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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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嫣华- 第2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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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盈无奈的看着妻,在很多事情上,他总是说不过她,但是看着容颜明媚的妻,也不自禁的回忆起她小时候的模样。那时候,阿嫣可真有几分野性,渐渐的长大了,落在自己眼中,容颜脾性,无一不好
  “阿嫣,”
  刘盈忽然唤道。
  “嗯?”张嫣抬起头来,眉如远山,眼若清泠泠的杏核。
  刘盈的眸光不知道什么时候黯下来。
  珍珠织成的帘微微震荡,漾起一片波。刘盈温柔的看着妻,忽然道,“好好都已经开口说话了,”声音喑哑,“你也该给我生一个儿子了吧?”
  她的面颊瞬间染上了一层绯色的色泽,嗔道,“你胡说什么呢?”眼波流转,仿佛有水意流动。
  椒房殿中的宫人,早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都退了下去。刘盈轻笑,用手指梳理着妻的青丝,瞧着它们在自己的指间流转,暗夜温柔,“我可不是胡说,阿嫣,”俯身撷住了佳人魂上那一抹鲜艳的亮色。忽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张嫣已经是翻过身跨坐在他的身上,一双修美天足微微晃荡。
  “想要儿子,你总要自己努力吧。”
  语气俏皮得意,一副孩般的欢畅模样,
  椒房殿的珠帘微微垂下,遮住了富丽堂皇的朱红颜色,刘盈的呼吸声慢慢显得重起来,看着面前的娇媚女子,深深道,“悉如阿嫣之愿。”

二九四:婆媳
  皇后娘娘”,茶蘼在车外禀道,“前面就到单父县城了。
  “知道了”。张嫣坐在*车中答道。
  从*中帝都长安通往江南驰道之上,天子骑驾卤薄十六长寿幢、紫幢、霓幢、羽葆幢之后,帝后的御车被一队精卫期门军掩护在其中,缓缓向东南而去。车轮碌碌滚动,带动的车厢两侧窗帘绿色丝帛,落在她脸颊上的阴影,忽明忽暗。
  从长安城出来,已经有大半个月了。
  中元六年夏四月,天子于中夜梦到高祖皇帝,醒来之后思念先帝,诏令将长陵令的品秩提升来二千石,并命将作少府重筑长陵城墙。乙巳,命太仆滕公备骑驾卤薄,时隔八年之后再度巡幸沛郡。
  张嫣坐在微微摇晃的*车车厢之中想起自己在当日帝驾出发之前独自前去长乐宫朝见吕太后的情景。
  殿脊上雕饰着长乐未央字样的古朴瓦当泛出一种深深的铜绿色泽,长乐宫本为在泰兴庆宫的基础上改建,簇新恢宏不及咫尺之遥的帝宫未央,但在素朴古拙之处,犹其过之。吕太后居住的寝殿帷帐轻垂,凤柱涂朱,屏榻玄*,庄严肃穆之中有一种沉静凝滞之感。
  “哟,”吕后坐在上首背屏之前的主榻上,讽刺道,“难得陛下还舍得让你独自一人来长乐宫呢?”
  “母后真爱说笑,”
  张嫣的唇边噙着一丝浅笑,敛衽在左手朱锦鸾纹绨袱广榻上跪坐,端庄雍容,“陛下秉性纯孝,此行即将归乡,想让臣妾问问母后可要一同回去看看?”
  吕后哂笑,“不必了。”
  她收了笑意,目光凝滞下来,“这些年,我觉得在长安过得挺好的,没什么兴趣回沛县。说起来,我在那儿也没什么想念的”不如不归,不如不归。
  张嫣抬头看着吕后的侧脸,在初升的晨光之下,她能够清晰的看见吕后几乎全白的发色,和眼角深刻的纹路。因为将唇抿得很紧,她的神色显得十分严肃,她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清楚的认知,这个刚性强硬曾掌握着半个大汉权柄的女人,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渐渐的老了。在茶前饭后的某个瞬间看去,苍老的让人心惊。
  “母后,你知道么?”张嫣忽然道,“我曾经做过一个梦。”
  “哦?”|吕后淡淡道,“什么梦?”
