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逐鹿 作者:金龙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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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逐鹿 作者:金龙鱼- 第6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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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息妫与李羽郗下车的时候,就已知道是摇光剑派的谁在驿站中了,正是息妫方才所暗自担心的虞青桐一行在此投宿,而去向目的地却与息妫一行相同,都是在河中直隶府递名报到。
  息妫无奈,却不得不强自按捺下心底的些许尴尬,先去拜见虞青桐一番。
  次日,两拨人却是合在一起同时上路,向着河中府进发。
  “终于到了。”
  虞青桐挑起车窗帘子,眺望着河中府城的热闹街市,轻轻一叹,呢喃低语。
  ‘摇光剑派’这些年飞速崛起,在平虏侯府的有意扶持下,已经成为在西域诸行省极有影响力的武技流派会社之一。‘摇光剑派’现在门徒众多,军方、商界、地方士绅中出身于‘摇光剑派’门下的人士很有不少,剑派的名下拥有多处农庄、牧场和矿坑等产业,同时剑派名下的‘青桐商业协会’也成为西域诸省的大商团之一。虞青桐当年光大摇光剑派门户的心愿,已然在不经意间达成,却是至今仍令她有恍然如梦的感觉,这就是权势的力量啊。
  息妫掌教之下的‘天衣教’则在归附平虏侯之后改头换面,以‘天女剑器宗’的面目出现在世人面前,这些年在西域也有很大的发展,‘天女剑器宗’也是目前在西北颇有影响的武技流派之一,以艺业渊藏、百技咸集而扬名,宗派名下也同样拥有多处农庄、矿场等产业,而‘息氏商业协会’虽然行事低调,实力却是当真不可小觑。 不过,际遇截然不同的息妫,她是不可能有虞青桐这样的感慨了。
  辇毂之下,人物繁阜,在虞青桐、息妫的眼中,当下的河中直隶府俨然已有西北陪都的王者堂皇气象。
  来自江南繁华地的息妫,见惯了‘垂髫之童,但习鼓舞;斑白之老,不识干戈’的景象,忆江南风景,灯宵月夕、雪际花时旧曾谙。此时此地,举目所见,是处高楼画阁,绣户珠帘;雕车竞驻,宝马争驰;金翠耀目,罗绮飘香;柳陌花衢,笑语喧阗;茶坊酒肆,按管调弦;八荒争贡,万国咸通,集四海之珍奇,汇寰宇之异味,一时仿若身在江南,只是那些异域风情的圆穹屋顶或者尖屋顶时时跃入眼帘,却又提醒着她,这里是西北陪都,这里是河中直隶府!
  “记得松江标布的交易之期,交易之所在,屋宇雄壮,门面广阔,每一交易,布商动辄数万数十万两白银,骇人闻见之极,当年曾以为他处罕有。如今看这河中府,倒也是一派万商云集的景象,不止中国商贾纷至沓来,东番西洋北胡南蛮的商贾也是到处可见,也堪与帝国江南的繁华媲美了。”息妫不禁赞叹有加,她却还是第一次来到河中府,所见所闻都是新鲜。
  同样来自帝国江南之地的虞青桐,这回却不是第一次来河中府,当下笑着接上息妫的话头,说道:“上次到河中府,见这里的汉家酒楼、中土食肆,厅院廊庑掩映,排一列小阁子,吊窗花竹,各垂帘幕,酒客命伎歌笑,各得其乐,而互不相扰,确实与江南没什么差别。听人说,开春之后,河中府四野如市,芳树之下,园囿之间,罗列杯盘,宴乐酬酢,歌儿舞女,遍布园亭,各色人等直待抵暮乃归。城市之中,牡丹、芍药、棠棣、木香,种种花木纷纷上市,卖花人沿街提篮叫卖,亦与江南差相仿佛,可惜现在还是冬令时节,却是无缘得见此等景象了。”
  两人闲话之间,见得大街上车来轿往,其中有不少官轿匆匆来去,都是蓝呢或绿呢作轿帷的暖轿,毕竟这大冬天的,除非脑子烧坏了,没人会乘坐那不上帷子,四面透风的凉轿(也称亮轿或显轿)。
  见息妫注意那些匆匆来去的官轿,虞青桐便笑着说道:“河中毕竟是西北陪都,各处官厅衙署的官吏也比别处多上许多,忙碌许多,何况一年即将终了,官吏们冬令考绩的时候又到了,公务之余还得忙着应对考绩。只是这河中府,却不象帝国两京那么多的规矩讲究,官员胥吏平常以坐骑代步者较多。即便是坐轿出行,无论官吏商民,平时也是使唤二人抬便轿的时候居多。只有在正式场合,官员才会按品级使用四人抬或者八人抬的官轿。”
  “这倒是。”息妫笑道,“天下当官的都愿意讲究这个臭排场。这几年,西北喜欢坐轿子的官儿,不知不觉就多了许多。”
  虞青桐嫣然一笑:“或许就是人的本性使然吧!这大官儿、小官儿,无论怎样都是人做来,好逸恶劳、作威作福、虚荣矜夸之类,没有几个官儿能免俗啊。”


第六十七卷南略


第一章 风起滇之南
  路通山顶,桥架横云。
  千千万万奴隶,在榛荒险峻,山川阻困当中,开山筑路,硬是用人手用血汗开辟出云南一省的驿路商道。
  骡、马、牛、车,还有脚夫和大象,盘过无底的黑涧,越过冷寂的山阴,来去匆匆输运商货,气喘吁吁而汗水淋漓。沿着茶马古道修筑拓宽的官马驿道上,茶叶和盐巴,丝绸和瓷器,上山下谷,翻山越岭,向西,向北,向东,向南。
  马铃叮咚。
  山梁上缓缓移动着一串黑点,那是马帮在赶路。
  赶马人仡叶丹,擦了把眉梢眼角的汗珠子,带着金陵腔的云南官话,吆喝着马帮的伙计:“到前面驿站歇脚,赶紧的——!”
