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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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僧-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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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微微一怔,他还俗后,除了我这,就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然而我除了他,还挂记着父皇、挂记着二哥、挂记着齐国江山是我不愿陪在他身边,是我执意要回来救二哥他冒着随时可能丧命的危险,护在我这儿,无时无刻不替我着想
  我不由地心生愧意,一时竟无法言语。
  
  他道:“听说你这几天残害了不少鱼肉,还要居士吃辛辣的水煮鱼?”
  “额那些是做给你吃的,我以为你藏在居士那儿呢”
  他忽而抓住我冰凉的手,握刀的虎口生了薄薄的茧,留长的水葱似的玉指甲全剪了,左手食指处还被菜刀切了道小口。他面色一寸寸沉了下去,薄唇抿紧:“我早已不吃那些荤菜,以后不许再做了!”
  我怔了下,抽出手来藏在袖中:“师父讨厌,人家给你做菜,你还不领情!尚膳副说我那两道菜做得比御厨还好吃!你不吃的话,可别后悔!”
  他眸色沉了下去,阴森森道:“修行的时候,我怎么教你的?众生平等,万物有灵,心怀慈悲,莫动杀念,你竟自己动手杀鱼!”
  我愣住了,原来他生气是因为我滥杀无辜
  他复又抓住我的手,冷声道:“杀了多少条鱼?”
  我怯怯地低头:“哪有去数大概十多条吧”
  “就十多条?”他入鬓长眉微微上挑。
  “那就二十,三十?四十?”我天真地数着手指
  他将我的手抱住,肃然道:“为师得罚你!”
  “嗷,不要,人家是为了你才杀鱼的。”
  “所以更要罚!”他十指相交仔细的看着我的伤口,指尖轻轻婆娑,忽而唇瓣吻了上去
  我下巴一掉,指尖酥酥麻麻的电流窜得骨头都软了
  “唔,师父”我面红耳赤。
  他一本正经地看着我:“就罚你以后再不许碰那些东西,这双手要养成白玉一般细嫩。”
  我眨巴着眼睛:“师父有恋手癖?”
  他:“”
  我贼兮兮地笑着,鉴赏了一番自己的手指,哼哼道:“师父现在知道心疼我的手了,在避尘台的时候,我干了好多粗活,烧菜、挑水、洗衣、打扫卫生,手上烫出了水泡,你还嫌我做的菜不好吃”
  他沉吟片刻,眸中潋滟狡黠:“你做的菜的确不好吃。”
  我:“”
  “以后也别做了。”
  “可我以后要和你过日子的呀,我要学会做菜给你吃呀。”
  他怔了下,眸中涌上浓热的情意,薄唇微勾:“傻姑娘,你若舍掉齐国公主的身份与我过日子,那也是我一个人的公主,我的公主岂能干那些粗活?”
  我怔了怔,他,他在对我说情话!我脸上滚烫,不敢去瞧他:“油嘴滑舌。”
  他低低笑着,揉了揉我的手背:“手这样凉,你原本体寒,还穿这么点衣服。”他抱紧了我,冰冰凉的雨雾被他挡在了身外,他的怀抱暖暖阳阳,呼吸滚烫清香,令人沉醉
  他忽而道:“你那两道菜听说能毒死人。”
  我:“”
  “我还是不要吃了。”
  我:“”
  
  正说话间,亭外传来脚步声,云珠道:“公主,干燥的鞋袜拿来了”
  我急忙推开了皋端朝他使脸色,他却纹丝不动,没有回避的意思
  我急忙叫住云珠:“你别进来!就放在外面,我自己穿就行”
  云珠顿住了脚步,略微迟疑:“公主你”
  “我要一个人静一静你让所有人在桥头侯着,谁都不许过来。”
  云珠会意过来,将鞋袜放在了长椅上,退了下去。
  我呼出口气,嗔了眼皋端:“刚才怎么不躲呀?”
  “为何要躲?”他剑眉挑了下。
  “额若是被发现了,你会被父皇”
  “若是发现了,我现在就带你离开。”他语气微冷,似有愠意。
  我愣了下,以为他在说气话,恼我不该让他藏起来,偷偷摸摸,有失君子之风
  我嚅了嚅唇也没说什么,转而去将半卷的水晶月纱帘全都放落下来
  外面雨雾很大,遮了众人的视线,但若停了雨,长廊那头的侍卫必然会看到亭中有两个人影
  我这才想起还有问题没问皋端,得抓紧在雨停之前弄清楚
  正待我发问,皋端瞧着我湿透的鞋子道:“不去拿鞋袜进来?”
  “等会拿,我先问你”可他越过我就要出亭子,我大急,抓住了他:“去哪?”
  “你手上冰成这样,还不换了鞋袜!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他训斥我,眸中分明是怒意。
  我怔住,脚下的确有些冰冷,刚才心情激动全然无觉
  