  张嫣的面色缓缓苍白下去,仿佛略一思及那个可怕的梦境都不寒而栗。
  “我梦见,”她的声音低沉,“阿婆杀了赵隐王,还有刘恢、刘友,舅舅不能同意你的做法,又无法违抗母命,最终早早去了。他另有几个孩子,去之后,母后扶持了少帝,过了几年又囚钉了他,另立了另一个孙子,同时大肆封吕姓人为王侯。待到母后也去世,群臣诛杀诸吕,以非帝裔的名义杀了所有幸存的皇子,另行迎立了新帝,阿弟也被罢黜王侯之位。到最后,无论是舅舅一脉还是吕、张二氏,都是惨淡收场。
  吕后本是漫不经心的听着,但渐渐听着,却是越来越惊,越来越怒,砰的一声拍案而立,想要怒斥张嫣胡说八道,身体却不自禁的微微抖索,阿嫣所言所梦听起来固然荒涎至极,但出之她口,响在自己的耳边,仿佛一声炸雷,震的自己心中动荡无法平息。
  毕竟,自己和儿子刘盈理念不合已经多年之事,自己性情刚毅,皇帝在世尚能克制容让,若前元七年盈儿真的,自己手握军政大权,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自己影影绰绰,也是有预见的。这么说起来,阿嫣说的这个梦,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在另一个时空实现。“你的梦又可曾做到你自己?”声音尖锐。
  张嫣苦笑,“自然。”
  “如何?”
  年轻的皇后垂下眸去,杏子眸光里光辉黯淡,声音低吟,“终生无宠,新帝立后退居北宫,三十六岁而亡。”寂寂无名,葬于惠帝安陵,不起坟。
  “母后想要这样的结局么?”张嫣看着上首楮色宫装女子,她的容色已然苍老,但依然妆容严谨,染了雪色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出四起髻,鬓边压着金晃晃的凤钗,熠熠生辉,威严赫赫。“大汉如何蒸蒸日上,那都是他们的。你的所有子孙都不得善终,百年之后,改朝换代,无人祀奉香火。”
  “大胆。”吕后怒极,抓过案上的青铜斛狠狠的掷过去,“张嫣,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
  张嫣淡淡笑道,“你敢,母后,你当然敢。在地宫之后,我又怎么会以为母后你还不敢杀我?可是母后。”她凝望着上座的女子,目光认真而奇特,“你经营这一辈子,究竟想要什么呢?”
  “吕家还不够腾达么?”
  吕后冷笑,“张嫣,我吕雉没你那么好命,这一辈子能得夫婿娇宠,堪称百依百顺,甚至能够为了你和他的亲娘对着干,我该得的都被辜负,只好拼命抓住我能够抓住的。这有错么?”
  “夫妻之道上,母后的却缘薄。”张嫣铿锵,“是先帝对不住你,初进长乐宫的时候,我就是这么说的。我知道母后半生吃了很多苦,可是母后,人不能总困在过去,你已经走出来了。为什么还要将自己困在过去,不肯接受眼前的阳光?”
  她想起椒房殿中的刘芷,眉眼渐渐染上温馨。
  没有孩子的时候,她无法体会那种为人父为人母的心情,但是有了好好,她才能了解,在生命最初的时候,父母曾经怎样爱过自己。
  “当我生下好好,我看着她,心情就恨温软。我想要让我的孩子得到世间最好的,富贵绵延,子孙长久。母后自然也是爱陛下,母后维护吕家,也是人之常情,但母后是想要这一刻眼前的烈火烹油却不希望他们富贵绵延么?”
  “说的好听。”吕后眉眼冷峭,宛若冰裁,“富贵绵延,就凭你么?梦中的大汉天子至少曾经有过其它子嗣,你却只会霸着皇帝,连个皇子都生不出来我凭什么要承认你?”
  “凭我爱刘盈。”张嫣道,眉眼凛然。
  吕后一时被她的凛然给怔住,竟不能言语,听着这个少女清晰的声音在宽敞的长信殿响起,宛若畿誓:“我爱他,和母后你爱的一样深。母后,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两个人就是我们,他最爱的两个人也正是我们,为什么我们反而不能相安呢?”
  为什么?
  “母后”,张嫣唤着吕后,声音含着微微动荡的感情,“我可以再叫你“阿婆”么?”
  “免了”。吕后冷笑,刻薄拒绝道,“我可当不起你的这一声阿婆。”张嫣默然了一会儿;也不在意她的冷言冷语,续道,“所谓知子莫若母,母后是最当知道陛下这个人的,他事母至孝,单也还算心疼我,这些日子,夹在母后和我之间及时为念。我也是很心疼陛下的,看着他为难,我心中便也舍不得,所以我早就想来母后这儿,求你谅解”
  朝阳从宫城的东方升起来,照射入空无旁人的长信殿堂之上,光芒万丈。张嫣的声音柔和如水,倾泻在大殿之上,“这些年,母后待我有好的地方,也有不好的地方,可无论如何,我终究更愿意记得阿婆待我的好,记得我初来长安那年,阿婆牵着我的手,陪着我入睡。”
  她抬起头来,大大的杏眼在晨光之中荡漾着淡淡水光,“阿嫣亦有好处,当然不好的地方也难免,阿婆又能不能多记想我的好处呢?”