  转过山脚,马帮在驿站附近歇脚,人声顿时喧闹。
  仡叶丹也不管那些,只取出酒葫芦坐好,顺手从树上扯片大叶子,解下腰间小袋,兜底倒出一堆蚕豆大小的石头。赶马人低头吮一嘴石头嘬一口酒,石头随手又丢回袋里——赶马帮,路上要有口酒祛湿解乏、舒经活血。这一袋盐炒油浸的石头,不怕雨淋日晒,正好补充盐分,避免赶马路上出汗虚脱。油盐就是赶马人的下酒菜,石头不过是他盛菜的器皿。
  瞟了眼驿站外的一溜儿茶棚,稍稍远处俨然已经成为市镇的旧时小山村,仡叶丹很有些沧海桑田的感觉,以前哪有这些啊,也只有他们这些马帮客跋山涉水,年年月月在没有路的地方踩出一条弯弯曲曲的路;现在官修驿路一通,就不止是他们马帮在这条路上奔走了,四方商贾,军士,走卒,僧道,奴隶,都蜂拥而至,许多亘古蛮荒已经成为人烟辏辐的集镇。
  茶棚外的马桩上,拴着不少。大理马,也就是外省人所谓的‘云南马’、‘滇马’。
  仡叶丹赶了十几年马帮,见过的。良马可是不少,塞外鞑靼的口外蒙古马,河西的凉州大马,青海一带安多、朵甘的松番马、青海骢,都算是不错的战马和坐骑。
  塞外鞑靼的蒙古马,粗壮结实,。抗寒耐冻,驱驰持久,适应粗饲,乘、挽、驮皆宜,北方战马十有七八是其种裔。
  河西地面的凉州大马,西陲青海一带的松番马、青。海骢,高大结实,尚余大宛天马血脉,也是优良战马。
  但若说到负重驮货跋涉山地,那些北方良马却未。必是最佳选择,反不如云贵川本地所产的马、骡,比如滇马、川马。
  云南布政司的大理、腾越(腾冲)一带,唐宋之际属。于大理国地界,江河纵横,草甸众多,所产‘越赕骏’以善著称,亦即如今俗称的大理马、滇马。滇马体小而肌健,耐力颇强,虽然跑得不算快,但很适应云贵川山地险陡而路滑的山道,往返万里,跬步必骑,驮负且重,未尝困乏,不仅得到众多马帮客的衷心喜爱,驻防云南的锐士军卒、往来缅邦甸的标客也多用云南滇马为坐骑驮畜,图的就是翻山越岭使得顺手,而北方素称优良的口外马、凉州马、青海骢在这南蛮山野地方,却是远不及本地马好使。
  仡叶丹瞄了眼。茶棚当中大声谈笑的几个精悍壮汉,显然马桩上拴的滇马中就有这些标客的坐骑,他们随身携带刀、斧、标枪、藤牌等兵器,仡叶丹甚至还注意到三名标客带的手铳,以及坐在标客附近吃东西的二十几个伙计打扮的商行中人。他估摸着,这些标客就是某个商行雇佣的。
  来路上人声喧哗,仡叶丹回头望去,却见得一支人马壮盛的远行商队到来打尖歇脚,随行的还有一支四十多人的标客队伍。
  仡叶丹打量了一番,寻思着这条驿道上,涌向南方的军人、标客近年越来越频繁的出现,而南下的弥勒教徒也越来越多,恐怕不是个好事,莫非有什么大事情即将到来?但他现在却依然懵懂,多方打听却也不知其中隐情。
  这可怎生是好?仡叶丹心中有些焦虑而迷茫的情绪,不由狠狠抿了一口酒。
  四面青山,城在江滨。
  船桅静立,霞光云影,山村一旁,江水湾湾,汇入黄昏,远处遥遥可见喧嚣的边城市镇。
  马帮进了普洱城(今普洱市思茅一带),举目所及,一片忙乱嚣动,南来北往,车马成群。
  官厅衙署,各部各衙各军的揭贴纸柬木牌贴满挂遍,‘某府某县某乡某村某官某吏去往某地某处某衙署’,‘某府某县某镇某里某坊某军官某锐士某军卒于某月某日去往某方’,‘某某寻找同乡某某,现住某某客栈,某月某日动身往南’,‘某某,俺去缅邦甸某地,预计十五日可到某地,你可于某月某日在某处寻俺,过期不候’等等之类,人过留迹,路过留痕,方便彼此寻找,不外如此而已;
