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逐鹿 作者:金龙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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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逐鹿 作者:金龙鱼- 第4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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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照样儿按着潜规则运转,似乎比皇帝励精图治的年份,还要政治清明得多。 这或者就是歪打正着的无为而治,皇帝垂拱而天下‘治’了。
  在朝大官僚尚且如此,在野的士大夫就更是肆无忌惮——归庄的一曲《万古愁》,从秦始皇、汉高祖一路骂到唐宗、宋祖,话说帝国数千年来,根本就没有什么明君圣主;文坛领袖王世贞撰写《鸣凤记》杂剧戏曲,痛斥当政权相,揶揄世宗皇帝,直白无隐;街谈巷议更是多有讥评朝政地情景,似乎酒肆饭馆里边贴地‘莫谈国事’纸条,真的成了废纸一般(当然不是真地成了废纸,所谓法不责众,皇家密探力不从心,管不过来,些小‘琐事’也就只能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私议朝政,再也不是街头巷尾,口喃耳语而已,往往通衢闹市唱词说书之辈,公然编成说书套数,略无顾忌,所言皆是朝廷种种失败,人无不乐听者——盖民众心有怨愤,故皆喜听此种言语尔。
  海贵这一想到平虏侯那显赫的身分地位,就在想,象雷瑾这样当权柄政的西北土皇帝,听到这种‘不忠’‘犯上’的言语,又会是什么反应?——但他终究不敢再去窥视雷瑾等人的动静了,现在还有好几道阴森的目光,时不时从他身上掠过——芒刺在背,焉敢再生枝节?
  
  柳麻子的说书,固然精彩绝伦。 但雷瑾此时,倒也并不象海贵臆测中的那样,十分在意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忠’‘犯上’的悖逆言语和隐藏意图——
  一来,西北的说书弹唱艺人,大多控制在内务安全署和通政司手里,剩下的一小部分也多少接受了西北幕府的资助,敌对者很难利用这些说书弹唱艺人来煽动下层的不满。 这方面的顾虑,至少在眼前的几年不需要他操心,最多也就是引起雷瑾一点点关注的热情而已;
  二来,西北目前的政局,雷瑾自信能够完全控制,没必要为些少悖逆言语就草木皆兵;
  三来,雷瑾这时还稍稍有点走神——他答应身边女人们的要求来听书,仍然附带着有点避嫌的意思。 固然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但血腥沾多了,也未必很光彩,没必要沾的血腥还是不沾的好,能避嫌时且避嫌。
  今晚星光灿烂,却也不缺少血腥。
  有人在舒舒服服喝茶听书,也有人在生死一发间挣命。



第二章 说书夜(下)
  安庆府。
  普天之下的任何一座埠头,都可以找到改铸金银的非法私铸工场。
  这一夜,江畔的一座私铸工场,炉火正旺,数十名只穿犊鼻裤头的赤裸大汉,正在改铸金银,铸造伪劣制钱——虽然南直隶西江总督衙门与帝国五大钱庄联手,发行了金银铸币和银钞票,但金锭银锞也还在流通使用——私铸向来能赚取惊人厚利,很多人愿意为此不惜身家性命地冒险。
  这是安庆府一带最大的两家私铸工场之一,工场派出的暗哨、警卫相当不少,防范不可谓不严密——有道是人无横财不富,这年头结伙抢劫私铸工场的金山银山,那就是发大财的捷径之一——私铸工场的巡哨和防范,要是粗疏马虎,做得不够严密不够小心,那岂非是插标卖首招灾引祸,跟银子有仇?
