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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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妆- 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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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曜灵听见,忙就起身,不想起得快了,又肚饥腹空,一下就觉得天旋地转起来,手忙扶住桌沿,青桃和梨白一左一右,赶紧就上来扶住她,口中一迭声地问:“姑娘怎么样?”

    “这怎么处?”绣幕看得心惊,忙就规劝道:“姑娘还是用些点心再去洗澡吧!这样过去,只怕要晕汤呢!”

    曜灵此刻是心烦意乱,身上一阵阵燥热,极不舒服,也没了平日的体量宽厚,沉下脸来便道:“我就要现在洗,一定不行么?”

    绣幕退了下去,不敢再说。

    青桃和梨白对视一眼,心里明白,该去请大夫了。

    将曜灵扶到耳房,开门就先有一阵热气熏来,曜灵身子晃了晃。坚持地进去了。

    一切都如绣幕所说,安排得妥妥当当,一大桶热气腾腾的清水,里头还撒了不少玫瑰花瓣,想来也是暖房里取来的。

    又香又热,曜灵愈发不舒服,可她还是咬着牙。配合着青桃将衣服褪了,慢慢滑进了水里。

    温柔的水波一下将她全身沁遍,天然温暖,润着肌肤,十分舒畅。身上粘糊糊的感觉立刻消失了,曜灵立刻放松下来,一直紧绷的肌肉皆软融了下来,舒服极了。

    这水不同于那水,梦里是冰冷的,可她现在触手可及。却到处软香温热。

    这也是她坚持要洗澡的另一个原因。她要看看,自己是不是真被那个梦吓退了胆?水有什么可怕?她想。

    梦里我失了惊,现实我可不怕!

    想到这里。曜灵一下将头埋进了水里,越是凶险她越不服,天生的倔强性子。

    青桃与梨白不想曜灵竟会突然有此举动,本来在木桶边'免费小说'整 理衣服。又预备将毛巾香胰递上去,这下全乱了手脚,东西撒了一地不说,口中一迭声地唤道:“姑娘,姑娘!”

    曜灵慢吞吞从水里探出头来:“你们叫什么?我又没死。”

    青桃梨白口中连声直啐:“姑娘真是!这开得什么玩笑?活活吓死我们俩了!”

    曜灵也学她们的样,啐一大口,又从水中坐起来。耸了耸肩膀:“我说你们就啐,如今你们两个更比我说得凶,看我不啐你们一脸!”

    三人嘻笑了一阵,青桃梨白放下心来,看曜灵精神挺好,有说有笑的,青桃一时甚至有些后悔,不该刚才莽撞,叫忍冬传话给岑殷。

    正想着,忍冬鬼头鬼脑从外头探了下头,青桃慌了一下,见曜灵没看见,方才寻个借口出来了。

    “你怎么才来?”出来后,青桃不满地质问。

    忍冬喘着粗气:“叮当已经走了,我自己城里跑了一趟,所以耽搁了。不过我跟厨房说过了,他们说就送水来的。”

    青桃顿时张大了眼睛:“这会子工夫你就城里走了一圈?”说着将忍冬上下打量了一下,看见其脚上一双青布鞋满是浮灰,这才信了,心里有些感动,从袖子里掏出一方帕子来,替忍冬将头上汗拭了。

    忍冬笑得干瘦小脸上一脸褶子,顺手就将青桃的帕子捏到自己手里,在脸上胡乱抹了两把,贼笑着塞进了自己袖子里:“姐姐行行好,我正没块正经帕子呢,赏了我吧!”

    青桃嘴里啐了一口,想想确实这丫头进来只给了两身衣服,因要赶路,零碎小物还没顾及到呢,这下想来,也就算了,只是手里依旧拍打了忍冬一把:“看你这样儿!”

    忍冬毫不介意地咧嘴大笑,因那一巴拍得几乎没有力道。

    “你去说了,爷怎么回的?”青桃这才想起正事来。

    忍冬道:“我在酒楼门口,正好看见铜锤在外,他问我有什么事,我就将姐姐教我的话说了,说姑娘有些不好,铜锤说知道了,叫我先回来小心伺候着,他即刻去回世子,我就回来了。”

    青桃不觉大嗔:“你也是个傻子!怎么不等到回话再来?”

    忍冬愣住:“什么回话?爷要回来自会回来,若要请大夫也不需告诉我,更不要我跑腿,若不回来便叫姑娘自已小心之类,我又何必等着?不如回来干自己的伺候姑娘便了!”