  “说的轻巧,”吕后站在高高的宫阶之上,瞧着伏在殿下的女子,讥嘲道,“我从头到尾愿意善待的是我的亲外孙,可不是随便哪个野女人生下的孩子。”
  张嫣杏眼眨了眨,好似对吕后的恶意充耳不闻,“不管你怎么说,我始终当阿娘是我的亲爱阿娘的。阿婆是阿娘的亲母,那么久是阿嫣愿意认的阿婆。”
  “阿婆,”
  “从匈奴回来以后,我就有些怕你,我怕你责怪我任性离宫,更怕你责怪因着我的缘故,让陛下陷入险境。可是,如果你肯对我露个笑脸的话,我其实很想喝从前一样,抱着阿婆的腿撒娇的。后来,阿娘逝世,阿婆辗转知道了我的身世实情,我们之间,也就更加渐行渐远,可是从地宫回来,这些日子,我总是在想,那些曾经有过的祖孙之情,真的不存在了么?阿婆。”
  大串的泪水落下来,张嫣泪眼朦胧,“我一直是那个喜欢阿娘,喜欢舅舅,喜欢阿婆的小阿嫣,可是那个疼爱阿嫣的阿婆,怎么就不在了呢?我一直很想做那个阿婆满意的媳妇,如果这些日子我有些地方行差踏错,那多半是我没有法子,我真的不想让阿婆不高兴的。”
  “好个没有法子啊。”吕后气怒激烈的声音从上首传来“为了一个耳朵聋了的女儿,你既然放弃再生儿子,我都不知道你的脑子里究竟想些什么偏偏皇帝还鬼迷心窍护死你。话说的再漂亮,说到底不过是恃宠而骄。”
  “阿婆”
  张嫣扬声叫道。
  “也许在你心里,”她闭上了眼睛,苦涩道,“未来的皇子远比现在的公主重要,可我却觉得每个孩子的分量都是一样的。我知道我很任性,但我没有法子放弃好好。就好像你从没有放弃阿娘一样。但好在,刘芷现在已经能够开口说话了,她迈在自己人生的道路上,一步一步,虽然每一步都很小,但都走的很稳。”
  张嫣的眸光含着对未来的璀璨希望,“但我从来都知道,我是什么人,我又在做什么。我虽然很爱女儿,但我也关心陛下,陛下的利益,我会一力维护,哪怕用我的半生乃至于性命。阿婆,我总是相信,未来的一切都会好的。”
  “我会为他生下皇子,然后好好教导,扶持着他,他会继承我们共同的血脉,在这片大汉的土地上,一直传承下去。一切都会好的。”
  “阿婆也会喝我们在一起,很好狠好。”
  吕后怔然,看着面前的女子,她在长信殿中垂手肃立,微微垂眸,天光在她的睫毛上形成一段阴影,这一刻,更使得她看起来极为神圣。一时之间百味杂陈,最后淡淡说道,“等一会儿皇后就要随着皇帝巡幸沛郡了。一路上你好好的照管他。”
  这个世上,做母亲的,计较的也不过是儿子的好坏而已。

二九五:赌局 
  山阳郡郡守罗翰及单父县令唐英在传舍门前迎驾,远远的见了皇帝法驾过来,伏跪在扬起的尘灰中,同声贺道,“臣等恭迎陛下,愿陛下长乐未央。”
   “卿等请起。” 
  皇帝在大堂接见地方官吏,张皇后的坐车则从旁道绕过,先行入了传舍后院。山阳郡郡守夫人郑氏带着郡尉夫人杜氏及单父县令夫人都着着赤色展衣,等候在舍中参拜。
  宫人捧着酒食,一一奉上,张嫣坐在上首,笑着道,“陛下和本宫经过山阳郡,倒是辛苦你们了。” 
  郑夫人朗声笑道,“皇后娘娘这么说,臣妾等怎么敢当?能够侍奉娘娘,是臣妾的荣幸。” 
  张嫣抿嘴笑了笑,目光落在客座上一个妇人身上。 
  她坐在右手倒数第二个位置,看上去大约二十八九岁,身形瘦削,额头宽阔而威严,发鬓旁插着一根金色鸾钗。却是她的旧识——信平少女时光的密友孙寤。 
  “阿寤。”她唤道,面上露出淡淡笑意。 
  孙寤起身参拜,“臣妾不过和皇后娘娘少年时有些末交情,到如今也有十年没有见了,本来以为娘娘已经忘记臣妾了,没有想到,皇后娘娘居然还记得。” 
  因着张嫣不爱应酬,酒宴过后,其余女眷便都退了出去,张嫣留下了孙寤。 
  “臣妾与娘娘已经有十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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