  然而,蒙面匪盗还是神不知鬼不觉地便光临了工场。
  黑夜中,杀戮无声无息,顷刻间血流成河。
  世上钱庄、银号、当铺、典押、帐局,但有官凭执照、公家批文在手的,这等开门经营金银开炉营铸、存柜开票、周转流通、放贷生息、融通拆借、轧调头寸、结算汇兑等生意的商行铺号,也算是光明正大的正行商家。 (头寸,即款项)
  还有一等商行,也干的是这一行金银铜钱开炉营铸、周转流通、放贷生息等生意,却是掩人耳目不欲人知。 也没有官凭执照、公家批文在手,这些钱庄既不课税,也不向官府缴纳每年地‘贴钱’,说起来就是违例非法的勾当。 不过,这类钱庄银号背后大多有本地势豪作后盾,又秉持做熟不做生的规矩,倒也不怕走了风声。
  刘员外是一位殷实地主。 在庐州府,他还是盛源炉房的大东家。 拥有合法的金银改铸工场,大批官私金银锭子和各色散碎银两,汇聚在他的炉房里改铸,最后大量交付客商的,都是整箱整箱清一色经过合法改铸,划一规格地金银锭子,这些改铸好的‘出炉银’都有案模铸造印记和暗记。 表面上全都是‘合法’地。
  但刘员外事实上不只经营着表面上合法的炉房,也经营着地下钱庄,每天论箱的金银进出,一天多少的金银出入,经手的银票、庄票、官票、汇票、凭贴、兑贴、期贴、金银、制钱连他自己都不怎么清楚
  几乎没有人知道,刘员外是‘跋折罗’门中的居士和俗家门徒——这是一个很小,甚至不怎么为人所知的佛门小宗派,但在江湖道上。 ‘跋折罗’地名号自有其地位。 ‘跋折罗’是古天竺梵语,大概就是‘金刚’的意思,‘跋折罗’宗历代相传的‘跋折罗金刚力’,是相当刚猛霸道的武修法门,跋折罗掌,开山裂石。 当之者死,非同小可。 ‘跋折罗’由于承袭的是小乘佛法,它的‘跋折罗金刚力’越是刚猛霸道,越是被大乘教派僧众嗤之以鼻,认为这是舍本逐末的皮相小道,着相而执着,不入大乘法眼——佛门大乘一脉向来认为,真正的佛法绝对不应以神通为是。
  但不管怎么说,这门‘跋折罗金刚力’地刚猛霸道,是任何人都不敢小觑的。 任何人在招惹‘跋折罗’之前。 都应该好生的想清楚后果。
  然而,破门劫财的匪盗。 还是在这一晚,破门而入,杀入刘氏庄堡,一时间刀光剑影,血雨腥风。
  秋华——也就是刘员外,秋华是其真名——此时正陷入数名强敌的围攻当中,好生狼狈。
  整个刘氏庄堡已经陷入火海,四处陷入苦斗厮杀,但是已经无力回天,庄上虽然在最近加强的戒备,但仍然有些猝不及防,来敌疾如风雨一般强攻入庄,且实力明显在刘氏庄堡之上,攻拔庄堡那是早早晚晚地事情。
  一支长剑,一口雁翎刀,一杆钢叉,各取方位,封死了所有的闪避路线。
  秋华一退再退,被逼进死角。
  “呀——!”低叱声中,剑影横空,动如脱兔,直刺秋华前胸七坎要穴。
  幽芒流萤,寒光如缕。
  精钢揉和了青铜打造的护臂,闪电斜封来敌剑势,秋华踏九宫步跳跃横移,斜拖七星步,再变弓箭步,化形意架子,倏踩趟泥步,转身,换掌,出腿,鸡形步转身,后退一步,上体后仰,倒地闪过直搠过来的钢叉。
  雁翎刀从侧后劈出,无声无息,宛如柳絮随风舞,寂然了无声,刀尖的锋锐反刃微微颤震,使得如此迅雷疾风般的霸道刀势,竟然是如此默无声息。
  诡异!
  阴险!
  凶猛!
  “噗”的一声闷响。
  金铁相交,声如败革,完全违反格致物理,令人心中凛凛。
  秋华左手的护臂中,不知什么时候滑出了一口牛耳尖刀,格住了这一刀,凶猛力道骤然迸发。
  雁翎刀上的力道极为猛烈,宛如大江奔流,汹涌的暗劲无了无休,逆袭上攻。
  秋华整个左膀被这猛烈无比地力道冲击,瞬间完全麻痹,手中地牛耳尖刀,也拿捏不住。
  身形后仰的秋华,足尖顺势一拧,侧身以右手护臂迎上前推地刀尖,一沾一带,以卸劲手法化解敌刀暗劲,顺势借力飞窜欲逃——事已不可为矣,倔强死撑不得。
  一声怒吼,前推的雁翎刀倏然再变,恍若天雷下击,斩向秋华,来势奇快绝伦,力道千钧。
  刀啸贯耳,刀气森寒。
  “怒蛟!我**母亲!”
  破口大骂的秋华。 已经认出了这使刀地蒙面人身分来历,心神激荡,身形不稳,脚下已乱,眼看刀临面门,想躲已力不从心。
  这一刹,脑袋瓜子想搬家。 那也是天要下雨娘嫁人——无可奈何,无可如何。
  怒蛟。 曾经横行于大江运河之上的水寇强豪,现如今可是南直隶西江总督衙门的水师悍将,居然亲自率队来搬他刘家庄堡的银库,这其中隐含的幽深含义耐人寻味。
  秋华刹那间明了,管你是金刚,还是员外,这会儿他都是无力回天了——被官家人惦记上了。 哪里还有多少活路?