    青桃愣住,嘴上说不出话来,心里却不得不服,忍冬的话却糙,却是条理清晰,有着十分的道理。

    “既然如此还不进去!”青桃心里服了气,嘴上却是不服的。

    忍冬点头:“也泡了半天了吧,该进来了!”

    不想她这里话才说完,就听见屋里咚地一声,然后就是梨白惊恐的声音传了出来:“姑娘!”

    不好!

    忍冬比青桃更快一步,冲进了屋里,一眼就看见:曜灵仰面倒在木桶里,想是失了知觉,面无人色,嘴唇也苍白地没了血色,正慢慢地,浸入水中。

    梨白死一般拉住曜灵的手臂,可惜她人小力微,曜灵依旧一点一点地,滑入桶底。

    忍冬脸都变了形,一步就扑到桶前,帮着梨白拉住曜灵,青桃也紧随而入,当下就失声大叫:“来人,快来人哪!”

    绣荷与绣幕正在外头游廊上等候吩咐,听见不好都赶了进来,见青桃梨白忍冬三人,正手忙脚乱地将曜灵拉出木桶来,绣荷忙就扯下衣架子上的大毛巾,将曜灵白的耀眼的身体裹了个严实,绣幕直接着拉下预备好的蜜合色折枝花卉小袄,裹在毛巾外头。

    忍冬则直接坐在湿漉漉的地上,曜灵便放在她身上,梨白半跪着抱住她腰,不叫她腿脚落地,怕受了凉。

    “怎么了这是?”绣幕吃惊不小,忙问青桃道。

    青桃哪里知道,便只看梨白,后者带了哭腔道:“姑娘才好好的,说泡好了要起来,我见姐姐们都在外头,心想我一人扶着起来也是可以的,就没叫人,正预备去拿毛巾给姑娘,只听得咚得一声,再回头时,姑娘已经。。。”话到最后,梨白已是泪珠儿成串,语不成声地呜咽起来了。

    青桃气得直要打她:“你怎么不叫人?姑娘才空着肚子泡澡,一个人哪有力气站起来?你又要拿毛巾,自然没手去扶姑娘,姑娘这才软了脚跌了下去!那一声必是姑娘在跌下去时,桶沿上撞了头!这可怎么好?!都是你不会伺候!怎么连这点子规矩都不懂!”

    梨白这会子只知道抱着曜灵哭,一个字也回不上来。

    绣荷瞥了青桃一眼,心想你倒会说,刚才怎么不见你在里头伺候,跑外头说什么闲话?眼中神情便有些流露出来。

    绣幕拉了她一把,口中道:“如今别说这些了,快将姑娘抬进房里是正经!”

    当下众人协力,合力将曜灵抱回了房里,曜灵此时已人事不知,脸上先是白得如鬼魅一般,过后人到了床上,却又泛起红色来,红得碜人,好似血要滴下来一般。

    青桃将一床崭新的红绫地绣五彩凤穿花被拉到曜灵身上,严密地替她盖好掖实,再看其脸色,愈发不好了,手摸其额头,立刻禁不住大叫出来:“好烫!”

    梨白的腿都打抖了,忍冬咬了牙:“快请大夫要紧!”

    正在这当儿,屋外靴履的声音响起,紧接着门帘大开,岑殷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声音不大,却如一个焦雷,炸响在屋里。

    五个丫鬟,青桃打头,连带绣幕绣荷,一个不少,全都跪了下来。

    岑殷听铜锤说,忍冬来报曜灵不好,心里顿时咯噔一声。青桃不是个没主见的,一般小事,忍冬也决不会这样大老远自己跑过来,定是曜灵出事了!

    他随即起身,直说有急事要走,留下一屋子愕然的当地官员。

    快马加鞭,到了门口他便一路冲到这里来,带路的婆子几乎赶了个半死,果然进来就见着这一幕。

    岑殷双拳捏得紧紧的,脸上青筋爆了出来,逼视青桃道:“说话,怎么回事!”

    青桃伏身在地,头也不敢抬,将曜灵如何路上不好,到这里又坚持要沐浴洗澡,然后又于浴后晕过去一事,一字不敢隐瞒,通通直说了。

    不待她说完,岑殷便咬了牙:“快请大夫!你们二个,”他大手一挥,指向绣幕绣荷:“既然景夫人的人,必知城中哪个大夫最好!这就请去!”

    他虽没说急行,也没说快请,可两道利剑似的浓眉下,那双幽眸里,犀利森凉的眼神提醒着那两人,若迟一步,他可叫她们万劫不复。

 第一百三十四章 乡土

    两个丫鬟一个字不敢多说,当地磕了个头就赶着出去了,岑殷又叫门外叮当:“你跟着她们去,我不必说了,只要一个快字!”