  我老老实实拿回了鞋袜,水晶帘被我带起叮咛咚咚悦耳的细响,若箜篌轻奏,未及我反应,皋端猛然抱起了我,我惊得瞪大眼睛,手中鞋袜险些掉落去地上
  他将我稳稳地放在了亭中玉桌上,游龙飞凤的汉白玉圆桌,触手光滑润雅如美人玉|肤,泛起丝丝麻栗,他拿走我手中鞋袜,随即蹲下|身去
  我惊得目瞪口呆,他竟极其自然地将我沾满污泥的绣花鞋脱了下来,然后又去脱我的袜子
  我羞得不行,赶忙将小脚缩进了裙子里:“师父不要我自己来。”
  他微微抬眸,映着我整张红透的脸:“你手上有伤,沾不得浊物,不然我去叫云珠回来?”
  “不要”我慌得勾住他的衣袂,我还有问题没问他的
  他悠悠地看着我羞赧的表情:“上回给你系裙子你也没说不要,换双鞋子就不行了?”
  我羞得没脸见他,舌头打结,脸红如煮熟的虾我能说脚上十分敏感么刚才他就那么隔着湿袜脱鞋,我已经全身软得坐不住了
  他何其精细,一眼就看了出来,随即脸上也飞上的浅红,迟疑了片刻,猝然点住了我的穴道:“就当我在给你处理伤口。”他定定地说,将手伸进裙摆中抓住了我的玉|足,脱下袜子,又用柔软的毛巾擦拭干净,然后穿上袜子,套上蜀锦缎面的绣花小鞋,他的动作极快,手指尽量不触碰我的肌肤,弄完这些,他的耳根子也红得如红宝石一般剔透了
  
  我喘着粗气,不敢吭出一声,刚才还冰凉的身子,此刻滚烫泌出了细汗,水汪汪的眼睛瞧着他,他站立起来,双手撑在了我两侧,细细地看着我的娇容,他喉结动了一动,再动了一动,眸深泛出漩涡,倏然低头含|住了我的唇
  这个吻,真是热烈得我全身打颤,忘乎所以
  
  不知吻了有多久,直到我唔唔摇头不要的时候,他才放开了我,眸中的漩涡慢慢平静,十分认真道:“如今叛乱已平,洛君临的太子之位稳固,你父皇的病也转好,一切都稳定了下来,你可愿意随我离开?”
  我惊了惊,他是真要带我离开?我张了张口,他解开了我的穴道。我道:“师父要带我去哪?师父不是要医治崃巫山的患者么?”
  他正色道:“崃巫山的病患若能痊愈,我答应你治好洛啸天。可你也要答应我,此后再不要与他们有任何往来,再也不要回到这宫中。”
  我心中一震,全身的滚|热在急速流失。为何突然说这个?他竟然以治好父皇为条件要我彻底离开父皇!
  我有些心寒,心慌,心惊,支吾道:“父皇的病情反复,我怎能一走了之?”
  “可他的性情也反复无常!”他略显激动,抓紧了我的手:“你看看大皇子和四皇子的下场,即便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也一样毫不留情!若他知晓你的身世”他微微咬牙。
  父皇是否知晓我的身世?若是知晓会怎样?
  我摇头道:“父皇毕竟对母后有些情意,且我是女儿身,威胁不了他什么。”
  他蹙眉:“即便他不杀你,对你也不会如从前那般爱重!甚至会强行将你嫁给谢紫华!将你当做巩固政权的棋子!”
  我心口微痛,父皇会这样嘛
  