  蓦地,侧方人影忽现,一叉横架——使钢叉的蒙面人倏然横移过来。
  怒蛟挥刀斩落,刀上贯蓄着充沛无比的真气,十数条虚幻扭曲地淡淡刀影如同狂怒的蛟龙一般张牙舞爪,‘缓慢’扑落,似缓实快,力道千钧。 就是想收势也很难了。
  不过,使叉者地修为不弱,真力涌出,突施巧劲,四两拨动千斤,“当”的一声大震。 钢叉几乎是贴着秋华的鼻尖,拦截了怒蛟的雁翎刀。
  刀叉撞击,气劲回旋,呼啸生寒,碎石四溅。
  生死危机,间不容发,秋华终于逃掉断头厄运,冷汗淋漓。
  人影倏止。
  “你什么意思?”
  怒蛟回刀撤步,刀尖斜指使叉者,真气跃然欲动。 气机连绵若水。 从四面八方锁定全场。
  使叉者已经在这刹那之间,弹指疾戳。 指风嗤嗤,声如裂帛,顺势制住秋华的十处要穴,认穴之准,用力之巧,手段适足惊人。 他再出一着少林三十六擒拿之‘擒龙式’,刁扣锁拿住秋华的臂膀关节,冷哼一声道:“那一位指名要活的,这人不能死。 ”
  冷笑一声,怒蛟退开一边。
  杀戮已近尾声。
  两条人影如虎暴怒,怒吼着奔到,挥剑拦截。
  可惜,明火执仗杀进堡寨地都是无法无天不讲理的匪盗。
  人影如魅,从两人的眼角余光中斜撞过来,映着火光星光,寒芒流光,匹练席卷,不容这两人多想,彻骨生寒的剑气及体生寒,风雷乍起,剑花如轮。
  两人心胆俱寒,左弧步,右摆步,变左右跟步,踏九宫步,七星倒踩,铁板桥,刹那间本能的连退七步,这才避开凶猛迅捷的第一波剑势。
  喘息愈急,此时却不容两人思索,剑影已经如影随形,追蹑而至。
  本能的拔剑,运力招架,“铮”一声,剑刃相交,招式已老,两人的虎口,被凶狠地力道震得完全麻痹失去知觉,身形踉跄,东倒西歪。
  剑势迅疾凶猛,狠辣无比,有如长江大河,着着抢制先机,下手绝不容情。
  饶是两人自诩为‘药叉道’年青一代中的佼佼者,反应迅捷,真气精纯,竟然是被眼前的蒙面人一轮快剑,杀得他两个汗流浃背,狼奔豕突,硬是无力还手。
  便在这生死刹那,一股尖锐寒冷的杀气从后直袭蒙面人腰眼,阴冷刁钻;同一时间,侧背劲气如山,倾轧而至——药叉道的镇门武技据说是古天竺僧人所传,门人除‘十二药叉大将护法剑’之外,多半还精擅‘药叉拳’,若给药叉道的高手全力一拳击实,正中要害,就算是少林寺、武当山地第一高手也得送命。
  这两路联手夹攻,不由那蒙面人不回剑自救——这是要围魏救赵了,药叉道的后援赶上了点,出手救援。
  蒙面人暴喝一声,真气骤变,脚下水磨青砖禁不住外泄的强大压力,寸寸碎裂,龟纹遍布。
  剑光如练,拳风鬼啸,剑斩刺来的剑,拳击打来的拳。
  “猿公剑!碎玉拳!”
  药叉道的两员后援大喝惊呼。
  人影交错,血溅五尺。
  吉家庄,离衢州府城不过五里,是药叉道所属衢州总商号“恒源昌当铺”大掌柜吉新文的城外庄园。
  “恒源昌当铺”是衢州地面地大商号之一,本身财势雄厚。 另外还拥有联营的炉房、银楼商号,可以合法改铸金银。 而且,“恒源昌当铺”还私下经营偏门生意,走私盐铁军器之外,私铸和地下钱庄也是他的生财之道。
  吉家地庄子,修得很不错,深宅大院。 好生富贵,一式地水磨青砖。 一式的粉墙黛瓦,一式地马头墙,檐牙高啄。
  雕花窗棂,酸枝、紫檀家什,一榻一几,一案一椅,无不流露干净简朴而又非同一般地华贵气息。 竟是没有多少铜臭味道。
  鸠占鹊巢的‘参水猿’莫言、天宝银号地白天勰这会儿好整以暇,似乎外边的厮杀与他们俩无关。
  一个是南直隶西江总督衙门都督同知提督水师,一个是五大钱庄之一的当家人,任何一个都是跺跺脚,江南就要抖三抖的人物。
  在这血腥杀戮的夏末之夜,两人却是对面而坐,喝酒闲谈。
  肉是红烧肘子切的片,红的红。 白地白,诱人垂涎三尺;还有一盘卤肥肠,一盘凉拌熟牛肉,一碟子焦香黄豆,酒是金华酒——这本是主人家玩叶子戏玩到半夜,给自己个弄的垫肚子夜宵。 如今却是成了破门恶客的口中食了。
  吉家庄子离府城这么近,而莫言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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