手上。
  一把黑砂飞来。
  我闪开,左眼眼睛中了黑砂。我捂住眼睛,但她又一剑,我连揉眼的时间也没有。单闭着眼睛,眼球发烫,泪水直往外涌。
  这房间又无法施展轻功,我连连后退,直到无路可退。人太多,总会给逼死。
  原来殷赐是个神人。
  可惜我连自己为什么会给人杀都不知道。但死前,起码要看看这红裳的庐山真面目。
  于是,抵死一搏,扔出灯盏,直击她的帽檐。
  转眼,又一把砂铺天盖地而来。
  不过这次比较毒,我闻到了鹤顶红的味道。
  就在这个时候,我这辈子见过最快最狠的剑出现了——与重莲不相上下。
  我甚至还没看清楚他是怎么打的,红裳就已经被剑指住脖子。
  她的耳侧已经被鲜血浸染,想必是被灯盏击伤。同时,她的脸还露了出来。
  我这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恐怖的脸。
  不是丑,是恐怖。
  像被烧过,又像被划过。整个脸,已经看不出是人的脸。
  “让那个狗女人带着她的狗人妖一起去死。”她那皱皱巴巴的眼皮眯成一条缝,“所有和狗人妖通奸的人,统统去死。”
  站在我面前的人,居然是白翎。
  “他自然会死。不过,你和步疏的私人恩怨,自己去解决。”
  “自己解决?自己解决!?我自己能解决那个狗女人吗?她只要和艳酒在一起,我就伤不了她!现在她倒好了,重新回去找狗人妖!”她指着自己的脸,失声尖叫,“你看看我的脸!看看我的脸!”
  五三
  白翎不动声色,淡淡说道:
  “步疏就算杀了你,那还是你们的私人恩怨。要找她报仇,没人会阻止你,但不要动用天山的人马。你要动也可以,先拿钱出来。”
  “行。我给她们银子,一人五百两,够了?”
  “杀条狗都不够。”
  “你认为该给多少?”
  “五万都羞于见人。”
  “白翎,这人是重莲的姘头,杀他还要这么多钱?”
  这下有意思了。我的身份什么时候被看穿,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那又如何?”
  “你不是这么孝敬宫主么?他想杀的人,你还不杀?”
  “你给我足够的银子,宫主我也杀。”
  红裳的脸扭曲:“你……你这话,如果我让他听到,别说银子,你死后连粪土都拿不到。”
  “他早知道。”
  “笑话。他要知道还会用你?”
  “他正是知道,才这么放心。只有贫穷的人才不敢用钱换忠心。但对他来说,这样的人才最好用,不是么。”
  “我不管你和艳酒如何,我要杀了这个人。”
  红裳上前一步,我始料不及,再无时间顾及眼睛,冲到枕下抽出天鬼神刃。但刚准备迎战,便听到她惨叫一声。
  她捂着眼睛,浑身不住痉挛。
  她周围的女人统统围上去。
  白翎拍拍手掌,一堆红色的粉末从手中落下:
  “滚吧。”
  红裳那帮人陆陆续续离开。
  我看看身旁的人,有点无言以对。平时看这人轻软素雅惯了,几乎忘了他是白翎。
  白翎一只手抬起我的下巴,另一只手轻轻拨了拨我的眼皮。我疼得倒抽一口气,刚想说他两句,他却轻轻说:
  “不痛不痛,擦擦药就好了。”
  月光朦朦胧胧,将他肩上的发,指尖细腻的皮肤照得清清楚楚,分分明明。
  从这个窗户,可以看到盛世繁华中,难见的月光。
  故乡是一座小小的村落。村外青山如笑,寒如雾。破旧的材房中,流水碧华斜斜照落,偶有马蹄声,几乎碎了房内房外,霜般的月光。
  当时跟着村里的赵师傅学制竹剑,不小心把自己的手指劈了,血流成河。我甩着手,见血珠子满天乱飞,还兴奋地给林轩凤说,看,血花!林轩凤差点被我气休克,抓住的手就开始看伤口。我特不安分,跟个猴子似的跳上跳下,无聊地捏他。终于这种兴奋在他撒上行血药时彻底停滞。我痛得浑身打哆嗦,连脸上的皮肤都在跟着抽筋。
  他当时对我说了一句话。时隔多年,具体是什么,我记不是很清楚了。但是大概也是不痛不痛之类的哄小孩的话。
  只是小小轩凤的声音温柔得不得了,脆得不得了。说的时候脸上带着笑。那个笑容真是可爱极了。可爱得就好像,好像村外的轻云,轻云间的花。
  白翎的声音一点也不清脆,还略显沙哑。让人完全无法联想到当年那个少年。那个骑在师傅马上,徘徊醉里青山,巧折花枝的风情少年。
  但是,总是会想起春末夏初。
  暖暖的阳光,潺潺的河流。青涩的歌谣回荡在山间,仿佛来自天边远方。
  我拿着枝丫,他握着玉笛,一前一后,踢着小石路往前走。看飞鸟觅路,树影错落,繁花重重叠叠擦身而过。回头看他的时候,光斑透过枝叶的缝隙,总会零零碎碎洒在他的身上。
  一直一直这么走下去。走着,永远没有尽头。
  眼前的人声音尽管温柔,却少了年轻人的激情。他轻轻拍着我的脸,在我眼睛上撒药:
  “忍忍,马上就好了。”
  药物刚一落入眼睛,我闭上眼睛的前一刻,看到他的眼睛。隔着纱,不很清楚,可我知道他也在看着我。
  我的牙齿几乎被我咬碎。
  “真的很勇敢。很多人擦这个药的时候都会哭的。”他低声说,“慢慢把眼睛睁开,让药进去。”
  估计我的眼睛红得很可怕,或者布满血丝,他有些看不下去。可依然在专心致志地按揉我的眼角。
  可能是真的很疼。只是刚睁开眼,与他对望,泪水就直直往下落。
  “现在可以闭眼睛了。”
  我闭上眼睛。眼睛火辣辣的,泪水不受控制往外涌。
  “还好她没用九蛊砂,不然我这眼睛废了。”我摸索着坐在椅子上,疼得呲牙咧嘴,“不过瞎了也无所谓。就算瞎了,林二少也是风流倜傥天下无双的独眼郎。”
  白翎轻轻笑了笑:
  “这时候还不忘臭美。”
  “不过,那个红裳的脸还真吓人,谁下的手呀?”
  “步疏。”
  “真是她?为什么?”
  “现在步疏当真是倾国倾城,但当红裳还是名满天下的美女时,她不过是个黄毛小丫头。”
  “名满天下的美女?”我闭着眼笑,估计很诡异,“难道是般思思?”
  “没错。”
  “啊?”我差点跳起来,“红裳是般思思?她不是死了吗?”
  “那是她自己放出来的谣言——变成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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