  客栈旅舍,大小新旧 ,奇形怪状,到处都挤满了南来北往的人,自也少不了各式各样过客所留的揭贴、口信;
  骡马店外,黄昏时分,都已客满;
  赏金会馆,三教九流,标客剑士,络绎不绝;
  各方的饮食,各处的口音,各色的衣裳,各省的行旅,一方边城市镇吞吐着千军万马。
  只有几个工匠店铺门首,一两个老工匠,坐在门边慢悠悠雕镂着花纹,在竹器、木器、银器、锡器之上雕出虫鸟水云。
  自远而近,一队草鞋竹笠的军士兵卒整齐的经过大街,府城中的旅馆、茶肆、澡堂,到处都安插有军卒士兵。
  廊檐之下放了木桶木盆,旅客行商洗脚拭尘,及早睡下,及早起身。
  马蹄,车轮,鞭影,飞尘,军队,行人,南来北往
  普洱城以下的澜沧江等三条水道,疏浚了好几年,目前还远未完工,不过已经承担了云南通往南藩诸国大半的客货水运,这地方不热闹才见鬼了!
  赶马人仡叶丹这一天的晚饭,也吃得很不安生,愁上眉梢,满怀心事,他得为马帮的二三十号人负责啊,回去少了谁家的人,他都不好交代的也,还别说那些烧埋善后之事了。马帮里的人,最好都是一个个平安无事,顺当赚钱回去养家。
  他现在只担心南边的时局不稳,一路之上军人、标客随处可见,而且越来越多,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看来得托人向巡捕营申请些弓弩火铳,以防万一。
  隐隐嗅到了一点血腥气的仡叶丹,暗自思忖着,盘算着。
  进城的‘官道’上,尽是马蹄、车迹。
  这时幸好不是缅邦甸的雨季,否则车马过处,泥水四溅,路上行人就得遭罪了,少不得脚下躲闪,几步一跳,活像滑稽的猴子。
  血泊
  离城不到十里的商驿馆门首,满地血腥。
  汉人商贾集资修起的所谓‘商驿馆’,富丽堂皇,就是缅人的高官权贵来往出行也愿意在此住宿下榻,好生受用一番——南藩缅地‘东吁王’他隆的亲叔叔莽应昌据守一方,位尊权重,这次从缅京返回封地,看看离着封地已经不远,便下榻在商驿馆,却是因此而遭遇到莫名其妙的刺杀,凶猛而决绝。
  尘土与血水混在一起。
  护卫武士乱发与污血粘贴在一起,四周是凄惨的死亡、浩劫一般的场景。
  战袍破碎,铁衣残损,武士的的最后尊严荡然无存。
  双目中燃着愤怒不屈的火花,金铁迸溅,顽铁断裂,刀剑嘶鸣,雷击电闪
  刀光似电,毫无顾忌地撕裂人体,流泻而入,穿越空隙,出没血肉,头颅抛飞
  锐啸破空
  暴雷震动
  仆倒在地的武士胸骨尽折,内腑必定是一团糟。那一瞬间,拔刀冲来的武士,被人重重的在左肋后侧一击,力可摧山的狂猛劲道倏然一吐,肋骨瞬间折断凹陷,断骨如同锋利的匕首刺入心肺,他又怎生能活?
  另外两名武士,拔刀不够迅速,刀还未完全出鞘,耳门上各自挨了沉重一击,头颅在重手法的猝然一击之下即刻碎裂凹陷,闪避的机会都没有。
  商驿馆的门首,二十三具尸体横七竖八,断头残肢惨不忍睹,血泥涂地,血腥无比。
  悍不畏死的刺客们杀人如刈草,挟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眼瞳中燃烧着阴森的地狱幽火,喊叫着冲杀,但是被武士们奋勇拦截。
  王叔莽应昌紧握着刀柄,压下了卡簧,但手在微微颤抖,虽然在武士的保护下他还算镇定,但毕竟不是那种经历过生死血腥的人,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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