  如今逆党尽除,二哥和父皇都已安全,我跟他离开也无妨。
  只是有个隐患未能解决
  我故意问道:“居士也与我们一同离开?”
  他顿了下,却道:“他只是我的病患,并不听命于我”
  我惊疑:“那他为何假扮师父欺骗父皇?避尘台上的萱草、藏书阁里母后的画像,都是他的东西吧?他是谁?”我紧了紧衣角,心中早已有了一个答案,他痛恨父皇,喜欢母后,又是长辈,还能有谁?他自觉国破家亡,容貌毁损,不复从前,又因当年没能保护好我母后,不敢与我相认罢了
  皋端沉默片刻,眉心微微蹙了起来:“他拜托我别告诉你他是谁我只能说,他与我一样,都在保护你,不会伤害你。”
  我的心沉落下来,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推测,他就是太子沈渊,他就是我的亲生父亲!他承诺不会让我失望,那他此刻待在宫里,为了什么?
  不好的预感又汹涌而上,我急问:“你们如何知晓二哥的计划?当晚的孔明灯也是你们放的吗?”
  他怔了下,面色却没有多大起伏,大概心知我必有此问,平静道:“居士在这宫里安排了人,我也是事发前才收到密函回来保护你的安全为防万一,我让药王谷的人在城中备下孔明灯以作惑兵之用。”他顿了下:“不过洛君临的诈死之计的确不知。”
  这么听着,居士才是掌控棋局的人,他在宫中安排了细作,对我们了如指掌,皋端也不过是听命于他?
  我后背嗖冷,二哥说得没错,他们能帮父皇,也就能害死父皇那个走漏风声的细作,会不会是他们的人?他们想要二哥和东璐王两败俱伤、一箭双雕?
  我手心汗液涔涔,喉咙干涩而发苦,佯装无事道:“师父能否劝一劝居士和我们一起离开?我们若突然不见,父皇必然会追究他的责任。”
  他眸中颤了颤,以为我答应与他走了,面露喜色:“他会和我们一起出宫,但他还有自己的事要去做,暂时不与我们待在一块。”
  我僵住,他还有什么事要去做?和父皇算清旧账么?
  
  
第48章 殿下
镂金丝钮凤凰花纹银白袄裙质地冰凉,苍白的衣角与汉白玉桌色相融,雨雾弥漫,如寒冬腊月结出一层层冰霜。
  一位是我的生父,一位是我的养父,二人若真有一天要清算旧怨、兵戎相见我该怎么办?
  
  皋端并未察觉出我的心慌,从袖中拿出一个精美的药瓶,药瓶上绘有银月荷莲,是我之前送给他的礼物他道:“这里面有足量的假死药,服用后呼吸和脉搏暂时停止不过你体质特殊,药效会有偏差,为求谨慎,我会提前将你换成他人,先带你从密道出去”他细说着,将药瓶放于我手心里,黑眸深沉含着暗光。
  我心中一沉,事情来得太仓促,我和谢紫华的婚约未解,居士和父皇的矛盾未消此时走了,后果不堪设想
  也许恰恰是我还在这宫中,居士才按兵不动,父皇也静观其变。一旦我离开,一场陈年旧怨便会爆发
  他捧着我的脸道:“你决定什么时候走,我提前安排好一切”
  我被有回答他,垂眸看着手中的药瓶,玉莲苍白,弦月残缺,不知何时能圆
  他似有察觉,勾起我的下巴让我直视他,明静通彻的黑瞳令我慌乱的心莫名地安定些许,他低头亲吻我的唇,似要让我安心
  然而我脑内纷杂,顾虑良多,一时又想不出解决之法只好道:“假死毕竟是大事,父皇多疑,若被他察觉你们都会有危险。”
  他默了默,眉宇微沉:“因你之前受过两次重伤,身子已虚弱到极点,冯太医会诊出你的梦魇之症是不治之症十多天后,你服下此药,便无人会起疑”
  原来他之前说我的梦靥之症会一睡不醒,是为假死做准备
  以前我总盼着皋端能喜欢上我、带我离开这宫里。可如今他真这么做了,我却不敢和他离开了
  我担心这是一场梦,一场戏,或是一个计。
  他说父皇残忍不义,可父皇对我永如初时;他说他不会害我,可他总是瞒着我一些事情不愿说出。
  居士不愿告知身份,他的身份总可以告知我吧!
  冷色月白的水晶帘反射雨水的星芒映在他英俊的脸上,他的淡笑如拂晓时仙境湖中的梦昙佛花,无暇净美、超尘迷人,然而恍惚间,又似黄昏日落时三渡河畔的曼陀沙华,绝美妖冶却引人迷失
  他指尖拂过我的眉间耳鬓,迷|情的清香,暖热的温度:“别怕,我会保护好你,一直陪着你。”
  如此温柔,宛若毒药。
  我推了推他,正色道:“师父告诉我,你是不是晟朝幼主沈慕寒?”
  他猝然一怔,指尖顿在我的鬓角。
  
  沈慕寒,晟孝帝长子,沈渊的亲侄子。当年父皇一战成名,从异族手中救下的幼主就是沈慕寒。晟朝灭亡时沈慕寒还只是太子,所以世人只称他为晟朝幼主,未将其视为皇帝,父皇便是以他的名义光复晟朝、征讨四方
  那时沈慕寒年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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