    叮当看他脸色都变了,声音也不同以往,便不再说话,只重重点了下头,飞身而去。

    岑殷一个转身就进了里间,几乎一瞬间就到了床前,通红的被子里,那张烧得通红的小脸,鼻息沉重,看得出来,人是没了知觉的,整个陷在宽大的床褥下,几乎要消失不见了似的。

    岑殷的心几乎要跳出腔子去,又好像没在跳了,此刻青桃梨白忍冬三人就跪在外间,可在他觉来,似乎这个世界,此刻只有他,和眼前这个虚弱不知事的,小丫头了。

    绣幕绣荷带了大夫追命一样赶了回来,等时已经车马人皆疲,门口小厮等得心焦,已是来回走了几百圈了,看见自家车过来,忙就上前拉住马,口中抱怨道:“好姐姐们,也该回来了!再不来,我们几个小命不保!”

    绣荷从车上跳下来,转身将大夫拽下车来,也不理会小厮的话,拉上人就进了园子,绣幕在后头提着包,气喘嘘嘘地追赶。

    好容易到了兰院,进门就看见忍冬,正抬着一小桶冰水,冷得直哈气,手却不丢,一路小跑地从后头小厨房里出来。

    “天神菩萨,!”看见她们,忍冬先就念了声佛:“好容易来了!”

    绣荷来不及跟她说话,只点了点头,依旧拉着大夫。一路狂奔,及到门口,尚未开口通传,里头就有声音传了出来:“不必虚礼,快快进来!”

    是岑殷的声音,想是听见忍冬的声音了,绣荷也就依言行事。自打帘子,推那大夫进去了。

    外间只得梨白一个,正愁得满眼泪水,收拾一桌子的湿毛巾,看见人来。忙将里间帘子开了:“快请快请!”

    大夫一路过来,此时好容易绣荷松了手,可得一喘息之际,却又被梨白推进了里间,来不及说话,先就看见惊人的一幕。

    里间青桃正蹲在床前地上。面前一张小杌,上头一盆冰水,里头冰块都有外头甬道上石子大小。难怪一进来就觉得有寒气迫面而来。杌下另有一脚踏,上头亦有铜盆一只,里头堆积如山的毛巾,都是半湿不干的。

    岑殷坐在床边。手里捏着刚刚从曜灵额头上取下来的湿毛巾,丢进脚踏上的盆里,随即接过青桃递上来的,冰盆里浸过的新毛巾,轻轻盖在曜灵头上。

    绣荷也跟着进来,这时才明白,为何外间有那许多毛巾了。

    “回世子的话。大夫到了!”绣荷不敢耽搁,立刻俯身回话。

    岑殷只看曜灵,英挺眉峰蹙着,口中吐出七个字来:“是何来路,报上来!”

    那大夫情不自禁就跪了下来,不是他胆小,实在岑殷气势惊人。

    絮叨半天,岑殷听明白了,原来此人姓蒋名天,乃景知府家中常走动之人,一应后院女眷大病小病皆是经他手,祖上曾出过御医,亦多少代行医,可谓世代悬壶济世,如今也算是杭州城中第一的名医了。

    “是景夫人托你来的?”听到最后,岑殷冷不丁问了一句。

    蒋天将头伏得低低地,口中直道正是,绣荷也道:“我们回去禀说,姑娘不好,夫人当下就命了蒋大夫过来,一向景府的大小主子,也都是蒋大夫看顾的。”

    言下之意,此人信得过,且一路上过来,在景夫人指示下,绣荷也将曜灵来历大略说于他知道了。

    岑殷不再犹豫,即刻起身让开,因病得凶险,也就不叫青桃放帷幔了,蒋天从地上起来,立刻上前来看,先只看见一张瘦小的脸庞,满脸通红,唇上亦起出几个细微的小水泡来,想是烧得不轻。

    青桃从被子里,轻轻抽出曜灵左手,半侧身子靠在床边,扶着她的手,将其反面向上,露出脉搏,眼里满是期待,看向蒋天。

    蒋天不敢抬眼,左手亦同样轻微地放在脉上,闭目静听,片刻之后,睁开眼睛道:“请姑娘再示右手。”

    青桃小心翼翼将曜灵左手放回被子里,同样将右手拿将出来,蒋天切过脉后起身,面色有些凝重。

    岑殷早在床前,注意观察蒋天一举一动,见其神情有异,心叫不好,只是不敢吵了曜灵,因此强忍住心里不安,一言不发。

    “世子爷,请外间说话。”蒋天弯腰俯身,恭敬对岑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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